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事義全考卷五 明 姜寳 撰
僖公名申莊公子般及閔之庶/兄也諡法小心畏忌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
按僖亦以國亂而立不行即位之禮故不書即位説
見前
齊師桓/宋師桓/曹師昭/次于聶北救邢聶北地/在邢南
胡傳三國稱師見兵力之有餘也聶北書次譏救邢
[005-1b]
之不速也 按救不當次况兵力有餘何難於郤狄
以救邢而乃爲聶北之次以致邢之遷潰盖直書而
自見者也 臨川吳氏曰莊三十二年狄伐邢閔元
年齊救邢盖齊師進而狄退故不言戰狄師雖不逼
邢然兩年之間以兵蹂踐邢衛之境二年冬破衛則
狄勢愈張既入衛又移師于邢故桓率諸侯次聶北
救邢邢不能支狄衆潰而出奔就諸侯之師諸侯遂
以師逐狄人而退之
[005-2a]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夷儀在邢臺縣西一百四十里其/地有夷儀山自東遷西將依山以
爲固遷者邢之志而城者桓之功也/三國既城之後邢自此無狄患矣
按當時狄師爲諸侯逐退時則邢衆已潰而遷夷儀
矣攻伐之餘不復可以立國而又無力自城故桓公
命三師爲之板築使足以復存而自守邢欲遷非諸
侯遷之也故不曰遷邢而曰邢遷又再叙三師見春
秋以來悉力存亡惟此一舉蓋救而次則三師爲貶
救而城則三師終有頼矣此亦直書而自見者也
[005-2b]
齊師桓/宋師桓/曹師昭/城邢
胡傳書邢遷于夷儀見齊師次止緩不及事也然邢
以自遷爲文而再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者美桓公
志義卒有救患之功也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今莒州東北/髙密縣有夷
安城即此豈夫人知慶父在莒故/往從之而莒人使之避於夷也歟
按夷齊東鄙小國名而南近於莒言薨于夷盖桓公
召至自夷而縊殺之也齊人以歸者既殺之於夷而
[005-3a]
以其尸歸復命於齊也待魯請而後歸其喪故死在
秋七月而喪歸在冬十有二月爾齊人以歸如胡傳
以其喪歸于魯之説則齊魯隣壤其在途何待一百
七十日而始至乎故知胡氏之説非也
楚人伐鄭此成王/頵時事
鄭即齊故也 按荆乃州名楚其封國之號前此稱
荆以州舉至此改而稱楚其自改也人則春秋人之
爾孫氏曰以其兵衆地大漸通諸夏故自此十數年
[005-3b]
侵伐用兵皆稱人 廬陵李氏曰荆自莊十九年文
王卒子堵敖立堵敖幼弱數年之間兵患不起二十
二年熊頵殺兄而立是爲成王二十三年來聘漸有
事於中國矣而母壯子少子元專權尚不能逞至三
十年鬭班殺子元鬭穀於莵爲令尹自毁其家以紓
楚國之難於是楚勢復强張氏謂其始改號曰楚以
交於中國疑亦得之
八月公㑹齊侯宋公桓/鄭伯曹伯邾人于檉今陳州西/北有檉亭
[005-4a]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偃邾地盖魯至邾而敗其出禦之/師也左氏虛丘戍歸之説未必然
按西亭辨疑云楚人伐鄭凌駕中國之意日甚矣桓
公合諸侯于檉以謀之未㡬而盟江黄又未㡬而舉
次陘之師此舉盖謀伐楚非謀救鄭也當是時楚兵
已退鄭已在㑹何救之有哉 按夫人孫邾而公敗
邾師于偃將以雪先君之恥亦未爲非苐當以邾受
姜氏之罪請於㑹而討之不當既㑹而敗其師爾胡
氏以爲志同謀協後乃責公無安攘之誠似未然
[005-4b]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酈地當/在魯之
東鄙僖公因是而賜友以費或者酈即費/間之地歟至謂賜友以汶陽之田刖誤矣
季氏私考慶父當桓伯方興之時常懼見討幸而得
亡豈敢復至齊魯之境哉公羊所記齊人不納奚斯
入請之言其亦不察於人情矣盖慶父之死死于莒
也莒人欲冐以爲功故求魯賂魯弗與故來加兵莒
在東夷肆行無忌如此此其所以敢容慶父也歟按
莒納慶父魯君臣已愧憤不平矣又以求賂而興師
[005-5a]
友帥師敗之亦以雪先君之恥即殺莒君之弟挐不
爲太甚要亦直書而義自見者也以友主此戰而責
之備意亦恐未然大夫生死皆曰獲獲者擒人於/戰陳中之名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不稱姜蓋齊絶之/不許氏其姓爾
按魯請于齊即死所而葬之可也請而葬之以小君
之禮他日又將祔廟焉不可也胡氏以爲不稱姓者
殺于齊不去氏者受于魯然則殺之者是請而受之
者非矣譏桓公之説恐亦非
[005-5b]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按屬詞以城楚丘爲以内詞書非也劉氏以爲桓城
而獨書魯者以彼之未足爲功亦非也孫氏曰此㑹
檉之諸侯城楚丘也説近之不謂之㣲謂之略如城
邢之再書三師則不謂之略矣邢衛把三國之被患
有淺深而皆不謂之滅其救而城之也即楚丘亦不
得謂之封故王氏經世云專封之説起于公羊以今
論之昔未有國今始有國者封也周公之封魯太公
[005-6a]
之封齊宣公封其母弟于鄭是也若三國其建國舊
矣今爲夷所侵陵雖都邑殘破而人心未散桓但因
而修捍爲之改營焉此乃救患之事安得謂之封乎
盖伯者欲自侈其説以爲其恩比于再造故自謂之
封而齊魯相因亦眩於其名實曰不與諸侯專封文
不與而實與如此也 按詩稱王命仲山甫城彼東
方又曰告成于王故髙氏以爲凡城必由天子及其
成也又告于王乃可以此斷桓不請王命而自爲衛
[005-6b]
城失之專爲罪則無詞矣若城邢之爲美則以邢實
自遷而三師苐爲之興板築焉可無專命之嫌如衛
之野處渡河其事功之大有同於再造則不可不請
命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此莊公之正配僖公之適母也喪既至則不得不以
小君之禮葬之然非也
虞師晉師滅下陽虞公爵泰伯無子武王封仲雍之後/爲之後今觧州平陸縣東北十里有
[005-7a]
故虞城即武王封仲雍曽孫周章之弟虞仲以爲泰/伯嗣之地也 晉唐叔虞封國其地本在晉陽十一
世孫曲沃武公併晉都絳又從新田復/命爲絳今平陽府降州之絳縣是也
張氏曰下陽與上陽對在陜州平陸縣上陽在陜縣
今陜州靈寳縣南有虢城虢所都也虞周太王子仲
雍所封虢文王弟虢叔之後 屬詞虢公者天子三
公下陽其所封國邑也畿内之地天子所制以禄公
卿大夫士謂之采邑言不得有其土地人民惟采取
其租税而已此不可與列國相爭奪者同文故變伐
[005-7b]
取言滅與夷狄執天子之使變執言伐同虞晉之罪
大矣 屬詞五年晉滅虢遂襲虞滅之經皆不書盖
畿内諸侯食天子之邑與列國不同故晉滅虞虢不
書諱諸侯滅三公封國同叛王室也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江黄皆嬴姓國江/顓帝𤣥孫伯益之
後今光州息縣西南一十里有江亭黄陸終之後今/光州定城廢縣西二十里有黄亭貫宋地梁國蒙縣
