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1a] 
欽定四庫全書
北史卷十五
唐 李 延 夀 撰
列傳第三
魏諸宗室
上谷公紇羅建徳公嬰文真定侯陸
武陵侯因長樂王夀樂 望都公頽
曲陽侯素延順陽公郁宜都王目辰 六修
[015-1b]
吉陽男比干 江夏公吕 髙涼王孤西河公敦 司徒石
武衛將軍謂 淮陵侯大頭河間公齊扶風公處真文安公泥
寔君 秦王翰
常山王遵 五世孫亨 陳留王䖍五世孫暉
毗陵王順 遼西公意烈
窟咄
上谷公紇羅神元皇帝之曾孫也初從道武皇帝自獨
孤如賀蘭部與弟建勸賀蘭訥推道武為主及道武卽
[015-2a]
帝位以援立功與建同日賜爵為公卒子題賜爵襄城
公後進爵為王擊慕容驎於義臺中流矢薨帝以太醫
令隂光為視療不盡術伏法子悉襲降爵為襄陽公卒
贈襄城王神元後又有建徳公嬰文真定侯陸並仕太
武特獲封爵
武陵侯因長樂王夀樂並章帝之後也因從道武平中
原以功封曲逆侯太武時改爵武陵夀樂位選部尚書
南安王改封長樂王文成卽位夀樂有援立功拜太宰
大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矜功與尚書令長孫渴侯
[015-2b]
争權並伏法
望都公頽昭帝之後也隨道武平中原賜爵望都侯太
武以頽羙儀容進止可觀使迎左昭儀於蠕蠕進爵為
公卒
曲陽侯素延順陽公郁宜都王目辰並桓帝之後也素
延以小統從道武征討諸部初定幷州為刺史道武之
驚於栢肆也幷州守將封竇真為逆素延斬之時道武
[015-3a]
意欲撫恱新附悔參合之誅而素延殺戮過多坐免官
中山平拜幽州刺史豪奢放逸左遷上谷太守後賜爵
曲陽侯時道武留心黄老欲以純風化俗雖乗輿服御
皆去雕飾素延奢侈過度帝深銜之積其過因徵坐賜
死郁少忠正亢直文成時位殿中尚書賜爵順陽公文
成崩乙渾専權郁從順徳門入欲誅渾渾窘怖遂奉獻
文臨朝後復謀殺渾為渾所誅獻文錄郁忠正追贈順
陽王諡曰簡目辰文成卽位歴侍中尚書左僕射封南
平公乙渾謀亂目辰順陽公謀殺之事發目辰逃免獻
[015-3b]
文傳位有定䇿勲孝文卽位進爵宜都王除雍州刺史
鎮長安有罪伏法爵除
六修穆帝長子也少兇悖穆帝五年遣六修與輔相衛
雄范班及姬澹等救劉琨帝躬統大兵為後繼劉粲懼
突圍而走殺傷甚衆帝因大獵夀陽山陳閱皮肉山為
變赤穆帝少子比延有寵欲以為後六修出居新平城
而黜其母六修有驊騮駿馬日行五百里穆帝欲取以
[015-4a]
給比延後六修来朝穆帝又命拜比延六修不從穆帝
乃坐比延於已所乗步輦使人導從出遊六修望見以
為穆帝謁伏路左及至乃是比延慙怒而去穆帝怒伐
之帝軍不利六修殺比延帝改服㣲行人間有賤婦人
識帝遂暴崩桓帝子普根先守于外聞難来赴滅之
吉陽男比干江夏公吕並道武族弟也比干以司衛監
討白澗丁零有功賜爵吉陽男後為南道都將戰沒吕
以軍功封江夏公位外都大官大見尊重卒贈江夏王
陪葬金陵
[015-4b]
髙涼王孤平文皇帝之第四子也多才藝有志略烈帝
之前元年國有内難昭成如襄國後烈帝臨崩顧命迎
立昭成及崩羣臣咸以新有大故昭成来未可果宜立
長君次弟屈剛猛多變不如孤之寛和柔順於是大人
梁盖等殺屈共推孤不肯乃自詣鄴奉迎請身留為質
石季龍義而從之昭成卽王位乃分國半部以與之薨
子斤失職懐怒構寔君為逆死於長安道武時以孤勲
[015-5a]
髙追封髙涼王諡曰神武斤子真樂頻有戰功後襲祖
封明元初改封平陽王薨子禮襲本爵髙涼王薨諡懿
王子那襲爵拜中都大官驍猛善攻戰正平初坐事伏
法獻文即位追那功命子紇紹封薨子大曹性愿直孝
文時諸王非道武子孫者例降爵為公以大曹先世讓
國功重髙祖真樂勲著前朝改封太原郡公卒無子國
除宣武又以大曹從兄子洪威紹恭謙好學為潁川太
守有政績孝静初在潁川聚衆應西魏齊神武遣將討
平之禮弟陵太武賜爵襄邑男進爵為子卒子瓌位柔
[015-5b]
玄鎮司馬瓌子鷙字孔雀孝文末以軍功賜爵晉陽男
武泰元年尒朱榮至河隂殺戮朝士時鷙與榮共登髙
塜俯而觀之自此後與榮合永安初封華山王荘帝既
殺尒朱榮從子兆為亂帝欲率諸軍親討而鷙與兆隂
通乃勸帝曰黄河萬仞寜可卒度帝遂自安及兆入殿
鷙又約止衛兵帝見逼京邑破皆由鷙之謀孝静初入
為大司馬加侍中鷙容貌魁壯腰帶十圍有武藝木訥
[015-6a]
少言性方厚每息直省闥雖暑月不觧衣冠曾於侍中
髙岳之席咸陽王坦恃力使酒衆皆下之坦謂鷙曰孔
雀老武官何因得王鷙荅曰斬反人元憘首是以得之
衆皆失色鷙怡然如故興和三年薨贈假黄鉞尚書令
司徒公子大器襲爵後與元瑾謀害齊文襄見害孤孫
度道武初賜爵松滋侯位比部尚書卒子乙斤襲爵襄
陽侯獻文崇舊齒拜外都大官甚優重卒子平字楚國
襲世爵松滋侯以軍功賜艾陵男卒子萇孝文時襲爵
松滋侯例降侯賜艾陵伯萇性剛毅雖有吉慶事未嘗
[015-6b]
開口而笑孝文遷都萇以代尹留鎮除懷朔鎮都大將
因別賜萇酒雖拜飲而顔色不泰帝曰聞公一生不笑
今方隔山當為朕笑竟不能得帝曰五行之氣偏有所
不入六合之間亦何事不有左右見者無不扼腕大笑
宣武時為北中郎將帶河内太守萇以河橋船絙路狭
不便行旅又秋水汎漲年常破壊乃為船路遂廣空車
從京出者率令輸石一雙累以為岸橋濶来往便利近
