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h0103 新安文獻志-明-程敏政 (WYG)


[035-1a]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三  明 程敏政 撰
  雜著
   建康攻守䇿       張敦頤
晉蔡謨曰時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冦雖終滅亡
方其強盛皆詘而避之要終歸于大濟而已為今之
計莫若養威以俟時王羲之亦曰以區區江左營綜如
此天下寒心乆矣中興之業政以道勝寛和為本力
[035-1b]
争武功非所當作二人者能言之而不得行之行之
而足以安江南者孫權一人爾陸瑁嘗勸權曰九域
盤互之時率須深根固本愛力惜費陸遜亦嘗勸
權施徳緩刑寛賦息調權報之曰發調者盖謂天
下未定事以濟衆若徒守江東修崇寛政兵自足
用何以多為顧坐自守可陋爾以此知權之志未嘗
不在於天下然以傳考之亦未嘗肯求逞於中原曹
公來侵則破之拒之而已治艦立塢築堤遏湖作涂
[035-2a]
塘明烽燧始終所以備魏者至矣及移牋於曹公
曰足下不死孤不得安則權固未嘗得志也嘉禾中
因蜀伐魏一攻淮南聞明帝東行遽即斂避諸將之
攻樊城司馬懿救之亦引軍亟退自後觀之謂之怯
可也而權不以為恥豈非天下之勢既未有可投之
隙與其力而取敗不若退守而待時也邪史稱權繼
父兄之業有臣以為腹心股肱牙爪兵不妄動故戰少
敗而江南安此權之所以為治也及嗣主立諸葛恪
[035-2b]
為政首侵邊以怒敵東興之戰幸捷顧不能持勝復
違衆大舉一敗塗地恪既喪驅而孫氏之業因以衰
焉則權之兵不動利害果何如也其後孫皓用諸將
計數侵晉鄙陸抗曰茍無其時雖復大聖亦宜養威
自保不可輕動今不務力農富國審官任能明黜陟
慎刑罰訓諸司以徳拊百姓以仁而聽諸將狥名窮兵
黷武動費萬計士卒凋敝冦不為衰而我已大病矣
夫争帝王之資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姦便非國
[035-3a]
家之良䇿也抗之言兼有陸瑁陸遜蔡謨王羲之論
而皓不知用此其所以亡也東晉自庾亮經營征伐
皆不能有成謝安父子乘苻堅頃敗之餘圗之如恐
不及至于渡河入鄴訖無尺寸之得宋文自恃富強
加兵元魏檀道濟再行無功諸將以此繼敗而北遂
至𤓰歩梁武遭魏世之亂陳慶之以數千兵入洛而嵩
髙之襲㡬至殱盡及貪河南之地納叛將棄睦鄰而身
國顛覆陳宣帝闢土宇于北齊旋失淮泗於後周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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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劉裕之才度越厯代諸將而温伐苻健慕容暐皆
㡬成而敗裕平南燕滅姚秦亦既得而失則六朝用兵
攻伐之䇿可概見矣
   記山海經        朱 熹
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東按地理志浙江出新安黟縣/南蠻中東入縣今錢塘浙江
是也黟即歙/也浙音折在閩西北入海餘暨南餘暨縣屬㑹/稽為永興縣廬江
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澤西彭澤今彭蠡也/即尋陽彭澤縣一曰天子鄣
右出山海經第十三巻按山海經惟此數巻所記頗得
[035-4a]
古今山川形勢之實而無荒誕譎怪之詞然諸經皆莫
之考而其他巻謬悠之說則往往誦而傳之雖陶公不
免也此數語者又為得今江浙形勢之實但經中浙字
漢志注中作淛蓋字之誤石林巳嘗辨之注中蠻中字
