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覺普濟能仁玉琳琇國師語錄卷第六　幾六
嗣法門人行岳編

機緣二

眾僧叅師顧左立大眾云春雨連綿炊煙
欲斷行脚須具行脚眼來此苦寒所在作
甚麼一僧進云久仰和尚得得而來伏望
大開甘露門慈悲攝受師云恁麼則饑時
饑殺闍黎渴時渴殺闍黎師復顧右立大
眾云不惟柴米艱辛而且出坡辛苦你們
又來作麼眾無語師云既到者裏大家挑
幾擔石頭。

師與一秀才話次謂云你合會得天地同
根萬物一體進云某甲何嘗不會師云為
甚殺生食肉。

二僧叅師豎拄杖云是什麼一僧仰視師
[006-0751a]
打云蠻大拄杖也不識一僧云荼毒鼓師
打云皮下有血麼。

師洗手次問侍司云瓦盆走入你鼻孔你
鼻孔在我手巾裏打坐荅云恩大難醻師
云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進云和尚也
須著眼始得師笑云山僧如千里之駒未
免一蹶。

師指露柱問僧云兩個露柱三千三百九
十九個眼睛且道那邊多一隻那邊少一
隻僧無語師云水寒魚不食滿船空月明
師在報恩客寮問僧你道我者裏將甚麼
請客僧荅不契師自代云碗碗烈火。

知屋問如何是佛師云枋是匾的柱是圓
的進云如何是法師云牕是亮的門是暗
的進云如何是僧師云頭是光的脚是赤
[006-0751b]
的。

師拈扇示侍者云古人道青絹扇子足風
凉你作麼會進云以實供通師云如何是
以實供通的事進云青絹扇子足風凉師
云是你以實供通進云和尚又作麼生師
袖扇云會麼。

徑山僧叅師云在徑山多少時進云若干
時師云山上有鯉魚麼進云初學不會師
云國一禪師在汝脚底。

七僧入室久立師云難難難七石油蔴𣗳
上攤眾無語一僧問如何是西來大意師
云橄欖兩頭尖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云
青天也須喫棒進云朗月當空又作麼生
師云階下漢問如何是須彌山師云腰纏
日月頂住諸天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
[006-0752a]
云有進云趙州為甚道無師云趙州道無
山僧道有問一念未生前如何是本來面
目師云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眾擬退
師云且住良久云難難難七石油蔴𣗳上
攤驀歸寢室。

丙申夏過大雄師落藥師堂柴頭問生死
不明求和尚開示師云你走路不要動脚
砍柴不要動手說話不要動口。

茶頭問生死不明乞和尚開示師云三口
茶鍋兩口破頭擬議師掌云打濕眉毛也
不知。

僧問叅話頭直下空豁豁地為甚麼不識
本來面目師云我近日牙疼鈍置許多人
問某甲昨夜得一夢凡聖都在者裏師云
開眼夢語僧無語又僧出作禮師云適纔
[006-0752b]
那僧道凡聖都在者裏你道者裏是甚麼
所在進云莫不是方丈師云你也開眼作
夢僧無語師云與那僧一阬埋却。

山西僧問祖師西來直指人心如何是學
人自心師云五臺山頂浪滔天。

問巳事未明如何用心得徹悟去師舉扇
云扇子十六根骨進云離心意識作麼生
叅師指墜云此是奇南香墜進云向上還
有事也無師云穿却你鼻孔剌瞎你眼睛
眾叅師云諸人從實道看是有眉毛的是
沒眉毛的一僧云有眉毛的師云快須拈
却一僧云眉毛穿却鼻孔師云矢上加尖
眾擬議師旋風打散。

眾僧參師竪柱杖一僧跪求細開示師云
舉不顧即差互一僧云是拄杖子師云點
[006-0753a]
汙了也一僧云謝和尚證明師云順朱填
墨一僧云不會師云剌破汝眼睛一僧佇
立師云幾人於此茫然一僧禮拜師云一
箭射一羣。

師問僧十二時中如何用心進云學人不
會師云我正要箇不會的與露柱作伴僧
禮拜立師云一對木頭。

道信江居士求開示師云你還信得自巳
是佛麼進云信得師云信得無眼耳鼻舌
身意麼進云信得師竪拳云喚者箇作什
麼士無語師云了得一切信得自巳。

火頭問柴盡𦦨絕時如何師云直歲打普
請梆進云大地無寸土向什麼處斫師云
摸摸眉毛看頭擬議師便喝。

僧呈香嚴上𣗳頌未云枝頭盡是忠腸血
[006-0753b]
莫認楊花當紫羢師徵云你那見他忠腸
血進云看破了也師云又認楊花當紫羢
師至圓證堂問東單是甚執事進云起造
公務又問西單呢進云日用公務師指中
云三尊佛呢眾無語。