[015-7a]
橋諸郡無復勞擾公私賴之歴位度支尚書侍中雍州
刺史卒諡曰成萇中年以後官位㣲達乃自尊倨閨門
無禮昆季不穆性又貪虐論者鄙之萇子子華字伏榮
襲爵孝荘初除齊州刺史先是州境數經反逆邢杲之
亂人不自保而子華撫集豪右委之管籥衆皆感恱境
内帖然而性甚褊急當其急也口不擇言手自捶撃長
史鄭子湛子華親友也湛侮罵遂卽去之子華雖自悔
厲終不能改在官不為矯潔之行凡有餽贈者辭多受
少故人不厭其取鞫獄訊囚務加仁恕齊人樹碑頌徳
[015-7b]
後除濟州刺史尒朱兆之入洛也齊州城人趙洛周逐
刺史丹陽王蕭贊表濟南太守房士達攝行州事洛周
子元顯先隨子華在濟州邀路改表請子華復為齊州
刺史子華母房氏曾就親人飲食夜還大吐人以為中
毒母甚憂懼子華遂掬吐盡噉之其母乃安尋以母憂
還都孝静初除南兗州刺史弟子思通使闗西朝廷使
右衛將軍郭瓊收之子思謂瓊僕曰速可見殺何為乆
[015-8a]
執國士子華謂子思曰由汝麤疏令我如此頭叩牀涕
泣不自勝子思以手捋鬚顧謂子君惡體氣尋與
子思俱賜死於門下外省子思字衆念性剛暴恒以忠
烈自許元天穆當朝權以親從薦為御史中尉先是兼
尚書僕射元順奏以尚書百揆之本至於公事不應為
送御史至子思奏曰案御史令文中尉督司百寮闕書
侍御史紏察禁内又云中尉出行車輻前驅除道一里
王公百辟避路時經四帝前後中尉二十許人奉以周
旋未曾暫廢府寺臺省並從此令唯肅宗之世為臨洮
[015-8b]
舉哀故兼尚書左僕射臣順不肯與名又不送簿故中
尉臣酈道元舉而奏之而順復啓云尚書百揆之本令
僕納言之責不宜下隷中尉送名御史尋亦蒙敕聽如
其奏從此迄今使無準一臣初上臺具見其事意欲申
請决議但以權兼斯未宜便爾日復一日遂歴炎涼去
月朔旦臺移尚書索應朝名帳而省稽留不送尋復移
催幷主吏忽為尚書郎中裴獻伯後注云案舊事御史
[015-9a]
中尉逢臺郎於複道中尉下車執板郎中車上舉手禮
之以此而言明非敵體臣旣見此深為恠愕旋省二三
未觧所以正謂都省別被新式改易髙祖舊命卽遣移
問事何所依又獲尚書中郎王元旭報出蔡氏漢官似
非穿鑿始知裴王亦規壞典謨兩人心欲自矯臣案漢
書宣秉傳云詔徵秉為御史中丞與司隷校尉尚書令
俱會殿廷並専席而坐京師號之為三獨坐又尋魏書
崔琰傳晉文陽傅嘏傳皆云旣為中丞百寮震悚以此
而言則中丞不揖省郎盖已乆矣憲臺不屬都堂亦非
[015-9b]
今日又尋職令云朝㑹失時卽加彈紏則百官簿帳應
送尚臺灼然明矣又皇太子以下違犯憲制皆得紏察
則令僕朝名宜付御史又亦彰矣不付名至否臧何驗
臣順専執未為平通先朝曲遂豈是正法謹案尚書郎
中臣裴獻伯王元旭等望班士流早參清宦輕弄短札
斐然若斯茍執異端忽焉至此此而不綱將隳朝令請
以見事免獻伯等所居官付法科處尚書訥言之本令
[015-10a]
僕百揆之要同彼浮虚助茲乖失宜明首從節級其罪
詔曰國異政不可據之古事付司檢髙祖舊格推處得
失以聞尋從子思奏仍為元天穆所忿遂停元顥之敗
封安定縣子孝静時位侍中而死萇弟珍字金省襲爵
艾陵男宣武時曲事髙肇遂為帝寵昵彭城王勰之死
珍率壯士害之後卒於尚書左僕射平弟長生位㳺擊
將軍卒孝荘時以子天穆貴盛贈司空天穆性和厚羙
形貎射有能名六鎮之亂尚書令李崇廣陽王深北討
天穆以太尉使勞諸軍路出秀容見尒朱榮深相結託
[015-10b]
約為兄弟未㡬改授別將赴秀容為榮腹心除幷州刺
史及榮赴洛天穆參其始謀莊帝踐阼除太尉封上黨
王徵赴京師後増封通前三萬户尋監國史錄尚書事
開府世襲幷州刺史初杜洛周鮮于修禮為宼瀛冀諸
州人多避亂南向幽州前北平府主簿河間邢杲擁率
部曲屯據鄚城以拒洛周葛榮垂將三載及廣陽王深
等敗後杲南度居青州北海界靈太后詔流人所在皆
[015-11a]
置命屬郡縣選豪右為守令以撫鎮之時青州刺史元
世儁表置新安郡以杲為太守未報會臺申休簡授郡
縣以杲從子子瑶資蔭居前乃授河間太守杲深恥恨
於是遂反所在流人先為土人陵忽聞杲起逆率来從
之旬朔之間衆踰十萬先是河南人常笑河北人好食
榆葉故齊人號之為
榆賊杲東掠光州盡海而還又
破都督李叔仁軍詔天穆與齊神武討大破之杲乃請
降傳送京師斬之時元顥乗虚䧟榮陽天穆聞荘帝北
廵自畢公壘北度㑹車駕於河内尒朱榮以天時炎熱
[015-11b]
欲還師天穆苦執不可榮乃從之莊帝還宫加太宰羽
葆鼓吹増邑通前七萬户天穆以疎屬本無徳望憑藉
尒朱爵位隆極當時熏灼朝野王公已下每旦盈門受
納財貨
寳充積而寛柔容物不甚見忌於時荘帝以
其榮黨外示優寵詔天穆乗車馬出入大司馬門天穆
與榮相倚榮常以兄禮事之世隆等雖榮子姪位遇已
重天穆曽言其失榮卽加杖其相親任如此荘帝内畏
[015-12a]
惡之與榮同時見殺莭閔初贈丞相柱國大將軍雍州
刺史假黄鉞諡曰武昭子儼襲羙才貎位都官尚書及
齊受禪聞敕召假病遂怖而卒
西河公敦平文帝之曾孫也道武初從征名冠諸將後
從征中山所向無前明元時拜中都大官太武時進爵
西河公寵遇彌篤卒子撥襲
司徒石平文帝之玄孫也有膽畧從太武南討至瓜歩
山位尚書令雍州刺史歴北部侍郎華州刺史
武衛將軍謂烈帝之苐四子也寛雅有將略常從道武
[015-12b]
征討有功除武衛将軍子烏真膂力絶人隨道武征伐
屢有戰功官至鉅鹿太守子興都聰敏剛毅文成時為