西北有貫城蒙縣地在/今歸德府北五十里
張氏曰齊桓謀楚先服此二國二國皆迫近楚之境
[005-8a]
者所以逺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唯
宋與盟不煩諸侯也啖子謂春秋㑹盟皆據實書之
無舉逺以包近之例胡氏所謂諸侯皆在獨言逺國
者非也 季氏私考江黄近楚之國爲楚所逼者也
故齊桓使宋招徠與之爲㑹盖二國在楚東北境可
出兵以絶齊後者也齊得江黄則師無左顧之憂而
楚失出奇之利矣此桓公逺交之計也宋自㑹鄄以
來從齊獨固故齊以服江黄之事宻託之而他國不
[005-8b]
與焉先儒以爲諸侯皆在失之矣
冬十月不雨匝一月皆不雨故/書言不雨之久也
楚人侵鄭
張氏曰楚自莊三十年楚頵已長殺子元用子文爲
令尹兵勢浸强故比年侵伐鄭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胡傳按詩稱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穀則
誠賢君也其有志乎民審矣故冬不雨而書春不雨
[005-9a]
而書夏不雨而書以著其勤也
徐人取舒舒郾姓臯陶之後楚東境小國地在今廬州/府舒城縣舒羣舒之總名也文宣時有三種
曰舒蓼曰舒庸曰舒鳩雖各有君長部/落而要之皆此舒也故今總謂之舒
按舒楚與也此舉盖受命於齊爲齊開伐楚之徑也
春秋以其効順於中國故得稱人
六月雨言匝一月雨亦未必日日皆雨/謂此月雨多若一月皆雨然爾
胡傳雨云者喜雨也閔雨與民同其憂喜雨與民同
其樂此君國子民之道也 髙氏曰建巳之月萬物
[005-9b]
始盛待雨而大古者以是月雩而祈雨則六月之雨
其可喜可知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穀
家氏曰齊宋同盟已久猶未敢聲楚人之罪必江黄
至而後定計出師去年盟江黄今年㑹江黄皆爲伐
楚計也諸侯之師當其前江黄之師擬其後楚將腹
背受敵有不戰戰必勝矣 季氏私考陽穀在齊之
西非江黄便道也宋致二國逺至於此盖就桓爲謀
[005-10a]
亦欲宻其迹爾專託宋與盟貫同以爲大㑹末言者
非 前與江黄定其交今此乃申伐楚之約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凡涖盟皆盟其君後此敖如莒婼如齊還如鄭同此
齊桓爲公不㑹陽穀來尋盟故友如齊盟焉趙氏以
爲聽伐楚之期是也
楚人伐鄭
汪氏曰楚師連年加鄭齊桓不救而孔叔猶有勤我
[005-10b]
之言盖知于檉于貫于陽穀皆爲謀伐楚謀伐楚皆
亦所以謀救鄭故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
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今許州偃城縣東四十五/里有召陵城而陘在召城
之南今其/地有陘亭
按齊桓謀楚恐不能勝未可明言伐楚而蔡爲楚與
罪當討齊距楚數千里道當由蔡而涉其境然恐蔡
知而爲備則楚亦得以知而爲備也故假蔡姬被嫁
[005-11a]
之故以加兵於蔡而潛師以侵之使楚不知即蔡亦
不能預知所謂兵之竒使楚不能爲備盖奇於伐楚
也此桓得用兵之法也蔡既震潰於是遂伐楚是時
楚聚而保險已無及欲出而求戰知弗敵矣然猶以
楚衆方强若不持重而輕進深入則勝負未可知故
又次于陘脩文告之詞以待其自來屈服所以爲節
制之師合於不戰而屈人兵兵之善者也桓之善於
制楚如此遂只繼事之辭罪用兵之專其例已見隱
[005-11b]
公中鄭人伐衛傳矣此處只見桓制楚之善若譏其
專意直書而自見不當以遂字既爲繼事之辭又以
爲專輒而罪之也 王氏經世荆楚僭王罪之大者
也包茅不入罪之小者也昭王之不復則非其罪矣
管仲乃舎其大而問其小且及於事之久逺不明而
非其罪者仗義執言固當如斯而已乎吁此其所以
爲覇者之師也齊桓之覇所謂以力服人而已内嬖
如嫡同産不嫁内之失德多矣滅譚滅遂遷陽降鄣
[005-12a]
外之失義多矣楚大國也僭王其大惡也我以大惡
責之彼肯弭然受責者哉必斥吾之惡以對方八國
之師雲集而爲敵人指數其惡豈不爲諸侯羞攻之
弗克圍之弗下將何辭以退師乎故舎其所當責者
而及其不必責者庶㡬楚之爲辭也易不盡力以抗
我我之服楚也亦易不勞師而有功嗚呼此其所以
爲伯者之心也
夏許男新臣卒
[005-12b]
王氏經世許男春在陘而夏卒師未退不言卒于師
故先儒以爲歸國而卒未見非正之意劉氏之説刻
矣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來盟是楚人原有來求盟/之意桓退舎召陵乃始與
之盟/爾
胡傳桓公帥八國之師侵蔡而蔡潰伐楚而楚人震
恐兵力强矣責包茅之不貢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
辭徼與同好則承以寡君之願語其戰勝攻克則對
[005-13a]
以用力之難然而桓公退師召陵以禮楚使卒與之
盟而不遂也於此見齊師雖强桓公能以律用之而
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禮下之而不驕庶㡬乎王
者之事矣故春秋之盟於斯爲盛而揚子稱之曰齊
桓之時緼而春秋美召陵是也 按楚屈完來盟于
師盟于召陵通次陘以下一直看總見桓之善上句
是桓善於致楚下句是桓善於待楚盖桓爲兵形厚
集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而又按兵以脩文告楚不得
[005-13b]
不來屈完之來非是君不使之亦謂可盟不可盟之
權付之於完聽其臨時權事之宜爾其實來盟意完
已預辦矣故曰來盟于師只見桓之善于致楚如此
而嘉服義意似不重若退舎禮與之盟其善於待楚
處直書盟于召陵自見也序績之説亦未確姑寘之
齊人執陳轅濤塗
盖執于師治其罪而即釋之故不稱以歸 按師濵
海而陷于沛澤之事惟公羊有之其實未然也左傳
[005-14a]
稱濤塗與申侯言如此因言於齊桓桓雖許而未行
以申侯謂出東方必遇敵而止乃執濤塗執濤塗亦
不專爲此齊自爲欲定陳從齊爾王氏經世説是
經世云齊實未嘗濵海而歸安從有陷師沛澤之事
秋及江黄伐陳八月公至盖因歸師以伐之江黄皆
汝旁國近陳齊自伐楚歸就率與伐陳則路由陳鄭
明矣濤塗之言雖私其國然不聽則已何至勤師以
討盖陳蔡二國終以近楚常有二心今不欲齊師之
[005-14b]
反而由已有厭苦之之心齊人以爲此叛齊即楚之
漸故還師以威之堅其意耳觀再侵而陳乃成則陳
初未肯服也陳不心服桓再興師得其成而後已盖
定陳之從齊非專以濤塗故也
秋及江人黄人伐陳此舉蒙上文齊人而/言以爲魯及之非也
王氏經世江黄雖從齊然不敢明出師以助伐楚故
陘之師江黄不與順小國之情且使整旅保境以待
事也至有討陳之舉而後用之然齊桓管仲之計失
[005-15a]
於是矣凡欲圖敵而深入其地非得其附近之與國
則不足以便軍而恣所有事此齊之所以汲汲於撫
