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北史卷一
唐 李 延 夀 撰
魏本紀第一
魏之先岀自黄帝軒轅氏黄帝子曰昌意昌意之少子
受封北國有大鮮卑山因以為號其後世為君長統幽
都之北廣莫之野畜牧遷徙射獵為業淳樸為俗簡易
為化不為文字刻木結繩而已時事逺近人相傳授如
史官之紀錄焉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謂土為托謂后為
[001-1b]
跋故以為氏其裔始均仕堯時逐女魃於弱水北人頼
其勲舜命為田祖歴三代至秦漢獯鬻獫狁山戎匈奴
之屬累代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載籍
無聞積六七十代至成皇帝諱毛立統國三十六大姓
九十九威振北方成帝崩節皇帝貸立節帝崩荘皇帝
觀立荘帝崩明皇帝樓立明帝崩安皇帝越立安帝崩
宣皇帝推寅立宣帝南遷大澤方千餘里厥土昏㝠沮
[001-2a]
洳謀更南徙未行而崩景皇帝利立景帝崩元皇帝俟
立元帝崩和皇帝肆立和帝崩定皇帝機立定帝崩僖
皇帝蓋立僖帝崩威皇帝儈立威帝崩獻皇帝隣立時
有神人言此土荒遐宜徙建都邑獻帝年老乃以位授
于聖武皇帝命南移山谷髙深九難八阻於是欲止有
神獸似馬其聲類牛導引歴年乃出始居匈奴故地其
遷徙䇿略多出宣獻二帝故時人竝號曰推寅葢俗云
鑽研之義
聖武皇帝諱詰汾嘗田於山澤欻見輜軿自天而下既
[001-2b]
至見美婦人自稱天女受命相偶旦日請還期年周時
復㑹于此言終而别及朞帝至先田處果見天女以所
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當世為帝王語訖而去即始
祖神元皇帝也故時人諺曰詰汾皇帝無婦家力微皇
帝無舅家帝崩神元皇帝立
神元皇帝諱力微元年嵗在庚子先是西部内侵依於
没鹿廻部大人竇賔神元有雄傑之度後與賔攻西部
[001-3a]
賔軍敗失馬步走神元使以所乗駿馬給之賔歸求馬
主帝隠而不言賔後知大驚將分國之半奉帝帝不受
乃進其愛女賔猶思報恩乃從帝所欲徙所部北居長
川積數年舊部人咸來歸附及賔臨終戒其二子使謹
奉神元其子不從乃隂謀逆帝召殺之盡并其衆諸部
大人悉服控弦之士二十餘萬三十九年遷於定襄之
盛樂四月祭天諸部君長皆来助祭唯白部大人觀望
不至徵而戮之逺近肅然帝乃告諸大人為與晉和親
計四十二年遣子文帝如晉且觀風土是嵗魏景元二
[001-3b]
年也文帝諱沙漠汗以國太子留洛陽後文帝以神元
春秋已髙求歸晉武帝具禮護送五十六年文帝復如
晉其冬還國晉征北将軍衛瓘以文帝雄異恐為後患
請留不遣復請以金錦賂國之大人令致間隙五十八
年方遣帝神元使諸部大人詣陰館迎帝酒酣帝仰視
飛鳥飛丸落之時國俗無彈衆大驚相謂曰太子被服
同南夏並竒術絶人若繼國統變易舊俗吾等必不得
[001-4a]
志乃謀危害帝竝先驅還曰太子引空弓而落飛鳥似
得晉人異法自帝在晉後諸子愛寵神元頗有所惑及
聞諸大人請因曰當便除之於是諸大人馳詣塞南矯
害帝其年神元不豫烏丸王庫賢親近任勢先受衛瓘
之貨欲沮動諸部因於庭中礪鉞斧曰上恨汝曹讒殺
太子欲盡収諸大人長子殺之大人皆信各各散走神
元㝷崩凡饗國五十八年年一百四嵗道武即位尊為
始祖子章皇帝悉鹿立時諸部離叛帝九年而崩弟平
皇帝綽立七年而崩文帝少子思皇帝立
[001-4b]
思皇帝諱弗政崇寛簡百姓懐服一年而崩神元子昭
帝祿官立帝元年分國為三部一居上谷北濡源西東
接宇文部自統之一居代郡之參合陂北使文帝長子
桓帝諱猗㐌統之一居定襄之盛樂故城使桓帝弟穆
帝猗盧統之自神元以来與晉和好是嵗穆帝始出并
州遷雜胡北徙雲中五原朔方又西度河擊匈奴烏丸
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迄長城原夾道立碣與晉分
[001-5a]
界二年葬文帝及皇后封氏初思帝欲改葬未果而崩
至是述成前意焉三年桓帝度漠北巡因西略諸國凡
積五嵗諸部降附者三十餘國桓帝英傑魁岸馬不能
勝常乗安車駕大牛牛角容一石帝會中蠱嘔吐之地
仍生榆參合陂土無榆故時人異之十年匈奴别種劉
元海反晉於離石自號漢王并州刺史司馬騰来乞師
桓帝與帝大舉以助之大破元海衆於西河上黨桓帝
與騰盟於汾東而還乃使輔相衛雄段繁於参合陂西
累石為亭樹碑以記行焉十一年晉假桓帝大單于金
[001-5b]
印紫綬是嵗桓帝崩桓帝統部凡十一年後定襄侯衛
操樹碑於大䢴城以頌功德子普根代立十三年昭帝
崩穆帝遂總攝三部為一統帝天姿英峙勇略過人元