羅端良所著歙浦志乃作率山未知孰是廬江得名不
知何義其入江處西有大山亦以廬名說者便謂即是
三天子都此固非是然其名之相因則似不無説也都
一作鄣亦未詳其孰是但廬江出丹陽郡陵陽縣而其
[035-4b]
旁縣有以鄣名者則疑作鄣為是也予嘗讀山海諸篇
記諸異物飛走之類多云東向或云東首皆為一定而
不易之形疑本依圗畫而為之非實紀載此處有此物
也古人有圗畫之學如九歌天問皆其類
   漫記疫疾事       朱 熹
俚俗相傳疫疾能傳染人有病此者隣里㫁絶不通訊
問甚者雖骨肉至親亦或委而去傷俗害理莫此為甚
或者惡其如此遂著書以曉之謂疫無傳染不須畏避
[035-5a]
其意善矣然其實不然是以聞者莫之信也予嘗以為
誣之以無染而不必避不若告之以雖有染而不當避
也蓋曰無染而不須避者以利害言也曰雖染而不當
避者以恩義言也告之以利害則彼之不避者信吾不
染之無害而已不知恩義之為重也一有染焉則吾說
將不見信而彼之避也唯恐其不速矣告之以恩義則
彼之不避者知恩義之為重而不忍避也知恩義之為
重而不忍避則雖有染者亦知吾言之無所欺而信此
[035-5b]
理之不可違矣抑染與不染似亦係乎人心之邪正氣
體之虛實不可一槩論也吾外大父祝公少時鄰里有
全家病疫者人莫敢親公為煑粥藥日走其家遍飲病
者而後歸劉賔之官永嘉時郡中大疫賔之日遍走視
親為診脉候其寒温人與藥餌訖事而去不復盥手人
以為難後皆無恙云
   演繁露三事       程大昌
古謂日輪規環千里特言其周廣當然者爾而無有言
[035-6a]
其如何其圓者也沈括取銀圜為喻曰月如銀圜本自
無光日耀之乃有光其圓非圓乃月與日相望其光全
爾及其闕也亦非眞闕乃日光之所不及爾此喻最為
精審予已詳著之矣淳熙丙申三月予為少蓬太史局
言朔日已時日食西北隅食至一分半而復已而日行
加巳呼臺官即道山下以盆貯油對日景候之時旣及
已雲忽驟起少選雲退則日輪西北角微有虧闕約其
所欠殆不及一分蓋食已而復非不及一分半也其年
[035-6b]
某人使金自北而回正當食時其行適及河北自北望
之則日輪虧及十分之二是太史之言固不能精亦不
全謬也予因此之見益知沈括銀圜之說確與之合也
臨安距河北則向南二千餘里矣日食西北人在東南
故從東南見之闕處全少是以十其分而闕僅及一也
至於人在河北日竝東南故其食處多見而遂十分虧
二以此見日輪正圓可驗也此如東京所鑄渾儀今在
臨安清臺則於西北兩柱移低兩寸以順天勢其㾗迹
[035-7a]
尚在可驗南北異地於以準望天度則臨安與汴京自
是不同也
前史有得古骸者其脛與齒比常人特大世遂命為佛
骨曰非佛骨則安得有齒如許之大耶此固難以口舌
辨矣然自佛入中國以來惟傅奕不肯茍隨嘗見佛牙
獨曰此金剛石爾非佛牙也金剛石至堅惟羚羊角可
以擊之試以角扣而牙遂碎裂則時人謂為佛牙者豈
眞佛牙也哉至其長大倍常則實可駭已而不當駭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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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異也戊申七月十六日因讀左氏文公十一年厯叙
鄋瞞種族首尾甚詳杜預曰防風之後漆姓也防風也
者即禹之所戮謂身廣九畝其長三丈骨節專車者也
春秋之謂鄋瞞者即防風種也僑如為魯所獲緣斯為
宋所獲滎如為齊所獲簡如為衛所獲鄋瞞之族自此
遂絶後世中國不復有如此長人也此四人者惟緣斯
於行為祖而他皆兄弟魯得僑如埋其首於魯郭門齊
得簡如亦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杜預曰骨節非常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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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怪之故詳記其處也當鄋瞞之族尚存長身之種
