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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文苑英華卷一百四十三 宋 李昉等 編
草木一
枯樹賦一首 髙松賦一首
道觀内栢樹賦一首 澗底寒松賦一首
同崔少監作雙槿樹賦一首
木蘭賦一首 病梨樹賦一首
枯樹賦 庾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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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文者一無/此字風流儒雅海内知名世一作/代異時移出
為東陽太守常忽忽不樂顧庭槐而歎曰此樹婆娑生
意盡矣至如白鹿貞松青牛文梓根柢盤魄山崖表裏
桂何事而銷亡桐何為而半死昔之三河徙植一作/殖九
畹移根開花建始之殿落實睢陽之園聲含嶰谷曲抱
雲門將雛集鳳比翼巢鴛臨風亭一作/庭而唳鶴對月峽
而吟猿廼有拳曲擁腫盤㘭反覆熊虎一作/彪顧盼魚龍
起伏節竪山連文横水蹙匠石驚視公輸眩目雕鐫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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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剞劂仍加平鱗鏟甲落角摧牙重重碎錦片片真花
紛披草樹散亂煙霞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遷左思呉/都賦平
仲君遷松/梓古度森梢百頃槎枿千年秦則大夫受職漢則將軍
坐焉莫不苔埋菌壓鳥剥蟲穿或一無/此字低垂於霜露或
一無/此字撼頓於風煙東海有白木之廟西河有枯桑之社
北陸以楊葉為闗南陵以梅根作冶小山則叢桂留人
扶風則長松繫馬豈獨城臨細柳之上塞落桃林之下
若乃山河阻絶飄零離别㧞本垂淚傷根瀝血火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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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膏流斷節横洞口而欹卧頓山腰而半折文斜者百
圍氷碎一作文衺/合體俱碎理正者千尋瓦三字一作/中心直裂載癭銜
瘤藏穿抱穴木魅䁡睒類聚作睒
/碑夲作睒暘山精妖孽况復風
雷一作/雲不感覊旅無歸未能採葛還成食薇沉淪窮巷
蕪沒荆扉既傷摇落彌嗟變衰淮南子云木葉落長年
悲斯之謂矣乃歌曰建章三月火黄河千里槎若非金
谷滿園樹即是河陽一縣花桓大司馬聞而歎曰昔年
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摇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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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
高松賦 謝 偃
登靈岳以遊目極千里兮周睇盡山川之重沓容雲物
之詭怪何兹松之挺茂擢脩幹於孤林映丹霄而有葉
凌青霞而矯心前絶萬仞却倚千尋俯峥嶸之深谷仰
迢遰之層岑霏夕煙而曖景度神飈而流音若乃月起
陽爻嵗窮隂律匝地氷厚周空霧宻雪積巖而逾峻風
乗林而轉疾結晻霮之愁雲黯蒼茫之寒日於是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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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羣木墜千巖槁萬嶺悴獨潔固而不渝常猗猗而結
翠始見貞而表潔乃以叢而辨類夫其深山遂性委液
流津感天地之粹質禀隂陽之精純根含氷而彌固枝
負雪而更新既無懼於𤣥月寧有悦乎芳春含竒文而
養勁收高節而自珍耻取嫓於稽子嗤受封於亡秦本
絶希於雕刻詎有憂於斧斤若乃流膏可咀嘉實可薦
香有四飛味逾九轉延促齡於度隙駐生涯於流電故
餌之者目改服之者容變紛羽翼而上騰排紫虚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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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起九垓而憇息周四海而顧盼信神經而最品寔祕
録而精選嗟美材之無用悲側路之嶮𡾟動跬歩而致
阻投一足而必危傷拙目之衆毁慨名工之獨知仰徑
寸而靡及屈百尺而自卑縈白雲以舒盖接丹桂而變
枝凝暉逺而澹景纎羅挂而輕颸一作/垂窮萬祀而不異
歴千秋而不萎豈兹木之足歎亦前賢之所規何吾生
之命舛懐丹誠而莫披心炳朗而無報情蕩滌而不覊
任儻來之否泰委𤣥運之遭隨戢輕翮而未舉蜿一作/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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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足而莫馳實未榮而先怠寧泛駕而致疲誠責躬而
咎已豈藏瑕而掩疵恒怯進而勇退每知雄而守雌庶
比茲以自朂履貞固而不虧
道觀内栢樹賦并/序 魏 徴
𤣥壇内有栢樹焉封植營䕶幾乎二紀枝幹扶疎不過
數尺籠於衆草之中覆乎藂棘之下雖磊落節目不改
本性然而翳薈蒙籠莫能自申達也惜其不生髙峰臨