江黄也然小國但可使爲椅角之勢詗敵情導軍道
耳使之侵伐結怨深讐而我救或不能及則反以快
敵而負小國効順之初心矣
八月公至自伐楚
穀梁云後事小則以前事致何氏以爲危之説皆非
此舉原爲伐楚伐陳乃乗便爲之故以伐楚致吳氏
[005-15b]
謂重大其事且以師出三時見久役之勞此則是也
葬許穆公
按許穆公未嘗卒于師其以衮歛葬之加一等者要
是同盟重其從伐楚也過以加等之禮褒之爾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
曹人侵陳
公孫兹叔牙子即叔孫戴伯也 張氏曰是時大兵
之後復以師出重困諸侯况兵以憤興則後有當討
[005-16a]
者應之必怠人亦悔之故楚終不服鄭伯逃盟以至
弦滅而不能救皆怒陳之過致之也 按伐楚稱爵
執濤塗伐陳侵陳皆稱人以桓始在戎行後不親在
戎行也然其是非褒貶自可見何必另求意義乎至
於侵陳書侵自爲潜師掠境而然爾胡氏以爲深責
之之意在於稱侵上見者非也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左氏傳曰晉獻公娶于賈無子烝于齊姜生秦穆夫
[005-16b]
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生重耳小戎
狐生夷吾驪戎女以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
譛于公而殺申生又譛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狄
夷吾奔梁 胡傳内寵並后嬖子配適亂之本也驪
姬寵奚齊卓子嬖亂本成矣是故目晉侯斥殺專罪
獻公使後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亂適庶之位縱人欲
滅天理以敗其家國者知所戒也 陳氏曰太子縊
於新城則其斥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讒而不見則其
[005-17a]
君之罪也是故申生以驪姬之譖自殺直稱君殺而
已矣
把伯姬來朝其子
伯姬歸寧成風因見其子於公時子年十歳 按德
公欲朝嗣君而懼不見禮故使伯姬以子代朝欲託
其子於魯是年德公卒魯不弔伯姬所朝之子立是
爲成公終身不敢朝魯卒又降而稱子矣 或云奉
母命而來朝未必與母偕來也
[005-17b]
夏公孫兹如牟
牟自來朝後屬於魯齊桓事從簡便不令小國與㑹
而貢賦則助大國供事魯今以從齊征伐㑹盟之故
使兹如牟取貢賦之助焉然亦見魯之征求及於小
國爲其政令之無常也左氏謂兹以私娶行恐非
公及齊侯宋公桓/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
于首止
杜氏以首止爲衛地即今睢州之首鄉此去洛陽七
[005-18a]
百里恐世子不能逺出如此也季本氏謂必近周疆
地姑闕之 胡傳及以㑹尊之也以王世子而下㑹
諸侯則陵以諸侯而上與王世子㑹則抗春秋抑强
臣扶弱主撥亂世反之正特書及以㑹者若曰王世
子在是諸侯咸往㑹焉示不可得而抗也此聖人尊
君抑臣之㫖也 張氏曰初惠王娶陳嬀爲后生太
子鄭後母惠后生叔帶王愛叔帶欲立之齊桓公以
其廢長立幼將啟亂階遂率諸侯㑹王世子於首止
[005-18b]
示天下戴之以爲天下之貳所以尊國本絶亂階也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胡傳無中事復舉諸侯㑹盟同地再言首止者書之
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
也王將以愛易世子桓公有憂之控大國扶小國㑹
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踐阼是爲襄王一舉而君臣
父子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稱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
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中
[005-19a]
國之為中國以有父子君臣之大倫也舍是則無以
國矣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無中事當云㑹王/世子秋八月盟于
首止若有中事則當云㑹王/世子於首止秋八月諸侯盟
髙氏曰㑹者辨上下之禮脩和好之道而王世子與
焉猶之可也盟者以不相信故也若王世子亦與焉
則是以所不信者加之王世子與約束諸侯無異故
齊侯不敢盟世子而與諸侯自盟諸侯自盟欲相與
同心翼戴乃所以定世子也
[005-19b]
鄭伯逃歸不盟
胡傳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爲貶故特書鄭
伯逃歸逃歸者匹夫之事以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
事雖悔於終病而乞盟如所喪何其書逃歸不盟貶
之也 髙氏曰當是時諸侯未有從楚人之心而惠
王由嬖孽之私棄理義之正撫鄭從楚惎間中國自
是楚復與中國爭衡夫齊之復楚所以營圖之非一
日矣纔踰年而惠王已導鄭伯以叛之故知中國不
[005-20a]
競非獨强楚與諸侯之罪王室實有以啟之也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今光山縣/故弦國地
王氏經世左傳江黄道栢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
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按召陵之盟楚非誠
服也侵陳之役諸侯有叛心矣觀鄭伯以不朝於齊
疑於見討而懼則其生心久矣故一聞撫女以從楚
之言遂喜於王命而逃歸不盟自是竊與楚通矣楚
窺此間遂滅弦以嘗齊江黄道栢者齊之睦而弦之
[005-20b]
姻也滅弦者圖四國之漸也齊將僕僕然亟救之乎
彼處南海吾處北海彼滅之旦夕耳而吾救在千里
之外豈所能及不救則盟楚之功墮矣齊桓之失在
於積義不以平素而假其一二以爲名故無以充其
類而不在於滅弦不救之日也 張洽氏曰黄弦同
壤而受弦子之奔楚滅黄亦自此始矣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晉人執虞公
[005-21a]
屬詞虞公天子三公雖失地不名從史文也晉獻公
襲執天子三公而滅其封國罪大於相執齊桓伯畧
不及西莫能正也 汪氏曰或以虞公嘗爲天子之
三公故稱公執天子三公其罪重於滅國故不言滅
虞特書晉執又貶而人之此説與屬詞同當從者也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鄭新宻/即今鈞
