KR2k0043 江西通志-清-謝旻 (master)


[142-1a]
  欽定四庫全書


  江西通志卷一百四十


  藝文書啓


  唐


  答元饒州論政理書      柳宗元


  奉書辱示以政理之説及劉夢得書往復甚善類非今
之長人者之志不惟充賦税養祿秩足已而已獨以富
庶且教為大任甚盛甚盛孔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
[142-1b]
如愚然則䝉者固難曉必勞申諭乃得悦服用是尚有
疑焉兄所言免貧病者而不益富者税此誠當也乗理
政之後固非若此不可不幸乗弊政之後其可爾耶夫
弊政之大莫若賄賂行而征賦亂茍然則貧者無貲以
求於吏所謂有貧之實而不得貧之名富者操其贏以
市於吏則無富之名而有富之實貧者愈困餓死亡而
莫之省富者愈恣横侈泰而無所忌兄若所遇如是則
将信其故乎是不可懼撓人而終不問也固必問其實
[142-2a]
問其實則貧者固免富者固増賦矣安得持一定之論
哉若曰止免貧者而富者不問則僥倖者衆皆挾重利
以邀貧者猶苦不免焉若曰檢富者懼不得實而不可
増焉則貧者亦不得實不可免矣若皆得實而故縱以
為不均何哉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
安今富者税益少貧者不免於捃拾以輸縣官其為不
均大矣非惟此而已必将服役而傭使之多與之田而
取其半或乃取其一而收其二三主上思人之勞苦或
[142-2b]
減除其税則富者以户獨免而貧者以受役卒輸其二
三與半焉是澤不下流而人無所告訴其為不安亦大
矣夫如是不一定經界覈名實而姑重改作其可理乎
夫富室貧之母也誠不可破壞然使其大倖而役於下
則又不可兄云懼富人流為工商浮窳蓋甚急而不均
則有此耳若富者雖益賦而其實輸當其十一猶足安
其堵雖驅之不肯易也檢之逾精則下逾巧誠如兄之
言管子亦不欲以民産為征故有殺畜伐木之説今若
[142-3a]
非市井之征則捨其産而惟丁田之問推以誠質示以
恩惠嚴責吏以法如所陳一社一村之制遞以信相考
安有不得其實不得其實則一社一村之制亦不可行
矣是故乗弊政必須一定制而後兄之説乃得行焉䝉
之所見及此而已永州以僻隅少知人事兄之所代者
誰耶理歟弊歟理則其説行矣若其弊也䝉之説其在
可用之數乎


  答户部崔侍郎書       白居易


[142-3b]
  侍郎院長閣下户部牒中奉八月十七日書且承康寧
喜與抃㑹并别觀手翰訪叙綢繆何眷好勤勤若此之
不替也幸甚幸甚首垂問以鄙況不足云蓋黙黙兀兀
委順任化而已次垂問以體氣除舊目疾外雖不甚健
亦幸無急病矣次垂問以月俸月俸雖不多然量入以
為用亦不至凍餒矣又垂問以舍弟渠從事東川近得
書且知無恙矣終垂問以心地此最要者輒梗概言之
頃與閣下在禁中日每視草之暇匡牀接枕言不及他
[142-4a]
嘗以南宗心要互相誘導别來閒獨隨分増修比於曩
時亦似有得得中無得無可寄言來書云麤示可乎斯
不可也又知兵部李尚書同在南宮錢蕭二舍人移官
閒秩退朝之暇數獲晤言每話舊遊輙䝉見念此蓋君
子久要之心不為榮顇合散増減耳如不佞者又何幸
焉然自到潯陽忽已周歲外物盡遣中心甚虚雖賦命
之間則有厚薄而忘懷之後亦無窮通用此道推頽然
自足又或杜門隱几塊然自居木形灰心動逾旬月當
[142-4b]
此之際又不知居在何地身是何人雖鵩鳥集於前枯
柳生於肘不能動其心也而況進退榮辱之累耶又思
頃者接確論時走嘗有言薦於執事云心與迹多相戾
道與名不兩立茍有志於道者若不幸於外是幸於内
猥䝉歎賞猶憶之乎今之身心或近是矣退思此語撫
省初心求仁得仁又何不足之有也前月中長兄從宿
州來又孤幼弟姪六七人皆自逺至日有糲食歲有麤
衣饑寒獲同骨肉相保此亦黙黙委順之外益自安也
[142-5a]
況廬山在前九江在左出門是滄浪水舉頭見香爐峰
東西二林時時一徃至如瀑水怪石桂風杉月平生所
愛者盡在其中此又兀兀任化之外益自適也今日之
心誠不待此而後安適況兼之者乎此鄙人所以安又
安適又適而不知命之窮老之至也院長公望日重啓
沃非遥仰惟勉樹勲名勿以鄙劣為念


  與微之書


  四月十日夜樂天白微之微之不見足下面已三年矣
[142-5b]
不得足下書欲二年矣人生幾何離濶如此況以膠漆
之心置於胡越之身進不得相合退不得相忘牽攣乖
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實為之謂之奈何
僕初到潯陽時有熊孺登來得足下前年病甚時一札
上報疾狀次序病心終論平生交分且云危惙之際不
暇及他唯收數帙文章封題其上曰他日送達白二十
二郎便請以代書悲哉微之於我也其若是乎又暏所
寄聞僕左降詩云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
[142-6a]
垂死病中驚起坐闇風吹雨入船忩此句他人尚不可
聞況僕心哉至今每吟猶惻惻耳且置是事略叙近懷
僕自到九江已涉三載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
幸皆無恙長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諸院孤小弟妹六
七人提挈同來頃所牽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煖
饑飽此一泰也江州風候稍凉地少瘴癘乃至虵虺蛟
蚋雖有甚稀湓魚頗肥江酒極美其餘食物多類北地
僕門内之口雖不少司馬之俸雖不多量入儉用亦可
[142-6b]
自給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僕去年秋始遊廬
山到東西二林間香罏峰下見雲水泉石勝絶第一愛
不能捨因置草堂前有喬松十數株修竹千餘竿青蘿
為牆垣白石為橋道流水周於舍下飛泉落於簷間紅
榴白蓮羅生池砌大抵若是不能殫記每一獨往動彌
旬日平生所好者盡在其中不惟忘歸可以終老此三
泰也計足下久不得僕書必加憂望今故錄三泰以先
奉報微之微之作此書夜正在草堂中山忩下信手把
[142-7a]
筆隨意亂書封題之時不覺欲曙舉頭但見山僧一兩
人或坐或睡又聞山猿谷鳥哀鳴啾啾平生故人去我
萬里瞥然塵念此際蹔生餘習所牽便成三韻云憶昔
封書與君夜金鑾殿後欲明天今夜封書在何處廬山
庵裏曉燈前籠鳥檻猿俱未死人間相見是何年微之
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


  代書


  廬山自陶謝洎十八賢已還儒風緜緜相續不絶貞元
[142-7b]
初有符載楊衡輩隱焉亦出為文人今其讀書屬文結
草廬於巖谷間者猶一二十人即其中秀出者有彭城
人劉軻軻開卷慕孟軻為人秉筆慕揚雄司馬遷為文故
著翼孟三卷豢龍子十卷雜文百餘篇而聖人之旨作
者之風雖未臻極往往而得予佐潯陽三年軻毎著文
輙來示予予知軻志不息一日必能跨符楊而攀陶謝
軻一旦盡賫所著書及所為文訪予告行欲舉進士予
方淪落江海不足以發軻事業又羸病無心力不能
[142-8a]
徧致書於臺省故人因援紙引筆寫胸中事授軻且曰
子到長安持此札為予謁集賢庾三十二補闕翰林杜
十四拾遺金部元八員外監察牛二侍御秘省蕭正字
藍田楊主簿兄弟彼七八君子皆予文友以予愚直嘗
信其言茍于今不我欺則子之道庶幾光明矣又欲使
平生故人知我形體已悴志氣已憊獨好善喜才之心
未死去矣特此代書三月三日樂天白


  上座主書          劉 軻


[142-8b]
  軻今月十日祗奉榜限納雜文一卷又聞每歲舉人或
得以書導志軻惟顓魯祖隸山野未熟去就悚惶惕息
伏惟寛明少冥心察納伏見今之舉士競取譽雌黄之
口而知必也定輕重於持衡之手雖家至户到曽不足
裨銖兩茍自低昻已定於徇已者之論是私已於有司
非公有司於已也軻也愚敢不以是規軻本沛上耕人
代業儒為農家天寳末流離於邊徙貫南鄙邊之人嗜
習翫味異乎沛然亦未嘗輟耕捨學與邊俗齒故處邊
[142-9a]
如沛焉貞元中軻僅能執經從師元和初方結廬於廬
山之陽日有芟夷畚築之役雖震風淩雨亦不廢力大
耨或農圃餘隙積書牕下日與古人磨礲前心歲月悠
久寖成書癖故有三傳指要十五卷十三代名臣議十
卷翼孟子三卷雖不能傳於時其於兩曜無私之燭不
為墮棄矣流光自急孤然一生一日從友生計裹足而
西京邑之大居無環堵百官之盛親無瓜葛矣夫何能
發聲光於幽陋雖不欲雌黄者之所輕重豈不欲持衡
[142-9b]
者之斤銖耶此軻所以中夜憤激願從寒士齒庶或搴
芳入幽不以孤秀不擷揀金於沙不以泥土不取閣下
自謂此心宜如何答也嘗讀史感和璞之事必獻不至
三則不至再必獻不至再殆幾乎無刖矣伏荷閣下以
清明重德鎮定羣慮衡鏡在乎&KR1126妍輕重之分咸希一
定俾退者無屈詞進者無幸言夫如是非獨慰四輩之
望而已亦宜實公器而荷百祿豈祗區區世人已哉軻
也其生微末甚乎魚鳥魚鳥微物猶能依茂林清泉以
[142-10a]
厚其生矧體乾剛坤順之氣不能發跡於大賢人君子
之門乎