年劉元海僭帝號自稱大漢三年晉并州刺史劉琨遣
子遵為質乞師帝使弟子平文皇帝助琨破白部大人
次攻鐵弗劉武晉懐帝進帝大單于封代公帝以封邑
去國縣逺從琨求句注陘北地琨大喜乃徙馬邑陰館
[001-6a]
樓煩繁畤崞五縣人於陘南更立城邑盡獻其地東接
代郡西連西河朔方數百里帝乃徙十萬家以充之六
年城盛樂以為北都脩故平城以為南都帝登平城西
山觀望地勢乃更南百里於灅水之陽黃瓜堆築新平
城晉人謂之小平城使子六脩鎮之統領南部八年晉
愍帝進帝為代王置官屬食代常山二郡先是國俗寛
簡至是明刑峻法諸部人多以違命得罪凡後期者皆
舉部戮之或有室家相擕悉赴死所人問何之曰當就
誅其威嚴若此九年帝召六脩不至怒討之失利遂崩
[001-6b]
普根先守外境聞難来攻六脩滅之普根立月餘薨普
根子始生桓帝后立之又薨思帝子平文皇帝立
平文皇帝諱鬱律姿質雄壮甚有威略元年嵗在丁丑
二年劉武據朔方来侵西部帝大破之西兼烏孫故地
東吞勿吉以西控弦士馬將百萬是嵗晉元帝即位於
江南劉曜僭帝位帝聞晉愍帝為曜所害顧謂大臣曰
今中原無主天其資我乎曜遣使請和帝不納三年石
[001-7a]
勒自稱趙王遣使乞和請為兄弟帝斬其使以絶之五
年晉元帝遣使韓暢加崇爵服帝絶之講武有平南夏
志桓帝后以帝得衆心恐不利己子害帝遂崩大人死
者數十人天興初追尊曰太祖
桓帝中子惠帝賀傉立以五年為元年帝未親政事太
后臨朝遣使與石勒通和時人謂之女國使四年帝始
臨朝以諸部人情未悉款順乃築城於東木根山徙都
之五年帝崩弟煬帝紇那立以五年為元年三年石勒
遣石季龍寇邊部帝禦之不利遷於大寗時平文帝長
[001-7b]
子烈帝居於舅賀蘭部帝遣使求之賀蘭部帥藹頭擁
護不遣帝怒召宇文部并力擊藹頭宇文衆敗帝還大
寗五年帝出居於宇文部賀蘭及諸部大人共立烈帝
烈皇帝諱翳槐以五年為元年石勒遣使求和帝遣弟
昭成帝如襄國徙者五千餘家七年藹頭不脩臣職召
而戮之國人復貳於是煬帝自宇文部還入諸部大人
復奉之煬帝以烈帝七年為後元年時烈帝出居於鄴
[001-8a]
三年石季龍納烈帝於大寗國人六千餘家部落叛煬
帝出居於慕容部烈帝復立以煬帝三年為後元年城
盛樂城在故城東南十里一年而崩弟昭成皇帝立
昭成皇帝諱什翼犍平文皇帝之次子也生而奇偉寛
仁大度身長八尺隆準龍顔立髮委地卧則乳垂至席
烈帝臨崩顧命迎帝曰立此人則社稷乃安故帝弟孤
自詣鄴奉迎與帝俱還建國元年十一月帝即位於繁
畤北時年十九二年春始置百官分掌衆職東自穢貊
西及破落那莫不款附五月朝諸大人於参合陂議定
[001-8b]
都灅源川連日不決乃從太后計而止聘慕容晃妹為
皇后三年春移都雲中之盛樂宫四年築盛樂城於故
城南八里皇后慕容氏崩十月劉武寇西境帝遣軍大
破之武死子務桓立始来歸順帝以女妻之七年二月
遣大人長孫秩迎后慕容氏於和龍晃送女於境七月
慕容晃遣使来聘求交婚帝許之以烈帝女妻焉十四
年帝以中州紛梗將親率六軍乘石氏之亂廓定中原
[001-9a]
諸大人諫乃止十八年太后王氏崩十九年正月劉務
桓死其弟閼頭立潛謀反二十一年閼頭部人多叛懼
而東走度河半濟而氷陷後衆盡歸其兄子悉勿祈初
閼頭之叛悉勿祈兄弟十二人在帝左右盡遣之歸欲
其自相猜離至是悉勿祈奪其衆閼頭窮而歸命帝待
之如初二十二年春帝東巡桑乾川四月悉勿祈死弟
衛辰立二十三年六月皇后慕容氏崩七月衞辰來㑹
葬因求婚許之二十五年帝南巡君子津二十八年正
月衛辰謀反度河東帝討之衛辰懼遁走三十年十月
[001-9b]
帝征衛辰時河氷未成帝乃以葦絙約澌俄然氷合乃
散葦於上氷草相結若浮橋衆軍利涉衛辰與宗族西
走收其部落而還三十四年春長孫斤謀反伏誅斤之
反也拔刃向御坐太子寔格之傷脇五月薨後追諡焉
是為獻明皇帝七月皇孫珪生大赦三十九年苻堅遣
其大司馬苻洛帥衆二十萬及其將朱彤張蚝鄧羌等
諸道來寇王師不利帝時不豫乃率國人避於陰山之
[001-10a]
北髙車雜種盡叛四面寇抄不得芻牧復度漠南堅軍
稍退乃還十二月至雲中旬有二日皇子寔君作亂帝
暴崩時年五十七道武即位尊曰髙祖帝性寛厚時國
少繒帛代人許謙盜絹二疋守者以告帝匿之謂燕鳳
曰吾不忍視謙之面卿勿洩之謙或慙而自殺為財辱
士非也帝嘗擊西部叛賊流矢中目賊破後諸大臣執
射者各持錐刀欲屠割之帝曰各為其主何罪也釋之
其仁恕若此
太祖道武皇帝諱珪昭成皇帝之嫡孫獻明帝之子也
[001-10b]
母曰獻明賀皇后初因遷徙游於雲澤寝夢日出室内
寤而見光自牖屬天欻然有感以建國三十四年七月
七日生帝於参合陂北其夜復有光明昭成大恱羣臣
稱慶大赦告於祖宗保者以帝體重倍於常兒竊獨竒