州之密/縣是也
[005-21b]
討鄭逃首止之盟也伐而不服故圍/新城以待其服
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冬公至自伐鄭
不以許救致師本爲伐鄭而出也 胡傳齊自召陵
之後兵服四夷威動諸夏今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
邑宜若振槁然圍而不舉有遺力者矣及楚人攻許
即解新城之圍移師救許是又得討罪分災救急之
義也故特書曰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凡書救者未
[005-22a]
有不善之也其曰遂救許善之尤者也善之尤則何
以致久也盖自其解新城之圍而不廹鄭之從則可/以謂得討罪之義自其移伐鄭之師而救
許之急則可謂得分災救急/之義伐鄭義也救許亦義也 王氏經世按左傳載
蔡穆侯將許僖公見楚子面縳銜璧夫楚本圍許以
救鄭諸侯救許鄭已觧圍楚師亦退許有何懼乃隨
蔡侯爲滅國之禮乎若爾許已從楚齊何故不伐許
乎八年許男即㑹盟于洮豈既嘗降楚而又即齊如
是之速也左史楚人辭多右楚夫之誣明矣况面縳
[005-22b]
者圍急而出降之事也秋救許楚子已還至冬則圍
解在數月之後乃無故而行此乎且引微子面縳尤
妄也紂之末年微子行遯商書有明文矣謂之出迪
謂之行遯則去于商未亡之前其踪跡必不可物色
矣周師至而面縳銜璧亦非微子之事也
七年春齊人伐鄭
胡傳將卑師少稱人聲罪致討曰伐鄭伯背華即夷
南與楚合而未離也故桓公復治之 張氏曰鄭未
[005-23a]
服故復伐鄭齊力足以制之故不煩諸侯也
夏小邾子來朝齊嘗輔宋爭郳今則進郳爲/小邾子而仍使附魯故來朝
即前此之郳黎來也朝我以後凡伯主盟㑹征伐無
役不同矣 杜氏曰郳黎來始得王命而來朝邾之
别封故曰小邾何氏曰齊桓公請天子進之也
鄭殺其大夫申侯申本國名而邑於楚以/國爲氏者也侯者名也
胡傳孔叔言於其君請下齊以救國鄭伯曰吾知其
所由來矣姑少待我於是殺申侯以説于齊稱國以
[005-23b]
殺者罪累上也不知自反内忌聽讒而擅殺其大夫
信失刑矣如申侯者其見殺何也專利而不厭則足
以殺其身而已矣 王氏經世申侯申出也故楚臣
自楚文王時奔鄭而久用事於鄭鄭伯之欲從楚盖
申侯有謀焉故於齊來伐而欲以申侯説于齊説之
云者以逃盟從楚歸罪於申侯欲以自解於齊也申
侯之貪利則楚文王已戒之矣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甯母
[005-24a]
今魚臺縣有/母亭地近曹
左氏以爲謀鄭非也鄭方殺申侯以求通若果爲鄭
而謀鄭當即自請盟何復遲疑至於盟洮時乎 季
氏私考謂曹伯有危疾而桓爲此盟爲之謀定其後
鄭伯懼干齊怒先使子華求通以爲已謝過之地故
子華來求與此盟而因奸命以請於齊未可知也季
氏又謂子華實已與盟齊侯辭焉之説未必有竊恐
許之盟而因有此請然後從而辭之亦未可知也
[005-24b]
廬陵李氏曰此㑹以齊侯辭鄭世子之事觀之則與
首止相類盖首止正天下之人倫而此正一國之人
倫也以諸侯官受方物之傳觀之則與邢丘相類盖
此明王室之貢而邢丘亦改命朝聘之數也正義曰
周禮大行人云侯服貢祀物甸服貢嬪物男服貢器
物采服貢服物衛服貢財物要服貢貨物王室盛明
之時毎國貢有常賦天子衰諸侯惰慢故伯主總帥
諸侯量其國之大小號令所出之物以貢於天子也
[005-25a]
曹伯班卒曹昭公班僖公赤之子也卒在莊三十二/年而班代立今班卒子襄嗣是爲共公
公子友如齊
聘伯主也汪氏曰甫盟寗母而又使友脩聘所以勤
伯國之好也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
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鄄城即今濮州南界於曹則/洮當在曹州之北境古曹地
也/
[005-25b]
是時惠王疾惠后主叔帶故王人使齊求援而齊㑹
諸侯以謀之 胡傳王人下士也以王命行雖下士
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其賤故輕之也然則
班列之髙下不在乎内外特繫乎王命爾聖人之情
見矣尊君之義明矣乞者卑遜自屈之辭欲與是盟
而未知其得與否也始而逃歸今則乞盟於以見舉
動人君之大節不可不慎也 吳氏曰王人本不當
與盟蓋以所謀者王室之事王人特爲此而來故亦
[005-26a]
與盟至冬王崩而襄王得安其位者齊桓之力也
王臣書㑹諸侯盟者一于洮與盟不書一踐土同盟者
三柯陵雞澤平丘與㑹不書一黄池
屬詞周禮廵狩則有方岳之盟不廵狩則有殷同之
盟王官臨之而已王官猶不盟况卿士乎夫盟以結
信非所以施於尊者是以葵丘之盟齊桓盛時也宰
周公不與臯鼬之盟晉弗伯久矣劉子不與其次則
黄父之盟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協猶爲近之經書
[005-26b]
王人與諸侯盟自洮始天子將崩世子近懼子帶之
難逺懲子頽之禍王臣出盟諸侯事非得已不必諱
也晉文一戰而伯作王宮致天子天子命爲侯伯猶
不能自信於諸侯而親屈王臣於踐土襄王策命晉
侯專征猶不能委任方伯而復使大臣盟諸侯于王
所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故經沒王子虎不書使若諸
侯自相與盟者爲王與晉侯諱之也傳言王子虎實
盟諸侯故於翟泉釋曰尋踐土之盟也使踐土之盟
[005-27a]
而王子不與則翟泉尋盟王子何與焉柯陵晉久不
競而厲公有鄢陵之績鷄澤悼公初興而未集平丘
晉不復伯其請王臣出㑹猶曰假公義以建盟主而
立中國庶㡬天下知有王室而已雖皆與盟不足諱
矣至於黄池魯君㑹晉侯及吳夫差而單平公與焉
則未知何以爲禮何以爲辭乎故經沒單子不書爲
周室諱也盖春秋於是終焉
夏狄伐晉
[005-27b]
報采桑之役也吳氏曰齊桓嘗存邢衛而未能挫狄
師故狄無所忌而伐晉春秋傷齊伯之不能攘狄也
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屬詞哀姜通於慶父與弑閔公齊人取而殺之不可
祔於宗廟也既越八年僖公用禘而致之既僣王禮
爲常祀又用以致不當祔之夫人其罪非一端矣所
謂直書而自見者也胡傳恐非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惠王崩子鄭/嗣是爲襄王
[005-28a]
按左氏秘不發喪之説非也叔帶乃襄王親弟豈容
以此相欺耶又以爲難故是以告緩亦非吳氏謂惠
王前年冬有疾而今年歳終乃崩者是也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宋桓公賢君也而齊桓始伯能與之同心以致諸侯
僖與同盟接壤然不㑹其葬以宋襄方出㑹諸侯故