  宋


  寄上富樞密書        李 覯


  慶厯四年六月四日應茂才異等科李覯謹西望再拜
奉書樞密諫議明公閣下伏以天時否結海内煩費力
支王業屬在賢人況樞密擥軍國之權明公通古今之
道才位相稱功德可圖此有志之士所以願忠於僕人
[142-10b]
也覯江南人請言南方事當今天下根本在於江淮天
下無江淮不能以足用江淮無天下自可以為國何者
汴口之入歲當數百萬斛金錢布帛百物之備不可勝
計而度支經費尚聞有闕是天下無江淮不能以足用
也吳楚之地方數千里耕有餘食織有餘衣工有餘財
商有餘貨鑄山煮海財用何窮水行陸走饋運而去而
不聞有一物由北來者是江淮無天下自可以為國也
萬一有變得不為廟堂之憂而姦雄之幸乎議者多輕
[142-11a]
東南謂為怯弱而不知為官軍則怯為亂賊則勇矣今
之卒伍例非勁健必也小有材力自已别營衣食安肯
湼墨而就拘哉惟無聊之人填壑是懼不得已而為之
耳謂之怯也不亦宜乎若夫驍悍之資狡猾之性因緣
怨憤過有覬覦則安知其無勇也世俗但見藝祖取之
之易而謂事勢常然殊不知以我宋應天之始乘李氏
失政之餘殘殺忠臣熒惑羣小兵叩城下猶未知之而
今而後焉得此愚暗之賊又焉得此神武之師乎以治
[142-11b]
討亂尚難為計以亂攻治將如之何曹公用兵不謂不
善而不能以一矢加於孫權者非特山川之險亦以馬
超韓遂在闗西故也今之輟耕壟上豈無鴻鵠之志者
然且伏而未起有所待也不幸一旦邊鄙戒嚴而荆揚
乗釁廟堂之上何以謀之長淮大江塹其前西師北敵
擾其後畏首畏尾力屈貨殫當是之時雖周公為相太
公為将恐無及也幸今無事何不早為之所三四年前
閲人為弓手鄉閭之内驚擾百端曽未幾時已聞停廢
[142-12a]
而募諸宣毅繼以土軍聖朝用心小子何見然以意論
之弓手雖無取而宣毅上軍又不如弓手逺矣豈唯無
益且有害焉昔者之籍弓手也自成丁以上皆守令親
擇之稍有強壯悉無迯匿彼宣毅土軍既曰募人須從
所願當職之吏務登其數雖其駕怯亦預收錄此一不
如也夫弓手本乃良民徭於公上或田園富厚或骨肉
衆多自重其身不為罪惡彼黥額之徒率多無賴階於
窮困旋置妻孥一動其心復何所顧此二不如也夫弓
[142-12b]
手訓練有時團結有處散歸廬井無預廪給彼宣毅之
名殆十餘萬一歲之費無慮三百萬矣加之土軍未知
其籍是取無用之人為匱財之本此三不如也觀其罷
輭之容動皆取笑驕盈之氣已欲凌人雖無武功自謂
禁旅若主将無惠失於撫循姦囘矯詔卒然起發因其
怨恨讋以訛言不出城闉自為蝥賊未可知矣此所謂
豈惟無益且有害也朝廷徒見名籍之夥且聞講習之
勤謂為有備蓋未之思矣夫用兵之道豈特武藝而已
[142-13a]
哉先在治其心次乃用其力昔晉文公始入而教其民
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
利民又曰民未知信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又曰民未
知禮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民聽不惑而後用之故能
一戰而霸後雖不及猶有吳起吮疽而戰不旋踵李廣
與士卒共飲食而愛樂為用上下相得豈徒然哉今之
守郡監兵職為将帥奉行邦典豈敢他言恩意不通路
人而已立尸之地何以使之矧将帥之材在乎奇偉而
[142-13b]
今所謂良吏者小心畏忌之士耳彼欲笞人數十猶顧
文法捉筆不敢斷而望其一步百變赴死如歸何可得
也嗟乎既往不咎來者可追宣毅土軍聚之已久誠不
可去然宜於不可去之中刪其尤無用者降隸於廂既
減資糧且實役使其存者則析其部伍易地而居名之
駐泊離其黨則無搆釁之姦去其鄉則為興發之漸假
使稍供差遣以代舊之屯駐屯駐者又還故郡則廂軍
可省招收矣此亦防患之微意而節用之一端也其於
[142-14a]
章示武威備禦他盗無勞益衆惟在選賢商周不敵自
古然矣何不於朝野之間舉守郡監兵之職勿拘資級
務取英才至如荆潭揚壽昇洪杭福廣桂諸郡宜命大
臣為之節制重其操柄許以便宜辟召豪傑咨詢計䇿
淹之歲月庶可鎮安若謂假以威權事當疑阻則小白
重耳非無土地陳勝吳廣豈是侯王或以霸主而尊周
室或以匹夫而亡秦族逆順之心豈皆形勢使然也況
今賦斂之煩數倍常法旱災之作絶異曩時民力罷羸
[142-14b]
衆心愁怨造形而悟其可忽諸明公受國厚恩為世賢
輔解絃易調正在此時謀人之軍師邦邑茍有危敗是
誰過歟覯自惟迂闊之流實無榮祿之望但恨養生之
地僻在一方憧憧衆人無可與計事者嘗恐小才為累
白刃相臨守死則無名脅從則有罪所以夙夜憂懼寢
食弗遑不知我者謂我何也語有之可為智者道難與
俗人言瀝血書辭敢告執事幸而帷幄之籌不舍庶人
之議敺我元元躋於仁壽則覯也得保首領以沒受賜
[142-15a]
多矣所著慶厯民言三十篇謹錄上獻伏惟少賜觀覽
仰犯鈞台豈勝慚懼覯再拜


  與曾鞏論氏族書       歐陽修


  修白貶所僻逺不與人通辱遣專人惠書其勤豈勝媿
也示及見託撰次碑文事修於人事多故不近文字久
矣大懼不能稱述世德之萬一以滿足下之意然近世
士大夫於氏族尤不明其遷徙世次多失其序至於始
封得姓亦或不真如足下所示云曾元之曾孫樂為漢
[142-15b]
都鄉侯至四世孫據遭王莽亂始去都鄉而家豫章考
於史記皆不合蓋曾元去漢近二百年自元至樂似非
曾孫然亦當仕漢初則據遭莽世失侯而徙蓋又二百
年疑亦非四世以諸侯年表推之雖大功德之侯亦未
有終前漢而國不絶者亦無自高祖之世至平帝時侯
纔四傳者宣帝時分宗室趙頃王之子景封為都鄉侯
則據之去國亦不在莽世而都鄉已先别封宗室矣又
樂據姓名皆不見於年表蓋世次乆逺而難詳如此君
[142-16a]
曾氏出於鄫者蓋其支庶自别有為曾氏者爾非鄫子
之後皆姓曾也蓋今所謂鄫氏者是也楊允恭據國史
所書嘗以西京作坊使為江浙發運制置茶鹽使乃至
道之間耳今云洛苑使者雖且從所述皆宜更加正者
山州無文字尋究幸察


  謝洪帥大監         孔平仲


  某賦性之愚筮仕伊始自天與幸得公來臨伏䝉寛明
曲賜假借豈獨逃於吏責又獲與於薦章世䝉厚恩不
[142-16b]
勝感激士重知己何以報償間違棨㦸之嚴衝冒波濤
之險淹留在道稽緩馳書雖未譴誅然甚惶恐恭惟某
官抱器閎富逢辰穆清累更中外之繁夙著聲實之羨
惟鍾陵之巨鎮據江左之上游軍民至穰談笑以治衆
欲借留於善政上方圖任於老成還朝之榮倚席可俟
方春云暮于氣極暄更祈順序養安慰人屬望


  上洪州孔大夫論徐常侍墳書  蘇 轍


  轍竊見故散騎常侍徐公鉉墳在公所治郡新建縣西
[142-17a]
山鸞岡原徐公沒於淳化辛卯迨今九十四年公無子
故人奉新胡克順葬之胡氏昔為大家克順慕公高義
春秋時祀頃未嘗廢自克順死胡氏衰公之墳域荒茀
不治蓋有年矣聞自近歲民間利其林木至訟而爭之
公所葬地本其先塋公家既無子孫契劵亡失官遂籍
沒其地伐其松柏以治屋宇行道知之往往為之掩泣
竊惟南唐舊臣如公之比蓋無一二方陳覺馮延魯愚
弄其主擅興甲兵喪師蹙國時無一人敢非之者公獨
[142-17b]
與韓熙載力陳其姦卒致其罪及王師南討李氏危在
朝夕公受命兵間不為身計義動中國至今稱之蓋公
之大節落落如此雖使千載之後猶當推求遺跡以勸
後來今沒未百年棄而不錄仁人君子豈其然哉伏惟
明公家本先聖先中丞忠義慷慨氣節凛然公行亦大
方直繼前烈如徐公輩人譬之草木臭味不逺儻䝉矜
念使孤墳遺魄不至侵暴祭祀稍存樵採不犯不惟南
方士人拭目傾心將天下義士知有所勸轍言非所職
[142-18a]
干冒高明不勝載越


  與靖安范令         舒邦佐


  奉詔字民涓辰視印宰山水之縣五斗固屈折腰聞父
母之來一雷皆有喜色可無饋鯉往白飛鳬某官玉壺
寒冰銅盤甘露價重青錢白璧門森翠竹蒼梧脱頴俊
躔揚標宦海愛古人之馴雉試大手於割雞今者莅官
艱哉為邑州家索錢急如星火縣庭為政安取絃歌古
道難行旁觀太息竊觀今元帥龔黄復出則知新令尹
[142-18b]
卓魯何難三異朝聞十行夕下鼻祖㑹攬澄清之轡耳孫
當繼烜赫之聲某辭滿有期參拜不日事大夫之賢者
又何假於薤規有先人之敝廬願少須於棠䕃


  賀程帥加待制三任隆興啓


  升華紫禁因任洪都三錫之榮蓋未聞於南國次對之
貴又峻陟於西清匪睠上衷曷裒異數竊以久任之法
往昔非無寇君願借於一年止為請留而少駐黄霸雖
稱於八載蓋亦既去而復來未有大書特書而屢書遂
[142-19a]
至一命再命而三命某官量容雲夢之八九學高洙泗
之三千早結宸旒徧儀朝路雍容卿列少留惟月之班
封駮瑣闈大展囘天之力不肯尺枉力求外庸自作南
州之主人甚慰西江之父老化黙行於几席民自得於
湖山百萬之賦請蠲蓋為邦而固本分毫之罪不貸思
戢吏以安民一意行寛大之書衆口滿循良之譽上曰
召用僉曰允諧又恐斯人之失依寧為大才而少屈擢
居侍從之地如親咫尺之天既以慰其戀闕之思又以
[142-19b]
寵其殿邦之績只恐繭絲保障難留舟楫鹽梅即聽賜
環靡容卧轍某音傳天上喜躍湘中念昔䝉賞音於山
水之間而今有敝廬在帡幪之下感既深而喜亦極言
有盡而意無窮望滕閣之鷺飛難陪客從附衡陽之鴈
去敢以書先


  與吉州守王弱翁啓      楊萬里


  一麾出守五馬南來威惠先庚不待賢使君之三令吏
民旁午載欣郡博士之重臨無勞施為請若寧一恭惟
[142-20a]
判府寺丞剛大以直之氣魁壘絶俗之材當其在布衣
之中名滿三學及其立朝端之右望傾一時亟哉農政
之繁偉矣風稜之峻君子所恃以為砥柱小人所憚以
為肅霜惟其持方而入圓是以難進而易退孰知上意
似厚江西擇兩禁論思之英于宣師閫至一道採訪之
使特起儒先復委勝流作鎮吾郡雲飛川泳将見諸賢
意氣之協同雨卧風餐側聽百姓咏歌之和樂又恐有
先一州之怨當不免選諸表之求某請外天從歸田日
[142-20b]
逼就荒三徑喜淵明松菊之猶存願受一㕓效許子衣
冠之自織擘牋不腆遣騎以聞


  囘筠州交代俞守寺正啓


  踏鳯沼之瓊瑶舊綴鵷鸞之末裂劍池之菡萏新分符
竹之餘矧辱從於大小籍咸之游兹復託於前後趙張
之契此其情誼之不淺豈俟聲盡而復明恭惟交代判
府寺正人門之懿兩隆學政之源一致懷連城而佩明
月中函珠玉之輝提干将而運青萍外迎犀兕之解蚤
[142-21a]
横翔于九棘屢決讞於二桃草緑圜扉星沈貫索至今
藉甚談者韙之作江西道院之主人佳政自是其餘事
侍天上玉皇之香案紬書即趣于遄歸某倦飛作癡幽
討成僻摧隤病鶴出樊籠而未能摩挲曉猿幸蕙帳之
無恙何上恩之優渥畀近郡之便安圍棋而燒□衣如
故人之尚爾折梅而寄驛使媿芳訊之先焉敢拜重勤
願言多謝


  筠州到任謝周右相啓


[142-21b]
  天上仙山既收朝蹟江西道院復畀使藩未容卒歲之
淹已趣班春之早伏念某山林野性筆硯苦心作賦非
工敢自許同時司馬草元何用焉知有後世子雲當聖
賢相逢之辰在英俊並游之列紛十年其奔奏耿再命
以來歸或甚之以繞月之烏或怵之以遇風之鷁彼意
非惡此愚不移居亡幾何又復妄發顧於婚嫁之役咄
咄逼人乞收江海之麾匆匆就道方返舍而税駕将息
交以絶游平章溪山檢校松菊忽戍𤓰之接近戒行李
[142-22a]
於斯須求閒得忙暫静復動自無仙骨非闗羞簿於篷
萊猶假守符來酌清泠於丹井服之無斁揆厥所元兹
蓋伏遇丞相盛德格於皇天孤忠貫乎白日所期相業
至周召而乃流豈俾吾君為堯舜而弗克旁招諸彦同
底隆平有如木彊亦在匠斲某敢不䇿其後倦勵乃既
愆於斯何先願賦豈弟宜民之雅以報其上庶幾中和
樂職之詩


  與新吉守劉伯協


[142-22b]
  恭審涓選岳牧保釐藩維偉然斗南一狄之英大名垂
於宇宙倬彼江右三劉之裔茂閥冠乎雲霄不待見而
識耿介拔俗之標望其來而起中和樂職之頌恭惟判
府大中經天潛地之學挈國濟民之謨泝子政子駿之
淵源海同川㑹續公是公非之光豔電拆霜開播柳山
之最聲為湘江之表選繄我枌榆之社為今鄒魯之邦
鵠袍萬人來游泮水台星三㸃下燭平泉疇咨可續之
賢宅乃承流之帥良二千石後稱西京循吏之遺風連
[142-23a]
一萬艘前借東坡送行之佳句小漱白鷺青原之芳潤
竚登紫荷玉笋之班聨某久挂雙纓将撰二屨扶杖聽
詔即望見於葱珩當户抱兒敢忘規於薤本


  答饒州蔡通判        朱熹


  一麾出守迹濫厠於九賢同官為僚治實資於半刺禮
過於厚緘來以朋恭惟某官世襲衣冠家傳詩禮學古
然後入政修身乃能治人宜所至之有聲諒無入而不
得展龎統騏驥之足貳番君山水之邦靡行終更即膺
[142-23b]
迅擢某誤被宸命濫持郡符雅聞别乗之賢喜見天書
之面通家自今日行登元禮之門異才非王孫誤倒蔡
邕之屣


