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陳書卷一
唐 散 騎 常 侍 姚 思 㢘 撰
本紀第一
髙祖上
高祖武皇帝諱覇先字興國小字法生吳興長城下若
里人漢太丘長陳寔之後也世居潁川寔𤣥孫準晉太
尉準生匡匡生逹永嘉南遷為丞相掾歴太子洗馬出
[001-1b]
為長城令悦其山水遂家焉嘗謂所親曰此地山川秀
麗當有王者興二百年後我子孫必鍾斯運逹生康復
為丞相掾咸和中土斷故為長城人康生盱眙太守英
英生尚書郎公弼公弼生歩兵校尉鼎鼎生散騎侍郎
高高生懐安令詠詠生安成太守猛猛生太常卿道巨
道巨生皇考文讚高祖以梁天監二年癸未歲生少俶
儻有大志不治生産既長讀兵書多武藝明逹果斷為
當時所推服身長七尺五寸日角龍顔垂手過膝嘗逰
[001-2a]
義興館於許氏夜夢天開數丈有四人朱衣捧日而至
令高祖開口納焉及覺腹中猶熱高祖心獨負之大同
初新喻侯蕭暎為吳興太守甚重高祖甞目髙祖謂僚
佐曰此人方將遠大及暎為廣州刺史高祖為中直兵
叅軍随府之鎮暎令高祖招集士馬衆至千人仍命高
祖監宋隆郡所部安化二縣元不賓高祖討平之尋監
西江督護高要郡守先是武林侯蕭諮為交州刺史以
裒刻失衆心土人李賁連結數州豪傑同時反臺遣高
[001-2b]
州刺史孫冏新州刺史盧子雄將兵擊之冏等不時進
皆於廣州伏誅子雄弟子略與冏子姪及其主帥杜天
合杜僧明共舉兵執南江督護沈顗進寇廣州晝夜苦
攻州中震恐高祖率精兵三千卷甲兼行以救之頻戰
屢㨗天合中流矢死賊衆大潰僧明遂降梁武帝深歎
異焉授直閣將軍封新安子邑三百户仍遣畫工圖高
祖容貌而觀之其年冬蕭暎卒明年高祖送䘮還都至
大庾嶺會有詔高祖為交州司馬領武平太守與刺史
[001-3a]
楊㬓南討髙祖益招勇敢器械精利㬓喜曰能剋賊者
必陳司武也委以經畧高祖與衆軍發自番禺是時蕭
勃為定州刺史於西江相會勃知軍士憚遠役隂購誘
之因詭說㬓㬓集諸將問計高祖對曰交趾叛渙罪由
宗室遂使僣亂數州彌歴年稔定州復欲昧利目前不
顧大計節下奉辭伐罪故當生死以之豈可畏憚宗室
輕於國憲今若奪人沮衆何必交州討賊問罪之師即
回有所指矣於是勒兵鼔行而進十一年六月軍至交
[001-3b]
州賁衆數萬於蘓歴江口立城柵以拒官軍㬓推高祖
為前鋒所向摧陷賁走典徹湖於屈獠界立砦大造船
艦充塞湖中衆軍憚之頓湖口不敢進高祖謂諸將曰
我師已老將士疲勞歴歲相持恐非良計且孤軍無援
入人心腹若一戰不㨗豈望生全今藉其屢奔人情未
固夷獠烏合易為摧殄正當共出百死決力取之無故
停留時事去矣諸將皆黙然莫有應者是夜江水暴起
七丈注湖中奔流迅激高祖勒所部兵乘流先進衆軍
[001-4a]
鼓譟俱前賊衆大潰賁竄入屈獠洞中屈獠斬賁𫝊首
京師是嵗太清元年也賁兄天寳遁入九真與刼帥李
紹隆收餘兵二萬殺徳州刺史陳文戒進圍愛州高祖
仍率衆討平之除鎮遠將軍西江督護高要太守督七
郡諸軍事二年冬侯景寇京師高祖將率兵赴援廣州
刺史元景仲隂有異志將圖高祖高祖知其計與成州
刺史王懐明行臺選郎殷外臣等宻議戒嚴三年七月
集義兵於南海馳檄以討景仲景仲窮蹙縊於閣下高
[001-4b]
祖迎蕭勃鎮廣州是時臨賀内史歐陽頠監衡州蘭裕
蘭京禮扇誘始興等十郡共舉兵攻頠頠請援於勃勃
令高祖率衆救之悉擒裕等仍監始興郡十一月髙祖
遣杜僧明胡頴將二千人頓于嶺上并厚結始興豪傑
同謀義舉侯安都張偲等率千餘人來附蕭勃聞之遣
鍾休悦説高祖曰侯景驍雄天下無敵前者援軍十萬
士馬精彊然而莫敢當鋒遂令羯賊得志君以區區之
衆將何所之如聞嶺北王侯又皆鼎沸河東桂陽相次
[001-5a]
屠戮邵陵開建親尋干戈李遷仕許身當陽便奪馬仗
以君踈外詎可暗投未若且住始興遥張聲勢保此太
山自求多福高祖泣謂休悦曰僕本庸虚䝉國成造往
聞侯景渡江即欲赴援遭值元蘭梗我中道今京都覆
沒主上䝉塵君辱臣死誰敢愛命君侯體則皇枝任重
方岳不能摧鋒萬里雪此寃痛見遣一軍猶賢乎已乃
降後㫖使人慨然僕行計決矣憑為披述乃遣使閒道
往江陵禀承軍期節度時蔡路養起兵據南康勃遣腹
[001-5b]