河間太守賜爵樂城子為政嚴猛百姓憚之獻文初以
子丕貴重進爵樂城侯謝老歸家帝益禮之賜几杖服
物致膳於第其妻婁氏為東陽王太妃卒追贈定州刺
史河間公諡曰宣子提襲父侯爵提弟丕太武時從駕
臨江賜爵興平子獻文卽位累遷侍中丞相乙渾謀反
[015-13a]
丕以奏聞詔收渾誅之遷尚書令改封東陽公孝文時
封東陽王拜侍中司徒公丕子超生車駕親幸其第以
執心不二詔賜丕入八議傳示子孫犯至百聽斬戮責
數恕之放其同籍丁口雜使役調求受復除若有姦邪
人方便䜛毁者即加斬戮尋遷太尉錄尚書事時淮南
王佗淮陽王尉元河東王茍頽並以舊老見禮每有大
事引入禁中乗歩挽杖于朝進退相隨丕佗元三人皆
容貎壯偉腰帶十圍大耳秀眉鬚鬢斑白百寮觀瞻莫
不祗聳唯茍頽小為短劣姿望亦不逮之孝文文明太
[015-13b]
后重年敬舊存問周渥丕聲氣髙朗博記國事饗宴之
際恒居坐端必抗音大言叙列既往成敗帝后敬納焉
然謟事要人驕侮輕賤每見王叡符承祖常傾身下之
時文明太后為王叡造宅故亦為造甲第第成帝后幸
之率百官文武饗宴焉使尚書令王叡宣詔賜丕金印
一紐太后親造勸戒歌辭以賜羣官丕上疏贊謝太后
令曰臣哉隣哉隣哉臣哉君則亡逸於上臣則履氷於
[015-14a]
下若能如此太平豈難致乎及丕妻段氏卒諡曰恭妃
又特賜丕金劵後例降王爵封平陽郡公求致仕詔不
許及車駕南伐丕與廣陵王羽留守亰師並加使持莭
詔丕羽曰留守非賢莫可太尉年尊徳重位縂阿衡羽
朕之懿弟温柔明斷故使二人留守亰邑授以二莭賞
罰在手其祗允成憲以稱朕心丕對曰謹以死奉詔羽
對曰太尉宜専莭度臣但可副貳而已帝曰老者之智
少者之決汝何得辭也及帝還代丕請作歌詔許之歌
訖帝曰公傾朕還車故親歌述志今經構已有次第故
[015-14b]
暫還舊京願後時亦同兹適乃詔丕等以移都之事使
各陳志燕州刺史穆羆進曰今四方未平謂可不移臣
聞黄帝以天下未定故居于涿鹿既定亦遷于河南廣
陵王羽曰臣思奉神規光崇丕業請決之卜筮帝曰昔
軒轅請卜兆龜焦乃問天老謂為善遂從其言終致昌
吉然則至人之量未然審于龜矣帝又詔羣臣曰昔平
文皇帝棄背昭成營居盛樂道武神武應天遷居平城
[015-15a]
朕幸屬勝殘之運故宅中原北人比及十年使其徐移
朕自多積倉儲不令窘乏前懷州刺史青龍前秦州刺
史吕受㤙等仍守愚固帝皆撫而答之辭屈退帝又將
北廵丕遷太傅録尚書事頻表固讓詔斷表啟就家拜
授丕留守詔在代之事一委太傅賜上所乗車馬往来
府省丕雅愛本風不達新式至於變俗遷洛改官制服
禁絶舊言皆所不願帝亦不逼之但誘示大理令其不
生同異至於衣冕已行朱服列位而丕猶常服列在坐
隅晚乃稍加弁帶而不能脩飾容儀帝以丕年衰體重
[015-15b]
亦不彊責及罷降非道武子孫及異姓王者雖駮於公
爵而利享封邑亦不快帝南征丕表乞少留思更圗後
舉㑹司徒馮誕薨詔六軍反斾丕又以熙薨于代都表
求鑾駕親臨詔曰今洛邑肇構跂望成勞開闢暨今豈
有以天子之重逺赴舅國之䘮朕縱欲為孝其如大孝
何縱欲為義其如大義何天下至重君臣道懸豈宜茍
相誘引陷君不徳令僕已下可付法官貶之又詔以丕
[015-16a]
為都督領幷州刺史後詔以平陽畿甸改封新興公初
李冲文德望所屬既當時貴要有杖情遂與子超娶冲兄
女卽伯尚妹也丕前妻子隆同產數人皆與別居後得
宫人所生同宅共產父子情因此偏丕父子大意不樂
遷洛帝之發平城太子恂留於舊亰及將還洛隆與穆
泰等宻謀留恂因舉兵據涇北丕時以老居幷州雖不
預始計而隆超咸以告丕丕外慮不成口乃致難心頗
然之及帝幸平城推穆泰等首謀隆兄弟並是黨丕亦
隨駕至平城每於側問令丕坐觀與元業等兄弟並以
[015-16b]
謀逆有司奏處孥戮詔以丕應連坐但以先許不死之
詔躬非染逆之身聽免死仍為太原百姓其後妻二子
聽隨隆超母弟及餘庶兄弟皆徙敦煌丕時年垂八十
猶自平城力載隨駕至洛留洛陽帝每遣左右慰勉之
乃還晋陽孝文崩丕自幷来赴宣武引見之以丕舊老
禮有加焉尋敕留洛陽後宴于華林都亭特令二子扶
侍坐起丕仕歴六世垂七十年位極公輔而還為庶人
[015-17a]
然猶心戀亰邑不能自絶人事詔以丕為三老景明四
年薨年八十二詔贈左光禄大夫冀州刺史諡曰平長
子隆先以反誅隆弟乙升超亦同誅超弟儁邕並以軍
功儁封新安縣男邕封涇縣男
淮陵侯大頭烈帝之曾孫也善騎射擢為内三郎文成
初封淮陵性謹宻帝甚重之位寜北將軍卒贈髙平公
諡曰烈
河間公齊烈帝之玄孫也少䧺傑魁岸太武征赫連昌
太武馬蹶賊逼帝齊以身蔽捍決死力戰賊乃退帝得
[015-17b]
上馬是日㣲齊帝㡬至危殆帝以㣲服入其城齊固諫
不許乃與數人從帝入城内既覺諸門悉閉帝及齊等
因入其宫中得婦人裙繫之槊上帝乗而上因此得㧞
於齊有力焉賜爵浮陽侯從征和龍以功拜尚書進爵
為公後與新興王俊討秃髮保周坐事免官爵宗將裴
方明䧟仇池太武復授齊前將軍與建興公古弼討之
遂剋仇池威振羌氐復賜爵河間公與武都王楊保宗
[015-18a]
對鎮駱谷時保宗弟文徳說閉險自固有期矣秦州主
簿邉因知之宻告齊晨詣保宗呼曰古弼至欲宣詔保
宗出齊叱左右扶保宗上馬馳驛送臺諸氐遂推文徳
為主求援於宋宋遣將房亮之符昭啖龍等率衆助文
徳齊擊斬殺龍禽亮之氐遂平以功拜内都大官卒諡
敬王長子陵襲爵陵性抗直天安初為乙渾所害陵弟