  西原崔嘉彦二首


  昨日裴徊三峽奉候久之既以日暮遂東走楞伽折桂
失此一見殊悵想也奉告欣審即日殘暑道體佳勝庵
屋仰勤神用方丈窗牖只於兩旁為之大小隨意可也
承手示聞還自德安體用沖勝良慰昨夕聞山間雨頗
[142-24a]
沾足城中殊少未敢廢禱祠也所喻當為立之庵中什
器俟一靣措辦旦夕得雨後須一出郊諸容面道或因
入城幸左顧也


  與黄商伯


  白鹿洞成未有藏書欲干兩漕求江西諸郡文字已有
劄子懇之及前此亦嘗求之陸倉矣度諸公必見許然
見已有數冊恐致重複若以呈二文托并報陸倉三司
合力為之已有者不别致則亦易為力也書辦乞以公
[142-24b]
牒發來當與收附或刻之金石以示久逺計二公必樂
為之旦夕遣人至金陵亦當徧干本路諸使者也


  答白鹿長貳


  書院經雨不能無隳損想已加葺治矣聞又得宣城書
籍及建昌莊田今侯亦一月中一至此足以為久逺故
事矣三大字本就桌上寫成既摹即拭去今無復可得
既已刻成煩且打一本寄來可就修即就本修去不可
即復磨去亦無𦂳要用處也諸生今幾人想時討論亦
[142-25a]
有緒山中閒曠正學者讀書進德之地若領袖諸賢同
心唱導不以彼己之私介於胸中則後生有所觀法而
其敗羣不率者亦且革心矣


  答呂伯恭三首


  前日兒子行拜狀矣即日天氣不定不審尊候復何似
竊惟斯文有相益向平復熹到此初不自料欲小立綱
紀為民整頓一二久逺弊滋兩日來覺氣象殊不佳已
走介請祠矣却有小事拜懇學中元範教授立得濓溪
[142-25b]
祠堂并以二程先生配食又立得陶靖節劉凝之父子
李公擇陳了翁祠通榜曰五賢蓋四公此問人而了翁
亦嘗謫居於此也周祠在講堂西五賢在東周祠已求
記於欽夫矣五賢之記意非吾伯恭不可作本欲專人
拜懇而小郡寒陋之甚不敢多遣人出入只令入都人
附此於汝昭兄弟處書到切望便為落筆却懇韓丈借
一介送來或恐熹已行即徑送楊教授處可也陶公栗
里只在歸宗之西三四里前日畧到令人歎慕不能已
[142-26a]
已廬山記中載前賢題咏亦多獨顔魯公一篇獨不干
事尤令人感慨今謾錄呈想已自見之也極知老兄體
候未平不當有此請然恐已清安不妨運思故敢以為
請耳韓丈不暇拜書蓋此所避正韓丈向來所遭躪籍
之流甚恨失計輕去山林踧踖於此如坐針氊之上也
相見煩為説及此來不曽了得公家一事但做得此祠
堂看得廬山耳然非暇日不敢出出又有所費初亦不
敢數數今覺日子無多不免每旬一出也罷書才到郡
[142-26b]
徑走谷簾轉山北拜濓溪書堂之下而歸亦足以少復
鴈門之踦矣今日周先生之子來訪令人悵然明日亦
約與俱游山也亟遣人所欲言者尚多皆未暇及惟千
萬加愛為禱不宣


  近得子約書知已還舊隱又見德化主簿經過云亦嘗
得望顔色喜慰深矣比日想益輕健但數日暑氣異常
不知宜如何耳又聞尊嫂亦嘗不快想亦無他也前請
祠記近已畢事奉安不審能為抒思否此不敢必但若
[142-27a]
得之不惟為此邦之幸亦使四方善類知老兄病中猶
不廢此足以少自慰也廬阜奇處盡在山南玉淵三峽
蓋已屢到但此數日來不欲暑行勞人徒夢想水石間
也三峽之西有懸瀑瀉石龕中雖不甚高而勢甚壯舊
名卧龍有小庵已廢近至其處不免捐俸金結茅欲畫
孔明像壁間俟得解郡事且入其間盤礴旬日而後去
耳此來百事敗人意獨此差自慰耳


  白鹿書院承為記述非惟使事之本末後有考焉而所
[142-27b]
以發明學問始終深淺之序尤為至切此邦人士䝉益
既多而傳之四方私淑之幸又不少矣謹以十一本投
納書几内一本装褾與濓溪祠堂記為對又有雜刻數
種并往伊川先生與尹和靖者可皆作一卷此人亟行
不暇也


  與曽致虚書


  南康從祀畫像乃取法監學已詳報吳廣文矣白鹿當
時與錢子言商量只作禮殿不為像設只依開元禮臨
[142-28a]
祭設席最為得禮之正不然則只用燕居之服以石為
席而坐於地亦適古今之宜免有匍匐就食之誚子言
皆不謂然但今已成恐毁之又似非禮此更在尊意斟
酌報之也蓋㓜年間先君言嘗過鄭圃謁列子廟見其
塑像地坐則此不為無據也


  與丞相别紙


  熹區區愚懇已具前幅復不自量輒有踰涯之請㤀其
罪戾敢私言之熹愚昧之資少即踈懶書史之外酷好
[142-28b]
山水今以某官造化之力乃得為吏廬阜之下其丘林
泉石號為東南最殊勝處固已私愜所願而去歲勞農
山間又得所謂白鹿洞者溪山邃密林樾茂美尤有幽
絶之致熹惟是雖遐僻而實先朝所嘗留意不當廢墜
至於如此乃即其處復立七架小屋五間亦已具狀申
省矣因竊妄意以為朝廷儻欲復修廢官以闡祖宗崇
儒右文之化則熹雖不肖請得充備洞主之員将與一
二學徒讀書講道於其間庶幾上有以副知遇使令之
[142-29a]
意下有以遂其平生之懷若復更䝉矜憐假之稍廪畧
如祠官之入則在熹又為過望而於州縣亦不甚至有
靡耗顧以事體希濶言之若草野而倨侮者是以不敢
輒具公狀申聞惟冀鈞慈深察愚悃都俞之暇因事及
之萬一可從則熹之受賜為不淺矣狂妄之罪亦惟有
以寛之


  與錢伯同二首        陸九淵


  不訊記曹又復逾時然早作晚寢渴飲饑食皆涵泳邦
[142-29b]
君之澤尺牘疏數尚奚足言荆公英才蓋世平日所學
未嘗不以堯舜為標的及遭逢神廟君臣議論未嘗不
以堯舜相期獨其學不造本原而悉精畢力於其末故
至於敗去古既逺雖當世君子往往不免安常習故之
患故荆公一切指為流俗於是排者蜂起極詆訾之言
不復折之以至理既不足以解荆公之蔽反堅神廟信
用之心故新法之行當時詆排之人當與荆公共分其
罪此學不明至今吠聲者日以益衆是奚足以病荆公
[142-30a]
哉祠宇隳敗為日之久莫有敢一舉手者亦習俗使然
耳執事慨然一新之非特見超卓其何能如是比得倅
車書謂執事欲以記文下委不覺喜溢支體蓋兹事湮
鬱深願自是一發舒之遣人臨存適越在他境不即奉
答姑以此謝緩報之罪記文尚遲旬日當成就其説馳
納求教


  居山逾一甲子益飽雲山之變飯稻羮魚無復在陳之
厄藉庇宏矣兹山之勝尤在瀑流東有磜潭西有半山
[142-30b]
磜潭不下玉淵半山可亞卧龍精舍之前兩山迴合又
自為一澗垂注數里噴薄飛灑於茂林之間一曰風練
二曰噴玉三曰飜濤四曰疎珠五曰冰簾六曰雙練七
曰飛雪木石自為階梯可㳂以觀兩岸有蟠松怪石却
畧偃蹇隱見於林杪時相管領令人㤀歸日與二三子
詠歌其間懷吾賢使君之德何有窮已故亦樂為執事
道之王弱翁力酣於綠尊紅妓安能作字哉文公祠記
吾當併書之遲旬日納去


[142-31a]
  與朱元晦


  黄易二生歸奉正月十四日書備承改歲動息慰浣之
劇不得嗣問倐又經時日深馳鄉聞已赴闕奏事何日
對敭伏想大攄素藴為明主忠言動悟淵𠂻以幸天下
恨未得即聞緒餘沃此傾渴外間傳聞留中講讀未知
信否誠得如此豈勝慶幸鄉人彭世昌得一山在信之
西境距敝廬兩舍而近實龍虎山之宗巨陵特起豗然
如象名曰象山山間自為原塢良田清池無異平野山
[142-31b]
澗合為瀑流垂注數里兩崖有蟠松怪石却畧偃蹇中
為茂林瓊瑶冰雪傾倒激射飛灑映帶於其間春夏流
壯勢如奔雷木石自為階梯可㳂以觀佳處與玉淵卧
龍未易優劣往歲彭子結一廬以相延某亦自為精舍
於其側春間攜一姪二息讀書其上又得勝處為方丈
以居前挹閩山奇峰萬疊後帶二溪下赴彭蠡學子亦
稍稍結茅其傍相從講習此理為之日明舞雩詠歸千
載同樂某昔年兩得侍教康廬之集加款於鵞湖然猶
[142-32a]
莽鹵淺陋未能成章無以相發甚自愧也比日少進甚
思一侍函丈當有啓助以卒餘教尚此未能登高臨流
每日悵惘


  與趙宰


  竊惟執事天潢之派桂籍之英迴翔仕途縶驥百里下
車之初政譽藹然凡在封疆莫不鼓舞旬月之間歌頌
未厭道途之傳寖異前日駸尋至今良所未喻執事之
仁明豈其或疚毋乃胥吏之姦有以熒惑視聽而致然
[142-32b]
耶金谿為邑雖陋而財賦初不至甚窘求之異政得失
已事可見九重勤恤民隱無所不用其極其在荒歉之
餘尤軫宵旰之慮吏胥貪鄙旁公侵漁惟利是見豈恤
公上士大夫之得交於下風者固宜陳忠進諫以輔聰
明顧乃下與吏胥為黨貢䛕獻佞以䝉執事大抵吏胥
獻科斂之計者其名為官其實為私官未有一二而私
獲八九矣比者數吏魁田連阡陌樓觀岧嶤服食燕設
擬於貴近非朘民脂膏而何以取之願執事深察其姦
[142-33a]
痛懲其弊斷然革之使百里之内知執事之仁心被執
事之仁政則日月之更人皆仰之矣某修敬之始已欲
少效區區逢執事之不閒不獲展露既而患難困苦莫
遂朝夕於将命以究所懷徒切負愧兹䝉下問之及輒
薦其愚


  與趙子直


  比來道路田畝皆鼓舞盛德汙吏黠胥頗亦斂戢向來
懷疑者皆已冰釋矣然所在積弊非一日可去要當耐
[142-33b]
久緝理想大賢之心亦未易滿也大抵益國裕民之心
在吾人固非所乏弊之難去者多在簿書名數之間此
姦貪寢食出沒之處而吾人之所疎者比嘗考究此等
頗得其方蓋事節甚多難以泛攷要須於一事精熟得
其要領則其他却有緣通類舉之理所謂一堵牆百堵
調撫之秋輸向者病於加合之無藝又受領官吏高下
其手輕重不均有臨川陳知縣鼎者議革其弊以為盡
去之則州用軍糧名㑹等米皆取於此有不可闕於是
[142-34a]
約其類每斗加五十合而令兩斛輸三斛官得以足民
亦不病而又無輕重不均之弊民大便之陳知縣既去
後來又於三斛之上又加斛面曽有徐提舉者甚愛民
一日不測入倉百姓皆訴斛面太重徐提舉方責罵受
領官吏官吏輒以州用軍粮名㑹米為解提舉不能加
詰不知先已兩斛納三斛已是算足州用軍粮名㑹等
米矣所謂斛面者又在此外剋斂大抵不知節目名數
之詳鮮有不為其所欺者斛面之弊去年趙使君稍稍
[142-34b]
正之民已大悦今歲撫雖小稔而連雨阻穫損折者已
十三四今未穫者尚多已穫者亦未得舂造苖限自當
有展而州縣殊無寛假之意税租折變著令以納月上
旬時估中價準折而折穀折穤侵民之直至於再倍其
在今歲尤為可念列具詳細數納呈幸少留意觀之亦
庶幾一堵牆百堵調者世儒恥及簿書獨不思伯禹作
貢成賦周公制國用孔子㑹計當洪範八政首食貨孟
子言王政亦先制民産正經界果皆可恥乎官吏日以
[142-35a]
貪猥弊事日以衆多豈可不責之儒者張官置吏所以
為民而今官吏日増術以朘削之如恐不及蹶邦本病
國脉無復為君愛民之意良可歎也百姓足君孰與不
足損下益上謂之損損上益下謂之益理之不易者也
而至指以老生常談良可歎也大著盡公守正今世鮮
儷而諸公皆議其不察議者之心固有大病而在大著
不為無疵語有失言之戒易有謹密之辭不可不察也
别紙所錄利便不可使胥吏見之