怪明年有榆生於藏胞之坎後遂成林帝弱而能言目
有光曜廣顙大耳六嵗而昭成崩苻堅遣将内侮將遷
帝長安頼燕鳳乃免堅軍既還國衆離散堅使劉庫仁
[001-11a]
劉衛辰分攝國事南部大人長孫嵩及元他等盡將故
人衆南依庫仁帝於是轉在獨孤部元年葬昭成皇帝
於金陵營梓宫木柹盡生成林帝雖冲幼而嶷然不羣
劉庫仁常謂其子曰帝有髙天下之志必興復洪業七
年十月晉敗苻堅于淮南慕容文等殺劉庫仁弟眷代
攝國部八年慕容暐弟冲僭立姚萇自稱大單于萬年
秦王慕容垂僭稱燕王九年劉庫仁子顯殺眷而代之
乃将謀逆商人王霸知之履帝足於衆中帝乃馳還是
時故大人梁盆子六眷為顯謀主盡知其計密使部人
[001-11b]
穆崇馳告帝乃陰結舊臣長孫犍元他等因幸賀蘭部
其日顯果使人殺帝不及語在獻明太后傳是嵗乞伏
國仁私署秦河二州牧大單于姚萇殺苻堅堅子丕僭
即皇帝位於晉陽
登國元年春正月戊申帝即代王位郊天建元大㑹於
牛川復以長孫嵩為南部大人以叔孫普洛為北部大
人是月慕容垂僭即皇帝位于中山國號燕二月幸定
[001-12a]
襄之盛樂息衆課農慕容冲為其部下所殺夏四月改
稱魏王五月姚萇僭即皇帝位於長安國號大秦秋八
月劉顯遣弟亢泥迎皇叔父窟咄於慕容永以兵隨之
來逼南境帝左右于桓等與諸部大人謀應之事洩誅
造謀者五人餘悉不問帝慮内難乃北踰陰山幸賀蘭
部阻山為固遣行人安同長孫賀徵師扵慕容垂垂令
其子賀驎率師隨同等軍未至而寇逼於是北部大人
叔孫普洛等十三人及諸烏丸亡奔衛辰帝自弩山幸
牛川屯於延水南出代谷㑹賀驎於髙栁大破窟咄悉
[001-12b]
收其衆冬十月苻丕為晉將馮該所殺慕容永僭即皇
帝位於長子十一月苻登僭即皇帝位於隴東十二月
慕容垂遣使奉帝西單于印綬封上谷王帝不納
二年夏五月遣安同徵兵於慕容垂垂遣子賀驎率衆
來會六月帝親征劉顯顯奔慕容永盡收其部落冬十
二月巡松漠還幸牛川
三年夏五月癸亥北征庫莫奚大破之六月乞伏國仁
[001-13a]
死其弟乾歸立私署河南王秋七月庫莫奚部帥鳩集
遺散夜犯行宫縱騎撲討盡滅之八月使九原公儀於
慕容垂冬十月垂遣使朝貢
四年春正月甲寅襲髙車諸部落二月癸巳遂至女水
討叱突隣部竝大破之是月吕光自稱三河王夏五月
使陳留公䖍於慕容垂冬十月垂遣使朝貢
五年春三月甲申西征次鹿渾海襲髙車袁紇部大破
之慕容垂遣子賀驎来㑹夏四月景寅行幸意辛山與
賀驎討賀蘭紇奚諸部落大破之秋八月還幸牛川使
[001-13b]
秦王觚於慕容垂九月壬申討叱奴部囊曲水破之冬
十月討髙車豆陳部於狼山破之十二月帝還次白漠
六年春正月幸紐垤川三月遣九原公儀陳留公䖍等
西討黜弗部大破之夏四月祭天秋七月壬申講武于
牛川慕容垂止秦王觚而求名馬帝絶之乃遣使於慕
容永永使其大鴻臚慕容鈞奉表勸進尊號九月帝襲
五原屠之収其積穀還紐垤川於棝陽塞北樹碑記功
[001-14a]
冬十月戊戌征北蠕蠕追破之於大磧南商山下十一
月戊辰還幸紐垤川戊寅衛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壬
午帝大破之於鐵岐山南衛辰父子奔遯十二月滅之
衞辰少子屈丐亡奔薛于部自河以南諸部悉平收衛
辰子弟宗黨無少長五千餘人盡殺之是嵗起河南宫
七年春正月幸木根山遂次黒鹽池饗羣臣北之美水
三月還幸河南宫秋七月行幸漠南仍築巡臺冬十二
月慕容永遣使朝貢
八年春正月南廵二月幸羖羊原赴白樓夏六月北廵
[001-14b]
秋七月臨幸新壇先是衛辰子屈丐奔薛于部徵之不
送八月帝南征薛于部屠其城九月還幸河南宫
九年春三月北廵使東平公元儀屯田於河北五原至
於棝陽塞外夏五月田於河東秋七月還幸河南宫冬
十月蠕蠕社崘等率部落西走是嵗姚萇子興僭立殺
苻登慕容垂滅永
十年秋七月慕容垂遣其子寳来寇五原八月帝親兵
[001-15a]
於河南冬十月辛未寳燒船夜遁己夘帝進軍濟河乙
酉夕至参合陂景戌大破之禽其王公以下文武将吏
數千人於俘虜中擢其才識者賈彞賈閏晁崇等参謀
議憲章故實十二月還幸雲中之盛樂
皇始元年春正月大蒐於定襄因東幸善無北陂三月
慕容垂寇桑乾川陳留公䖍死之垂遂至平城西北聞
帝將至乃築城自守疾甚遂遁死於上谷子寶祕喪還
至中山乃僭立夏六月丁亥皇太后賀氏崩是月葬獻
明太后吕光僭稱天王國號凉秋七月左司馬許謙上
[001-15b]
書勸進尊號於是改元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八月
己亥大舉討慕容寳帝親勒六軍四十餘萬南出馬邑
踰句注旌旗絡繹二千餘里鼓行而前人屋皆震别詔
將軍封真等從東道襲幽州圍薊九月戊午次陽曲乗