蘭以忠謹見寵孝文初賜爵建陽子卒於武川鎮將子
志字猛略少清辯彊幹歴覽書傳頗有文才為洛陽令
不避彊禦與御史中尉李彪爭路俱入見面陳得失彪
[015-18b]
言御史中尉辟承華盖駐論道劔鼓安有洛陽令與臣
抗衡志言神郷縣主普天之下誰不編户豈有俯同衆
官趨避中尉孝文曰洛陽我之豐沛自應分路揚鑣自
今以後可分路而行及出與彪折尺量道各取其半帝
謂邢巒曰此兒竟可所謂王孫公子不鏤自彫巒曰露
竹霜條故多勁莭非鸞則鳯其在本枝也員外郎馮俊
昭儀之弟恃勢恣撾所部里正志令主史收繫處刑除
[015-19a]
官由此忤㫖左遷太尉主簿俄為從事中郎車駕南征
帝㣲服觀戰所有箭欲犯帝志以身鄣之帝便得免矢
中志目因此一目䘮明以志行恒州事宣武時除荆州
刺史還朝御史中尉王顯奏志於在州日抑買良人為
婢兼乗請供朝㑹赦免明帝初兼廷尉卿後除揚州刺
史賜爵建忠伯志在州威名雖减李崇亦為荆楚所憚
尋為雍州刺史晚年耽好聲伎在揚州日侍側將百人
器服珍麗冠於一時及在雍州逾尚華侈聚斂無極聲
名遂損及莫折念生反詔志為西征都督討之念生遣
[015-19b]
其弟天生屯龍口與志相持為賊所乗遂棄大衆奔還
岐州賊遂攻城州刺史裴芬之疑城人與賊潛通將盡
出之志不聽城人果開門引賊鏁志及芬之送念生見
害莭閔初贈尚書僕射太保
扶風公處真烈帝之後也少以壯烈聞位殿中尚書賜
爵扶風公委以大政甚見尊禮吐京胡曹僕渾等叛招
引朔方胡為援處真與髙涼王那等討滅之性貪婪在
[015-20a]
軍烈暴坐事伏法
文安公泥魏之疎族也性忠直有智書道武厚遇之賜
爵文安公拜安東將軍卒子屈襲爵明元時居門下出
納詔命性明敏善奏事每合上㫖賜爵元城侯加功勞
將軍與南平公長孫嵩白馬侯崔宻等並決獄訟明元
東廵命屈行右丞相山陽侯奚斤行左丞相命掌軍國
甚有聲譽後吐京胡與離石胡出以兵等叛置立將校
外引赫連屈丐屈督㑹稽劉絜永安侯魏勤捍之勤沒
於陣絜墜馬胡執送屈丏唯屈衆猶存明元以屈沒失
[015-20b]
二將欲斬之時幷州刺史元六頭荒淫怠事乃赦屈令
攝州事屈嗜酒頗廢政事帝積其前後失檻車徵還斬
於市子磨渾少為明元所知元紹之逆也明元潛隠於
外磨渾與叔孫詐云明元所在紹使帳下二人隨磨渾
往規為逆磨渾旣得出便縛帳下詣明元斬之帝得磨
渾大喜因為羽翼以勲賜爵長沙公拜尚書出為定州
刺史卒
[015-21a]
昭成皇帝九子庻長曰寔君次曰明元帝次曰秦王翰
次曰閼婆次曰壽鳩次曰紇根次曰地干次曰力真次
曰窟咄
寔君性愚多不仁昭成季年苻堅遣其行唐公苻洛等
来宼南境昭成遣劉庫仁逆戰於石子嶺昭成時不勝
不能親勒衆軍乃率諸部避難隂山度漠北髙車四面
宼抄復度漠南苻洛軍退乃還雲中初昭成以弟孤讓
國乃以半部授孤孤子斤失職懷怨欲伺隟為亂獻明
皇帝及秦明王翰皆先終道武年甫五嵗慕容后子閼
[015-21b]
婆等雖長而國統未定斤因是說寔君曰帝將立慕容
所生欲先殺汝是以頃来諸子戎服夜以兵仗遶廬舎
伺便將發時苻洛等軍猶在君子津夜常警備諸皇子
挟仗仿偟廬舎寔君以斤言為信乃盡殺諸皇子昭成
亦暴崩其夜諸皇子婦及宫人奔告洛軍堅將李柔張
虬勒兵内逼部衆離散苻堅聞之召燕鳯問其故以狀
對堅曰天下之惡一也乃執寔君及斤轘之長君
[015-22a]
孫勿期位定州刺史賜爵林慮侯卒子六狀真定侯
秦王翰少有髙氣年十五便請征伐昭成壯之使領騎
二千長統兵號令嚴信多有剋㨗建國十五年卒道武
卽位追贈秦王諡曰明子儀長七尺五寸容貎甚偉羙
髯有算畧少能舞劔騎射絶人道武幸賀蘭部侍從出
入登國初賜爵九原公從破諸部有謀戰功及帝將圗
慕容垂遣儀觀釁垂問儀道武不自来之意儀曰先人
以来世據北土子孫相承不失其舊乃祖受晉正朔爵
稱代王東與燕世為兄弟儀之奉命理謂非失垂壯其
[015-22b]
對因戲曰吾威加四海卿主不自見吾云何非失儀曰
燕若不修文徳欲以兵威自強此乃本朝將帥之事非
儀所知也及還報曰垂死乃可圗今則未可帝作色問
之儀曰垂年已暮其子寳弱而無威謀不能決慕容徳
自負才氣非弱主之臣釁將内起是可計之帝以為然
後改封平原公道武征衞辰儀出別道獲衞辰尸傳首
行宫帝大喜徙封東平公命督屯田於河北自五原至
[015-23a]
稒陽塞外分農稼大得人心慕容寳之宼五原儀躡據
朔方要其還路及幷州平儀功多遷尚書令從圍中山
慕容徳敗也帝以普驎妻周氏賜儀幷其僮僕財物尋
遷都督中外諸軍事左丞相進封衞王中山平復遣儀
討鄴平之道武將還代都置中山行臺詔儀守尚書令
以鎮之逺近懷附尋徵儀以丞相入輔又從征髙車儀
別從西北破其別部又從討姚平有功賜以絹布綿牛
馬羊等儀膂力過人弓刀將十石陳留公䖍矟大稱異
時人云衞王弓桓王矟太武之初育也道武喜夜召儀
[015-23b]
入曰卿聞夜喚乃不怪懼乎儀曰怪則有之懼實無也
帝告以太武生賜儀御馬御帶縑錦等先是上谷侯岌
張衮代郡許謙等有名于時初来入軍聞儀待士先就
儀儀並禮之共談當世之務謙等三人曰平原公有大
才不世之略吾等宜附其尾道武以儀器望待之尤重
數幸其第如家人禮儀矜功恃寵遂與宜都公穆崇伏
甲謀亂崇子逐留在伏士中道武召之將有所使逐留
[015-24a]
聞召恐發踰牆告狀帝祕而恕之天賜六年天文多變
占者云當有逆臣伏尸流血帝惡之頗殺公卿欲以厭
當天災儀内不自安單騎遁走帝使人追執之遂賜死