[142-35b]
  與程帥


  伏䝉寵貺江西詩派一部二十家異時所欲尋繹而不
能致者一旦充室盈几應接不暇名章傑句焜燿心目
執事之賜偉哉詩亦尚矣原於賡歌委於風雅風雅之
變壅而溢焉者也湘纍之騷又其流也子虚長楊之賦
作而騷幾亡矣黄初而降日以澌薄唯彭澤一源來自
天稷與衆殊趣而淡泊平夷玩嗜者少隋唐之間否亦
極矣杜陵之出愛君悼時追躡騷雅而才力宏厚偉然
[142-36a]
足以振浮靡詩家為之中興自此以來作者相望至豫
章而益大肆其力包含欲無外捜抉欲無祕體制通古
今思致極幽眇貫穿馳騁工力精到一時如陳徐韓呂
三洪二謝之流翕然宗之由是江西遂以詩社名天下
雖未極古之源委而其植立不凡斯亦宇宙之奇詭也
開闢以來能自表見於世若此者如優曇花時一現耳
曽無幾時而篇帙寖就散逸殘編斷簡往往下同㑹之
籍放棄於鼠壤醤瓿豈不悲哉網羅捜訪出隋珠和璧
[142-36b]
於草莽泥滓之中而登諸篋櫝干霄照乗神明煥然執
事之功何可勝贊是諸君子亦當相與舞抃於斗牛之
間挹箕翼以為主人壽某亦江西人也敢不重拜光寵


  與宋漕


  僭有白事金谿為邑封壤褊隘無豪商富民生産之絶
出等夷者税籍之為緡錢不過以十計聞之故老往時
人烟稀少民皆自食其力畏事自愛輸公先期無催期
之擾家用饒給風俗醇美歲時伏臘雞豚相遺杯酒相
[142-37a]
歡熙熙如也自建炎紹興以來寖不如舊民日益貧俗
日益弊比年荒歉益致窮蹙原其所自官實病之大軍
月樁起於紹興初用兵權以紓急兵罷不除因以為額
立額未幾有漕使勾君者知其為横斂初無名色行縣
之次問邑吏月樁之所從取凡以實告者皆得蠲減獨
金谿少吏不解事懼吐實則有罪輒以有名色對故金
谿獨不䝉蠲減月解之數為緡錢八百有奇以歲計之
當輸萬緡朘民之端莫大於此貪吏並緣侵欲無藝槌骨
[142-37b]
瀝髓民不聊生縱遇循良莫能善後屢有賢宰條陳本
末祈請蠲除上府不察吏胥持之竟不施行今縣宰仁
厚愛民甚篤佐貳皆賢適值連歲旱傷今歲大旱留意
賑恤盡却吏胥侵漁之䇿細民始有生全之望而月解
積負無所取償復此詢究月樁本末以致祈懇此在縣
官特九牛一毛耳而可使一邑數萬家免於窮困流離
長無歎息誠仁人所樂為也況如執事之賢當不待贊
苐以某嘗託契門牆而占籍兹邑當其休戚不敢不告
[142-38a]
某復有管見欲效涓埃比年民力日竭國計日匱郡縣
日窘獨吏胥屬厭耳郡縣積負日加歲増版漕監司督
之州郡郡督之縣縣督之民吏胥睢盱其間轉相並緣
以濟其私吏欲日飽而積負自若文移之煩追逮之頻
賄謝之厚斂取之苛皆此其故也故督積負無補於縣
官獨足為吏胥賄謝之地以重困吾民耳所謂督於民
者民豈真有負哉官吏新故相仍有若郵置緣絶簿書
以益侵盜積負之源實在於此督至於縣而無所從取
[142-38b]
則横取諸民耳今常賦之外奇名異類以取於民如所
謂月樁者不可悉數郡縣月輸歲供具之版帳盡責版
帳之輸猶懼不給彼又安能輸積負哉鄙語所謂移東
籬掩西障或有以積負輸者上之人不察欣然以喜不
知其非公家之利乃吏胥之便也舊者輸而新者積矣
善為上者莫若舍積負而責新輸則賄謝絶郡縣寛民
可以息肩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殆不可謂書生常談而
忽之也不識髙明以為如何是問倉臺守倅皆賢有所
[142-39a]
建請有所施行皆可共事不致有齟齬也聞便稍亟書
字有塗注處併幸亮恕


  與王謙仲


  某違逺誨言三换歲矣區區瞻企何可云喻去冬拜手
翰之辱大義煥然豈勝慰沃江鄉何幸得大賢出鎮然
自朝廷而言則輕重緩急亦已舛矣明天子注倚豈其
或疾執事者之不便計必出此亦識者之所前料殆無
足怪獨隂氛重重殊未廓清葵藿之心不能不為大明
[142-39b]
惜之聞去冬不願者足閙藍只欲休去歇去之語尤非
所望竊料執事此蔽未能遽解則此行殆為私便某占
籍江西以私言之亦惟恐彼人之計有所不行也開府
用何日傳聞下車十連胥慶此非尺牘虚辭也元晦聞
已起行入奏事江西可謂德星聚也某去夏拜書後不
旬日即有仲兄子儀之喪秋初又哭一殤子乃将為先
兄子壽後者薄德鮮祐如此舊有拙疾哀苦中大作幾
至於斃臘月頓愈今頑健復如去春時矣鄉人彭世昌
[142-40a]
新得一山在信之貴溪西境距敝廬兩舍而近唐僧有
所為馬祖者廬於其隂鄉人因呼禪師山元豐中有僧
瑩者為寺其陽名曰應天寺廢久矣屋廬毁撒無餘故
址埋於荆榛良田清池沒於茅葦彭子竭力開闢結一
廬以相延去冬嘗一登山見其隘復建一草堂於其東
山間亦粗有田可耕社日後攜二息偕數友朋登山盤
旋數日盡發兹山之祕要領之處眼界勝絶乃向來僧
輩所未識也去冬之堂在寺故址未愜人意方於勝處
[142-40b]
為方丈以居顧視山形宛然鉅象遂名以象山草堂則
扁曰象山精舍鄉人蓋素恨此山之名辱於異教今皆
翕然以象山為稱故侍郎張南仲之居實在山下南仲
諱運其諸子鄙徙居鄱陽其諸姪咸在故里皆尊尚儒
術舊亦多遊從者彭世昌極貧開山之役諸張實佽助
之其經營之初亦張為之地今張氏子弟咸來相從一
家結廬於東塢之上比方丈為少高名之曰儲雲兹山
常出雲雲之自出常在其高故也一家結廬於前山之
[142-41a]
右石澗飛瀑縈紆帶其側因名曰佩玉相繼而來結廬
者未已未及名也方丈簷間層巒疊嶂奔騰飛動近者
數十里逺者數百里争奇競秀朝暮雨暘雲烟出沒之
變千狀萬態不可名模兩山迴合其前如兩臂環拱臂
間之田不下百畝㳂流而下懸注數里因石賦形小者
如線大者如練蒼林隂翳巨石錯落盛夏不知有暑挾
冊其間可以終日東山之崖有繙經石可憇十許人西
山之崖有歇石可坐五六人皆有蒼松蟠覆其上其下
[142-41b]
壁立萬仞山之隂有塵湖在其巔天成一池泓然如鑑
大旱不竭可以結廬居之自塵湖而北數山之外有馬
祖菴其處亦勝有風洞有浸月池有東壠有樺木壠有
東西塢有第一峰凡此皆舊名嘉者此山大勢南來折
而東又折而南其高在西北堂之西最高九峰聨絡如
屏名曰翠屛其上皆林木也北峰之高者如蓋可以登
望南望羣山益逺溪谷原野畢露東望靈山特起凌霄
縹緲如畫山形端方廉利吳越所未見有也下見龜峰
[142-42a]
昻首躬背形狀逼真玉山之水蓋四百里而出於龜峰
之下略貴溪以經兹山之左西望藐姑石琵琶諸峰崷
崪逼人從天而下溪之源於光澤者間見山麓如青玉
版北視上清仙巖臺山僅如培塿東西二溪窈窕如帶
二溪合處百里而近然地勢卑下夷曠非甚清徹嘗沒
於蒼茫烟靄中矣彭世昌去冬亦嘗至無為求見挾梭
山之書聞治行之忙不及瞻望今已息肩共學耕於此


[142-42b]
  饒州之任上吳提㸃      王 炎


  中都結綬嘗陪一日之雅遊支郡把麾遂藉二天之大
庇敬裁奏計仰告戍期某官今士指南名流華蓋春陽
温厚外示德人之容山水清明内潛君子之智三異仁
孚於衆志十奇聲徹於宸聰望實浸高眷知彌篤看提
泉貸專屬星軺總一道以鑄山運一鞭而滿地但見阜
通於九府不煩分𨽻於三官佇訖外庸即登近侍炎分
憂所寄志雖切於字民治劇非長心甚虞於曠職瞻承
[142-43a]
在望欣懼交懷仰藉帡幪幸獲依於德宇更期儆䇿庶
無戾於官箴


  囘袁州曹守


  榮膺芝檢分守竹符五馬鼎來聞説賢侯之撫字雙魚
拜賜首勤君子之撝謙修慶未遑懷慚不敏某官英才
頴秀深識疏通剸劇撥煩解數十牛而刃無缺折發奸
摘伏照十二乗而珠有輝光持虎節於靈山授魚書於
湓浦治聲聞上遺愛在人日邊丙夜之憂欲孚德意江
[142-43b]
左宜春之奥今號名藩暫領一麾即歸雙闕某聞風惟
舊披霧末由魯柝相聞幸依仁之孔邇郇雲有爛感陳
誼之甚高喜愧俱深編摩莫寫


  上廟堂論楮鹽書       徐鹿鄉


  某投閒窮谷外事無所預知其得於耳目所接有可以
上助聽聞者非因附遞無由登徹今之大計惟楮與鹽
米而已鹽價之窮不知者專咎朝廷其實固不盡然然
朝廷何暇與百姓分説兩月以來江西舊楮收拾幾盡
[142-44a]
價増至百九十矣新亦與之俱増此浮鹽之功而大丞
相救内弊第一事也楮於是可扶持矣存舊所以扶新
減舊所以扶舊舊於何而減曰當取十七界腐爛甚者
揉而為紙而存其堅完者以當小㑹遲之數月二百之
價可以次増舊之増即新之増也苐有利必冇害苦於
食淡者江西湖南為甚然救得楮弊則暫時之害勿問
焉亦可也抑古人有言若弓之張誰能弛之官價増重
豈朝令實然自軍将州郡夾雜虧減而又取盈於是積
[142-44b]
而至此所謂疑似致謗是也某前所議浮鹽以為價愈
髙則私販愈爭必使官價小平而後私販自止比見違
禁者魚貫於路深望朝廷思所以為弭爭之道私牘公
文言之詳矣嘗䝉下賜鈞汗以為邊事息則罷之有以
得丞相之心矣不諗今歲邊儲糴本如何若二事已定
則自丞相行之自丞相弛之使天下曉然知賣鹽所以
收楮則正大明白孰不愜然心服皆将謂經綸老手所
以開闔斡旋者有非常情所能窺測豈不甚盛美矣江江
[142-45a]
西早禾僅爾中熟晚稲未保其往六十萬之糴為數已
多亦須以早降本為先出位僭越等祈鈞察