西山臨觀晉陽寳并州牧遼西王農棄城遁并州平初
建臺省置百官封拜公侯將軍刺史太守尚書郎以下
悉用文人帝初拓中原留心慰納諸士大夫詣軍門者
[001-16a]
無少長皆引入人得盡言茍有微能咸蒙叙用己未詔
輔國將軍奚牧略地晉川獲慕容寳丹陽王買得等扵
平陶城九月晉孝武帝殂冬十一月庚子朔帝至真定
自常山以東守宰或捐城奔竄或稽顙軍門唯中山鄴
信都三城不下别詔東平公儀攻鄴冠軍將軍王建左
軍將軍李栗等攻信都軍所行不得傷桑棗戊午進軍
中山己未圍之帝曰朕量寳不能出戰必憑城自守急
攻則傷士久守則費糧不如先平鄴信都然後還取中
山諸將稱善丁夘車駕幸魯口城
[001-16b]
二年春正月壬戌帝引騎圍信都其夜寳冀州刺史宜
都王慕容鳳踰城奔中山癸亥寳輔國將軍張驤護軍
將軍徐超舉城降是月鮮卑秃髮烏孤私署大單于西
平王二月丁丑帝軍于鉅鹿之栢肆塢臨滹池水其夜
寳悉衆犯營燎及行宫兵人駭散帝驚起不及衣冠跣
出擊鼓俄而左右及中軍將士稍集帝設奇陣列烽營
外縱騎衝之寳衆大敗走還中山獲其器械數十萬計
[001-17a]
寳尚書閔亮祕書監崔逞等降者相屬賜拜職爵各有
差三月己酉車駕次盧奴寳求和請送秦王觚割常山
以西奉魏乞守中山以東帝許之已而寳背約辛亥車
駕次中山命將圍之是夜寳弟賀驎将妻子走西山寳
恐賀驎先據和龍壬子夜北遁城中共立慕容普隣為
主夏四月帝以軍糧不繼詔東平公儀罷鄴圍徙屯鉅
鹿五月庚子帝以中山城内為普隣所脅乃招喻之甲
辰曜兵揚威以示城内命諸軍罷圍南徙以待其變甲
寅以東平公儀為左丞相封衛王進襄城公題爵為王
[001-17b]
秋七月普隣遣烏丸張驤率五千餘人出城求食寇靈
壽賀驎自丁零中入驤軍因其衆復入中山殺普隣而
自立八月景寅朔帝進軍九門時大疫人馬牛死者十
五六中山猶拒守羣下咸思北還帝知之謂曰斯固天
命將若之何四海之人皆可與為國在吾所以撫之耳
何恤乎無人羣臣乃不敢言九月賀驎飢窮率三萬餘
人寇新市甲子晦帝進軍討之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
[001-18a]
帝曰何也對曰紂以甲子亡兵家忌之帝曰周武不以
甲子勝乎崇無以對冬十月景寅帝進軍新市賀驎退
阻泒水依漸洳澤以自固甲戌帝臨其營戰於義臺塢
大破之賀驎單馬走鄴慕容德殺之甲申賀驎所署公
卿尚書將吏士卒降者二萬餘人其將張驤李沈慕容
文等先来降㝷皆亡還是日復獲之皆赦而不問獲其
所傳皇帝璽綬圖書府庫珍寳中山平乙酉襄城王題
薨
天興元年春正月慕容德走保滑臺衛王儀剋鄴庚子
[001-18b]
行幸真定遂幸鄴百姓有老病不能自存者詔郡縣賑
䘏之帝至鄴巡登臺榭徧覽宫城將有定都之志乃置
行臺遂還中山所過存問百姓詔大軍所經州郡皆復
貲租一年除山東人租賦之半車駕将北還發卒萬人
通直道自望都鐵闗鑿恒嶺至代五百餘里帝慮還後
山東有變乃於中山置行臺詔衛王儀鎮之使略陽公
遵鎮渤海之合口右軍將軍尹國先督租于冀州聞帝
[001-19a]
將還謀反欲襲信都安南將軍長孫嵩執送斬之辛酉
車駕發中山至於望都堯山徙山東六州人吏及徒何
髙麗雜夷三十六署百工伎巧十餘萬口以充京師車
駕次于恒山之陽博陵渤海章武諸郡羣盜竝起略陽
公遵等討之是月慕容德自稱燕王據廣固二月車駕
至自中山幸繁畤宫更選屯衛詔給内徙新戸耕牛計
口受田三月徵左丞相衛王儀還京師詔略陽公遵代
鎮中山夏四月壬戌以歴陽公穆崇為太尉鉅鹿公長
孫嵩為司徒進封略陽公遵為常山王南安公順為毗
[001-19b]
陵王祭天於西郊旗幟有加焉廣平太守遼西公意列
謀反與郡人韓竒矯假讖圗將襲鄴城詔反者就郡賜
死是月蘭汗殺慕容寳而自立為大單于昌黎王六月
景子詔有司議定國號羣臣奏曰昔周秦以前帝王居
所生之土及王天下即承為號今國家啟基雲代應以
代為號詔曰昔朕逺祖總御幽都控制遐國雖踐王位
未定九州逮于朕躬掃平中土凶逆蕩除遐邇率服宜
[001-20a]
仍先號為魏秋七月遷都平城始營宫室建宗廟立社
稷慕容寳子盛殺蘭汗而自立為長樂王八月詔有司
正封畿制郊甸端徑術㯹道里平五權較五量定五度
遣使循行郡國舉奏守宰不法者親覽察黜陟之冬十
月起天文殿十一月辛亥尚書吏部郎中鄧彦海典官
制立爵品定律吕協音樂儀曹郎中董謐撰郊廟社稷
朝覲饗宴之儀三公郎中王德定律令申科禁太史令
晁崇造渾儀考天象吏部尚書崔宏總裁之閏月左丞
相衛王儀及王公卿士詣闕上書曰臣等聞宸極居中
[001-20b]
則列宿齊其晷帝王順天則羣后仰其度伏惟陛下德
協二儀道隆三五仁風被於四海盛化塞扵天區澤及
昆蟲恩霑行葦謳歌所屬八表歸心而躬履謙虚退身
後己宸儀未彰衮服未御非所以上允皇天之意下副