葬以百姓禮儀十五子纂五嵗道武命養於宫中㤙與
諸皇子同太武踐阼除定州刺史封中山公進爵為王
賜步挽几以優異之纂好酒愛妓政以賄成太武殺其
親嬖人後悔過修謹拜内大將軍居官清約簡慎更稱
亷平纂於宗屬最長宗室有事咸就諮焉薨諡曰簡纂
弟良性忠篤明元追錄儀功封南陽王以紹儀後良弟
[015-24b]
幹善弓馬以騎從明元於白登之東北有雙鴟飛鳴於
上帝命左右射之莫能中鴟旋飛稍髙幹以二箭下雙
鴟帝賜之御馬弓矢金帶一以旌其能軍中於是號幹
為射鴟都將從太武南廵進爵新蔡公文成卽位拜都
官尚書卒諡曰昭子禎膽氣過人太武時為司衞監從
征蠕蠕忽遇賊別部多少不敵禎乃就山觧鞍放馬以
示有伏賊果疑而避之孝文初賜爵沛郡公後拜南豫
[015-25a]
州刺史大胡山蠻時鈔掠前後守牧多羈縻而已禎乃
召新蔡襄城蠻首使之觀射先選左右能射者二十餘
人禎自發數箭皆中然後命左右以次而射先出一囚
犯死罪者使參射限命不中禎即責而斬之蠻魁等伏
伎畏威相視股慄又預教左右取死囚十人皆著蠻衣
云是鈔賊禎乃臨坐偽舉目瞻天微有風動禎謂蠻曰
風氣少暴似有鈔賊入境不過十人當在西南五十里
許卽命騎追掩果縛送十人禎告諸蠻曰爾郷里作賊
如此合死矣不蠻等皆叩頭曰合萬死禎即斬之因慰
[015-25b]
喻遣還自是境無暴掠淮南人相率投附者三千餘家
置之城東汝水之側名曰歸義坊初豫州城豪胡邱生
數與外交通及禎為刺史邱生嘗有犯懷恨圗為不軌
詐以婚進城人告云刺史欲遷城中大家送之向代共
謀飜城城人石道起以事宻告禎速掩邱生并諸預謀
者禎曰吾不負人人何以叛但邱生誑誤若即收掩衆
必大懼吾静以待之不乆自當悔服語未訖而城中三
[015-26a]
百人自縛詣州門陳邱生譎誑之罪而邱生單騎逃走
禎恕而不問後徵為都牧尚書卒贈侍中儀同三司諡
簡公有八子第五子瑞初瑞母尹氏有娠致傷後晝寢
夢一老翁具衣冠告之曰吾賜汝一子汝勿憂也寤而
私喜又問筮者筮者曰大吉未㡬而生瑞禎以為恊夢
故名瑞字天賜位大中大夫卒贈太常卿儀弟烈剛武
有智略元紹之逆百寮莫敢有聲唯烈行出外詐附紹
募執明元紹信之自延秋門出遂迎立明元以功進爵
隂平王薨諡曰熹子求襲弟道子位下大夫道子子洛
[015-26b]
位羽林幢將洛子乞中散大夫乞子晏孝静初累遷吏
部尚書平心不撓時論稱之出為瀛州刺史在任未㡬
百姓欣賴蒋天樂之逆見引詔錄送定州賜死晏好集
圗籍家書多祕閣諸有假借咸不逆其意亦以此見稱
烈弟觚勇烈有膽氣少與兄儀從道武侍衞左右使於
慕容垂垂末年政在羣下遂止觚以求賂道武絶之觚
率左右馳還為垂子寳所執垂待之更厚因留心學業
[015-27a]
誦讀經書數十萬言垂國人咸稱重之道武之討中山
慕容普驎遂害觚以固衆心帝聞之哀慟及平中山發
普驎塜斬其尸收議害觚者傅髙霸程同等皆夷五族
以大刃剉殺之乃葬觚追諡秦愍王封子夔為豫章王
以紹觚
常山王遵夀鳩之子也少而壯勇不拘小莭道武初有
佐命勲賜爵略陽公慕容寳之敗也別率騎七百邀其
歸路由是有參合之㨗及平中山拜尚書左僕射加侍
中領勃海之合口及博陵勃海羣盜起遵討平之遷州
[015-27b]
牧封常山王遵好酒色天賜四年坐醉亂失禮於太原
公主賜死葬以百姓禮子素明元從母所生特見親寵
太武初復襲爵休屠郁原等叛素討之斬渠率徙千餘
家於涿鹿之陽立平原郡以處之及平統萬以素有威
懷之略拜假節征西大將軍以鎮之後拜内都大官文
成卽位務崇寛政罷諸雜調有司奏國用不足固請復
之唯素曰臣聞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帝善而從之素宗
[015-28a]
屬之懿又年老帝每引入訪以政事固辭疾歸第雅性
方正居官五十載終始若一時論賢之薨諡曰康陪葬
金陵配饗廟廷長子可悉陵年十七從太武獵逐一猛
獸陵遂空手搏之以獻帝曰汝才力絶人當為國立功
立事勿如此也即拜内行阿干又從平涼州沮渠茂䖍
令一驍將與陵相擊兩槊俱折陵抽箭射之墜馬陵恐
其救至未及㧞劔以刀子戾其頸使身首異處帝壯之
卽日拜都幢將封暨陽子卒于中軍都將弟陪斤襲爵
坐事國除陪斤子昭小字阿倪尚書張彞引兼殿中郎
[015-28b]
孝文將為齊郡王蘭舉哀而昭乃作宫懸帝大怒詔曰
阿倪愚騃誰引為郎於是黜彞白衣守尚書昭遂停廢
宣武時昭從弟暉親寵用事稍遷左丞宣武崩于忠執
政昭為黄門郎又曲事之忠専權擅威枉陷忠賢多昭
所指導也靈太后臨朝為尚書河南尹聾而佷戾理務
峭急所在患之尋出為雍州刺史在州貪虐大為人害
後入為尚書謟事劉騰進號征西將軍卒贈尚書左僕
[015-29a]
射納貨元叉所以贈禮優越子玄字彦道以節儉知名
孝莊時為洛陽令及節閔卽位玄上表乞葬莊帝時議
善之後除尚書左丞孝武帝卽位以孫騰為左僕射騰
卽齊神武心膂仗入省玄依法舉劾當時咸為玄懼孝
武重其強正封臨淄縣子及從入闗封陳郡王位儀同
三司加開府薨諡曰平昭弟紹字醜倫少聰慧遷尚書
右丞紹斷決不避強禦宣武詔令檢趙脩獄以脩佞幸
因此遂加杖罰令其致死帝責紹不重聞紹曰脩姦佞
甚於董賢臣若不因釁除之恐陛下復被哀帝之名以
[015-29b]
其言正遂不罪焉及出廣平王懷拜紹賀曰阿翁乃皇
家之正直雖朱雲汲黯何以仰過紹曰但恨戮之稍晚
以為愧耳卒於涼州刺史陪斤弟忠字仙徳以忠謹聞