  上權郡陳通判卨謝解     文天祥


  是邦大夫賢者聿新道藝之賓興吾黨小子斐然得遇
功名之主宰僧彌出法䕶之右越石居楚金之先人羡
二難已叢百媿竊惟奎開我宋箕壽斯文堯叟以壯歲
拏魁堯咨為之接武子由以弱冠登第子瞻至於聨芳
孫何齊孫僅之名宋祁遜宋郊之榜韓家閥閲吳氏簮
[142-45b]
纓皆一時兄弟之傑然乃我朝科目之盛者甲於江右
未若廬陵名耀帖金以一門而五董筆香氊墨不十歲
而七劉或踵接於童科或肩摩於冑監輝煌簡冊雜遝衣
冠至今文水仁山猶想流風遺俗雖巫步亦期似禹然
賜賢何敢望囘如某者技等飛鼯才長縮蚓故家喬木
借秭歸舊峽之隂宦錄雲萍分白鷺餘波之潤勘皇祐
牓帖久寒石室青氊閲癸丑狀頭曽入本心墨譜恐負
前人之弓冶勉為今日之箕裘有嚴君焉唾棄萬年之
[142-46a]
謟味難為弟者誓齊兩到之英聲故唯諾怡愉之間皆
切磋琢磨之地晨窗花露滴乾硯眼之鴝夜帳木油剔
盡案頭之蠧以孝弟忠信為實地以功名富貴為飄風
非六六餘子之儔有飄飄淩雲之氣自染指時文之鼎
即梯身季考之階愈出愈奇頗類黄絹外孫之虀臼屢
選屢中幾成翰林學士之葫蘆遂令伯氏吹塤仲氏吹
箎過辱庖人繼肉廪人繼粟方嗟䳄伏未遂雄飛適槐
粟之揉黄偕棣華而拈采擲番骰子同拏喝六之籌彎
[142-46b]
起弓絃共上中紅之垜天開雙眼地放一頭渴睡漢平
白解嘲揶揄鬼分明束手二旬賜第皆以沈内翰相期
十八奏名僉謂劉學士可繼使小子自此升矣皆先生
進而教之兹蓋恭遇某官秀孕天台英蜚帝學萬乗器
可擎唐柱五色線要補舜裳器古罍於盆盎之中韻黄
鍾於雜優之地一從分刺名雖沂郡之王祥兩屈䕶麾
實則潁川之黄霸斯民廣厦吾道泰山螺川醉多旨之
春風燕寢樂近民之暇日政安赤子解弄挺之亂繩兵
[142-47a]
撫清人戢攘釵之横蘖雖借我二天之有幸恐尹京五
日以趣還兹以題輿委之勸駕至若豆箕之朽質亦該
花帖之榮恩是宜拂楮雪以牋誠候屏星而布謝誓當
鞭䇿不負揄揚諒大賢何所不容知孺子尚或可教晉
公得二俊才士不無汗赭於前修古靈薦三十餘人尚
冀牙緋於後進


  已未上皇帝書畧


  二曰倣方鎮以建守今天下大患在於無兵而無兵之
[142-47b]
患以郡縣之制弊也祖宗矯唐末五代方鎮之弊立為
郡縣繁密之法使兵財盡闗於上而守令不得以自專
昔之擅制數州挾其力以爭衡上國者至此各拱手趨
約束捲甲而藏之傳世彌久而天下無變然國勢由此
浸弱而盜賊遂得恣睢於其間宣靖以來天下非無忠
臣義士強兵猛将然各舉一州一縣之力以抗敵鋒是
以折北不支而入於敵中興之臣識循環救弊之法蓋
有建為方鎮之議者矣失此不圖因循至今日削弱不
[142-48a]
振受病如前及今而不少變臣不知所以為善後計矣
今陛下命重臣建宣閫節制江東西諸州官民兵財盡
從調遣廟謨淵深蓋已得方鎮大意矣然既有宣閫又
有制司既有制置副使又有安撫副使事權俱重體統
未明有如一項兵財宣閫方欲那移諸司又行差撥指
揮之初各不相照承受之下将誰適從今日之事惟有
畧倣方鎮遺規分地立守為可以紓禍且如江西一路
九江興國隆興與鄂為鄰朝廷既傾國之力以赴之姑
[142-48b]
所不論惟寇之至湖南者已宿堂奥此外八州其措置
不容茍簡八州之中廬陵宜春最當衝要敵之為兵其
法常有所避避八桂則出清湘避長沙則出衡陽今宜春
見謂有兵惟廬陵猶此無備舍堅攻瑕棄實擊虚敵既
以此為得䇿則夫避宜春而趨廬陵其計将必出於此
州縣之事力有限守令之權勢素微敵至一城則一城
創殘至一邑則一邑蕩潰事勢至此非人之愆若不别
立規模何由戡定禍亂臣愚以為莫若立一鎮於吉而
[142-49a]
以建昌南安贑𨽻之立一鎮於袁而以臨江撫瑞𨽻之
擇今世知兵而有望者各令以四州從事其四州官吏
許以自辟見在任者或留或去惟帥府所為去者令注
别路差遣其四州財賦許以自用自交事一日始其上
供諸色窠名盡予帥府交事以前見未解數目亦許截
留其四州軍兵見屬伍符者必寡弱而不振見行團結
者必分散而不齊許於伍符團結之外别出措置收民
丁以為兵彼一州𦂳急者得三州稍寛緩之力以為之
[142-49b]
助三州之寛緩者得一州當其𦂳急而無後憂不出二
三月如吉如袁其氣勢當自不同倣此而行之江東廣
東無不可者夫郡縣方鎮之法其末皆有弊所貴乎聖
人者惟能通變而推移之故郡縣所以矯方鎮之偏重
方鎮所以救郡縣之積輕今郡縣之輕甚矣則夫立為
方鎮之法以少變其委瑣不足恃之勢真今日之第一
義也陛下一日出其度外之見不次拔數人之沈鷙英
果者委以數鎮俾各為國家當一面則郡縣之間文移
[142-50a]
不至於太密事權不至於太分兵財得以自由而不至
於重遲而不易舉旬月之間天下雷動雲合響應影從
驅寇出諸境外雖以得志中原可也尚何惴惴宗社之
憂哉


  與吉州守江提舉萬頃


  某伏䝉公劄下問勸分仰見豈弟父母救民水火之盛
心某實共邦人額手大賜某所居里凡千餘家常年家
中散米一日不收錢諸大家以次接續賑糶可及三十
[142-50b]
日隔一日糶可當兩月此方儘可無饑他時不待勸率
自是舉行明年係𦂳要年分或須使牓一申嚴之至期
卻當取禀但四境委有可憂蓋吾州從來以早稲充民
食以晚稲充官租今年晚稲半虧顆粒並是入官之數
早稲不過二三分則是民食十減七八此其所以皇皇
也近地多有趨龍泉永新運糴者覺彼二處米亦有限
縣大夫各私其土不肯透泄亦其不得已者此須使司
示以意嚮使之斟酌放行庶彼此可以均濟最急莫如
[142-51a]
通贑州之米近同年李守惠書自謂年穀中熟米價日
低某嘗答書云廬陵一歉異於常年田里憔悴不堪舉
目惟章貢素無糴事而得歲又偏鄉人顛頓者往往相
率而趨治國民食闗係茍可通融兼愛秦晉公之惠也
蓋贑浮橋泄米之令素嚴曰吉號産米而贑多山少田
故為贑計不容旁及鄰邦今歲事既相反又當通變此
須古崖一書與李守通情俟得其要領然後大榜境内
許人赴贑收糴此亦權宜之一䇿也區區管見姑復仁
[142-51b]
明後有利便又須陸續申控


  賀何尉名時字了翁


  某頃揭揭入國時江臯祖帳為意腆甚感激之私不自
勝别後不圖世變沄沄天下大事幾去某始而駭中而
疑繼而憂憤又繼而大聲疾呼以至於流涕出血相去
近百日而展轉變化以至若此事變可畏矣哉某學無
涵養不能謹其所發倉卒來歸求為杜門循省之計藉
慶雲在上以此月七日善達鄉國甫入境側聞一同桑
[142-52a]
梓若君實庇䕃膏澤之以廉革貪以明易暗以神奇變
㢲懦大冠逢掖交以程吳歸焉方謀奉狀至屏下而紫
氣惶惶已移照鄰次交臂相失懷此悵怏當今事㑹方
殷人才不競一杞二杞國家嘗病之今州縣之於執事
亦此類也凋瘵澒洞之餘雖近於不可為而開繁破劇
如長才得以自見可賀也吉水之為邑得之朋友見謂
官錢無定額賦無正籍是以若此其竭澤也平林以鄉
人為郡念此至熟也執事軍期之暇為之定制立數求
[142-52b]
為一定之經惠幸兹邑其庶幾乎


  與吉州繆知府元德


  某屛居一㕓耳目塗塞忽䝉公牘錄示省札竊諗朝廷
為李祕丞諸公有請特發諸項樁積賑我廬陵而賢太
守敬恭其事日夜講行之仰惟施仁發政朝廷甚盛惠也
救災恤患鄉曲諸公甚盛舉也承流宣化切切然惟恐
一夫不被其澤君侯甚盛心也某嘉與鄉邦父老人士
同一贊歎伏承不鄙特有下問以某之庸愚不足及此
[142-53a]
細玩諸公所陳如隨縣闊狹分撥米數如發糶之直只
依元糴價錢皆指揮之所已許而使府已遵而行之甚
善至於户口之多寡編排之虚實此則各都各保之事
所在都保委有奸欺然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若以太守
屑屑為此計較恐末流必至多事此惟當嚴責之八縣
宰宰最親民若其以實惠及人為意必能周思熟慮以
求稱塞明指傳所謂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是也一縣
各有一縣風俗一鄉各有一鄉事體諸宰申請惟各從
[142-53b]
其便不患寡而患不均彼必自能斟酌通融而為之説
惟吾行所無事自然所濟不細但縣之於郡往往勢分
隔絶若專靠公文行移必有展轉遲滯之患若使府明
諭諸宰此事令作一項措置不比公事常程每縣各給
以數紫袋置循環厯其中使諸宰有所申明只於厯中
絡繹禀請從書表司徑達君侯隨手應答如囘朋友書
信使為宰者得依時禀承其中便減吏奸八九分且閭
里細微得常達於黄堂之前物來事至無不曲當是則
[142-54a]
布宣德意之一大㨗法也某不當出位僭越承問不敢
不對或者千慮一得惟君侯矜其愚而勿罪之某繼此
若有管見憑恃寛貰又得禀陳


  上吉守范計院啓        姚 鏞


  勢難養寇甘罹專殺之辜事有從權迄被至公之貸本非
得已夫復何尤伏念某謾學字人粗期行志見惡如去
草必使其絶根焉治民猶牧羊豈容有敗羣者矧此萬
安之邑控於諸峒之衝厥有渠魁久為巨蠧人不堪命
[142-54b]
莫保室廬之安天誘其𠂻俾離巢穴之險蛇如不斷蔓
恐難圖遂行國人皆曰殺之言不暇士師則可以之問
彼何人者欲有利耶詭㨗報於郵筒飛謗書於牆壁大府
從而深詰微蹤因以自明向令天地之可誣寧免春秋
之責備兹蓋伏遇心知任理治豈求名以善變而酌事
物之情以能明而寛吏民之過念其務除民害固能用
法如平時知某非貪天功斷不殱人以無罪誨之山判
賜以海涵某敢不恪守官常益明仁術大事則從其長
[142-55a]
焉有貳心為下而亂則刑更當三訊


  元


  復崇仁申縣尹書       吳 澄


  澄跧伏山中未能再造琴堂下忽承教墨備見愛民憂
旱之誠心然縣宰為百里諸侯所祭者境内山川先儒
嘗論禱雨之事其言曰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今都不
理㑹却去土木人身上討雨土木人身上果有雨乎世
俗之敝政在乎此至若道流建醮此乃前代亡國君臣
[142-55b]
作此兒戯之舉䙝瀆甚矣循習至今不改良可嘆恨青
詞之類皆矯誣僭亂之辭適足以獲罪於天豈足以感
格哉若欲致禱當用祭文於山川之神罪已哀籲庶乎
其可今錄韓昌黎袁州禱雨謝雨三篇為格式宰公所
惠書辭甚佳祭文亦不過如此而已張令史言宰公所
見乃與鄙見畧同謹此以復來施伏惟照察


  與許左丞書


  恭惟先文正吾道之宗家學淵源今獲展布逺方賤士
[142-56a]
亦復竊被餘光至幸至幸澄尸位三年多厪鉅公過愛
惜年齒逾邁疾病侵加雖欲久客京華而莫可還家治
藥扶䕶衰齡庶或緩死以觀太平未去之先荷政府勉
留已去之後荷公朝錫予此聖天子賢宰相衆大臣優
老禮賢之大德施非其人豈所敢當澄既非勲舊又無
勞績一旦濫叨重賜為之慙怍驚悸是用攄誠懇辭伏
惟寅恭同協肯為轉旋使澄於心得安免致踰分愆義
榮莫大焉相公以先文正之心為心而澄亦願以先文
[142-56b]
正之學為學辭受貴乎合宜庸敢奉白區區之私竊冀
垂察相望遥逺惟為國愛重是祈不備