世傳而世有之自防風以至僑如骨節皆大不減殺也
夫其世世傳種如此偉大而不聞常有靈怪可以異乎
常人則夫俗傳大脛之號為佛骨者安知外國中不有
一種人物自爾越異而好佛者遂加夸飾名之以佛也
哉左氏詳記埋骨之異以示後世正防此類而王莽時
有長人巨無霸其長盈丈其大十圍漢末臨洮亦見長
人長亦踰丈史漢所記甚明則雖後世亦時有人物如
[035-8b]
許長大安得見其長大而遂尊信以為眞佛也然因左
氏語而詳求之乃知鄋瞞之族亦大有異榮如者焚如
之弟也榮如以魯桓十六年死焚如至宣公十五年在
計其年當一百三歳矣而其當生之年尚未在數未論
形骨大抵其年夀如此後世亦自罕比也以此言之則
古人之異今人者不止一事堯舜文武之年皆後世所
無而彭祖之夀云登八百季札在吳幾與春秋相為終
始此皆後世之所無也顏之推曰海邊人不信有木大
[035-9a]
如魚山中人不信有魚大如木信哉
隋志宋齊之間天子宴私着白髙㡌士庻以烏太子在
上省則㡌以烏紗在永福省則白紗隨時以白幍通慶
弔之服國子生亦服白紗巾晉著白接 竇苹酒譜曰
接䍦巾也南齊垣崇祖守夀春著白紗㡌肩輿上城今
人必以為怪古未以白色為忌也郭林宗遇雨墊巾李
賢注云周遷輿服雜事曰巾以葛為之形如幍本居士
野人所服魏武造幍其巾乃廢今國子學生服焉以白
[035-9b]
紗為之是其制皆不忌白也樂府白紵歌曰質如輕雲
色如銀制以為袍餘作巾袍以先驅巾拂塵吳兢樂府
要解舊史白紵吳地所出則誠今之白紵列子所謂阿
錫而西子之舞所謂白紵紛紛鶴翎亂者是也今世人
麗粧必不肯以白紵為衣古今之變不同如此唐六典
天子服有白紗㡌其下服如裙襦韈皆以白眎朝聽訟
燕見賔客皆以進御則猶存古制也然其下注云亦用
烏紗則知古制雖存未必肯用多以烏紗代之則習見
[035-10a]
忌白久矣世傳明皇幸蜀圗山谷間老叟出望駕或著
白巾釋者曰服諸葛武侯此不知古人不忌白也
   新安志叙義民      羅 願
夫名之所謂君子者豈有常哉義之所在焉而巳巳誠
嚮義則人操名以從之一為不義則人操名以去之而
世之學士大夫得此名者常多以其講學明而趨操定
宜不䧟於不義為足以當此然其間固有操名而去之
者甚可懼也至於閭閻之人先王之所以望之者有不
[035-10b]
若學士大夫之詳然不敢忽也自霸者齊桓之徒民猶
勉於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
里不如為善於家是以匹夫有善可得而選至漢氏猶
有孝弟力田之科而鄉縣三老率衆為善與縣令丞尉
以事相敎後世為治益簡吏與民益踈凡吏之所施設
者皆非教民之具必待其刲肝股致祥異幸而吏又以
為意然後得與於表閭賜帛之寵至於謹身強力率妻
子治田桑以奉事其親聨其兄弟而睦其族黨者上之
[035-11a]
所望於下在此矣而有司以其無顯異不復言大率老
死而無聞是所勸者不可常而可常者勸有所不及也
夫兎罝小星之人所以見録於二南萬世傳誦者特以
其施之中林無人之中而不忘敬則以為好德知賤之
服役於貴而不敢肆則以為知命如是而巳爾豈若後
世之云者哉然民生後世循性而動乃亦有自然過絶
於人者雖不必合中道要其心主於為義以此知十室
之邑必有忠信而人之性善可以為堯舜信矣誠令世
[035-11b]
之長民者視人以三代之民而敎之以三代之物察之
以三代之法其不以古之民自為者則寡矣自黄芮以
孝書唐史其後篤行之民因事偶見者僅數人類而録
之毋使其無傳焉
   新安志叙仙釋      羅 願
學者多疑於鬼神然言有物又云世無仙特有隠君子
至漢劉向乃取古之隠者務光彭祖老耼楚狂接輿之
屬皆論以為列仙豈古之仙者不欲自異而特欲以出
[035-12a]
處之迹衆所知者見於世邪君子之於仁固靜而夀其