心譚世遠為曲江令與路養相結同遏義軍大寳元年
正月高祖發自始興次大庾嶺路養出軍頓南野依山
水立四城以拒高祖高祖與戰大破之路養脫身竄走
高祖進頓南康湘東王承制授高祖員外散騎常侍持
節明威將軍交州刺史改封南野縣伯六月高祖修崎
頭古城徙居焉高州刺史李遷仕據大臯遣主帥杜平
虜率千人入灨石魚梁高祖命周文育將兵擊走之遷
仕奔寧都承制授高祖通直散騎常侍使持節信威將
[001-6a]
軍豫州刺史領豫章内史改封長城縣侯尋授散騎常
侍使持節都督六郡諸軍事軍師將軍南江州刺史餘
如故時寧都人劉藹等資遷仕舟艦兵仗將襲南康髙
祖遣杜僧明等率二萬人據白口築城以禦之遷仕亦
立城以相對二年三月僧明等攻㧞其城生擒遷仕送
南康高祖斬之承制命髙祖進兵定江州仍授江州刺
史餘如故六月髙祖發自南康南康灨石舊有二十四
灘灘多巨石行旅者以為難高祖之發也水暴起數丈
[001-6b]
三百里間巨石皆沒進軍頓西昌有龍見於水濵髙五
丈許五采鮮耀軍民觀者數萬人是時承制遣征東將
軍王僧辯督衆軍討侯景八月僧辯軍次湓城高祖率
杜僧明等衆軍及南川豪帥合三萬人將會焉時西軍
乏食高祖先貯軍粮五十萬石至是分三十萬以資之
仍頓巴丘會侯景廢簡文帝立豫章嗣王棟高祖遣兼
長史沈衮奉表於江陵勸進十一月承制授高祖使持
節都督會稽東陽新安臨海永嘉五郡諸軍事平東將
[001-7a]
軍東揚州刺史領會稽太守豫章内史餘竝如故三年
正月高祖率甲士三萬人彊弩五千張舟艦二千乘發
自豫章二月次桑落洲遣中記室叅軍江元禮以事表
江陵承制加髙祖鼓吹一部是時僧辯已發湓城會髙
祖於白茅灣乃登㟁結壇刑牲盟約進軍次蕪湖侯景
城主張黑棄城走三月高祖與諸軍進剋姑孰仍次蔡
洲侯景登石頭城觀望形勢意甚不悦謂左右曰此軍
上有紫氣不易可當乃以
䑰貯石沉塞淮口緣淮作
[001-7b]
城自石頭迄青溪十餘里中樓雉相接諸將未有所决
僧辯遣杜崱問計於高祖高祖曰前栁仲禮數十萬兵
隔水而坐韋粲之在青溪竟不渡岸賊乃登高望之表
裏俱盡肆其凶虐覆我王師今圍石頭須渡北岸諸將
若不能當鋒請先徃立柵高祖即於石頭城西横隴築
柵衆軍次連八城直出東北賊恐西州路斷亦於東北
果林作五城以遏大路景率衆萬餘人鐡騎八百餘匹
結陣而進高祖曰軍志有之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
[001-8a]
尾相應今我師既衆賊徒甚寡應分我兵勢以弱制彊
何故聚其鋒鋭令必死於我乃命諸將分處置兵賊直
衝王僧志僧志小縮高祖遣徐度領弩手二千横截其
後賊乃却高祖與王琳杜龕等以鐵騎悉力乗之賊退
據其柵景儀同盧輝略開石頭北門來降盪主戴冕曹
宣等攻㧞果林一城衆軍又剋其四城賊復還殊死戰
又盡奪所得城柵高祖大怒親率攻之士卒騰柵而入
賊復散走景與百餘騎棄矟執刀左右衝陣陣不動景
[001-8b]
衆大潰逐北至西明門景至闕下不敢入臺遣腹心取
其二子而遁高祖率衆出廣陵應接㑹景將郭元建奔
齊高祖納其部曲三千人而還僧辯啟高祖鎮京口五
月齊遣辛術圍嚴超逹於秦郡高祖命徐度領兵助其
固守齊衆七萬填塹起土山穿地道攻之甚急高祖乃
自率萬人解其圍縱兵四面撃齊軍弓弩亂發齊平秦
王中琉矢死斬首數百級齊人收兵而退高祖振旅南
歸遣記室叅軍劉夲仁獻㨗於江陵七月廣陵僑民朱
[001-9a]
盛張象潜結兵襲齊刺史温仲邕遣使來告高祖率衆
濟江以應之會齊人來聘求割廣陵之地王僧辯許焉
仍報高祖高祖於是引軍還南徐州江北人随軍而南
者萬餘口承制授高祖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
諸軍事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餘竝
如故及王僧辯率衆征陸納於湘州承制命高祖代鎮
揚州十一月湘東王即位於江陵改大寳三年為承聖
元年湘州平髙祖旋鎮京口三年三月進高祖位司空
[001-9b]
餘如故十一月西魏攻䧟江陵高祖與王僧辯等進啓