  明


  與清江葉令書        練子寧


  執事以天子之命出宰兹土一邑之治否執事榮辱係
焉執事其可謂職止於簿書期㑹之間而昧於消禍救
寃之逺慮耶諺曰盗賊起於饑寒禮樂生於富足夫惟
君子而後能不動心於饑寒茍非其人則無所不至矣
[142-57a]
曩者草昧之初聖人未出梟頑之徒假燒香誦佛之名
以嘯召無賴而無知之民亦紛然而從之蓋其初也惑
於妖怪之説而冀免於禍災其終也剽掠攻刼而為盜
賊之計故有國之典必草薙而禽獮之而郡守縣令尤
嚴於日夜督察以去夫生民之大害比聞鄉落之間盛
於彌勒之説而私奉其名號者間有之矣此豈非賢守
令之責與僕不幸居于此土而又食天子之祿以為王
臣其可忽於未然之禍而不相告耶雖然言之者僕之
[142-57b]
責也聽而行之者執事之責也今為執事計者無他焉
亦曰明朝廷之禁以徧喻鄉邑之民使之曉然知禍福
之所由然後嚴責各鄉里甲使之更相督察以去夫奸
邪之輩敢有容匿者以其罪罪之而命巡檢諸司各于
所𨽻亷捕茍得其實許諸色人得以風聞其有邀受財
賄私相縱釋及懷挾私讐誣執平民者皆坐以罪擇其
兇惡之尤者一二人置諸法以開示之則奸猾破膽而
自散矣語曰滔天之浸始於涓滴燎原之烈延于細微
[142-58a]
杜漸之不可不早也執事其亦少加意焉


  與府縣言上中户書      羅 倫


  倫嘗聞程子曰一命之士茍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
濟王荆公行青苖門人故舊遺書邵子每欲投劾去卲
子曰寛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投劾去何益也仁者用
心固如是乎倫素性剛褊好論世事自卧病山中杜門
却埽凡有干謁非獨公事至於文字若非其人皆拒之
而弗答迺今而有言焉何也孟子曰惻隱之心人皆有
[142-58b]
之朱子曰凡民有患難勢可言於官則為言之不可言
則多方救䕶之吾邑之民困於苛斂其患甚矣予無力
以救之惡得已於言耶古之徵者三君子用其一緩其
二今日有秋糧之征有夏税之征有上中户之征用其
五用其六矣欲民之不流離而去為盜也難矣為民父
母行政何忍至於此也諸征姑勿論以上中户言之吾
幼時猶未有也祖宗之時未有此法也各布政司未有
此例也作俑者何人乎始者一里或一二名今一里有
[142-59a]
十數名者一家有兩三名者一都有百十名者聞諸人
云合縣二千六百名掾則曰一千四百八十名吁何其
多也詢之旁縣無如是之多也徵之往時無如是之多
也度諸事勢亦無如是之多也吾鄉八九兩都素號重
難永樂以來雜役悉免今不下二百名矣所征人户逃
絶者有之無糧者有之軍匠者有之秀才者有之鰥寡
孤獨者有之欲憑元報以盡征之可乎若曰户有虚絶
田無逃亡此可施之於經界既正之時不可施之於賦
[142-59b]
藝之日何也民田畝數升官田畝數斗下甲人户原佃
官田寒暑之衣食不給横豪之剥削無已官府之征求
無藝乃以官作民鬻於他主田居富屋糧坐下户況里
書作弊飛派詭寄一區虚糧有至數百石者一里有至
數十石者一家有至數石者欲報糧以定征可乎吾見
多矣凡有科差吏胥舞文里老受託以上而為下以下
而為上田連阡陌者諸科不與室如懸罄者無差不至
可痛也可悲也今所征人户賣屋者有矣賣田者有矣
[142-60a]
賣牛者有矣賣子女者有矣脱婦人之簪珥者有矣敲
扑之下何求不足寃號之聲上徹於天人事既乖天道
不順苦雨連月米珠薪桂官吏里胥旁午鄉曲雞犬不
寧為民父母行政何忍至於此也若求貱於糧里已貱
虚糧已貱鹽糧又貱中户貱如是其多也民有所不堪
矣然則何為而可也吾聞紙價數萬四十六縣出之一
縣一千則四萬六千矣縣加五百則六萬矣吾縣以一
千五百為率除已征若干尚欠若干未征若干其逃亡
[142-60b]
死絶軍户生員貧難下户悉應蠲免外其餘人户多則
朋合少則獨征足一千五百之數則已矣事難懸度其
損益又在執事裁之也主於不傷吾仁民之心而已若
據元申之數務求取盈以媚上司之意而失下民之望
恐仁者之用心不如是獨執事未知其情耳使知之也
其有不從乎或曰其如上司何予應之曰公卿大臣其
天人耶抑生於人間也方其困於閭閻游於學校擊節
伊周高談孔孟其志何如哉一旦得行其道其不能為
[142-61a]
吾民之福乎民者邦之本也財者民之命也傷其財則
傷其命傷其命則傷其本矣朝廷建官分職所以固其
本也諸公其肯傷邦家之本而不能為吾民之福乎鄭
俠布衣也見民苦於新法為流民圖以進況名在從臣
之列者吾當披肝膽以與爾百姓請命諸公宜無不從
者信筆遽書不覺滿紙


  與蘇伯誠          楊 廉


  執事為白鹿書院起廢俾士子講明朱學甚善比到洞
[142-61b]
中見傑棟一新青衿大集甚慰甚慰更聞向日周朱二
先生之祠雜以陶李諸人執事分兩祠以祀之尤是但
今兩祠並峙一門共入殊無差别而於尊奉二先生之
意似猶欠專今不若改門正對二先生之祠其陶李之
祠從旁而入為當又二先生祠宜以黄幹李燔張洽黄
灝陳宓等配食諸人皆晦翁高弟嘗講學其處乃不得
分一席而坐而陶元亮之隱節李太白之文章獨得俎
豆其間不亦有輕重之失倫哉宋史道學傳黄幹字直
[142-62a]
卿閩縣人嘗入廬山訪其友李燔陳宓講乾坤二卦於
白鹿洞山南北之士皆來集李燔字敬子建昌人郡守
請為白鹿書院堂長學者雲集講學之盛他郡莫比張
洽字元德清江人嘗為白鹿山長黄灝字商伯都昌人
熹守南康執弟子禮質疑問難及宋史列傳陳宓字師
復丞相俊卿之子少登朱熹之門長從黄幹遊知南康
時造白鹿洞與諸生討論其畧如此冀執事更考而并
祀之庶無遺恨不具


[142-62b]
  復江右藩憲諸公       陳憲章


  七月二十四日僕方困暑閉齋獨卧李劉二生適至書
幣交陳輝映茅宇僕再拜讀書識其所以來之意殊不
敢當匡廬五老名山也白鹿名書院也諸公皆世偉人
也修名山復名書院之舊希世偉事也僕生於海濵今
五十有四年矣未始聞天下有如是之事悠然得趣於
山水之中超然用意於簿書之外旁求儒師俾式多士
将以培植化原輔相皇極以無負於斯世斯民也嗚呼
[142-63a]
盛哉昔朱文公之留意於斯地也一賦一詩足以見之
其與諸公之心蓋異世同符也諸公讀文公之書慕文
公之道亦罔不惟文公是師也自文公沒至今垂四百
載仕於江右者多矣其間有能一動其心於白鹿之興
廢者誰歟文公固有待於諸公也諸公誠念此不宜謀
及鄙人鄙人非不欲斯道之明也學焉而不得其術其
識昬以謬其志弱以小其氣之餒其行愈肆其文落寞
而不章歲月侵尋老将至矣其於聖賢之道非直不能
[142-63b]
至而已其所求於心措於其躬者亦若存而若亡雖欲
自信而不可得況以導人哉百鈞之任以與烏獲而不
與童子慮弗稱乎力也故夫天下之事慮而作者患恒
少不慮而作者患恒多千里之足不蹶於逺途萬斛之
舟不濡於大水其才足以勝之非不慮而作者也使之
不以其誠任之而過其分與自欺而誤人者其失均耳
諸公獨不慮至此乎天下有任大責重而祿位不與者
兼能勝之則至大至通無方無體故能為天地立心為
[142-64a]
生民立極為往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所謂建諸天
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此
其分内也宇宙無窮誰當負荷伏惟諸公念之慮之勿
遷惑於衆口期匹休於先賢收囘束幣更聘真儒俾諸
士子有所效法以無負於今日之意也幸甚幸甚


  與張學諭書         費 宏


  吾鉛昔有羣賢堂取是邑前後名賢之所經歴邦人之
有行義寓客之為時望者不以爵秩穹卑姓名顯晦凡
[142-64b]
有一善言行皆傳之贊之又從而俎豆之其詳具於邑
志蓋一方之盛典也然所祀邦人自狀元劉公之道而
下有宗丞虞公泰刺史祝公可久辛公祐龔公□及傅
長者緽韓孝廉洙申孝子世寧太守胡公濬憲副胡公
漢屈指數之纔十人而已矣某嘗恨之鉛為縣幾八百
年而其鄉人之行義可稱者僅止於此豈此外果無其
人耶抑文獻不足而無所於徵耶某嘗讀晦翁文集見
其與蔡季通書劄謂鉛山徐子融老成有守嘗作小學
[142-65a]
欲延之家塾為諸子師範子融不知為本邑何許人既
為晦翁所重則其人必賢者也然吾鉛之人鮮有知子
融者使其姓名不載於大賢之集則逐将與草木同歸
於朽腐而已然則謂是邑之賢果止於所祀十人而可
乎堂之廢不知在何時而邑中鄉賢之祠久矣不設某
每病之蓋世多中人其特立獨行者千百中不能一二
惟上之人於其特立獨行者能崇重而表揚之則人有
所慕其可導而上下者莫不激昻自勵而欲為君子之
[142-65b]
歸此鄉賢名宦二祠有司不可以不舉也兹幸先生來
署縣教拳拳以尊賢善俗為務近聞縣主王公議祀鄉
賢者沒而有知九原之下必當有以自慰彼其好修自
重固不負於勤一世以為心也由是鄉人子弟知為善
之名雖久不沒豈無自奮而思齊者乎然則吾鉛之缺
典自先生與王公創之吾鉛之多賢亦将賴先生與王
公作之豈非一時之大快事耶前此鉛之所祀僅十人
固甚少也今兹之舉茍有可祀而無愧者願博采而増
[142-66a]
入之勿患其人之多使所舉不公而有愧於俎豆則一
人濫入已足為此祠之病使所舉無私而有補於風化
則雖多又何害焉大都立祠示教在於至公欲其多而
不賢者與焉固非公也患其多而賢者遺焉亦非公也
某方幸兹舉為一時之盛典而輙慮賢者之或見遺故
以此告於先生惟裁之不備


  與劉進賢書


  向年執事在德興聞聽斷之暇每與諸生商確文字講
[142-66b]
評道義已竊歎執事之才力過人其中所養必不凡非
今之俗吏可及矣既而更治大邑雖為進賢之民喜而
奪此與彼亦不能不為德興之民恨乃今事變忽起貴
治適在疆域之内達道之衝實為省東要害豈非天佑
斯人隂牖當道之衷而預以賢者處兹要地耶兹豈偶
然之故耶生初聞難作慮其放兵四掠日夜西望惟恐
烟塵之近寢食幾廢且将為遷避之謀三四日前人士
從西來者盛傳執事方且奨率義兵守禦不懈賊黨過
[142-67a]
者擒戮無遺誠所謂聽於下風而竊自増氣者執事以
儒生文士首與賊抗挺然為一方忠義之倡蓋與古之
柳公權頡頏下上而其保障東北預伐叛謀且使之内
顧巢穴不敢揚帆而南指則又二顔之事業也使朝廷
養士皆如執事則淮南之謀自寢而今日之變可無矣
僕恨相去隔逺未能朝夕左右有所贊畫而嚮往之誠
匪朝伊夕聞反賊之兵入湖者已被官兵殺敗而其氣
甚沮果爾則亡在旬日況人知逆順皆有擊鼓荷戈之
[142-67b]
志執事與馬餘干兵力果足以勝之何不率之直搗城
下與之一決以早收成功而上報天子耶若拘常守故
必待王師之至則事久或變況客兵四集煩費騷然民
之受害益甚矣往年安化王謀叛不數日仇鉞鄭鄉安
國等相與聚謀擒其黨何錦丁廣周昻而寘鐇遂就縛
亦未嘗待王師之至也亂臣賊子人得而誅先發後聞
又儒先明訓執事幸圖之都憲陽明王公亦調兵四集
矣借箸前籌以為忠義之助僕雖駑怯固不憚於一行
[142-68a]
也人囘無任見教幸甚