孝文時累遷右僕射賜爵城陽公加侍中鎮西將軍有
翼贊之勤百寮咸敬之太和四年病篤辭退養疾於髙
桞輿駕親送都門之外羣寮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及
卒皆悼惜之諡曰宣命有司為立碑銘子盛字始興襲
[015-30a]
爵位謁者僕射卒子懋字伯邕襲爵降為侯從駕入闗
封北平王薨贈尚書左僕射諡曰貞慧子陟字景升開
府儀同三司弟順字敬叔從孝武入闗封濮陽王位侍
中及武帝崩祕未發喪諸人多舉廣平王為嗣順於別
室垂涕謂周文曰廣平雖親年徳並茂不宜居大寳周
文深然之因宣國諱上南陽王尊號以順為中尉行雍
州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順善射初孝武在
洛於華林園戲射以銀酒巵容許懸於百歩外命
善射者十餘人共射中者卽以賜之順發矢即中帝大
[015-30b]
恱幷賞金帛順仍於箭孔處鑄一銀童足蹈金蓮手持
剗炙遂勒背上序其射工子偉字大猷有清才大統十
六年封南安郡王及尉遲迥伐蜀以偉為司録書檄文
言皆偉所為六官建拜師氏下大夫改淮南縣公周明
帝初拜師氏中大夫受詔於騏驎殿刋正經籍建徳中
累遷小司宼為使主報聘於齊是秋武帝親戎東討偉
遂為齊所留齊平偉方見釋加授上開府後除襄州刺
[015-31a]
史位大將軍偉性温柔好虚静篤學愛文初自鄴還庾
信贈其詩曰梁亡垂棘反齊平寳鼎歸為辭人所重如
此後疾卒盛弟夀興少聰慧好學宣武初為徐州刺史
在官貪虐失於人心其從兄侍中暉深害其能因譖之
於帝詔尚書崔亮馳驛檢覈亮發日受暉㫖遂鞭撻三
寡婦令其自誣稱夀興壓已為婢壽興終恐不免乃令
其外弟中兵參軍薛修義將車十乗運小麥經其禁之
旁夀興因踰牆出修義以大木函盛夀興其上加麥載
之而出遂至河東匿修義家逢赦乃出見帝自陳為暉
[015-31b]
所譖帝亦更無所責初夀興為中庻子時王顯在東宫
賤因公事夀興杖之四十及顯有寵為御史中丞奏夀
興在家每有怨言誹謗朝廷因帝極飲無所覺悟遂奏
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夀興賜死帝書半不成字當時見
者亦知非本心但懼暉等威不敢申拔及行刑日顯自
往看之夀興命筆自作墓誌銘曰洛陽男子姓元名景
有道無時其年不永餘文多不載顧謂其子曰我棺中
[015-32a]
可著百張紙筆兩枚吾欲訟顯於地下若髙祖之靈有
知百日内必取顯如遂無知亦何足戀及宣武崩顯尋
被殺夀興之死時論亦以為前任中尉彈髙闕 䜛諷
所致靈太后臨朝三公郎中崔鴻上疏理夀興詔書追
雪贈豫州刺史諡曰莊子最字幹從孝武入闗封樂平
王位侍中兼尚書左僕射加特進闕 夀興弟益生少
亡子毗字休弼武帝之在藩邸少親之及卽位出必陪
乘入於臥内及帝與齊神武有隟時議者各有異同或
勸天子入夷或言與齊神武決戰或云奔梁唯毗數人
[015-32b]
以闗中帝王桑梓慇懃叩頭請西入䇿功論賞毗與領
軍斛斯椿等十三人為首封魏郡王時王者邑止一千
戸唯毗邑一千五百齊神武宣告闗東云將天子西入
事起元毗雖百赦不在原限薨諡曰景子綽忠弟徳封
河間公卒於鎮南將軍贈曹州刺史徳子悝潁川太守
卒於光州刺史諡曰恭子嶷字子仲孝武初授兗州刺
史于時城人王奉伯等相扇謀逆棄城出走懸門發斷
[015-33a]
嶷要而出詔齊州刺史尉景本州刺史蔡儁各部在州
士往討之嶷返復任封濮陽縣伯孝静時轉尚書令攝
選部嶷雖居重任隨時而已薨於瀛州刺史贈司徒公
諡曰靖懿悝弟暉字景襲少沉敏頗涉文史宣武卽位
為給事黄門侍郎初孝文遷洛舊貴皆難移時欲和衆
情遂許冬則居南夏便居北宣武頗惑左右之言外人
遂有還北之問至乃牓賣田宅不安其居暉乃請間言
事具奏所聞曰先皇移都以百姓戀土故發冬夏二居
之詔權寜物意耳乃是當時之言先皇深意且比来遷
[015-33b]
人安居嵗乆公私計立無復還情伏願陛下終髙祖旣
定之業勿信邪臣不然之說帝納之再遷侍中領右衞
將軍雖無補益深被親寵凡在禁中要宻之事暉別奉
㫖藏之於櫃唯暉入乃開其餘侍中黄門莫有知者侍
中盧昶亦蒙恩眄故時人號曰餓彪將軍飢鷹侍中遷
吏部尚書納貨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一千
匹下郡五百匹其餘官職各有差天下號曰市曹出為
[015-34a]
冀州刺史下州之日連車載物發信都至湯隂間首尾
相屬道路不斷其車少脂角即於道上所逢之牛生截
取角以充其用暉檢括丁戸聼其歸首出調絹五萬匹
然聚斂無極百姓患之明帝初徵拜尚書左僕射詔攝
吏部選事後詔暉與任城王澄京兆王愉東平王匡共
決門下大事暉又上書論政要其一曰御史之職務使
得賢必得其人不拘階秩乆於其事責其成功其二曰
安人寜邉觀時而動頃来邉將亡逺大之略貪萬一之
功楚梁之好未聞而蠶婦之怨屡結斯乃庸人所為銳
[015-34b]
於姦利之所致也平呉之計自有良圗不在於一城一
戍也又河北數州國之基本飢荒多年戸口流散方今
境上兵復徵發卽如此日何易舉動愚謂數年以来唯
宜静邉以息召役安人勸農恵此中夏請嚴敕邉將自
今有賊戍求内附者不聽輙遣援接皆須表聞違者雖
有功請以違詔書論三曰國之資儲唯藉河北饑饉積