江州請晉安王以太宰承制又遣長史謝哲奉牋勸進
十二月晉安王至自潯陽入居朝堂給高祖班劒二十
人四年五月齊送貞陽侯淵明還主社稷王僧辯納之
即位改元曰天成以晉安王為皇太子初齊之請納貞
陽也高祖以為不可遣使詣僧辯苦爭之往返數四僧
辯竟不從高祖居常憤歎宻謂所親曰武皇雖磐石之
宗逺布四海至於剋雪讎恥寜濟艱難唯孝元而已功
[001-10a]
業茂盛前代未聞我與王公俱受重寄語未絶音聲猶
在耳豈期一旦便有異圖嗣主高祖之孫元王之子海
内屬目天下宅心竟有何辜坐致廢黜遠求夷狄假立
非次觀其此情亦可知矣乃宻具袍數千領及錦綵金
銀以為賞賜之具九月壬寅高祖召徐度侯安都周文
育等謀之仍部列將士分賞金帛水陸俱進是夜發南
徐州討王僧辯甲辰高祖歩軍至石頭前遣勇士自城
北踰入時僧辯方視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内出僧辯
[001-10b]
遽走與其第三子頠相遇俱出閤左右尚數十人苦戰
髙祖大兵尋至僧辯衆寡不敵走登城南門樓高祖因
風縱火僧辯窮廹乃就擒是夜縊僧辯及頠丙午貞陽
侯遜位百僚奉晉安王上表勸進十月己酉晉安王即
位改承聖四年為紹泰元年壬子詔授高祖侍中大都
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將軍揚南徐二州刺史持節司空
班劒鼓吹並如故仍詔高祖甲仗百人出入殿省震州
刺史杜龕據吳興與義興太守韋載同舉兵反高祖命
[001-11a]
周文育率衆攻載於義興龕遣其從弟北叟將兵拒戰
北叟敗歸義興辛未高祖表自東討留高州刺史侯安
都石州刺史杜稜宿衛臺省甲戍軍至義興丙子㧞其
水柵秦州刺史徐嗣徽據其城以入齊又要南豫州刺
史任約共舉兵應龕載齊人資其兵食嗣徽等以京師
空虚率精兵五千奄至闕下侯安都領驍勇五百人出
戰嗣徽等退據石頭丁丑載及北叟來降高祖撫而釋
之以嗣徽寇逼卷甲還都命周文育進討杜龕十一月
[001-11b]
己夘齊遣兵五千濟渡據姑孰高祖命合州刺史徐度
於冶城寺立柵南抵淮渚齊又遣安州刺史翟子崇楚
州刺史劉仕榮淮州刺史栁達摩領兵萬人於胡墅渡
米粟三萬石馬千匹入於石頭癸未高祖遣侯安都領
水軍夜襲胡墅燒齊船千餘艘周鐡虎率舟師斷齊運
輸擒其北徐州刺史張領州獲運舫米數千石仍遣韋
載於大航築城使杜稜據守齊人又於倉門水南立二
柵以拒官軍甲辰嗣徽等攻冶城柵高祖領鐡騎精甲
[001-12a]
出自西明門襲擊之賊衆大潰嗣徽留栁達摩等守城
自率親屬腹心徃南州采石以迎齊援十二月癸丑高
祖遣侯安都領舟師襲嗣徽家口於秦州俘獲數百人
官軍連艦塞淮口斷賊水路先是太白自十一月丙戍
不見乙夘出於東方丙辰高祖盡命衆軍分部甲卒對
冶城立航渡兵攻其水南二柵栁逹摩等渡淮置陣高
祖督兵疾戰縱火燒柵烟塵漲天賊潰爭舟相排擠溺
死者以千數時百姓夾淮觀戰呼聲震天地軍士乘勝
[001-12b]
無不一當百盡收其船艦賊軍懾氣是日嗣徽約等領
齊兵水歩萬餘人還據石頭高祖遣兵徃江寧據要險
以斷賊路賊水歩不敢進頓江寧浦口高祖遣侯安都
領水軍襲破之嗣徽等乗單舸脱走盡收其軍資器械
己未官軍四面攻城自辰訖酉得其東北小城及夜兵
不解庚申逹摩遣使侯子欽劉仕榮等詣高祖請和高
祖許之乃於城門外刑牲盟約其將士部曲一無所問
恣其南北辛酉高祖出石頭南門陳兵數萬送齊人歸
[001-13a]
北者壬戍齊和州長史烏桓遠自南州奔還歴陽江寧
令陳嗣黄門侍郎曹朗據姑孰反高祖命侯安都徐度
等討乎之斬首數千級聚為京觀石頭采石南州悉平
收獲馬仗船米不可勝計是月杜龕以城降二年正月
癸未誅杜龕於吳興龕從弟北叟司馬沈孝敦並賜死
二月庚申高祖遣侯安都周鐡虎率舸艦傋江州仍頓
梁山起柵甲子敕司空有軍旅之事可騎馬出入城内
戊辰前寧遠石城公外兵參軍王位於石頭沙際獲玉
[001-13b]
璽四紐高祖表以送臺三月戊戌齊遣水軍儀同蕭軌
庫狄伏連堯難宗東方老侍中裴英起東廣州刺史獨
孤辟惡洛州刺史李希光并任約徐嗣徽等率衆十萬
出柵口向梁山帳内盪主黄叢逆擊敗之燒其前軍船