絶壑籠日月帶雲霞而與夫擁腫之徒雜糅茲地此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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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羣分者哉有感於懐喟然而賦其
詞曰
覽大鈞之播化察草木之殊類雨露清疑/而並榮霜雪
茫而俱悴唯旭旭之庭栢禀自然而醇粹渉青陽不增
其華歴𤣥英不減其翠原斯木之攸挺植新甫之髙岑
干霄漢以上秀絶無地而下臨籠日月以散彩俯雲霞
而結隂邁千祀而逾茂秉四時而一心靈根再徙茲庭
爰植高節未彰貞心誰識既雜沓乎衆草又蕪没乎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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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匪王孫之見知志耿介其何極若乃春風起於蘋末
美景麗乎中園水含苔於曲浦草鋪露於平原成蹊花
亂幽谷鸎喧徒耿然而自撫謝桃李而無言至於日窮
於紀嵗云暮止飄蓬亂驚愁雲疊起氷凝無際雪飛千
里顧衆類之颯然欝亭亭而孤峙貴不移於本性方有
儷於君子聊染翰以寄懐庶無虧於善始
澗底寒松賦并/序 王 勃
嵗八月壬子旅逰於蜀尋茅谿之澗深溪絶磴人跡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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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爰有松焉冒霜停雪蒼然百丈雖崇柯俊頴不能踰
其崖嗚呼斯松託非其所出羣之器何以别乎盖有殊
類而合一作/共情士因感而成興遂作賦曰
惟松之植於澗之幽盤柯跨嶮深柢憑流寓天地兮何
日霑雨一作/凌雲露兮幾秋見時華之屢變知俗態之多浮
故其磊落殊狀森稍峻節紫葉吟風蒼條振雪嗟英覽
之希遇保貞容之未缺攀翠
而形疲指丹霄而望絶
已矣哉盖用輕則資衆器完則施寡信棟梁之已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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榱桷一作/棁之相假徒志遠而心屈遂才髙而位下斯在
物而有焉余何為而悲者
同崔少監作雙槿樹賦并/序 盧照鄰
日昨於著作局見諸著作競寫雙槿樹賦蓬萊山上即
對神仙芸香閣前仍觀秘寶金懸秦市楊子見而無言
紙貴洛城陸生聞而罷笑故知柔條朽榦吹嘘變其死
生落葉凋花剪拂成其光價方且傳石渠之故事得槿
樹之新名足以脂粉仙䑓丹青秘府者也若布衣藜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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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栖藿食當堯時而非吏處漢代而無田學渉蕪淺文
多瞽陋宜其屏竄用其静黙盖窮而思達人之情也卑
而應高物之理也故疾雷作而蟄蟲飛浮雲興而石磶
潤不可廢也雖云聖朝多士而公實居之草澤有人亦
國家之美事故復奬刷芻鄙作雙槿樹賦詞義猥薄退
增慙靦謹啟賦曰
方丈蓬萊邈矣悠哉芸居石室圖天揆日若乃羲和掌
地太史觀星銅渾玊䇿寳笥金銘地則圖書之府人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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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之靈中有芳蕣欝欝亭亭觀其兩砌分植雙階並
耀葉鏤五衢榮囘四照紛廣庭之靃靡隠重廊之窈窱
青陸至而鸎啼朱陽升而花笑紫蔕紅蕤玉蕊蒼枝露
華的皪風色徘徊糝糝衰風妸娜隈緌廹而視之鳴環
動珮歌扇開逺而望之連珠合璧星漢廻狀仙人之羽
盖疑佚女之瑶䑓寂寞攸利棲閒此地委命巻舒隨時
榮顇外無嬰夭之禍内有逍遥之致朝朝暮暮落復開
嵗嵗年年紅似翠若夫逰蜂戱蝶封其蕚輕煙弱霧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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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條來不謂之苟去不為之饒一作去不謂之/損來不為之饒故能出
君子之殊俗入詩人之舊謡齊顯昧於兩曜放生死於
一朝同䘮我之非我固雖凋而不凋則有亭伯儒門令
思詩友翰苑曠其吞夢文鋒髙而照斗詠蕪滋之朝夕
悲積薪之先後縟繡起於緹粉煙霞生於灌莽豈與巖
幽弱篠澗底枯松徒冒霜而停雪空集鳳而吟龍詎得
奉仙闈之廣價連筆匠之為容已矣哉東方生聞而歎
曰故年花落不留人今年花發非故春倐兮夕隕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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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新侏儒何功兮短飽曼倩何負兮長貧聊寄辭於庭
樹儻有感於平津
病梨樹賦并/序
癸酉之嵗余卧病於長安光徳坊之官舎父老云是鄱
陽公主之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廢時有處士
孫君思邈居之君道洽今古學有數術髙談正一則古
之蒙莊子深入不二則今之維摩詰及其推歩甲子度