師至大義堂問田寮今日作什麼進云戽
水問柴寮上山麼進云上山又問園寮今
日作什麼進云鋤地師指中云觀音菩薩
呢眾無語師良久云我道田寮也不曾戽
水柴寮也不曾上山園寮也不曾鋤地惟
有觀音菩薩忙碌碌地。

師謂僧云我有一方濟世大黃八兩水二
碗濃煎頓服你肯喫麼進云某甲無病師
云再加四兩一居士作禮云且喜醫王出
世師云服後如何進云作風作顛師良久
[006-0754a]
云我不荅是肯你不肯你進云待肯堪作
甚麼師云渣再煎進云請師珍重師大笑
師到大雄問觀堂僧那裏人進云溫州人
師云你認得永嘉大師麼僧無語師云永
嘉大師在你脚底又問一僧那裏人進云
溫州人師云你道永嘉大師為甚在你鄉
里脚底僧亦無語師云又是一箇瞎漢又
問眾僧云昔有人問雲門𣗳凋葉落時如
何門云體露金風汝等作麼生會眾無語
師云樵柴時鋤山時種園時打飯時不要
蹉過雲門老子眾作禮起師云將謂吾辜
負汝便出堂。

師一晚落堂云古者道上上等人閉門打
睡接中等的人要開了門接下下等人要
下階去接我却道上上等人落堂來接眾
[006-0754b]
無語師顧侍者云你何不道請和尚閉門
打睡去。

僧叅師問那裏人進云宜興人師云銅棺
山高多少進云不曉得師云你不是宜興
人。

僧叅師問潑面春風還有吹不著者麼進
云謝師垂問師云面皮厚多少僧拂袖出
師云恰是。

檀越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云喫茶不濕
口。

癸卯秋舟次荊溪梁溪間見一菴門聯云
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師顧船頭煎茶
行者云此妄言綺語行者曰何也師指茶
具云銚中有月否行者揭開銚葢師云太
費力生一北來行者從旁作禮云無水有
[006-0755a]
月否師以手作月勢云凉生生爍汝面門
者作禮師云汝只知箇作禮進云禮拜無
不是道師云熱饅頭不喫却想冷餑餑。

藏堂大眾叅師云簡藏若見有一字即墮
地獄如箭射眾作禮師云金輪峰下不是
人間。

師舉破塵出經卷乃竪起扇子問僧云者
箇是塵作麼生破一僧云正是學人疑處
師云何不道某甲秪見經卷不見扇子又
喫茶次舉起茶鍾問僧云者箇是塵作麼
生破僧無語師云何不道某甲終不敢向
四威儀中見和尚又有僧進云虗空粉碎
大地平沉師云你祖翁墳墓呢。

僧作禮師云祖師在你眉毛上僧無語師
云却在你脚底下。
[006-0755b]

關中僧叅師云佛法長安有。

僧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塲為甚佛法
不現前師云瞌睡進云秪如現前大眾安
禪打坐與古人是同是別師云大開兩眼
進云如是則千古意分明去也師云自領
去。

問僧昨者有居士請益曾向他道請與露
柱同叅汝代進語看進云小出大遇師云
何不道直透萬重關不住青霄內。

問菜頭菜藍裏多少祖師頭無語師云鈍
置祖師。

問僧如何道鐵蛇鑽入海撞倒須彌山進
云棒打石人頭嚗嚗論實事師云怎見得
是實僧作禮師云何不道開山祖師面目
現在。
[006-0756a]

千丈巖僧叅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僧
無語師云石頭古怪松奇特。

眾僧叅師云鐵蛇橫古路僧無語師云識
法者懼。

僧問和尚云切虗空為細末攝大地入一
毫學人向何處安身立命師云一莖兩莖
斜僧無語師云何為竹拍不響。

大智寮僧問看未生前逼拶到身心不可
得如何行持師云露柱前觸目菩提進云
和尚工夫說中道妄認四大為自身相見
聞覺知為自心相除此二途向何處著落
師云山牆後圓光萬丈。

全知藏收米回師指紗燈上牧牛圖問云
燈上為甚麼有許多牛藏禮拜云總不出
者一頭師笑云者樣辛苦又喫此一鞭。
[006-0756b]

師喫茶次顧侍僧云兩箇圓眼核誰賔誰
主侍云賔則總賔主則總主師云如何總
賔侍荅不契師代云明似鏡又問如何總
主荅亦不契師代云黑似漆。

僧叅師云欲識永明旨門前一湖水日照
光明生風吹波浪起明甚麼邊事進云永
明大師一時方便師云何不道面目現在
問火頭火𦦨上誰轉法輪頭禮拜師云三
世諸佛在汝脚底。

僧呈偈有踢翻須彌語師云只如旭日峰
作麼生翻轉進云拋却旭日峰請和尚鑑
師云何不道喚什麼作旭日峰僧禮拜師
云佛法世法一齊放却去眼空四海去并
眼亦擉瞎去。

四僧叅師問一僧云如何是道僧禮拜師
[006-0757a]
云何不道步步蹋著實地來問第二僧你
試道看僧云初叅師云何不道同行不同
步又問僧如何是禪二僧同作禮師云何
不道此去禹航一百二。