葬禮簡而諸國皆不及往㑹爾其不葬魯不㑹也趙
汸氏曰蓋迫於葵丘之㑹不及以禮致諸侯之送葬
[005-28b]
也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文王都豐分𡵨周故地爲周公旦召公奭之采邑即/今鳳翔府𡵨山縣至平王以西都與秦故二公别於
東都受采仍有周召之名而已非西周矣今絳州垣/曲縣有召亭盖召公邑亦東周畿内地而周地無聞
焉豈亦近於成周者耶周爲采邑起於周公旦其元/子伯禽既封於魯采邑當以其次子世守則春秋中
凡言周公者皆公旦之裔矣葵黄在今臨菑/縣西二十里杜氏以爲陳留外 縣非也
尋洮之盟且脩好禮也 汪氏曰宰孔出㑹諸侯陳
五禁使諸侯既知尊王室而且知畏王法則有功於
[005-29a]
周室者也故諸侯雖與之㑹而不敢與之盟然惠王
之喪適當同軌畢至之際襄王方居諒隂百官總已
以聽於冡宰之時桓公不率諸侯㑹于京師反致宰
孔于葵丘而春秋無譏焉豈桓能弭王室之大難而
功可揜過歟抑㑹葬既畢而脩禮于葵丘以明王禁
歟 按諸侯不敢與宰孔盟自是齊桓不敢以約束
諸侯之事施及於尊者而葵丘之來當由襄王以桓
嘗定已大位故遣孔來脩好禮於桓而錫命桓爲牧
[005-29b]
伯得專征伐桓因孔在遂相與申明五禁以尊奉王
法事亦當出於桓非孔能陳禁以喻衆也㑹葬既畢
而㑹以明禁之説經無明文不可從 宰周公不殊
㑹自是記事之體當然爾謂與王世子殊㑹相形發
議論春秋本㫖恐亦未必然也
僖元年㑹檉五年㑹首止盟首止盟寗母盟洮㑹葵丘
㑹醎
屬詞僖公與齊桓大盟㑹者六皆不書至㑹于檉謀
[005-30a]
救鄭而弗果鄭比歳受兵亦以見桓之重伐楚也召
陵屈完來盟而中國之勢安首止殊㑹世子而天下
之本定辭子華寗母而鄭伯請服王人盟洮而襄王
以寧桓可謂有大功於當世矣故其盟不日其㑹不
致所以别於後之主夏盟者穀梁曰桓之盟不日葵
丘何以日美之也胡氏亦曰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
蓋桓之𢎞規逺畧至此甫定又與前日之求諸侯服
叛國而爲㑹謀王室而爲盟者不同故特書日以别
[005-30b]
之㑹于醎致戍於周而謀把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屬詞魯女未嫁書卒者爲其已許嫁諸侯故服其本
服書其卒不書葬者在室葬不以夫人禮也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言諸侯盟宰/不與可知
胡傳㑹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書之重辭之複其中
必有大美惡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誅不
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爲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
[005-31a]
德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賔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
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
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
于好以是爲盡禁矣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盖束牲
載書而不㰱血也是故㑹盟同地而再言葵丘美之
也觀孟子所載此盟初命之辭則知桓公翼載襄王
之事信矣
甲子晉侯佹諸卒
[005-31b]
公卒而國亂不得以禮㑹葬可知也故不書葬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穀梁子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 西亭辨疑
云晉侯方卒奚齊未立里克殺之故曰殺其君之子
奚齊不得與踰年君同稱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屬詞七年公子友如齊是年公如齊十三年公子友
如齊十五年公如齊合傳三歲而聘五歲而朝之法
[005-32a]
盖齊桓覇業既成之後㑹于寗母始定其制以爲諸
侯朝伯主之禮與尚書周官六年五服一朝相類不
自知其僣也僖十七年桓公卒故僅再朝而已 其
不致朝桓安之與他國異也
狄滅溫溫子奔衞溫子爵國已姓顓帝裔孫封於蘇鄴/西蘇城是也今在彰德府臨漳縣西
二十里其地南近衛而東界於狄狄利其近已故滅/之左氏謂蘇忿生以溫爲司寇則指㑹溫之溫矣非
也/
何以書吳澂氏曰狄於閔之季年伐邢入衛齊桓雖
[005-32b]
存邢衛而不加兵於狄盖其時方急圖楚故未暇及
狄狄因此愈肆前年伐晉今又滅溫亦伯圖之有闕
也
晉里克弑其君卓
按西亭辨疑云奚齊乃驪姬出卓子姬之娣出卓又
少於奚齊國人乃君之何耶盖卓立踰年上下之分
已明故書君書弑胡傳以爲里克君之者似非盖奚
齊亦克君之者故也由是見聖人一無容心當書君
[005-33a]
之子則書君之子當書君書弑則書君書弑克之罪
固著於弑君至於殺君之子亦豈得爲無罪乎以前
爲國人不之君後乃成其君臣之名者亦非也
及其大夫荀息
胡傳荀息者奚齊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於難書及
所以著其節書大夫不失其官也 按息之傅奚齊
卓子也時則申生死矣重耳奔蒲夷吾奔屈矣君命
爲之傅已於君之將終有約言焉是安得不繼以死
[005-33b]
謂其從君於昏庸足取者非也栁子厚謂進息以甚
苟免之惡者亦非也聖人之權衡素定豈有其人本
不足取而姑取之以愧他人者乎息不但不食其言
其節亦本自可取故春秋與孔父仇牧並取之朱子
謂息死君之難以其始終一節爲可取者真知春秋
之㫖者也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此自是北戎一種謂爲山戎北狄者皆非也 薛氏
[005-34a]
曰當是時患有大於北戎者晉之滅虢滅虞狄之入
衛逼邢伐晉滅温楚之滅弦圍許也桓舎强圖弱不
務德而勤逺畧况許方患楚而驅以伐戎非用人之
道也
晉殺其大夫里克
張氏曰里克在獻公父子則爲賊惠公幸奚齊卓子
之死而得立初未嘗有討克之心獨以其志在重耳
而不在已懼其又將以已爲奚齊卓子是以殺之盖
[005-34b]
其事與專殺大夫者無異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
不以討賊之辭書之也
秋七月
冬大雨雪
冬不言月即酉戌亥三月皆周之冬也據夏正酉戌