艦齊頓軍保蕪湖高祖遣定州刺史沈泰吳郡太守裴
忌就侯安都共據梁山以禦之自去冬至是甘露頻降
於鍾山梅崗南澗及京口江寧縣境或至三數升大如
奕棊子高祖表以獻臺四月丁巳高祖詣梁山軍廵撫
[001-14a]
五月甲申齊兵發自蕪湖丙申至秣陵故治高祖遣周
文育屯方山徐度頓馬牧杜稜頓大航南己亥高祖率
宗室王侯及朝臣將帥於大司馬門外白虎闕下刑牲
告天以齊人背約發言慷慨涕泗交流同盟皆莫能仰
視士卒觀者益奮辛丑齊軍於秣陵故縣跨淮立橋柵
引渡兵馬其夜至方山侯安都周文育徐度等各引還
京師癸夘齊兵自方山進及兒塘游騎至臺周文育侯
安都頓白土崗旗鼓相望都邑震駭高祖潜撤精卒三
[001-14b]
千配沈泰渡江襲齊行臺趙彦琛於𤓰歩獲舟艦百餘
艘陳粟萬斛即日天子總羽林禁兵頓於長樂寺六月
甲辰齊兵潛至鍾山龍尾丁未進至莫府山高祖遣錢
明領水軍出江乘要擊齊人糧運盡獲其船米齊軍於
是大餒殺馬驢而食之庚戍齊軍踰鍾山高祖衆軍分
頓樂遊苑東及覆舟山北斷其衝要壬子齊軍至𤣥武
湖西北莫府山南將據北郊壇衆軍自覆舟東移頓郊
壇北與齊人相對其夜大雨震電暴風㧞木平地水丈
[001-15a]
餘齊軍晝夜坐立泥中懸鬲以爨而臺中及潮溝北水
退路燥官軍每得番易甲寅少霽高祖命衆軍秣馬蓐
食遲明攻之乙卯旦自率帳内麾下出莫府山南吳明
徹沈泰等衆軍首尾齊舉縱兵大戰侯安都自白下引
兵横出其後齊師大潰斬獲數千人相蹂藉而死者不
可勝計生執徐嗣徽及其弟嗣宗斬之以狥追奔至於
臨沂其江乘攝山鍾山等諸軍相次克㨗虜蕭軌東方
老王敬寳李希光裴英起等將帥凡四十六人其軍士
[001-15b]
得竄至江者縳荻筏以濟中江而溺流屍至京口翳水
彌岸丁巳衆軍出南州燒賊舟艦己未斬劉歸義徐嗣
彦傅野猪於建康市是日解嚴庚申蕭軌東方老王敬
寳李希光裴英起皆伏誅高祖表解南徐州以授侯安
都七月丙子詔授高祖中書監司徒揚州刺史進爵為
公增邑并前五千戸侍中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將
軍尚書令班劒鼓吹甲仗竝如故并給油幢皁輪車是
月侯瑱以江州入附遣侯安都鎮上流定南中諸郡八
[001-16a]
月癸卯太府卿何敳新州刺史華志各上玉璽一高祖
表以送臺詔歸之高祖是日詔高祖食安吉武康二縣
合五千户九月壬寅改年曰太平元年進高祖位丞相
錄尚書事鎮衛大將軍改刺史為牧進封義興郡公侍
中司徒都督班劒鼓吹甲仗皁輪車竝如故丁未中散
大夫王彭牋稱今月五日平旦於御路見龍跡自大社
至象闕亘三四里庚申詔追贈高祖考侍中光祿大夫
加金章紫綬封義興郡公謚曰恭十月甲戍敕丞相自
[001-16b]
今入問訊可施别榻以近扆坐二年正月壬寅天子朝
萬國於太極東堂加高祖班劍十人并前三十人餘如
故丁未詔贈高祖兄道談散騎常侍使持節平北將軍
南兗州刺史長城縣公謚曰昭烈弟休光侍中使持節
驃騎將軍南徐州刺史武康縣侯謚曰忠壮食邑各二
千户甲寅遣兼侍中謁者僕射陸繕䇿拜長城縣夫人
章氏為義興國夫人丁卯詔贈高祖祖侍中太常卿謚
曰孝追封高祖祖母許氏吳郡嘉興縣君謚曰敬妣張
[001-17a]
氏義興國太夫人諡曰宣二月庚午蕭勃舉兵自廣州
度嶺頓南康遣其將歐陽頠傅泰及其子孜為前軍至
於豫章分屯要險南江州刺史余孝頃起兵應勃高祖
命周文育侯安都率衆討平之八月甲午進高祖位大
傅加黃鉞劒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并給羽葆鼔
吹一部其侍中都督錄尚書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義興
郡公班劒甲仗油幢皁輪車竝如故丙申加高祖前後
部羽葆鼓吹是時湘州刺史王琳擁兵不應命高祖遣
[001-17b]
周文育侯安都率衆討之九月辛丑詔曰肇昔元胎剖
判太素氤氲崇建人皇必憑洪宰故賢哲之后牧伯征
於四方神武之君大監治乎萬國又有一匡九合渠門
之賜以隆戮帶圍温行宫之寵斯茂時危所以貞固運
泰所以光熙斯乃千載同風百王不刋之道也太傅義