樂推之心臣等謹昧死以聞帝三讓乃許之十二月己
丑帝臨天文殿太尉司徒進璽綬百官咸稱萬嵗大赦
改元追尊成帝以下及后號諡樂用皇始之舞詔百司
[001-21a]
議定行次尚書崔宏等奏從土德服色尚黄數用五祖
以未臘以辰犧牲用白五郊立氣宣贊時令敬授人時
行夏之正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傑吏人二千家于
代都
二年春正月甲子初祀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
配降壇視燎成禮而反乙丑赦京師始制三駕之法庚
午北廵分命諸将大襲髙車常山王遵三軍從東道出
長川髙涼王樂真等七軍從西道出牛川車駕親勒六
軍從中道自駮髯水西北出二月丁亥朔諸軍同會破
[001-21b]
髙車雜種三十餘部衛王儀督三將别從西北絶漠千
餘里破其遺迸七部還次牛川及薄山竝刻石紀功以
所獲髙車衆起鹿苑於南臺陰北距長城東苞白登屬
之西山廣輪數十里鑿渠引武川水注之苑中疏為三
溝分流宫城内外又穿鴻雁池三月己未車駕至自北
伐甲子初令五經羣書各置博士増國子太學生員三
千人是月氐人李辯叛慕容德求援於鄴行臺尚書和
[001-22a]
跋以輕騎應之剋滑臺收德宫人府藏秋七月起天華
殿辛酉大閱于鹿苑八月増啓京城十二門作西武庫
除州郡人租賦之半辛亥詔禮官備撰衆儀著於新令
范陽人盧溥聚衆海濱稱幽州刺史攻掠郡縣殺幽州
刺史封沓干是月秃髮烏孤死其弟利鹿孤立遣使朝
貢冬十月太廟成遷神元平文昭成獻明皇帝神主于
太廟十二月天華殿成吕光立其子紹為天王自稱太
上皇及死庶子纂殺紹而僭立
三年春正月戊午材官将軍和突破盧溥於遼西獲之
[001-22b]
及其子煥傳送京師轘之癸亥祀北郊分命諸官循行
州郡觀風俗察舉不法二月丁亥詔有司祀日于東郊
始耕籍田壬寅皇子聰薨三月戊午立皇后慕容氏是
月穿城南渠通於城内作東西魚池夏四月姚興遣使
朝貢五月戊辰詔謁者僕射張濟使於興己巳東廵遂
幸涿鹿遣使者以大牢祀帝堯帝舜廟西幸馬邑觀灅
源六月庚辰朔日有蝕之秋七月乞伏乾歸大為姚興
[001-23a]
所破壬子車駕還宫起中天殿及雲母堂金華室時太
史屢奏天文錯亂帝親覽經占多云宜改王易政於是
數革官號欲以防塞凶狡消弭災變已而慮臣下疑惑
冬十二月景申下詔述成敗之理鑒殷周之失革秦漢
之弊以喻臣下是嵗河右諸郡奉涼武昭王李玄盛為
秦涼二州牧涼公肇興霸業年號庚子
四年春二月丁亥命樂師入學習儛釋莱于先聖先師
丁酉分命使者巡行州郡聽察辭訟紏劾不法是月吕
光弟子隆弑吕纂而自立三月帝親漁薦于寢廟夏四
[001-23b]
月辛夘罷鄴行臺詔有司明揚隠逸五月起紫極殿玄
武樓涼風觀石池鹿苑臺六月盧水胡沮渠蒙遜私署
涼州牧張掖公秋七月詔兖州刺史長孫肥南徇許昌
彭城詔賜天下鎮戍將士布帛各有差八月段興殺慕
容盛叔父熈盡誅段氏僭即皇帝位冬十二月集博士
儒生比衆經文字義類相從凡四萬餘字號曰衆文經
是嵗涼武昭王沮渠蒙遜竝遣使朝貢
[001-24a]
五年春正月帝聞姚興將寇邊庚寅大簡輿徒詔并州
諸軍積榖於平陽乾壁三月秃髮利鹿孤死夏五月姚
興遣其弟義陽王平来侵平陽攻䧟乾壁秋七月戊辰
朔車駕西討八月乙巳至乾壁平固守進軍圍之姚興
悉舉其衆来救甲子帝度蒙坑逆擊興軍大破之冬十
月平赴水而死俘其餘衆三萬餘人獲興尚書左僕射
狄伯支以下四品將軍以上四十餘人獲前亡臣王次
多靳勒竝斬以徇興頻使請和帝不許羣臣請進平蒲
坂帝慮蠕蠕為難戊申班師十一月車駕次晉陽徵相
[001-24b]
州刺史庾岳為司空十二月辛亥至自西征越勒莫弗
率其部萬餘家内屬
六年春正月辛未朔方尉遲部别帥率萬家内屬入居
雲中夏四月癸巳朔日有蝕之五月大簡輿徒将略江
淮秋七月鎮西大將軍司隷校尉毗陵王順有罪以王
還第戊子北廵築離宫于豺山縱士校獵東北踰罽嶺
出参合代谷九月行幸南平城規度灅南夏屋山背黄
[001-25a]
瓜堆將建新邑辛未車駕還宫冬十月起西昭陽殿乙
夘立皇子嗣為齊王加車騎大將軍位相國紹為清河
王加征南大將軍熙為陽平王曜為河南王封故秦愍
王子夔為豫章王陳留桓王子悦為朱提王丁巳晉人
來聘十一月庚午將軍伊謂大破髙車十二月晉桓玄
廢其主司馬德宗為平固王而自立僭號楚
天賜元年春二月晉劉裕起兵誅桓玄三月初限縣户
不滿百罷之夏五月置山東諸冶發州郡徒謫造兵甲
秋九月帝臨昭陽殿分置衆職引朝臣文武親自簡擢
[001-25b]
量能叙用制爵四等曰王公侯子除伯男之號追錄舊
臣加封爵各有差是秋江南大亂流人繦負奔淮北者
行道相尋冬十月辛巳大赦改元築西宫十一月幸西