量乾坤飛煉石之竒洗胃腸之妙則其甘公洛下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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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先生扁鵲之儔也自云開皇辛酉嵗生今年九十二
矣詢之鄉里咸云數百嵗人矣其語周齊間事歴歴如
眼見以此參之不啻百嵗人也然猶視聽不衰神形甚
茂可謂聰明博達不死者矣余年垂强仕則有幽憂之
疾椿菌之性何其遼哉於時天子避暑甘泉邈亦徴詣
行在余獨卧兹邑閴寂無人伏枕十旬閉門三月庭無
衆木惟有病梨一樹圍纔數握髙僅盈丈花實顦顇似
不任乎嵗寒枝葉零丁絶有意乎朝暮嗟乎同托根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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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壌俱禀氣於太和而脩短不均榮枯殊質豈賦命之
理得之自然將資生之化有所偏及樹猶如此人何以
堪有感於懐賦之云爾
天象平運方祗廣植挺芳桂於月輪横扶桑於日域建
木聳靈丘之上蟠桃生巨海之側細葉枝連洪柯條直
齊天地之一指任烏兎之栖息或垂隂萬畆或結子千
年何偏施之雨露何獨厚之風煙愍兹珍木離離幽獨
飛茂實於河陽傳芳名於金谷紫澗稱其殊㫖𤣥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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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仙族爾生何為零丁若斯無輪桷之可用無棟梁之
可施進無違於斤斧退無競於班倕無庭槐之生意有
巖桐之死枝爾其髙纔數仞圍僅盈尺脩幹罕雙枯條
每隻葉病多紫花凋少白夕鳥怨其巢危秋蟬悲其翳
窄怯衝颷之摇落忌炎景之臨廹既而地歇蒸霧天收
耀靈西秦明月東井流星顦顇孤影徘徊直形狀金莖
之的的疑石柱之亭亭若夫西海夸父之林南海蚩尤
之樹莫不摩霄拂日藏雲吐霧别有橋邉一作/星橋朽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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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靈查年年嵗嵗無葉無花榮辱兩齊吉凶同軌寧守
雌以外喪不脩襮而内否亦猶縱酒髙賢一作/懸非佯狂君
子為其脗合置其憂喜生非我生物謂之生死非我死
谷神不死混彭殤於一觀庶筌蹄於兹理
木蘭賦并/序 李 華
華容石門山有木蘭樹鄉人不識伐以為薪餘一本方
操柯未下縣令李韶行春見之息馬其隂喟然歎曰功
列桐君之樹名載騷人之詞生於遐深委於薪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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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産珍物將焉用之爰戒虞衡禁其翦伐案本草木蘭
似桂而香去風熱明耳目在木部上篇乃採斫而歸理
疾多驗由是逺近從而採之榦剖枝分殆枯槁矣士之
生世出處語黙難乎哉韶余之從子也嘗為余言感而
為賦云
泝長江以遐覽愛楚山之寂寥山有嘉樹兮名木蘭欝
森森以苕苕當聖政之文明降元和於九霄更祲沴之
為虐貫霜雪而不凋白波潤其根柢𤣥雪暢其枝條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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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之濯濯鳴秋風以蕭蕭素膚紫肌緑葉緗蒂踈宻
聳附髙卑䕃蔽華如霜雪實若星麗節一作/氣勁松竹香
濃蘭桂宜不植於人間聊獨立於天際徒翳薈兮為隣
挺堅芳兮此身嘉名列於道書墜露飲乎騷人至若靈
一作/如雲山霧歇藹藹林樾當楚澤之晨霞映洞庭之夜月
發清明於視聽洗煩濁於心骨韻衆壑之空峒澹㣲雲
之滅没露草白兮山淒淒鶴既唳兮猿復啼窅深林以
㝠㝠覆百仭之𤣥谿彼逸人兮有所思戀芳隂兮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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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悵幽獨兮人莫知懐馨香兮將為誰惋樵父之無恵
混衆木而皆盡指晝疑/類而揮斤遇仁人之不忍方甘
心而𠞰絶俄固柢於傾殞憐春華而搴芳顧落日而廻
軫達者有言巧一作/功勞智憂養命蠲疫一作/疾人胡不求
枝殘體剥澤盡枯留顦顇空山離披素秋鳥避弋而髙
翔魚畏網而深逰不材則終其天年能鳴則免於爼羞
奚此木之不終獨隠見而罹憂自昔論一作/淪芳於朝市
墜實於林丘徒欝咽而無聲可勝言而計籌者哉吾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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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人助者信神聽者直則臧倉譛言宣尼失職出處語
黙與時消息則子雲投閤方囘受殛故知天地無心死
生同域紜紜品物物有其極至人者安性循於自然寧
任夫智之與力也雖賢愚各全其好草木不夭其生植
一作/殖已而已而翳疑/不可得
文苑英華巻一百四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