年戸口逃散生長姦詐因生隠藏出縮老小妄注死失
[015-35a]
收人租調割入於己人困於下官損於上自非更立權
制善加檢括損耗之来方在未已請求其議明宣條格
帝納之暉雅好文學招集儒士崔鴻等撰錄百家要事
以類相從名為科錄凡二百七十卷上起伏羲迄於晉
凡十四代暉疾篤表上之卒賜東園祕器贈使持節都
督中外諸軍事司空公諡曰文憲將葬給羽葆班劔鼔
吹二十人羽林百二十人子弼字宗輔性和厚羙容儀
以莊帝舅子壻特封廣川縣子天平初累遷尚書令弼
妹為孝武所納以親情見委禮遇特隆歴中書監錄尚
[015-35b]
書事位特進宗師齊受禪除左光禄大夫天保三年卒
十年諸子與諸兄同誅死弼弟子士將有巧思至齊武
成時位將作大匠徳弟贊頗有名譽好陳軍國事宜初
置司州以贊為刺史賜爵上谷侯孝文戒贊化畿甸可
宣孝道必令風教洽和文禮大備自今有不孝不悌者
比其門㯹以刻其柱又詔曰司州刺史官尊位重職總
京畿選屬懿親以允具瞻之望但諸王年少未閑政體
[015-36a]
故以授贊庶能助暉道化今司州始立郡縣初置公卿
已下皆有本屬可人率子弟用相展敬於是賜名曰贊
詔贊乗歩挽入殿門加太子少師遷左僕射孝文將謀
遷洛諸公多異同唯贊贊成大䇿帝每嵗南伐執手寄
以後事卒贈衞將軍僕射如故後以留守贊輔之功進
封晉陽縣伯贊弟淑字買仁彎弓三百斤善騎射孝文
時為河東太守河東俗多商賈罕事農桑人至有年三
十不識耒耜淑下車勸課躬往教示二年間家給人足
為之謡曰泰州河東杼柚代舂元公至止田疇始理卒
[015-36b]
於平城鎮將諡曰静有七子季海字元泉兄弟中最有
名譽位洛州刺史季海妻司空李沖之女荘帝從母也
賜爵君政在尒朱禍難方始勸季海為外官以避
纖介及孝莊之難季海果以在藩得免從孝武入闗封
馮翊王位中書令雍州刺史遷司空病薨諡曰穆子亨
字徳良一名孝才遇周齊分隔時年數嵗與母李氏在
洛陽齊神武以亨父在闗中禁固之其母遂稱凍餒得
[015-37a]
就食湯隂託大豪李長夀擕亨及孤姪數人得至長安
周文以功臣子甚禮之大統末襲爵馮翊王累遷勲州
刺史改封平涼王周受禪例降為公隋文帝受禪自洛
州刺史徵拜太常卿尋出為衞州刺史在職八年風化
大洽以老病乞骸骨吏人詣闕上表請留上嗟嘆者乆
之其年亨以篤疾重請還京上令使者致醫藥問動静
相望於道卒于家諡曰宣
陳留王䖍紇根之子也登國初賜爵陳留公與衞王儀
破黜弗部從攻衞辰慕容寳来宼䖍絶其左翼寳敗垂
[015-37b]
恚憤来桑乾䖍勇而輕敵於陳戰沒䖍姿貎魁傑武力
絶倫每以矛細短大作之猶患其輕復綴鈴於刄下其
弓力倍加常人以其殊異代京武庫常存而志之䖍常
以矟刺人遂貫而髙舉又嘗以一手頓矟於地馳馬偽
退敵人争取引不能出䖍引弓射之一箭殺二三人摇
矟之徒亡魂而散徐乃令人取矟而去每從征討及為
偏將常先登陷陣勇冠當時敵無衆寡莫敢抗其前者
[015-38a]
及薨舉國悲歎為之流涕道武追惜傷慟者數焉追諡
陳留桓王配饗廟廷封其子恱為朱提王恱外和内狠
道武常以桓王死王事特加親寵為左將軍襲封後為
宗師恱恃寵驕矜每謂所親王洛生之徒言曰一旦宫
車晏駕吾止避衞公除此誰在吾前衞王儀羙髯為内
外所重恱故云初姚興之贖狄伯支恱送之路由鴈門
恱因背誘姦豪以取其意後遇事譴逃亡投鴈門規收
豪傑欲為不軌為土人執送帝恕而不罪明元卽位引
恱入侍仍懷姦計說帝云京師雜人不可保信宜誅其
[015-38b]
非類者又云鴈門人多詐幷可誅之欲以雪其私忿帝
不從恱内自疑懼懷刃入侍謀為大逆叔孫俊疑之竊
視其懷有刃執而賜死弟崇太武詔令襲桓王爵崇性
沉厚初衞王死後道武欲敦宗親之義詔引諸王子弟
入宴常山王素等三十餘人咸謂與衞王相坐疑懼皆
出逃遁將奔蠕蠕唯崇獨至道武見之甚恱厚加禮賜
遂寵敬之素等於是亦安乆之拜幷州刺史有政績從
[015-39a]
征蠕蠕別督諸軍出大澤越涿耶山威懾漠北薨諡曰
景王子建襲䧏爵為公位鎮北將軍懷荒鎮軍大將卒
建子琛位恒肆二州刺史琛子翌尚書左僕射翌子暉
暉字叔平鬚眉如畫進止可觀好涉獵書記少得羙名
於京下周文禮之命與諸子逰處每同硯席情契甚厚
再遷武伯下大夫時突厥屡為宼患朝廷將結和親令
暉買錦綵十萬使突厥暉說以利害可汗大恱遣其名
王隨獻方物俄拜儀同三司周武帝之娉突厥后令暉
致禮授開府轉司憲大夫及平闗東使暉安集河北封
[015-39b]
義寜子隋文帝總百揆加上開府進爵為公開皇初拜
都官尚書兼領太僕奉詔決杜陽水灌三畤原溉舄鹵
之地數千頃人賴其利再遷兵部尚書監漕渠之役未
㡬坐事免頃之拜魏州刺史頗有恵政後以疾去職卒
于京師帝嗟悼乆之敕鴻臚監䕶䘮事諡曰元子肅嗣
位光祿少卿肅弟仁器性明敏位日南郡丞建弟嫡子
祚字龍夀宣武校藝每於嵗暮詔令教習講武初建以
[015-40a]
子罪失爵祚欲求本封有司奏聽祚襲公其王爵不輕
共求更議詔從之卒于河州刺史節閔時贈侍中尚書
僕射䖍兄顗性嚴重少言道武常敬之雅有謀䇿從平
中山以功賜爵蒲城侯特見寵厚給鼓吹羽儀禮同岳
牧莅政以威信著稱居官七年乃以元易干代顗為郡
時易干子萬言得寵於道武易干恃其子輕忽於顗不
告其狀輕騎卒至排顗墜牀而據其坐顗不知代已謂
以罪見捕既而知之耻其侮慢謂易干曰我更滿被代
常也汝無禮見辱豈可容哉遂搏而殺之以狀具聞道
[015-40b]