興公允文允武廼聖廼神固天生徳康濟黔首昔在休
期早隆朝寄遠踰滄海大拯交越皇運不造書契未聞
中國其亡兵凶總至哀哀噍類譬彼窮牢悠悠上天莫
[001-18a]
云斯極否終則泰元輔應期救此將崩援茲已溺乘舟
履輦架險浮深經略中途畢殱羣醜洎乎石頭姑孰流
髄履腸一朝指撝六合清宴是用光昭下武翼亮中都
雪三后之勍讎夷三靈之巨慝堯台禹佐未始能階殷
相周師固非云擬重之以屯剝餘象荆楚大崩天地無
心乘輿委御五胡薦食競謀諸夏八方棊跱莫有匡救
彊臣放命黜我沖人顧影於荼孺之魂甘心於寗卿之
辱却按下髻求哀之路莫從竊鈇逃責容身之地無所
[001-18b]
公神兵奄至不日清澄惟是孱䝉再膺天錄斯又巍巍
蕩蕩無徳而稱焉加以仗兹忠義屠彼妖逆震部夷氛
稽山罷祲番禺蠡澤北鄙西郊殱厥凶徒罄無遺種斯
則兆民之命修短所懸率土之基興亡是頼於是刑禮
兼訓㳂革有章中外成平遐邇寧一用能使陽光合魄
曜象呈暉棲閣遊庭抱仁含信宏勲該於厚地大道格
於𤣥天羲農炎昊以來卷領垂衣之世聖人濟物未有
如斯者也夫備物典䇿桓文是膺助理陰陽蕭曹不讓
[001-19a]
未有功高於㝢縣而賞薄於伊周凡厥人祗固懐延佇
實由公謙撝自牧降損為懐嘉數遲回永言增歎豈可
申兹雅尚乆廢朝猷宜戒司勲敬升鴻典且重華大聖
媯汭惟賢盛徳之祀無忘公侯之門必復是以殷嘉亶
甫繼后稷之官堯命羲和纂重黎之位況其本枝攸建
宜誓山河者乎其進公位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陳公
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遊冠綠綟綬位在諸侯王上其
鎮衛大將軍揚州牧如故䇿曰大哉乾元資日月以貞
[001-19b]
觀至哉坤元憑山川以載物故惟天為大陟配者欽明
惟王建國翼輔者齊聖是以文武之佐磻磎藴其玉璜
堯舜之臣榮河鏤其金版况乎體得一之鴻姿寧陽九
之危厄拯横流於碣石撲燎火於崑岑驅馭於韋彭跨
蹍於齊晉神功行而靡用聖道運而無名者乎今將授
公典䇿其敬聴朕命日者昊天不弔鍾亂於我國家綱
漏吞舟彊胡内贔茫茫宇宙惵惵黎元方足圓顱萬不
遺一太清否亢橋山之痛已深大寳屯如平陽之禍相
[001-20a]
繼上宰膺運康救兆民鞠旅於滇池之南揚旌於桂嶺
之北懸三光於已墜謐四海於羣飛屠猰窳於中原斮
鯨鯢於濛汜蕩寜上國光啓中興此則公之大造於皇
家者也既而天未悔禍夷醜薦臻南夏崩騰西京蕩覆
羣胡孔熾藉亂乘間推納藩枝盗假神器冢司昏撓旁
引宼讎既見貶於桐宫方謀危於漢閣皇運已殆何殊
贅旒中國摇然非徒如綫公赫然投袂匡救本朝復莒
齊都平戎王室朕所以還膺寳歴重履宸居挹建武之
[001-20b]
風猷謌宣王之雅頌此又公之再造於皇家者也公應
務之初登庸惟始三川五嶺莫不窺臨銀洞珠宫所在
寧謐孫盧肇釁越貊為災番部阽危勢將淪殄公赤旗
所指袄壘洞開白羽纔撝兇徒粉潰非其神武乆喪南
藩此又公之功也大同之末邊政不修李賁狂迷竊我
交愛敢稱大號驕恣甚於尉陀據有連州雄豪熾於梁
碩公英謩雄筭電掃風行馳御樓船直跨滄海新昌典
澈備履艱難蘓歴嘉寧盡為京觀三山獠洞八角蠻陬
[001-21a]
逖矣水寓之鄉悠哉火山之國馬援之所不屆陶璜之
所未開莫不懼我王靈爭朝邊候歸賝天府獻狀鴻臚
此又公之功也自寇虜陵江宫闈幽辱公枕戈嘗膽提
劒撫心氣涌青霄神飛紫闥而番禺連率本自諸夷言
得其朋是懐同惡公仗此忠誠乘機勦定執沛令而釁
鼔平新野而據鞍此又公之功也世道初艱方隅多難
勲門桀黠作亂衡嶷兵切池隍衆兼夷獠公以國盗邊
警知無不為䘏是同盟誅其醜類莫不魚驚鳥散靣縛
[001-21b]
頭懸南土黔黎重保蘓息此又公之功也長驅嶺嶠夢
想京畿緣道酋豪遞為榛梗路養渠率全據大都蓄聚
逋逃方謀阻亂百樓不戰雲梯之所未窺萬弩齊張高
輣之所非敵公龍驤虎歩嘯吒風雲山靡堅城野無彊
陣清祅氛於灨石滅沴氣於雩都此又公之功也遷仕
凶慝屯據大臯乞活類馬騰之軍流民多杜弢之衆推
鋒轉鬬自北徂南頻歲稽誅寔惟勍虜公坐揮三畧遥
制六竒義勇同心貔貅騁力雷奔電撃谷靜山空列郡