宫大選臣寮令各辯宗黨保舉才行諸部子孫失業賜
爵者二千餘人
二年春正月晉主司馬德宗復位夏四月祀西郊車旗
盡黑冬十月慕容德死
[001-26a]
三年春正月甲申北廵幸豺山宫校獵還至屋孤山二
月乙亥幸代園山建五石亭三月庚子車駕還宫夏四
月庚申復幸豺山宫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孤虚
立成圗三百六十時遂登定襄角史山又幸馬城甲戌
車駕還宫六月發八部五百里内男丁築灅南宫門闕
髙十餘丈引溝穿池廣苑囿規立外城方二十里分置
市里經途洞達三十日罷秋七月太尉穆崇薨八月甲
辰行幸豺山宫遂至青牛山景辰西登武要北原觀九
十九泉造石亭遂之石漠九月甲戌朔幸漠南鹽池壬
[001-26b]
午至漠中觀天鹽池度漠北之吐鹽池癸巳南還長川
景申臨觀長陂冬十月庚申車駕還宫
四年春二月封皇子脩為河間王處文為長樂王連為
廣平王黎為京兆王夏五月北廵自參合陂東過蟠羊
山大雨暴水流輜車數百乗殺百餘人遂東北踰石漠
至長川幸濡源常山王遵有罪賜死六月赫連屈丐自
稱大單于大夏天王秋七月西幸参合陂築北宫垣三
[001-27a]
旬而罷乃還宫慕容寳飬子髙雲殺慕容熈而自立僭
號天王八月誅司空庾岳
五年春正月行幸豺山宫遂如参合陂觀漁于延水至
寗川三月姚興遣使朝貢秋七月戊戌朔日有蝕之冬
十月秃髮傉檀僭即涼王位
六年夏帝不豫初帝服寒食散自太醫令陰羌死後藥
數動發至此愈甚而災變屢見憂懣不安或數日不食
或不寢達旦歸咎羣下喜怒乖常謂百寮左右不可信
慮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敗得失終
[001-27b]
日竟夜獨語不止若傍有鬼物對揚者朝臣至前追其
舊惡便見殺害其餘或以顔色動變或以喘息不調或
以行歩乖節或以言辭失錯帝以為懐惡在心變見扵
外乃手自毆擊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於是朝野人情各
懐危懼有司廢怠莫相督攝百工偷刼盜賊公行巷里
之間人為稀少帝亦聞之曰朕故縱之使然幸過災年
當更清整之耳秋七月慕容氏支屬百餘家謀欲外奔
[001-28a]
發覺伏誅死者三百餘人八月衛王儀謀叛賜死十月
戊辰清河王紹作亂帝崩於天安殿時年三十九永興
二年九月甲寅上謚曰宣武皇帝葬于盛樂金陵廟號
太祖泰常五年改謚曰道武
太宗明元皇帝諱嗣道武皇帝之長子也母曰劉貴人
登國七年生於雲中宫道武晚有男聞而大悦乃大赦
帝明叡寛毅非禮不動天興六年封齊王拜相國初帝
母既賜死道武召帝告曰昔漢武將立其子而殺其母
不令婦人與國政汝當繼統故吾逺同漢武帝素純孝
[001-28b]
哀不自勝道武怒帝還宫哀不自止道武知而又召帝
帝欲入左右諫請待和觧而進帝從之及元紹之逆帝
還而誅之
永興元年冬十月壬午皇帝即位大赦改元追尊皇妣
為宣穆皇后公卿大臣先罷歸第者悉復登用之詔南
平公長孫嵩北新侯安同對理人訟簡賢任能是月馮
跋弑其主髙雲僭號天王國號北燕閏十月丁亥朱提
[001-29a]
王悦謀反賜死詔都兵將軍山陽侯奚斤廵諸州問人
疾苦十二月戊戌封衛王儀子良為南陽王進陰平公
列爵為王改封髙涼王樂真為平陽王己亥帝始居西
宫御天文殿蠕蠕犯塞是嵗乞伏乾歸自稱秦王
二年春正月甲寅朔詔南平公長孫嵩等北征蠕蠕因
留屯漠南夏五月嵩等自大漠還蠕蠕追圍之於牛川
壬申帝北伐蠕蠕聞而遁走車駕還幸参合陂六月晉
將劉裕滅慕容超秋七月丁巳立射臺於陂西仍講武
乙丑至自北伐
[001-29b]
三年春二月戊戌詔簡宫人非御及伎巧者悉以賜鰥
人己亥詔北新侯安同等持節廵行并定二州及諸山
居雜胡丁零問其疾苦察舉守宰不法者辛丑簡宫人
工伎之不急者出賜人不能自存者三月己未詔侍臣
常佩劒夏五月景寅復出宫人賜鰥人丁夘車駕謁金
陵於盛樂己巳昌黎王慕容伯兒謀反伏誅六月姚興
遣使朝貢秋七月戊申賜衛士酺三日冬十一月丁未
[001-30a]
大閱扵東郊
四年春二月癸未登獸圈射猛獸夏四月乙未宴羣臣
於西宫使各獻直言勿有所諱六月乞伏乾歸為兄子
公府所弑閏月景辰大閱于東郊秋七月己巳朔東廵
置四廂大將又放十二時置十二小將以山陽侯奚斤
元城公屈行左右丞相己夘大獮于石會山戊子臨去
畿陂觀漁庚寅至於濡源西廵幸北部諸落八月壬子
幸西宫臨板殿大饗羣臣命百姓大酺二日乙夘賜王
公以下至宿衛將士布各有差冬十一月己丑賜宗室
[001-30b]
近屬南陽王良以下至於緦麻親布帛各有差是月沮
渠蒙遜僭稱西河王十二月丁巳北巡至長城而旋
五年春正月己巳大閱畿内男年十二以上悉集己夘