靜者疑於隠其夀者世則以為仙特所從名之異爾要
以盡人之性則氣志昌大而神不散越有決不與萬物
俱泯没者此在吾術中矣考之前世傳此者皆祖黄帝
老子至秦猶以博士領其方而號其人為列仙之儒明
猶有所本非若後世夸者之傳也由漢以後又有浮屠
氏之說乃更以一死生為務其道要使人決擇以發明
其固有則死之與生惟其所遇而無損益乎其眞是以
[035-12b]
蕩然肆志無怵惕乎胸中又豈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者非邪自唐書始列神秀於傳至國朝景德中詔纂其
源流為景德傳燈録此其人皆著見於世不可揜矣若
吾州許宣平之操眞古所謂隠君子者人特以其後裔
為嘗有見之者而著之仙自餘二家學者併及醫卜皆
以次列之覽者擇焉而已矣
   性理字訓        程端蒙
天理流行賦予萬物是之謂命人所稟受莫非至善是
[035-13a]
之謂性主於吾身統乎性情是之謂心感物而動斯性
之欲是之謂情為性之質剛柔強弱善惡分焉是之謂
才心之所之趨向期必皆由是焉是之謂志為木之神
在人則愛之理其發則惻隠之情是之謂仁為金之神
在人則宜之理其發則羞惡之情是之謂義為火之神
在人則㳟之理其發則辭遜之情是之謂禮為水之神
在人則别之理其發則是非之情是之謂智人倫事物
當然之理是之謂道行此之道有得於心是之謂德眞
[035-13b]
實無妄是之謂誠循物無違是之謂信發巳自盡是之
謂忠推己及物是之謂恕無所偏倚是之謂中發必中
節是之謂和主一無適是之謂敬始終不二是之謂一
善事父母是之謂孝善事兄長是之謂悌天命流行自
然之理人所稟受五性具焉是曰天理人性感物不能
無欲耳目鼻口斯欲之動是曰人欲無為而為天理所
宜是之謂誼有為而為人欲之私是之謂利純粹無妄
天理之名是之謂善兇暴無道不善之名是之謂惡物
[035-14a]
我兼照擴然無私是之謂公蔽於有我不能大公是之
謂私凡此字訓蒐輯舊聞嗟爾小子敬之戒之克循其
名深惟其義以逹于長以㑹于學審問明辨精思篤行
孜孜勉焉聖賢可致朱子曰小學字訓甚佳言語/雖不多却是一部大爾雅
   録所聞晦菴先生語    李道生
先生遊鍾山書院見書籍中有釋氏書因而掲看先君
問其中有所得否曰幸然無所得吾儒廣大精微本末
備具不必他求
[035-14b]
一心具萬理能存心而後可以窮理
讀書著意玩味方見得義理從文字中逬出
讀書閑暇且靜坐庶幾心平氣和可以思索義理
㸔文字當㸔大意又㸔句語中何字是切要孟子謂仁
義禮智根於心只根字甚有意如此用心義理自出
人只一心識得此心使無走作雖不加防閑此心常在
問存心曰存心不在紙上寫底且體認自家心是何物
聖賢說得極分曉孟子恐後人不識又說四端於此尤
[035-15a]
好玩索
再問存心曰非是别將事物存心孔子曰居處㳟執事
敬與人忠便是存心之法說話說得不是便莫說做事
覺得不是便莫做亦是存心之法
大學在明明德一句當常常提撕能如此便有進歩處
蓋其原自此發見人只一心為本存得此心於事物方
知有脉絡貫通處
問明明德曰人皆有箇明處但為物欲所蔽剔撥去了
[035-15b]
只就明處漸明將去然須致知格物方有進歩處識得
本來是甚麽物
問程子謂致知節目如何曰如此理㑹也未可須存得
此心却逐節子思索自然有箇覺處如諺所謂冷灰裏
豆爆
學者解論語多是硬說須習熟然後有箇入頭處
問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曰資質好底便化不好的須立
箇制度敎人在裏面件件是禮後世專用以刑然不用
[035-16a]
刑亦無此理但聖人先以德禮到合用處亦不容巳有
耻且格只將格字做至字㸔至是眞箇有到處如王假
有廟格于上帝之格如選善逺罪眞箇是逺罪有勉強
做底便是不至
問聖人十年工夫曰不須理㑹這箇且理㑹志于學能
志學許多科級須著還我
問下學上逹聖人恐不自下學中來曰不要說髙了聖
人髙後學者如何企及越說得聖人低越有意思