[001-22a]
無犬吠之驚叢祠罷狐鳴之盗此又公之功也王師討
虜次屆淪波兵乏兼儲士有饑色公回麾蠡澤積榖巴
丘億庾之詠斯豐壺漿之迎是衆軍民轉漕曽無砥柱
之難艫舳相望如運敖倉之府犀渠貝胄顧蔑雷霆高
艦層樓仰捫霄漢故使三軍勇鋭百戰無前承此兵糧
遂殄凶逆此又公之功也若夫英圖邁俗義旅如雲湓
壘猜攜用淹戎畧公志唯同奬師克在和鵠塞非虞鴻
門是會若晉侯之誓白水如蕭王之推赤心屈禮交盟
[001-22b]
人祗感咽故能使舟師竝路遠邇朋心此又公之功也
姑孰襟要崤函阻憑寇虜據其闗梁大盗負其扃鐍公
一校裁撝三雄竝奮左賢右角沙潰土崩木甲殪於中
原氊裘赴於江水他他藉藉萬計千羣鄂坂之隘斯開
夷庚之道無塞此又公之功也義軍大衆俱集帝京逆
豎凶徒猶屯皇邑若夫表裏山河金湯嶮固疏龍首以
抗殿揃華岳以為城雜虜憑焉彊兵自若公回茲地軸
抗此天羅曽不崇朝俾無遺噍軍容甚穆國政方脩物
[001-23a]
重覩於衣冠民還瞻於禮樂楚人滿道爭覩於葉公漢
老銜悲俱歡於司𨽻此又公之功也内難初静諸侯出
闗外郡𫝊𤇺鮮卑犯塞莫非且渠當户中貴名王冀馬
迾於淮南胡笳動於徐北公舟師歩甲亘野横江殲厥
羣羝遂殫封狶莫不絓木而止戎車靡遺遇濘而旋歸
驂盡殪此又公之功也公克黜禍難劬勞皇室而孫寗
之黨翻啟狄心伊洛之間咸為虜戍雖金陵佳氣石壘
天嚴朝闇戎塵夜喧胡鼓公三籌既畫八陣斯張裁舉
[001-23b]
靈鉟亦抽金僕咸俘醜類悉反高墉異李廣之皆誅同
龐元之盡赦此又公之功也任約叛渙梟聲不悛戎羯
貪婪狼心無改穹廬氊幕抵北闕而為營烏孫天馬指
東都而成陣公左甄右落箕張翼舒掃是攙搶驅其獫
狁長狄之種埋於國門椎髻之酋烹於軍市投秦坑而
盡沸噎滍水而不流此又公之功也一相居中自折彝
鼎五湖小守妄懐同惡公夙駕兼道秉羽仗戈玉斧將
揮金鉦且戒祅酋震懾遽請灰釘爇櫬以表其含𢎞焚
[001-24a]
書以安其反側此又公之功也賊龕凶横陵虐具區阻
兵安忍憑災怙亂自古蟲言鳥跡渾沌洪荒凡或䖍劉
未此殘酷公雖宗居汝潁世寓東南育聖誕賢之鄉含
章挺生之地眷言桑梓公私憤切卓爾英狀丞規奉筭
戮此大憝如烹小鮮此又公之功也亂離永乆羣盗孔
多浙左凶渠連兵搆逆豈止千兵五校白雀黄龍而已
哉公以中軍無率選是親賢姧寇途窮漼然冰泮刑溏
又作/唐之所文命動其大威雷門之間句踐行其嚴戮英
[001-24b]
規聖跡異代同風此又公之功也同姓有扈頑凶不賔
憑藉宗盟圖危社稷觀兵匯澤勢震京師驅率南蠻已
為東帝公論兵於廟堂之上決勝於罇俎之間寇賈樊
滕浮江下瀬一朝揃撲無待甸師萬里澄清非勞新息
此又公之功也豫章祅寇依憑山澤繕甲完聚多歴歲
時結從連横爰洎交廣呂嘉既獲吳濞已摐命我還師
征其不恪連營盡㧞偽黨斯擒曜聖武於匡山回神旌
於蠡浱此又公之功也自八紘九野𤓰剖豆分竊帝偷
[001-25a]
王連州比縣公武靈已暢文徳又宣折簡馳書風猷斯
遠至於蒼蒼浴日杳杳無雷北洎丈夫之鄉南踰女子
之國莫不屈膝膜拜求吏欵闗此又公之功也京師禍
亂亟積寒晅䨇闕低昂九門寥豁寧秦宫之可顧豈魯
殿之猶存五都簮弁百僚卿士胡服縵纓咸為戎俗高
冠厚履希復華風宋微子麥穟之歌周大夫黍離之歎
方之於斯未足為悲矣公求衣昧旦昃食高舂興構宫
闈具瞻遐邇郊庠宗稷之典六符十等之章還聞太始
[001-25b]
之風流重覩永平之遺事此又公之功也公有濟天下
之勲重之以明徳凝神體道合德符天用百姓以為心
随萬機而成務恥一物非唐虞之民歸含靈於仁壽之
域上徳不徳無為以為夏長春生顯仁藏用忠信為寳
風雨弗愆仁恵為基牛羊勿踐功成治定樂奏咸雲安
上治民禮兼文質物色丘園衣裾里巷朝多君子野無
遺賢菽粟同水火之饒工商富猗頓之旅是以天無藴
寳地有呈祥潏露卿雲朝團曉映山車澤馬服馭登閑
[001-26a]
既景煥於圖書方葳蕤於史牒高勲踰於象緯積徳冠
於嵩華固無徳而稱者矣朕又聞之前王宰世茂賞尊
賢式樹蕃長總征羣伯二南崇絶四履遐曠泱泱表海
祚土維齊巖巖泰山俾侯於魯抑又勤王反鄭夾輔遷
周召伯之命斯隆河陽之禮咸傋况復經營宇宙寧唯
斷鼇足之功𢎞濟蒼生非直鑿龍門之嶮而疇庸報徳