武壯之萬言累以訴請乃詔顗輸贖顗乃自請罪道武
赦之復免其贖病卒子崙太武時襲父爵以功除統萬
鎮將後從永昌王仁南征別出汝隂濟淮宋將劉康祖
屯於慰武亭以邀軍路師人患之崙曰今大風既勁若
令推草車方軌並進乗風縱煙火以精兵自後乗之破
之必矣從之斬康祖傳首行宫文成卽位除秦州刺史
進爵隴西公卒諡曰定公子琛襲爵
[015-41a]
毗陵王順地干之子也性疎狠登國初賜爵南安公及
道武討中山留順守京師栢肆之敗軍人有亡歸者言
大軍奔散不知帝所在順聞之欲自立納莫題諫乃止
時賀力眷等聚衆作亂於隂館順討之不剋乃從留官
自白登南入繁畤故城阻灅水為固以寜人心道武善
之進封為王位司隸校尉道武好黄老數召諸王及朝
臣親為說之在坐莫不祗肅唯順獨坐寐不顧而唾帝
怒廢之以王薨於家
遼西公意烈力真之子也先沒於慕容垂道武征中山
[015-41b]
棄妻子迎於井陘及平中原有戰獲勲賜爵遼西公除
廣平太守時和跋為鄴行臺意烈性雄耿自以帝屬耻
居跋下遂隂結徒黨將襲鄴發覺賜死子拔干博知古
今父雖有罪道武以拔干宗親委之心腹有計略屡効
忠勤明元踐祚除勃海太守吏人樂之賜爵武遂子轉
平原鎮將得將士心卒諡曰靈公子受洛襲進爵武邑
公卒子叱奴武川鎮將叱奴子洪超頗有學渉大乗賊
[015-42a]
亂之後詔洪超持莭兼黄門侍郎綏慰兾部還上言兾
土寛廣界去州六七百里負海險逺宜分置一州鎮遏
海曲朝議從之後遂立滄州卒於北軍將光祿大夫意
烈弟勃善射御以勲賜爵彭城公卒諡曰闕 陪葬金
陵長子粟襲太武時督諸軍屯漠南蠕蠕表聞粟亮直
善馭衆撫恤將士必與之同勞逸征和龍以功進封為
王薨陪葬金陵粟弟渾少善弓馬太武嘉之會有諸方
使命渾射獸三頭發皆中時舉坐咸以為善及為宰官
尚書頗以驕縱為失坐事免徙長社為人所害子庫汗
[015-42b]
為羽林中郎將從北廵有兔起乗輿前命庫汗射之應
弦而斃太武恱賜一金兔以旌其能文成起景穆廟賜
爵陽豐侯獻文即位復造文成廟拜殿中給事進爵為
公庫汗明於斷決每奉使察行州鎮折獄以情所歴皆
稱之秦州父老詣闕乞庫汗為刺史者前後千餘人朝
廷許之未及遣遇病卒子古辰襲
窟咄昭成崩後苻洛以其年長逼徙長安苻堅禮之教
[015-43a]
以書學因亂隨慕容永東遷永以為新興太守劉顯之
敗遣弟亢埿等迎窟咄遂逼南界於是諸部騷動道武
左右于桓等謀應之同謀人單烏干以告帝帝慮駭人
心沉吟未發後三日桓以謀白其舅穆崇又告之帝乃
誅桓等五人餘莫題等七姓悉原不問帝慮内難乃北
踰隂山幸賀蘭部遣安同及長孫漫徵兵於慕容垂賀
曼亡奔窟咄安同間行遂達中山慕容垂遣子賀驎歩
騎六千以隨之安同與垂使人蘭紇俱還達牛川窟咄
兄子意烈捍之安同乃隠蔵於商賈囊中至暮乃入空
[015-43b]
井得免仍奔賀驎軍既不至而稍前逼賀染干賀染干
隂懷異端乃為窟咄来侵北部人皆驚駭莫有固志於
是北部大人叔孫普洛莭及諸烏丸亡奔衞辰賀驎聞
之遽遣安同朱譚等来既知賀驎軍近衆乃少定道武
自弩山幸牛川窟咄進屯髙桞道武復使安同詣賀驎
因剋㑹期安同還帝踰參合出代北與賀驎㑹於髙桞
窟咄窮廹望旗奔走遂為衞辰殺之帝悉收其衆賀驎
[015-44a]
執帝別歸中山
論曰魏氏始自幽都肇基帝業上谷公等分枝若木疏
派天潢或績預經綸大開土宇或迹同凶悖自致殲夷
其禍福之来唯人所召至如神武之不事黄屋髙揖萬
乗義感隣國祚隆帝統太伯延陵未足多也髙涼讓國
之胤子那猛壯之風或大位未加或功不贖罪褒徳圗
勞其義為闕松滋氣幹相承聲迹俱顯天穆得不以道
任過其量持盈必悔殺身為幸武衞父子兼將丕略始
見器重終以姦棄不足觀矣河間扶風武烈宣著宗子
[015-44b]
之可稱乎衞王英風猛槩折衝見重謀之不臧卒以自
䘮秦王體度恢偉陳留膽氣絶倫亡身強宼志力不展
惜哉常山勇冠戚屬與魏升降亦以優乎隂平忠烈蒲
隂器宇榮寵兼萃盖有由焉毗陵疎佷遼西狷介全身
保位固亦難矣苻堅之轘寔君衞辰之誅窟咄逆子賊
臣葢亦天下之惡一焉
北史卷十五
[015-45a]
北史卷十五考證
髙涼王孤傳斬反人元憘首○憘魏書作禧
頭叩牀涕泣不自勝○頭字上魏書有以字
中尉督司百寮闕書侍御史紏察禁内○闕魏書係治
字李百藥避諱而刪之耳
尚書納言之本令僕百揆之要○納監本訛訥今改正
㑹臺申休簡授郡縣○休字下一本注疑
司徒石傳從太武南討至瓜歩山○魏書無山字
武衞將軍謂傳詔賜丕入八議傳示子孫犯至百聽斬
[015-45b]
戮責數恕之○魏書無斬戮二字
河間公齊傳時保宗弟文徳說閉險自固有期矣○說
字下魏書有保宗二字
文安公泥傳㑹稽劉絜永安侯魏勤捍之○㑹稽下應
從魏書加公字
磨渾與叔孫詐云明元所在○叔孫下脫俊字
寔君傳苻堅遣其行唐公苻洛等来宼南境○其行監
[015-46a]
本訛行其今改從魏書
道武年甫五嵗慕容后子閼婆等雖長而國統未定○
后監本訛厚今改從魏書
秦王翰傳子求襲○求魏書作表
常山王遵傳上起伏羲迄於晉凡十四代○晉字下魏
書有宋字
窟咄傳遣安同及長孫漫徵兵於慕容垂賀曼亡奔窟
咄○漫魏書作賀又下無曼字此訛
帝悉收其衆賀驎執帝別歸中山○執帝別歸中山魏
[015-46b]
書作別帝歸于中山應改從之
北史卷十五考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