亥三月皆非大雨雪之時也故以爲尤異而書
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胡傳按左氏㔻鄭言於秦伯請出晉君則鄭有罪矣
[005-35a]
曷爲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
其黨皆懼鄭之有此謀由殺里克致之也 按鄭之
謀召重耳雖懷二心然以私意殺里克致之則非矣
胡傳罪用事大夫不能格君心之非此語殊無當其
稱國盖若國亂無政而殺之之詞爾前殺里克稱國
同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
此㑹陽穀後㑹卞皆稱姜氏説者以爲聲姜而魯頌
[005-35b]
稱曰令妻僖公娶于齊明矣然不經見意者僖公長
而後立其娶當在未即位之前亦未可知也 薛氏
曰夫人齊侯之女也歸寧可也爲㑹而從夫于外非
歸寧之禮也 季氏私考以聲姜爲齊公族之女非
桓公女也以近族故亦得爲㑹 按聲姜令妻非文
姜比也然兩君相見而婦人與焉亦豈有安攘之實
者哉此其所以爲荒且怠而直書以見其失也 齊
桓葵丘以前再盟幽而諸侯協獻捷追戎存邢衛却
[005-36a]
狄盟召陵帖楚而中國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寧葵
丘以後陽糓之㑹與僖公聲姜肆于寵樂城把之功
不若城邢救徐之師緩於救許伐黄不恤謀鄫無成
由其心有勤怠之殊是以其功有盛衰之漸如此
秋八月大雩
冬楚人伐黄
季氏私考滅未有書伐者兵一至而即滅也今年冬
伐黄而明年夏始滅之盖伐兵既退又往滅也其非
[005-36b]
一時事明矣黄人不歸楚貢故楚伐之然未嘗遣大
將用大師姑以試齊爾當滅弦時先已芟夷黄黨矣
而桓無戍黄之圖至是伐又不救則楚何有於齊哉
黄亦失所恃矣書伐於前而書滅於後所以罪桓公
之負黄也 按胡傳稱此時管仲已死故楚伐黄而
桓不能救盖當盟貫之時仲固嘗慮及久逺以伐而
當救爲言知黄後來必受楚禍也桓不聽而與之盟
則徒欲濟已之成而不顧遺彼之患當其時已自有
[005-37a]
忍心矣此君子所以惜仲之死而憫黄之不幸也左
氏據平戎於王之説謂仲尚未死者非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滅黄
黄效死以守而待中國之救救不至故卒見滅 胡
傳國滅死於其位是得正而斃焉者矣於禮爲合於
時爲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小國之弱
見荆楚之强責方伯連帥之不脩其職使小國賢君
[005-37b]
困於强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
之同力者也季氏私考是時管仲死矣齊桓之不能
慎終自失仲始穀梁以爲仲死而楚滅黄是也左氏
於此序齊使仲平戎於王事不惟仲之不死無所據
而平戎之説其妄誕亦甚矣果有此則王子帶召戎
伐京師事莫有大於此者而春秋可以不書乎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宣公卒子/穆公欵立
[005-38a]
十有三年春狄侵衛
胡傳齊桓公爲陽穀之㑹是肆于寵樂其行荒矣楚
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
人窺伺中國今年侵衛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
夷亦來病把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
夷來王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
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策其義則游聖門者黙
識於言意之表矣故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005-38b]
張氏曰楚既滅黄而莫之恤狄侵衛之師所以肆
行也 自勝楚之後春秋所以責桓公者皆此意也
晉文之事據後此狄侵齊小註吳氏曰㑹温以圍
許而許竟不服盟翟泉謀伐鄭而鄭亦不畏至三十
年之夏狄敢於乗間而侵齊故晉文自城濮踐土而
下伯業浸衰矣猶不圖攘狄而乃圍鄭可以見伯謀
之不逺也
夏四月葬陳宣公
[005-39a]
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季氏私考鹹衛地而東界於齊即叔孫得臣所嘗敗
狄之地在今開州東南六十里杜氏以爲東郡濮陽
東南有鹹城是已季氏又以左氏謂爲淮夷病杞之
故爲不考而証以把都雍丘即今開封府把縣淮夷
在今淮安府東境淮水之南北距把踰千里苟欲病
之必東越郯宋西越徐陳諸國之境然後能至於勢
爲難而謂當時淮夷未嘗爲中國患其病杞事無證
[005-39b]
據説亦似有理然左氏則既詳載其事諸家傳註盡
從之而存三亡國之説開載左傳甚明當時三國雖
未必亡以存亡國雖爲張大之詞然三國者則既明
指邢衛把爲言矣獨奈何創爲此説見前有狄侵衛
事而鹹爲得臣所嘗敗狄處遂以爲謀備狄乎况自
淮至杞亦未必果踰千里而淮夷病把事未可謂爲
必無㑹鹹謀把亦未可謂爲必不然今且從舊説而
季説姑識之以備再考可也
[005-40a]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齊
鹹之㑹謀城縁陵也必已預戒事期矣友如齊其亦
爲此而受命於齊也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
季氏私考諸侯者㑹鹹之諸侯也一事而再見則以
凡舉爾又以齊衛接壤而狄當其北三國所交界處
是爲沙鹿而縁陵盖沙鹿間華夷雜處之地其爲此
[005-40b]
城殆即蒙恬於河南地霍去病於令居西各築城而
徙人充實之計歟縁陵於齊衛最切而亦宋魯諸國
通狄之要道也故諸侯同役而自此狄兵不敢犯衛
者十八年又以杜氏謂縁陵爲把邑而據前漢誌北
海營陵註謂齊所封營丘爲營陵即春秋之縁陵以
爲把都雍丘距營丘千二百里而乃使把逺遷於此
既非所以便把而齊亦決不肯輕棄先祖故都以爲
把所遷地説則然矣然以縁陵爲沙鹿間華夷雜處
[005-41a]
地要之亦是臆説而河南地令居西恬去病所築乃
漢虜界築之以扼虜衝其地當爲我所有而縁陵築
以備狄境不聞屬之於誰要之亦臆説爾季氏據漢
誌營丘即營陵營陵即縁陵之説以爲然恐未必然
縁陵畢究是把邑地考姑闕之不若且從舊説謂爲
城以遷把而於季説姑識之亦以備再考可也 又
按當時淮夷雖病把把未甚危也有何奏報之難機
㑹之失不請命於王遽爲之城縁陵而遷之乎杞未
[005-41b]
遷與邢以自遷爲文者不同春秋所以罪諸侯之專
者此也 王子帶召戎伐京師事前既辯左氏之妄