幸西宫頞㧞大渠帥四十餘人詣闕奉貢賜以繒帛錦
罽各有差乙酉詔諸州六十户出戎馬一匹庚寅大閱
于東郊署將帥以山陽侯奚斤為前軍衆三萬陽平王
熙等十二將各一萬騎帝臨白登躬自校覽二月庚戌
[001-31a]
幸髙栁川癸丑穿魚池於北苑庚午姚興遣使朝貢己
夘詔使者廵行天下招延儁彦搜揚隠逸夏四月乙夘
西廵五月乙亥行幸雲中舊宫之大室景子大赦六月
西幸五原校獵于骨羅山獲獸十萬秋七月己巳還幸
薄山帝登觀宣武游幸刻石頌德之處乃於其旁起石
壇而薦饗焉賜從者大酺於山下前軍奚斤等破越勒
倍泥部落於跋那山西徙二萬餘家而旋景戌車駕自
大室西南廵諸部落遂南次定襄大洛城東踰七嶺山
田于善無川八月癸夘車駕還宫癸丑奚斤等班師甲
[001-31b]
寅帝臨白登山觀降人數軍實置新人於大寗給農器
計口受田冬十一月癸酉大饗于西宫姚興遣使朝貢
請進女帝許之
神瑞元年春正月辛酉以禎瑞頻集大赦改元辛巳行
幸繁畤賜王公以下至扵士卒百工布帛各有差二月
戊戌車駕還宫乙夘起豐宫於平城東北夏六月乞伏
熾盤滅秃髮傉檀秋七月晉將朱齡石滅蜀八月戊子
[001-32a]
詔馬邑侯元陋孫使於姚興姚興遣使朝貢九月丁巳
朔日有食之冬十一月壬午詔使者巡行諸州校閱守
宰資財非自家所齎悉簿為贓守宰不如法聽百姓詣
闕告之十二月景戌朔蠕蠕犯塞景申車駕北伐
二年春正月景辰車駕至自北伐二月丁亥大饗于西
宫甲辰立宣武廟于白登西三月丁丑詔以刺史守宰
率多逋惰今年貲調縣違者謫出家財以充不聽徵發
於人夏四月晉人來聘己夘北廵五月丁亥次於參合
東幸大寗丁未田於四岬山六月戊午臨去畿陂觀漁
[001-32b]
辛酉次于濡源立蜯臺遂射白熊於頺牛山獲之丁夘
幸赤城親見長老問人疾苦復租一年南次石亭幸上
谷問百年訪賢儁復田租之半壬申幸涿鹿登嶠山觀
溫泉使以太牢祠黄帝唐堯廟癸酉幸廣寗事如上谷
己夘登廣寗之歴山以太牢祠舜廟帝親加禮焉庚辰
幸代秋七月癸未車駕還宫復所過田租之半八月庚
辰晦日有蝕之九月京師人飢聽就食山東冬十月壬
[001-33a]
子姚興使奉其西平公主至帝以后禮納之辛酉行幸
沮洳城癸亥車駕還宫景寅詔以頻遇霜旱年榖不登
命出布帛倉穀以振貧窮
泰常元年春二月丁未姚興死三月己丑長樂王處文
薨夏四月壬子大赦改元庚申河間王脩薨五月甲申
慧星二見六月丁巳北廵秋七月甲申大獮于牛川登
釡山臨殷繁水南觀于九十九泉戊戌車駕還宫辛亥
晦日有蝕之九月晉劉裕溯河伐姚泓遣部將王仲德
從陸道至梁城兖州刺史尉建畏懦弃守北渡仲德遂
[001-33b]
入滑臺詔將軍叔孫建等度河曜威斬尉建於城下冬
十一月戊寅起蓬臺於北苑十二月南陽王良薨
二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蝕之二月景午詔使者廵行
天下觀風俗問其所苦是月涼武昭王薨五月西廵至
雲中遂濟河田于大漠秋七月乙亥車駕還宫乙酉起
白臺於城南髙二十丈是月晉劉裕滅姚泓冬十月癸
丑豫章王夔薨十二月己酉詔河東河内購泓子弟播
[001-34a]
越人間者
三年春三月晉人來聘庚戍幸西宫以渤海范陽郡去
年水復其租稅夏四月己巳徙冀定幽三州徒何於京
師五月壬子東廵至濡源及甘松遣征東將軍長孫道
生帥師襲馮跋遂至龍城徙其居人萬餘家而還秋七
月戊午車駕至京師八月雁門河内大雨水復其租税
冬十月戊辰築宫於西苑十一月赫連屈丐剋長安十
二月晉安帝殂
四年春正月壬辰朔車駕臨河大蒐于犢渚癸夘還宫
[001-34b]
三月赫連屈丐僭即皇帝位癸丑築宫於蓬臺北夏四
月庚辰享東廟逺蕃助祭者數百國辛巳南廵幸鴈門
賜所過無出今年租賦五月庚寅朔觀漁于灅水己亥
車駕還宫秋八月辛未東廵遣使祠恒岳甲申車駕還
宫賜所過無出今年田租九月甲寅築宫於白登山冬
十一月丁亥朔日有蝕之十二月癸亥西廵至雲中踰
白道北獵野馬於辱孤山至於黄河從君子津西度大
[001-35a]
狩於薛林山
五年春正月景戌朔自薛林東還至屋竇城饗勞將士
大酺二日班禽以賜之己亥車駕還宫三月景戌南陽
王意文薨夏四月景寅起灅南宫五月乙酉詔曰宣武
皇帝體得一之玄逺應自然之冲妙大行大名未盡盛
美今啟緯圖始覩尊號其更上尊諡曰道武皇帝以章
靈令之先啟聖德之玄同庚戌淮南侯司馬國璠池陽
侯司馬道賜等謀反伏誅六月景寅幸翳犢山是月晉
恭帝禪位于宋秋七月丁酉西至五原丁未幸雲中大
[001-35b]
室賜從者大酺八月癸亥車駕還宫閏月甲午陰平王
烈薨是嵗西涼亡
六年春二月己亥詔天下户二十輸戎馬一匹大牛一
頭三月甲子陽平王熈薨乙亥制六部人羊滿百口者
調戎馬一匹發京師六千餘人築苑起自舊苑東苞白