寂爾無聞朕所以垂拱當宁載懐慙悸者也今授公相
國以南豫州之陳留南丹陽宣城揚州之吳興東陽新
[001-26b]
安新寧南徐州之義興江州之鄱陽臨川十郡封公為
陳公錫茲青土苴以白茅爰定爾邦用建冢社昔旦奭
分陜俱為保師晉鄭諸侯咸作卿士兼其内外禮實攸
宜今命使持節兼太尉王通授相國印綬陳公璽紱使
持節兼司空王瑒授陳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
竹使符第一至第十相國秩踰三鉉任總百司位絶朝
班禮由事革其以相國總百揆除錄尚書之號上所假
節侍中貂蟬中書監印章中外都督太傅印綬義興公
[001-27a]
印䇿其鎭衛大將軍揚州牧如故又加公九錫其敬聴
後命以公禮為楨榦律等衘䇿四維皆舉八柄有章是
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𤣥牡二駟以公賤寳崇榖疏爵
待農室富京坻民知榮辱是用錫公衮冕之服赤舄副
焉以公調理隂陽爕諧風雅三靈允降萬國同和是用
錫公軒縣之樂六佾之舞以公宣導王猷𢎞闡風教光
景所照鞮象必通是用錫公朱戸以居以公抑揚清濁
襃徳進賢髦士盈朝幽人虚谷是用錫公納陛以登以
[001-27b]
公嶷然廊廟為世鎔範折衝四表臨御八荒是用錫公
虎賁之士三百人以公執茲明罰期在刑措象恭無赦
干紀必誅是用錫公斧鉞各一以公英猷逺量跨厲嵩
溟包一車書括囊寰宇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玈弓
十玈矢千以公天經地義貫徹幽明春露秋霜允恭粢
盛是用錫公秬鬯一卣圭瓚副焉陳國置丞相已下一
遵舊式徃欽哉其恭循朕命克相皇天𢎞建邦家允興
洪業以光我高祖之休命十月戊辰進高祖爵為王以
[001-28a]
揚州之會稽臨海永嘉建安南徐州之晉陵信義江州
之潯陽豫章安成廬陵并前為二十郡益封陳國其相
國揚州牧鎮衛大將軍竝如故又命陳王冕十有二旒
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
置旄頭雲䍐樂舞八佾設鐘簴宫縣王妃王子王女爵
命之號陳臺百官一依舊典辛未梁帝禪位於陳詔曰
五運更始三正迭代司牧黎庶是屬聖賢用能經緯乾
坤彌綸區宇大庇黔首闡揚鴻烈革晦以明積代同軌
[001-28b]
百王踵武咸由此則梁徳湮微禍亂荐發太清云始見
困長蛇承聖之季又罹封豕爰至天成重竊神器三光
亟沉七廟乏祀含生已泯鼎命斯墜我武元之祚有如
綴旒静惟屯剝夕惕載懐相國陳王有命自天降神惟
嶽天地合徳晷曜齊明拯社稷之横流提億兆之塗炭
東誅逆叛北殲獯醜威加四海仁漸萬國復張崩樂重
興絶禮儒館聿脩戎亭虚候大功在舜盛績惟禹巍巍
蕩蕩無得而稱來獻白環豈直黄虞之世入貢素雉非
[001-29a]
止隆周之日固以效珍川陸表瑞烟雲甘露醴泉旦夕
凝涌嘉禾朱草孶植郊甸道昭於悠代勲格於皇穹明
明上天光華日月革故著於𤣥象代徳彰於圖讖獄訟
有歸謳歌爰適天之歴數寔有攸在朕雖庸藐闇於古
昔永稽崇替為日已乆敢忘歴代之遺典人祗之至願
乎今便遜位别宫敬禪於陳一依唐虞宋齊故事䇿曰
咨爾陳王惟昔上古厥初生民驪連栗陸之前容成大
庭之代竝結繩冩鳥杳㝠慌忽故靡得而詳焉自羲農
[001-29b]
軒昊之君陶唐有虞之主或垂衣而御四海或無為而
子萬姓居之如馭朽索去之如脫敝屣裁遇許由便能
捨帝暫逄善卷即以讓王故知𤣥扈璇璣非闗尊貴金
根玉輅示表君臨及南觀河渚東沉刻璧精華既竭耄
勤已倦則抗首而笑唯賢是與䜎然作歌簡能斯授遺
風餘烈昭晰圖書漢魏因循是為故實宋齊授受又𢎞
斯義我高祖應期撫運握樞御宇三后重光祖宗齊聖
及時屬陽九封豕荐食西都失馭夷狄交侵乃臮天成
[001-30a]
輕㺯龜鼎惵惵黔首若崩厥角徽徽皇極將甚綴旒惟
王乃聖乃神欽明文思二儀並運四時合序天錫智勇
人挺雄傑珠庭日角龍行虎歩爰初投袂日廼勤王電
掃番禺雲撤彭蠡揃其元惡定我京畿及王賀帝𢎞貿
兹冠屨既行伊霍用保沖人震澤稽陰竝懐叛逆獯羯
醜虜三亂皇都裁命偏師二邦自殄薄伐獫狁六戎盡