[035-16b]
十五志學一章全在志于學上當思自家是志于學與
否學是學箇甚如此存心念念不放自然有所得也三
十而立謂把捉得定世間事物皆揺動我不得如富貴
威武貧賤是也不惑謂識得這箇道理合東便東合西
便西了然於中知天命便是不惑到知處是知其所以
然如事親必孝事君必忠之類耳順是不思而得如臨
事迎刅而解自然中節不待思索所欲不踰矩是不勉
而中
[035-17a]
孟子曰求其放心而已矣當於未放之前㸔如何巳放
之後㸔如何復得了又㸔是如何作三節㸔後自然習
熟此心不至於放
惻隠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仁義禮智性也心統性情者
也端緒也因情之發露而後性之本然者可得而見
說仁只㸔孺子將入井時尤好體認
義是箇毅然說話如利刀著物
四端本諸人心皆因所寓而後發見
[035-17b]
問萬物皆備於我曰未當如此須從孟子見梁惠王㸔
起却漸漸進歩如㸔論語豈可只理㑹吾道一以貫之
一句須先自學而篇漸漸浸灌到純熟處其間義理却
自然出中必有庸庸必有中能䆒此而後可以發諸運

聰察便是知強毅便是勇
天之運轉不窮所以為天行徤
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義禮智皆以四
[035-18a]
者相為用也
問伊川見人靜坐如何便嘆其善學曰這却是一箇總
要處
問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曰此身軀殻謂之腔子能於此
身知有痛便見於應接方知有箇是與不是
為氣血所使者只是客氣惟於性理說話涵泳自然臨
事有别處
進取得失之念放輕却將聖賢格言處研窮考䆒若悠
[035-18b]
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風捉影有甚長進今日是這箇人
明日也是這箇人
   論方士         程 先
自方士之說興風雨雷霆皆曰有術可致其尤者竊禮
經巫祝禬禜之事以自文儒者不能闢也則又曰雷者
天之號令匹夫豈能號召哉彼又竊吾儒之說以自文
曰人為萬物靈與天地竝可以知鬼神之情狀可以贊
天地之化育雷霆特其小者爾儒者愈不能闢之必有
[035-19a]
眞儒者曰飌師雨師載在祀典非有社稷者不得祭司
巫太祝列之周官非居是官者不得為而左道惑衆司
冦之誅不可逭也如是庶可以服其心而救末流之弊
也夫
   朱文公易簀私識     祝 穆
穆觀近嵗所編文公朱先生年譜其書易簀時事頗有
疑誤恐不容無辨蓋先生以建炎庚戌生以慶元庚申
三月薨於考亭所居之正寢是歳春先生故宅之前其
[035-19b]
山絶頂有數百年合抱之木一株勢干雲霄一旦忽為
巨風所拔夏六月溪流大漲素所未有宅前之岸為洪
濤捲去數百尺則所謂木稼山頽大賢之厄其關於造
化盛衰之運固如此今年譜所書則謂是日大風抜木
洪流崩岸二異併見於易簀一日之間則其事近怪能
無駭聽竊謂不若改是日為是歳則可紀實矣至于先
生疾革則惟仲子監酒公侍而季子侍郎公時方調官
中都先生首索紙筆作季子書與之訣别次作勉齋黄
[035-20a]
公書先生/之壻又其次欲作退守范公書先生/姪壻則手弱不復
能運筆亟命仲子代書尚力疾塗竄一二字且拳拳皆
以編輯禮書為囑纔扶就枕奄然而逝今年譜所書乃
謂先作黃范二書而後作季子書則其事失倫何以垂
範昔第五倫視兄子及已子且不能無别曾謂先生治
命而顚倒其親踈之序乎切謂行狀所紀先後巳得其
實固不當復為異同也愚以幼孤先生念其外家子數
育于家墊方易簀時實與童子執燭之列追念當時所
[035-20b]
見恍然如昨日事謂宜刋正而年譜摹板乃建安書院
掌之僭嘗以此二疑白之富沙知郡實齋王公許以更
定而未果輙私識之庶幾吾黨之士尚有考焉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