誕矣此言謀王室之難亦未必其果然也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屬詞主左氏之説以鄫子雖娶於魯而不敢來朝者
微陋不能成禮也僖公因季姬來寧責以鄫子不朝
止季姬而絶之故季姬遇鄫子使之來朝明年季姬
再歸于鄫又明年卒鄫君再世戕於邾人盖小國之
[005-42a]
最㣲者魯後雖嘗屬鄫而卒爲莒滅魯亦不能存之
也魯之力不足以存姻隣小國而唯責其不朝來朝
又責其不敬觀䇿書實録僖之不仁可見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沙鹿山名陽平元城縣東有沙鹿土山陽平今大名
府大名去晉地逺僖公時晉猶未至東方因左氏附
著晉卜偃之言而後儒遂以爲晉地爾其崩公羊以
爲河上之邑陷入于地中非也穀梁以林屬於山爲
[005-42b]
鹿以林麓得名故不言山諸家遂以山連足而崩亦
非也 季氏私考以沙鹿西爲衛地東爲齊地其北
則狄地也當三界之間故不可繫之國沙鹿之崩變
之大者也然則其有闗於夷夏之故歟
狄侵鄭
張氏曰狄數犯畿内之諸侯而齊桓不能治自入衛
伐邢滅溫而至此伯圖弱而王室卑諸侯受禍著桓
公之怠也
[005-43a]
冬蔡侯肸卒子甲午嗣/是爲莊公
穆公父獻舞見獲於莘莊十九年留卒於楚而立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季氏私考此齊桓明禁報成之期也 張洽氏以爲
公十年朝齊此又朝齊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
天子之禮則過矣
楚人伐徐
吳氏曰徐夷也首僣王楚亦夷也次僣王徐楚同惡
[005-43b]
者也因齊桓合諸侯徐亦革面而即諸夏以即諸夏
而爲楚所伐可悲也
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
遂次于匡牡丘城在東昌府東北七十里匡杜氏曰/在陳留長垣縣按長垣今屬大名府而匡
則割入開封/府之睢州矣
胡傳楚都于郢距徐亦逺而舉兵伐徐暴横憑陵之
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宻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
速救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
[005-44a]
牡丘見諸侯救患之不協矣書次于匡見覇主號令
之不嚴矣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德益衰而
禦夷狄安中國之志怠矣 按徐近於齊楚伐徐所
以震齊之隣其爲謀深矣楚若得志於徐則必乗勝
造齊之南境矣然則齊救徐非專爲存徐亦自爲也
乃盟于牡丘既見其救患之不協心又次止于匡遷
延不進又見其救患之不協力至於大夫帥師而諸
侯不親行又見其救患之師聊且應之而不兾其成
[005-44b]
功以此較之伐楚次陘事事相背盖前之勤後之怠
觀經所書了然自可見也
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厲神農之後楚與國也今德安/府州北一百八十里有厲鄉
以救徐也獨遣曹師以諸侯志怠不欲重煩而曹共
公之位齊所定也故獨勞之爾後此有娄林之敗則
此亦何足以解徐之困耶
[005-45a]
八月螽
九月公至自㑹
髙氏曰公自正月如齊因而㑹盟暴師于外已踰三
時而以㑹致見救徐之無功也
季姬歸于鄫
季姬見止於魯爲鄫子不朝之故爾鄫子既來朝歸
而以季姬請故復以季姬歸鄫明前此非遂絶鄫而
離婚也
[005-45b]
己卯晦震夷伯之廟夷諡伯字猶云共仲僖叔成季云/爾此大夫已沒之恒稱先儒以夷
伯爲公子展展時尚未賜氏宜以字行何以不曰夷/展乎此盖魯大夫而不可知其爲誰矣夷伯盖大夫
之始祖當有特廟者也左氏謂/展氏有隱慝焉恐亦未必然
胡傳震者雷電撃夷伯之廟也不曰夷伯之廟震而
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之也天人相感之際微矣
冬宋人伐曹
李亷曰宋曹之爭始此夫伐宋非一曹而獨仇曹之
深者曹在宋之宇下非他國比也十九年圍曹宣三
[005-46a]
年圍曹至曹陽之衰宋景用師尤亟哀三年有樂髠
之伐六年有向巢之伐七年書人以圍八年書公以
入而曹亡於宋矣鄭子產曰曹畏宋豈非壤地相接
必欲吞噬而後已乎 張氏曰莊十四年曹從齊桓
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始貳曹方伐厲救徐而襄
公乗虛伐之尚可繼桓圖伯乎於此見桓德之衰而
襄志之私也
楚人敗徐于娄林今泗州/有娄亭
[005-46b]
是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 屬詞徐本建
國而列之于狄者其先僣叛同荆吳齊桓之伯徐即
諸夏故楚人伐之 陳氏曰桓公合七國之衆以救
徐而徐卒敗於楚以是爲盟主病矣盖桓伯有盛衰
中國之勢又將一變也故書之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韓原在今/同州韓城
縣西南八里韓晉地古韓侯國爲晉所併後爲桓叔/子萬所食邑 秦嬴姓伯爵國顓帝之後周孝王封
伯翳十九世孫非子於西戎地爲秦在今鞏昌府秦/州三傳而爲秦仲又十傳而爲穆公穆公之元年即
[005-47a]
僖公之元年也至此十五年而秦伯始見於經然則/秦始封但得隴西近戎地其後浸强則盡有岐豐盖
乗周弱而請乞併兼之爾史記謂周平王以秦救犬/戎難送王東遷有功賜之岐西之地則信其自文之
言過/矣
胡傳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專罪晉也獲晉侯以歸
而經不書歸以穆公悔即釋之雖獲/而未嘗以之至其國免秦伯也 王
氏經世晉惠公以賂求入背秦三施秦伯以責報而
興戎皆失也以君子聽其輕重則晉之失許食言在
先而其應於人也又甚夫名位公器而欲因亂取土
[005-47b]
地世守而許以賂人本既不正矣出因其資入用其
寵饑食其粟而一旦倍之非惟秦之觖望雖晉人固
不直惠公矣然則召秦師者惠公也兩國非有父兄
之怨疆場之爭也彼涉吾境我固不得不應然獨不
可先之以一介之使以禮義再三辯喻安知秦伯之
不悔而還乎而惠公輒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
衆而不能離也躁而用㒺如此烏得不敗而見獲乎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今歸德府城/北有漆溝水
[005-48a]
涸時五石存焉即/此一名隕石河
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