殪嶺南叛渙湘郢結連賊帥既擒凶渠𫝊首用能百揆
時序四門允穆無思不服無遠不屆上達穹昊下漏淵
[001-30b]
泉蛟魚竝見謳歌攸屬況乎長彗横天已徵布新之兆
璧日斯既寔表更姓之符是以始創義師紫雲曜彩肇
惟尊主黄龍負舟楛矢素翬梯山以至白環玉玦慕徳
而臻若夫安國字萌本因萬物之志時乘御宇良會樂
推之心七百無常期皇王非一族昔木德既季而𫝊祚
於我有梁天之歴數允集明哲式遵前典廣詢羣議王
公卿尹莫不攸屬敬從人祗之願授帝位於爾躬四海
困窮天祿永終王其允執厥中軌儀前式以副溥天之
[001-31a]
望禋祀上帝時膺大禮永固鴻業豈不盛歟又璽書曰
君子者自昭明徳逹人者先天弗違故能進退咸亨動
静元吉朕雖䝉寡庶乎景行何則三才剖判九有區分
情性相乖亂離云起是以建彼司牧推乎聖賢授受者
任其時來皇王者本非一族人謀是與屈已從萬物之
心天意斯歸鞠躬奉百靈之命謳謌所徃則攘袂以膺
之菁華已竭乃褰裳而去之昔在唐虞鑒於天道舉其
黎獻授彼明哲雖復質文殊軌㳂革不同歴代因循斯
[001-31b]
風靡替我大梁所以考庸太室接禮貳宫月正元日受
終文祖但運不常夷道無恒泰山岳傾偃河海沸騰電
目雷聲之禽鉤爪鋸牙之獸咀齧含生不知紀極二后
英聖相仍在天六夷貪狡爭侵中國縣王都帝人懐干
紀一民尺土皆非梁地朕以不造㓜罹閔凶仰憑衡佐
亟移年序周成漢恵邈矣無階惟是童䝉必貽顛蹷若
使時無聖哲世靡艱難猶當高蹈於滄洲自求於泰伯
者矣惟王應期誕秀開籙握圖性道故其難聞嘉庸已
[001-32a]
其被物乾行同其燾覆日御比其貞明登承聖於復禹
之功樹鞠子於興周之業滅陸渾於伊洛殲驪戎於鎬
京大小二震之驍徒東南兩越之勍寇遽行天討無遺
神䇿於是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
與天地同節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仁霑葭葦信及
豚魚殷牖斯空夏臺虛設民惟大畜野有同人升平頌
平無偏無黨固以雲飛紫盖水躍黄龍東伐西征晻映
川陸榮光暖暖已冐郊廛甘露瀼瀼亟流庭苑車轍馬
[001-32b]
跡誰不率從蟠水流沙誰不懐德祥圖遠至非唯赤伏
之符靈命昭然何止黄星之氣海口河目賢聖之表既
彰握旄執鉞君人之狀斯偉且自攝提無紀孟陬殄滅
枉矢宵飛天弧曉映乆矣夷羊之在牧時哉蛟龍之出
泉革運之兆咸徴惟新之符竝集朕所以欽若勛華屢
回星琯昔者木運斯盡予高祖受焉今歴去炎精神歸
樞紐敬以火德𫝊於爾陳遠鑒前王近謀羣辟明靈有
恱率土同心今遣使持節兼太保侍中尚書左僕射平
[001-33a]
樂亭侯王通兼太尉司徒左長史王瑒奉皇帝璽綬受
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王其時陟元后寧育兆民光闡
洪猷以承昊天之休命是日梁帝遜於别宫高祖謙讓
再三羣臣固請乃許
[001-33b]
陳書卷一
[001-34a]
陳書卷一考證
高祖紀上吳興長城下若里人○若監本誤春一統志
湖州長興晉名長城有上若下若若亦作箬今從南
史改正
授直閣將軍封新安子○安南史作枋
李遷仕許身當陽○許一本作託
乃以䑰貯石沉塞淮口○南史作般
改大寳三年為承聖元年湘州平高祖旋鎮京口○梁
[001-34b]
書湘州平係承聖二年事
丙午貞陽侯遜位○丙字南本俱作景此本俱作丙盖
後人所改也
丁丑載及北叟來降○南史北叟上有龕從弟三字盖
韋載杜龕已見上文突云北叟不知為何人矣
楚州刺史劉仕榮淮州刺史栁逹摩領兵萬人於胡墅
渡○南史仕作士胡作湖
先是太白自十一月丙戍不見乙夘出於東方○乙夘
[001-35a]
上南史有十二月三字
襲齊行臺趙彦琛於𤓰歩○琛南史作深
屠猰窳於中原○窳閣本注一作㺄
乃臮天成輕弄龜鼎○
南史闕一本誤衆
時乘御宇○宇監本誤辯今改從南本
[001-35b]
陳書卷一考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