  賀中丞王公平定逆藩啓


  兹者恭審糾集義師削平大難帡幪所托慶慰尤深竊
以漢得周亞夫遂平吳楚之亂唐用裴中立乃成淮蔡
之勲蓋遭變知權斯不昧被髪纓冠之義當幾能斷乃
不失乗墉射隼之時惟此逆藩久蓄異志望迷四海但
知蛙井之為尊夢繞九天詎意虎闗之難叩險如鬼蜮
暴甚豺狼窩賊兵以劫齊民或舉室盡遭其屠戮散舶
[142-68b]
貨以漁厚利至傾家未厭於誅求視人命如草菅漸干
侵乎國柄當此承平之世忽興反叛之謀戕害大臣脅
拘方面傳偽榜以動摇宗室肆醜詆以訕侮朝廷皆臣
子所不忍言實神人所同憤怒揚帆東下欲首犯於留
都返斾西歸尚思據乎舊穴惡難悉數罪不容誅若非
國有忠賢力扶社稷飛羽檄以申明逆順揚義旗以倡
率英豪則虐焰方張誰撲燎原之火狂瀾既倒誰為制
水之防惟人心有所恃而不震不驚斯賊計無所施而
[142-69a]
浸微浸滅士皷登城之勇首克逆巢人懷敵愾之誠爭
擒元惡煙銷戰艦江湖無噴激之波鳥避轅門霜露積
嚴凝之氣行且陳俘執訊奏凱班師國法正而逆類潛
消天歩安而太平永享歡騰列郡荷救焚拯溺之仁喜
溢四方免居送行賫之苦聿弭非常之變實為不朽之
功此蓋大提督中丞陽明王公具文武之全材講聖賢
之正學忠孝誓申於逺近精誠孚格於神明是以動惟
厥時戰則必克掃除氛祲難韜繼照之光整頓乾坤永
[142-69b]
奠居尊之位芳垂汗竹績紀太常信奇偉而無前豈尋
常之敢望某身居農畝未忘廊廟之憂家在亂邦恒懼
牀膚之剝頃見兵戈之起已為遷避之圖幸遂底寧敢
忘大惠烹魚溉釡每懷願助之私賣劔持醪莫致趨迎
之喜敬馳尺楮少布寸忱伏惟高明照察不備


  復撫州陳太守書       費 寀


  先此力疾奉啓論所以禦逆寧之禍者甚愧草畧辱不
鄙復賜教翰浣露莊誦英烈之氣逼人毛髪森竦恍然
[142-70a]
如拜光範而領謦欬也感幸感幸此賊履霜之漸始於
䕶衛嘗從家兄論議間揣知其微揚言於朝固欲遏之
以犯其怒受其蝮螫之中延及先人泉下之骨百口幾
不可免以其宗室金枝不敢謀報茹血含寃以負幽冥
之靈為名教之罪者久矣今其自絶於天為祖宗君父
所必誅之賊則人得而討之也恨不快鷹鸇烏雀之誅
必臠其屍噉其肉以除君父之愾而區區一家之讐有
不足言者幸變起之初執事倡義勸忠消除妖沴為東
[142-70b]
方長城之障而敝郡賴以無虞不然前此帶兵來者仇
家發塜之囚實從之而其餘孽又礪刅隂伺圖為合勢
之應舉族何所逃乎喜聞吳三八已落進賢擒殄中而
周伯齡者近又獲於金谿邏卒之手此蓋孫公奏擬大
辟罪在不原望賜嚴禁候決使不致漏網以貽後悔則
一家存沒之感容有紀極耶陽明公謀議既同義旅四
集焚其巢而躡其後不日當俘獲罪人以致太平之盛
威德所被又豈直一方而已哉某雖至愚素奉明教不
[142-71a]
敢置身非禮以忝門下去冬獻書亦已畧陳蓋自母兄
崇出獄之後已誓不復到江東門矣托疾山居意誠為
此逆賊蓄毒數年深入骨髓萬一得志禍豈有涯執事
陶鑄之恩等諸怙恃幸為宣明前日之寃使心事得大
白於世此生不朽之感也人囘謝復伏惟鑒亮幸甚


  薦友人書


  南昌太守鄭信卿甫自諸生時矯矯飭勵入官以來風
節尤表著縉紳士夫多知之不待言守南昌宸濠未反
[142-71b]
時勢焰薫灼羣冇司股慄噤不敢出氣信卿雅持剛正
於所不法輒沮抑之一日笞其至親一人干法者并校
尉數人濠遂毒死誣奏下臬司查問濠先走凶校數十
人自府縛出椎楚横加身幾無完膚乃下獄窘繫之月
餘遂反縛以登舟信卿欲死不能欲脱不得乃伺其将
敗甘言説守者同走我軍報有勲勩使此人而居外地
則伍吉州劉進賢之功可立也使此人而死逆鋒則孫
中丞許憲副之節可立也吾鄉士夫熟聞其事咸謂事
[142-72a]
定當有褒擢不意為嫉賢者所深中幾落職賴聖天子
及内閣知其寃得在調列信卿里居不出以俟公論之
定者數年今乃一鳴於朝實非得已然其意在於白心
迹使天下曉然知之而已官職在公論渠無所與也李
翰林潯陽之獄賴郭汾陽而免罪王右丞祿山之禍得
凝碧詩而復官信卿之事又非二公之比愚聞今考功
馬先生查核功罪明而嚴愛惜人才公而切信卿事在
掌行其得白必矣復何言輒思事或泛而不篤聞或畧
[142-72b]
而不詳某實知之寧忍緘黙然考功之庭素無某之迹
今輒自達似乎傷於徑矣先生在同年之雅肯為一達
實無嫌避惟高明諒之


  上霍渭崖為横峯請建縣治書  丁 洪


  林下生丁洪頓首再拜洪山林中人口不敢談時事利
害有切於家門輒敢以塵清聽所望明公主張以救此
一方民耳吾信弋陽地方曰横峯其民初自浙之處州
流寓於此夫處民本黠獷也而横峯山水麤惡居之氣
[142-73a]
習鷙悍又若有以使之然者故其民易以為亂而難制
不三四年必一變先年添設通判一員以制之人見其
無虞也曰判之力也不知適有天幸蓋數年年穀豐登
民頗樂業以故無虞也非盡判之能也今年五月大饑
斗米千錢頑民遂復乗機作亂毁拆人房屋搬掠人財
穀稍有怨言者則以火以刅勢如烈燄風至膽寒比之
往時為害尤迅官府莫敢制縮首觀變而已所幸者新
穀旋登變者隨定禍慘未極不然莫測其所止也其間
[142-73b]
良民遇變之初懼而不敢出聲及其已定自知将來必
有大變必絶噍類欲率而去之又不忍頓棄鄉井乃結
心誓天告乞添設縣治以保生靈洪亦與為歴懇撫按
當道諸公諸公目擊其弊初亦奮然即欲舉行奈今事
息勢冷又若因循有待寢而弗行民頗觖望夫今擅其
逸後當其勞無跡可以追咎此官事之可以委也亦任
事者之常情也然有心為蒼生計者必為之曲突徙薪
矣知之寧復忍於恝然耶設通判以制横峯固一説也
[142-74a]
有其名無其實也蓋彼無銅章不得理刑名雖駐劄其
地遇變掣肘亦木僵之人耳奚以制之此無益斯民利
害也況十羊九牧差遣不常乎設縣不但朝夕鈐制擾
而習之頑民不得輕動也其所管轄者錢糧刑名百務
係於縣治四境之人往來而交易不息農工商賈各利
其利造作役使不時僱役市之傭者亦可度日地狹人
多皆無足慮也此實久安之圖也


  與臺省諸公論覈丁書     羅洪先


[142-74b]
  按攢造京省黄冊不敢虧損原額丁口曰遵制也府縣
編派别有實徵數目曰便民也原額不敢虧損故假立
推收冊無可據實徵便於編派故丁有新舊歲必増減
此江右之通例也吉水成丁男子一十四萬二千二百
零七丁猶永豐一十一萬有零蓋洪武初年之原額也
嘉靖年間止有九萬七百一十丁而永豐則減為五萬
八千八百有零二十六年前令王君之誥奉本院刋刻
實徵以革宿弊事例研除補湊止有七萬九百一十七
[142-75a]
丁刋冊申繳永豐亦減而為四萬五千七百此編派之
所據也二十七年使司類撰總㑹文冊吉水仍以九萬
舊丁載入課程項下而永豐得書新丁四萬五千由永
豐推之他縣可知也是時申訴再三未得允改三十六
年使司編派皇木又以原額十四萬丁起數而他縣皆
從實徵日者詳查本府三十一年改造實徵總冊吉水
仍載十四萬原額而永豐又書五萬舊丁彼此舛錯竞
無歸一夫縣一也實徵有新有舊之不齊此欲清者一
[142-75b]
也編派一也有用原額原實徵新丁之不齊此欲清者
二也府冊一也有書原額書實徵舊丁之不齊此其欲
清者三也竊思當道文移浩繁宜難稽覈至此極者要
之有司不及周知愚民不敢哀籲而弭筆者又欲肆譸
幻以存營窟耳自貽伊戚夫復何言兹者伏遇執事下
車之初詳問疾苦而永豐有辭欲均科派此正更生之
一機也故敢盡言以聞且里甲之派照里起數逐里徵
收此國初以來舊制也自巡撫浦南胡公因坐派増加
[142-76a]
慮里有虚耗難於均平始改算丁糧以便徵收此在嘉
靖十四年間非逺事也夫論里甲則當匀里甲論丁糧
則當覈丁糧今欲一切以丁糧科派而更冒原額為實
徵指新丁而算舊丁似不可謂均平矣且吉水比他縣
所當憐惻者有三曰田則重曰驛路衝曰物産瘠查得
嘉靖四年督賦條規吉水與南新共為一則蓋田畝皆
屬重則故也南新一畝起科一斗六升吉水則一斗二
三升少亦不下一斗有零至二十九年刋行派糧節畧
[142-76b]
於田科則例項下獨遺吉水縣公不為開載致與七八
升輕則同算又坐原額虚丁不為豁除此其可憐惻者
一也吉水民性愚懦畏威守法往來公差下人聽信他
縣刁猾唆使肆意需索稍動笞朴無不滿意雖云水夫
朴馬九縣均攤其供應館夫鋪陳庫役並無津貼多致
傾家再查十七年刋刻里甲定則於歲派坐派項下明
載吉水與安仁一十三縣同為一則俱係地當衝要合
量減派今吉水既坐煩擾之害且與簡僻各縣歲派坐
[142-77a]
派一則同徵並無減免又坐原額虚丁不為豁除此其
可憐惻者二也萬安泰和廬陵三縣與吉水俱當衝煩
而地産各有豐耗獨吉水貧瘠更無他仰兼之陂塘圮
敗水旱無備終歲勤動猶不自聊典鬻償官無階控訴
而又坐原額虚丁不為豁除此其可憐惻者三也夫執
事愛民惟恐傷之不啻父母之於子也子雖逺於父母
其欲言之情可憐之狀嘗若存乎心目非必待其相聞
也使隱忍遏抑幽隱不達不亦辜父母之慈矣乎意激
[142-77b]
辭直近於唐突亦恃有執事之慈不罪其躑躅跳號耳
某不任拳拳之至


  復髙憲臺請至白鹿洞書    夏尚朴


  奉别已久無任懷想逺承專使走山中賜之手書且審
比來起處清勝為慰書中稱許過情且諭以撫按諸公
之意此必出於執事謬薦三復感愧不已夫鹿洞乃昔
賢講道之所事之廢興闗係斯文不小必得其人如朱
夫子及近時胡敬齋者主之乃能講明斯道以淑來學
[142-78a]
顧僕何人可以尸此責耶僕資質庸下志氣昏惰加以
近年多病舊學日就荒落安有踐履之功自得之趣如
來書所云方将謝絶素所往來温理舊習黙養吾誠庶
求不負初志安敢强承諸公之命抗顔師席嘵嘵多言
而欺人也哉此實不肖之心非執事莫能照察也撫按
諸公處望力賜一言使得遂所辭於未命之先免厪來
使重取方命之罪尤見知愛之深矣力疾草草布此不
罄所懷


[142-78b]
  與胡柏泉總制論弭盜事書   李萬實


  久欽德聞幸借福星慶慰之私有非楮頴所能具述者
兹以地方警急荷戈城隅寒暄常敘未暇瀆陳近日閩
廣有名劇賊出犯吾省各巢俱空自一省言之建昌為
切近自一府言之南豐為尤急蓋廣昌新城為賊之所
必至而宜黄樂安為賊之所經由自三十六年以來連
遭殘破而今歲為尤甚若石油楓岡橋漯灣沙窩俱屯
一月殺傷焚蕩淫汙擄掠慘不可言亦臺下所不忍聞
[142-79a]
者若非大加振舉則孤城決不可守南豐不守則長驅
四出建昌撫州恐貽明公将來之憂也為今之計惟有
責成守備増兵訓練定立條規假之賞罰若土兵足恃
則聲勢日彰賊少則可勦賊多則可敵決不至如近日
閉城坐視自保岌岌任其縱横飽滿而去也生也利害
剥床朝不謀夕雖廓清埽蕩之算不敢與聞而綢繆牖
户之私不容自黙兹輒不避煩瀆仰控明臺惟我公意
嚮所加則精采百倍長城之倚特在公一筆之下也今
[142-79b]
之當事者應文逃責民隱漠然依準既行百事俱了生
居是邦敢盡言哉迫切饒舌惶悚待罪