登周回四十餘里夏六月乙酉北廵至于蟠羊山秋七
月乙夘車駕還宫癸酉西廵獵于祚山親射猛獸獲之
[001-36a]
遂至於河八月庚子大獮于犢渚九月庚戌車駕還宫
壬申宋人來聘冬十月己亥行幸代十二月景申西廵
于雲中
七年春正月甲辰朔自雲中西幸屋竇城賜從者大酺
三日二月景戌車駕還宫三月乙丑河南王曜薨夏四
月甲戌封皇子燾為太平王拜相國加大將軍丕為樂
平王加車騎大將軍彌為安定王加衛大將軍範為樂
安王加中軍大將軍健為永昌王加撫軍大將軍崇為
建寜王加輔國大將軍俊為新興王加鎮軍大將軍獻
[001-36b]
懐長公主子嵇敬為長樂王拜大司馬大將軍初帝服
寒食散頻年發動不堪萬幾五月立太平王燾為皇太
子臨朝聽政是月宋武帝殂秋九月詔司空奚斤等帥
師伐宋乙巳幸灅南宫遂如廣寗己酉詔皇太子率百
國以法駕田於東苑車乗服物皆以乗輿之副辛亥築
平城外郭周回三十二里辛酉幸嶠山遣使者祠黄帝
唐堯廟因東幸幽州見耆年問其所苦賜以爵號分遣
[001-37a]
使者廵行州郡觀察風俗冬十月甲戌車駕還宫復所
過田租之半奚斤等濟河攻滑臺不㧞求濟師帝怒不
許議親南征為其聲援壬辰南廵出自天門闗踰恒嶺
四方蕃附大人各帥所部從者五萬餘人十一月皇太
子親統六軍鎮塞上安定王彌與北新公安同居守景
午曲赦司州殊死以下景辰次于中山問人疾苦十二
月景戌行幸冀州存問人俗遣壽光侯叔孫達等率衆
自平原東度徇下青兖諸郡
八年春正月景辰行幸鄴存問人俗司空奚斤既平兖
[001-37b]
豫還圍武牢宋守將毛德祖距守不下蠕蠕犯塞二月
戊辰築長城於長川之南起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
十餘里備置戍衛三月乙夘濟自靈昌夏四月丁夘幸
成臯觀武牢而城内乏水縣綆汲河帝令連艦上施轒
轀絶其汲路又穿地道以奪其井丁丑幸洛陽觀石經
閏月丁未還幸河内北登太行幸髙都己未武牢潰士
衆大疫死者十二三辛酉幸晉陽班賜王公以下至於
[001-38a]
厮役五月景寅還次鴈門皇太子率留臺王公迎於句
注之北庚寅車駕至自南廵六月己亥太尉宜都公穆
觀薨景辰北廵至參合陂秋七月幸三㑹屋侯泉詔皇
太子率百官以從八月幸馬邑觀于灅源九月乙亥車
駕還宫冬十月癸夘廣西宫起外墻周回二十里是嵗
饑詔所在開倉振給十一月己己帝崩於西宫時年三
十二遺詔以司空奚斤所獲軍實賜大臣自司徒長孫
嵩以下至於士卒各有差十二月庚子上諡曰明元皇
帝葬于雲中金陵廟稱太宗帝兼資文武禮愛儒生好
[001-38b]
覽史傳以劉向所撰新序說苑於經典正義多有所闕
乃撰新集三十篇採諸經史該洽古義云
論曰自古帝王之興誠有天命亦頼累功積德方契靈
心有魏奄宅幽方代為君長神元生自天女桓穆勤於
晉室冥符人事夫豈徒然昭成以䧺傑之姿苞君人之
量征伐四剋威被遐荒乃改都立號恢隆大業終百六
十載光宅區中其原固有由矣道武顯晦安危之中屈
[001-39a]
申潛躍之際驅率遺黎奮其靈武克翦方難遂啟中原
垂拱人神顯登皇極雖冠履不暇棲遑外土而制作經
謨咸出長久所謂大人利見百姓與能抑不世之神武
也而屯厄有期禍生非慮將人事不足豈天實為之乎
明元承運之初屬廓定之始于時狼顧鴟峙猶有窺覦
加以天賜之末内難尤甚帝孝心叡略權正兼運纂業
固基内和外撫終能周鄭欵服聲敎南被祖功宗德其
義良已逺矣
北史卷一
[001-39b]
[001-40a]
北史卷一考證
神元皇帝紀是嵗魏景元二年也○魏監本訛晉今從
歴代甲子圖改正
思皇帝紀元年分國為三部○元各本俱誤九今改從
魏書
帝天姿英峙勇畧過人○峙魏書作特
晉并州刺史劉琨遣子遵為質乞師○遵監本誤導今
改從晉書
平文皇帝紀控弦士馬將百萬○士魏書作上
[001-40b]
太祖道武皇帝紀帝於是轉在獨孤部○在魏書作幸
木柹盡生成林○柹監本訛材今改從魏書
密使部人穆崇馳告帝○崇監本訛宗令從本傳改正
八月帝親兵于河南○兵字上魏書有治字
闕髙十餘丈引溝穿池廣苑囿○穿監本訛川今改從
魏書
太宗明元皇帝紀冬十月壬午皇帝即位○壬午魏書
[001-41a]
作壬申
封衛王儀子良為南陽王進陰平公列爵為王○陰平
公名元烈則列字應改從烈今各本俱同姑仍之
七月丁巳立射臺於陂西○射字下魏書有馬字
丁夘車駕謁金陵於盛樂○丁監本訛辛今從上丙寅
下己巳改正
詔以刺史守宰率多逋惰今年貲調縣違者謫出家財
以充○今監本訛令今改從魏書又魏書縣作懸
登嶠山觀溫泉使以太牢祠黄帝唐堯廟○嶠魏書作
[001-41b]
橋又無唐堯二字
北史卷一考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