胡傳隕石自空凝結而隕也星墜於天至/地而成石也退飛有氣
逆驅而飛也石隕鷁飛而得其數與名在春秋時凡
有國者察於物象之變亦審矣此宋異也何以書於
魯史亦見當時諸國有非所當告而告者矣何以不
削乎宋襄公以亡國之餘欲圖伯業五石隕六鷁退
飛不自省其德也後五年有盂之執又明年有泓之
[005-48b]
敗天之示人顯矣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
鷁水鳥髙飛遇迅風而退 季氏私考鷁陽禽也雌
雄相視乗風而孕者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胡傳季者其字也友者其名也大夫卒而書名則曷
爲稱字聞諸師曰春秋時魯卿有生而賜氏者季友
仲遂是也生而賜氏者何命之爲世卿也季子忠賢
在僖公有翼戴之勤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
[005-49a]
此二君者不勝私情欲以異賞報之也故皆生而賜
氏俾世其官經於其卒各以氏書者誌變法亂紀之
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逺矣 屬詞友莊公母
弟季孫行父友之孫諡文子季孫宿行父之子諡武
子意如宿之子諡平子季孫斯意如之子諡桓子是
爲季孫氏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季姬爲鄫子不朝見止而復歸鄫歸而卒其實事也
[005-49b]
非奪其葬殆魯不往㑹爾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其後是爲叔孫氏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
曹伯于淮淮臨淮郡地即今泗州盱/眙縣淮水所經之處也
謀鄫也役人夜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季氏私
考邢侯未嘗與齊桓㑹盟而㑹淮獨忽與焉何也邢
自請從於㑹爾盖邢舊屬於衛附以共賦而自城縁
[005-50a]
陵以後供億重煩不堪而欲自當一國之賦請從㑹
於齊而齊從之於是衛文公以齊爲抑已而又明年
伐齊之憾基於此矣然則邢之見滅於衛其無乃亦
由此歟邢侯爵而序鄭許下因其賦之多寡以爲差
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英氏郾姓楚之與國後改爲蓼在夀州霍丘縣其西
南界六安州即古六國皆臯陶之後也 桓爲徐伐
[005-50b]
英氏其興師末矣
夏滅項即今陳州/之項城
公穀皆以爲齊滅之西亭辯疑云英項皆楚與國齊
桓伐英滅項以報婁林之役承上文故不再舉齊也
與四年及江黄伐陳同 先儒以項爲魯滅僖公在
㑹季孫所爲者非也季孫行父當祖友卒而父無佚
早亡時尚稚年焉得擅爲此事乎盖泥於書滅而不
爲諱遂云然而不知項由齊滅則固無庸爲魯諱也
[005-51a]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卞魯/邑
義與㑹陽穀同 按吳澂氏以爲齊桓止公而姜氏
要桓爲㑹非也項由齊滅桓何由止公乎姜氏之兩
與桓㑹殆以齊國舊嘗有此相沿襲而不知其非爾
聲姜以令妻頌於魯而不免有此也習俗之移人可
慨夫
九月公至自㑹以去國日久而/歸飲至焉非也
僖十五年盟牡丘次匡救徐公至自㑹十六年㑹淮公
[005-51b]
至自㑹
屬詞以公與齊桓大盟㑹書至者一范寗曰齊桓德
衰故危而致之是時楚伐徐桓公盟諸侯于牡丘不
親救患而使諸侯之大夫專兵其志已怠明年㑹于
淮謀鄫役人夜呼不果城而還其政益荒故皆書至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桓公卒子/孝公眧立
王氏經世東萊呂氏曰管仲始進説於桓公盤游縱
佚之屬皆曰不害伯其深戒痛絶以爲害伯者獨參
[005-52a]
用小人而已仲得政之始首與君約舉一國之樂皆
歸君舉一國之權皆歸已其所以得有爲者固以此
抑不知名曰佚樂未有不資小人者名曰小人未有
不貪權勢者已許其縱佚樂而禁其近小人已容其
近小人而禁其勿侵權勢必不之能也仲急於功利
亟欲得齊之柄不暇長慮而爲是約至寺人貂漏師
多魚恃寵干政正犯仲之約而不能誅則固已隂悔
初約之謬矣迨仲將死始言竪刁開方易牙之姦欲
[005-52b]
併逐之平時則不敢排擊以爲保身之計將死則盡
言不諱以取知人之名卒使桓公不能自定其子區
區與仲屬所欲立於宋襄公者乃内嬖鄭姬之子於
次未當立者也致五公子交爭國統殆絶其亦可哀
也夫其亦可鍳也夫
廬陵李氏曰桓公自莊九年入國十三年始伯迄僖
十七年凡三十九年吳郡李氏曰王道流行侯伯受
職古未始有伯也以古之未始有伯而齊桓實造端
[005-53a]
則桓爲首罪矣而春秋或予桓何哉盖黜其義而録
其功也功義不相掩而後伯者之是非斷矣大抵春
秋之勢盛衰凡三變桓公之未興與桓公之方伯及
桓公之既沒世變各異也王臣下聘而不報王師出
伐而無功凡伯書伐戎强于北蔡師書敗荆盛于南
鄭分許鄙宋廢鄭嗣紀小而併於齊郕弱而逼於魯
此桓公之未興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
盟㑹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載序績召陵而荆帖
[005-53b]
矣陳旅聶北而狄退矣獻㨗過魯而戎弭矣此桓公
之主伯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問衛滅懿親而義師
無討楚書子而主㑹矣狄書人而參盟矣此桓公之
既沒也然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圖伯之初
定伯之日及成伯之後得失頗殊也伐郳侵宋侯度
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鄣履事未久設施
多舛遇穀盟扈閲理未熟檢防易肆盖桓公圖伯之
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㰱血兵車無大戰
[005-54a]
仲尼稱其一匡孟子與其爲盛在是數年桓公定伯
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杞貶
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許伐黄則外憂起㑹卞則家法
虧盖桓公成伯之後也驗春秋大勢之三變則桓公
主伯為有功即桓公一身之三變則桓公立功爲不
逺功過乘除齊伯之顛末可考矣
[005-54b]
春秋事義全考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