  與朱鑑塘論清軍書      劉應秋


  近從里中父老竊竊譚民間事最苦積蠧無若軍事為
甚敢直披為臺下陳之蓋軍房猾書世傳箕裘一切軍
户皆口分之業也軍户之載尺籍者十一而年逺丁絶
户空存者十常八九明文之清勾者累年不數人而槩
将虚絶之户指甲作乙滅東作西開賄騙之局者不啻
[142-80a]
百九甚者錢神所通則飛寄以避實索賂莫遂則暗栽
為挨求是無軍而䝉有軍之累一軍而駕數家之害上
下於若輩數人之手而滋蔓為里遞數世之患千態萬
狀莫可致詰其弊根大都起於載籍之無定本而積書
之世相踵襲也誠令户有實籍則虚實莫淆軍無該書
則承沿無自夫無實籍則不得不寄耳目於該書而求
實籍於該書之門猶之失實也今所衞尺籍豈不具存
里巷見聞豈不具著臺下倘有意乎苐著為絜令将見
[142-80b]
在所衞實丁之户註其里居刋為成冊其有漏而不報
報而不實者許都圖里甲親赴長吏首訴訴不當者以
其罪罪之或渉疑似審證無據或公稱逃亡委無的脈
即本係實丁特賜除豁與過而存之寧過而去之至仁
也與寄詢於吏書寧過信於里遞至公也他如逺代已
絶及丁已盡而户空存與一切户存而久住清勾者臺
下就中或俯為奏除或私與批豁或槩可免清亦槩不
載冊内異日一遇清勾苐按實丁之籍一覽可辨即有
[142-81a]
因緣為奸者不得混開挨求以滋騙擾此籍既定一切
管軍書吏永可革除不必設僉此誠蒼生不世之利而臺
下無量之澤也因敝邑父母業采父老款款之愚行之
已有次第将稱永利不肖私衷竊謂此法不獨行利一
邑推廣之即天下可也此法不獨可行於軍又推之即
匠户亦可也仰承德意勉竭芻蕘極知愚狂伏惟寛照
而裁擇之幸甚


  與督學查虞臯書二首


[142-81b]
  自文斾入敝省風教一新即䖍南僻壤士咸果於自奮
臺下作人之功禆益世道宏逺矣病廢之夫不能親炙
宮牆亦不敢以尺一瀆左右所謂山林之禮焉耳乃仰
止之思何頃不切肝臆也國史之評倚重臺下則以道
徳文章主盟宇内片言所寄世以之華袞斧鉞者也嶺
北雖不乏才然非多才俗尚敦朴故郡邑乗率戒虚浮來
教二帖生以闇昧奚辨蒼素乃自兒時所慴仰者則如
首帖董公越立朝大節已見省志純乎無議何公廷仁
[142-82a]
篤志聖學以知過改過為入道階梯鄉人至今服習其
教語及之無不曰何先生仰不愧俯不怍者也黄公𢎞
綱為姚江高足弟子學主戒懼而一循自然竟日淵嘿
如對君師跡其所至入於自然無欲之境矣又寧都丁
公積作宰新㑹六年簡於事上勤於惠下陳白沙先生
作丁侯祠記稱為洪武以來一人為詩稱許者不一而
足此確宜入良吏傳頃見江右名賢錄乃遺之豈以其
官卑耶脱白沙見此想亦為抱遺憾生所最心服者敝
[142-82b]
府先此四公餘如省志所載恨生知之未真不敢强對
南安則如劉公永者生為諸生時見該府士人能道其
賢至如大庾侍郎劉公節博學宏詞有聲當代其人品
亦自不茍乃省志且不載則必修志時此公尚存故也
不肖生長是邦無能述其鄉之先達甚自可愧然計贑
縣有謝鳯渚詔寧都有盧雲路逵大庾有譚南華一召
皆篤於好修其所品隲該郡邑人必有定衡竊意臺下
倘𢎞博採之風檄下有司再覈其詳必自無遺漏不確
[142-83a]
之患矣雖然若董何黄丁劉五公粹美之行斷斷不媿
古人不媿青史者也餘即敝邑如袁公慶麟管公登等
某不敢望其下風者寧止十數人固自不敢輕入恐妨
採擇要以古人好修豈有期於身後之名在生輩今日
亦惟不失秉彛之良耳矣至於國史所不及則有省志
省志不及則有郡邑乗此亦世法勸善之誼詳畧之别
也諸惟台照不備


  又詳教劄大都為國史言耳昨修江右名賢錄意大明
[142-83b]
一統志所載前代之人當自無遺所取者當代人物耳
故敝邑止以何公廷仁黄公𢎞綱條上而宋時敝邑人
才頗多著名餘姑不論有王鴻者隱於需巖窮探理學
濓溪先生通判䖍州與之往返甚密著有米囷銘具見
亷静之風一統志已載此反不錄各郡邑載前代之人
而此遺之明是後死者之責如再訂修名賢錄乞補載
其人此區區好德之懿所不能已也


  答復真書院書        鄒徳泳


[142-84a]
  復真一壇吾鄉理學之宗也憶不肖兒時猶及承松巖
易庵二先生之教當時雖不知領㑹然獲見道範嶽然
雍然非復人間儀表真有目擊道存者而不俟夫闡發
之及也則真之一字斷可識矣近時談學儘不乏人只
将真之一字對証如何大抵時學之弊有三矯飾於事
為打㸃於議論周旋於交接而稍上焉者其弊亦有三
矜尚於氣槩鑽研於名理束縛於信果此六者似於良
知俱未覩其面目者也陽明夫子提出良知一脈先輩
[142-84b]
諸大賢何等服膺守之勿失若由此談學講論日煩伎
倆滋長聚㑹徒勤支離弭甚毁佛罵祖以為功課恐後
來愈流愈逺愈玩愈失而莫之底止矣昔孔子幸餼羊
之存欲令後代因羊求禮庶羊存而禮不廢今日之㑹
何如哉要知人自有真貴在自復孩提知愛吾何以不
如孩提也稍長知敬吾何以不如稍長也乍見不忍吾
何以不如乍見時也呼蹴不受吾何以不如呼蹴之景
也違心之言如何便出諸口失心之行如何便措諸躬
[142-85a]
隱微之際莫謂人莫予覯動念之初凛然帝鑒在兹富
貴利達吾有自得者存而不見其加即貧賤困窮吾亦
有自得者存而不見其損浩浩乎與天地同其廣大休
休乎與乾坤同其悠久豈不為聖門親受衣鉢為中興
復真一大豪傑哉今人只是視聖人大髙以為後之講
聖學者只是虚談信斯言也又何怪乎世之指摘道學
廢毁書院則陽明夫子當先坐以欺世罔人之罪而吾
邑先輩之孳孳拮拮啓迪後進者皆痴呆等也今正為
[142-85b]
世道不古總由人心不正而我輩講明此學正欲繩孟
氏正人心一段苦心耳蓋人心一正則世道隆不正則
世道汙人心一正則風化厚不正則風化澆而根柢只
在真之一字故舍復真之外更無可講更無可為同志
商㩁後之學者其於復真之義尋繹玩味庶有得乎率
𠂻請教不偹


  國朝


  與吉水王明府書      李振裕


[142-86a]
  人物藝文全志眉目也人物近見部頒格式止通列而
不分門以便後來續入此法甚善即敝邑舊志亦然但
前賢德業有全體一節之不同愚意以編年中擇其全
體純備者或書官或書諡用特筆冠之於首則傳宜詳
至於一行之善一事之美或倣班馬合傳之體連類以
及之如年代前後不侔者亦不妨各為立傳而以數語
該之則傳宜畧至載籍所傳烈女則僅載節烈列女則
並及賢媛存者不多焉藝文各體須備然當取其切於
[142-86b]
地方政教風俗者錄之至于山川形勝紀事題名只擇
其文筆最佳者若贈答懷人諸作槩宜刪去二事定而
志之大端得矣頃接簣山舍親書謂江省理學海内所
推通志宜增語錄一則誠為至當特以聞之左右文信
國之為吉水人著在荆川左編與卓吾藏書確然可信
前志不書最為缺畧亟宜増入以符定論夫合一統而
成書載之通志者不容濫就一邑以成書載之專志者
不容疎執事鋭意修復所宜參考史書及正續通考方
[142-87a]
有確據若僅就郡邑志乗恐未足副三不朽之盛心也
常言無當惟知己或不以迂逺見哂


  上宋撫軍書         萬 任


  恭惟執事一代偉人兩間正氣承淵源之家學擅風雅
之名宗節鉞來臨撫兹江國凡所以潔已率屬造士養
民極其心與力之所至無隱弗燭無逺弗周蓋四方莫
不仰真清而百姓固已䝉厚福自開府江右未有岳立
雲垂如我公之德澤及於生民歌思當在奕世者也乃
[142-87b]
尤以崇起教化扶正人心為制治之本蒐閲郡乗慨念
舊額祠記有裨風化者悉經兵燬未能徧復檄所屬詳加
確議創為理學忠節名賢兩祠置主合祀人為傳贊并
勒修復始末曰豫章祀紀其於羽翼道統扶植人紀襄
政教而風千秋真不朽之盛事如公所序言者矣而任
讀公所賜祀紀竊有不能無疑者所有大節祠原祀黄
練諸公十五人事核於百年之久詔舉於萬厯之初祠
非私建名無冐附今忠節祠置主黄練而外止列胡公
[142-88a]
閆周公是修曽公鳯韶鄒公瑾魏公冕王公艮顔公瓌
王公省存十去五而彭公與明劉公端王公高蔡公運
顔公有為不與焉則何耶将謂此五公死有可議祀所
宜革耶則彭公與明與黄練胡公並被逮不屈死者死
固彰彰也劉公端王公高並以爭孝孺獄坐黨死者其
殉孝孺要以殉建文也蔡公運則守賓州城死者守為
建文守死為建文死可知也顔公有為則顔公瓌子同
父自盡於沛縣者死孝仍死忠也死皆光明正大而非
[142-88b]
有勉强輾轉之私事見革除志中詳司馬萬公恭碑記
無可議也舊惟范志大節祠小註偶遺王公省名未共
載數耳厥後盧志暨陳公𢎞緒續修志皆載十五人即
伏讀公移亦稱十五人中間有云凡已在祀典者前人
必有定論而増損於其間則其事鉅其闗匪輕今所増
入主既加確議以示無私而損此五公意必有説以處
此雖起九原足服死者之心而傳諸久逺不啓後人之
惑然後可使無端而遺之耶則論古考詳者将有忽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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罣漏之訾其何以昭慎重使有為而黜之耶不顯正其
當黜之故而議者無駁詞祀者有廢主則即事原情者
疑有愛憎取舍之僻其何以見折𠂻任向閲通志吉安
人物未載彭公與明顔公有為名而載顔公瓌小註云
遣次子有為歸不載從父死為曲筆失實劉王兩公雖
志載矣而惜其未祀于鄉賢為缺典蔡公運本南安府
屬之南康縣人志載官爵死事與原祠記諸公皆以縣
名不以府名相符為可信而南康府人物有同名蔡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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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通志仍謬註祀大節祠為可笑其陳公澔反不特書
附註父大猷下為不合今陳公得増入理學祠幸而已
乃原祀二十四先生止一胡公直號廬山者無敬方胡
公直也今以同名而得並祀之忠節若蔡公又有同名
者而併逸之将諸公於此亦有幸不幸耶舊邀俎豆於
十世一旦而奪其蘋蘩其何以妥先靈且使來者将曰
盡節如某公垂祀如某公祠更中毁幸際光復而姓氏
刪沒如此無子孫之仁孝者以陳請之無士大夫之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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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者以訟言之修行砥名究歸泯滅曷益哉其何以鼓
後進始任肅拜祠下指數五公無主位謂必有言於執
事者不致以興廢舉墜之大典彰往勸來之盛心而輕
予人以咨嗟嘆惜之妄議今覩祀紀成帙而未有聞也
遺之則遂遺之矣黜之則竟黜之矣故不避狂瞽干冒
鈞嚴應否補削伏惟執事裁察而明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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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通志卷一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