僧問古人為何立雪齊腰進云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師云笑倒嵩山數十峰。

頌古

「舉趙州問南泉知有的人向甚處去泉云
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州作禮云
謝師指示泉云昨夜三更月到牕。」

【
「　雪中春色梅梢見黃鳥聲聞意氣新意氣新誰知黃鳥笑聲頻說與風流明敏者眼從今日碧華自去年馨」
】

「舉歸宗常禪師素與南泉同行忽一日相
別煎茶次南泉問曰從來與師兄商量語
[006-0757b]
句彼此已知或後有人問畢竟事作麼生
宗曰者一片地大好築菴泉曰築菴且置
畢竟事作麼生宗打翻茶銚便起泉曰師
兄喫茶了普願未喫宗曰作者箇說話滴
水也難消。」

【
「　賔則始終賔主則始終主金鎚各逞藏鋒技父子不傳兄弟同氣和烟搭在玉欄干上苑垂楊鳥深處」
】

「舉陸亘大夫向南泉云肇法師也甚奇怪
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泉指
牡円華云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華如夢相
似。」

【
「　一枝華𤼵十分春覩徹根源把玩新堪羡大夫打失鼻共來笑傲古今人」
】

「舉僧問疎山禪師如何是法身山云枯椿
[006-0758a]
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山云非枯椿。」

【
「　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踢踢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
】

「舉慈明祖師僧問閙中取靜時如何云頭
枕布袋。」

【
「　悟入汾陽鞋穿足裂塞却口門出廣長舌如鐘在虡小大徐疾有扣斯應渾身金石三玄彈指四看語默易知難會易見難識蓮棹洛伽雲開兜率」
】

「舉溈山有句無句公案。」

【
「　二八嬌姝閨閤中錦帳珠簾隱玉容癡郎把玩簾和帳秪堪一笑動悲風至今逐塊韓盧隊怎識高居赤眼龍」
】

「舉本來面目話。」

【
「　者個本來面光明處處徧却之無可却薦
[006-0758b] 之無可薦如月麗中天光照滿林澗漢來漢來形胡來胡來現知即不能知見即不能見放下便相親趣凑轉成間千七百葛藤總是個方便」
】

「舉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湼槃門未
審路頭在什麼處峰拈拄杖畫一畫云在
者裏僧又問雲門門拈扇子云扇子𨁝跳
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
一棒雨似盆傾。」

【
「　桃源住在避秦先覓個漁即問渡船雞犬桑麻爭笑舞笑人撈摝水中天」
】

「舉趙州至一菴主處云有麼有麼主竪起
拳州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去又至一菴
主處曰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州曰有殺
有活有縱有奪便作禮。」
[006-0759a]

【
「　短棹輕帆狎怒濤東行西止任逍遙去留不出蘆華岸陸地追尋人自勞」
】

「舉玄沙禪師普請砍柴次見一虎天龍曰
和尚虎沙云是汝虎。」

【
「　青天白日遇個怪好心告人成自壞從來賊不入貧家玄沙獨步千峰外」
】

「舉鄧隱峰禪師推車次馬祖展脚在路上
坐峰云請師收足祖云巳展不縮峰云巳
進不退廼推車碾損祖脚祖歸法堂執斧
子曰適來碾損老僧脚的出來峰便出於
祖前引頸祖廼置斧。」

【
「　清風拂白月白月照清風千古徹人冷嗟人春夢濃」
】

「舉芭蕉山慧清禪師上堂拈拄杖云你有
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
[006-0759b]
却你拄杖子靠拄杖下座。」

【
「　蕩蕩一條官驛路晨昏曾不禁人行渾家不是不進步無奈當門荊𣗥生」
】

「舉馬祖令人馳書併醬三甕送與百丈丈
令排向法堂前廼上堂眾纔集百丈以拄
杖指醬甕云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
破眾無語百丈便打破歸方丈磬山先老
和尚云老僧當時若在眾中管取大眾沾
恩亦不使百丈失利待他道道得即不打
破道不得即打破但出眾抗聲云喚典座
來快擡將去雖然也作死馬醫也老僧更
為諸人頌出堪嗟一眾是疑團打破從教
仔細看若得磬山當座下林間怗怗地相
安。」

【
「　粥飯禪和萬萬千費人鹽醬若為言馬祖
[006-0760a] 寄來只三甕百丈傾厨倒庫添倒庫添也徒然一言九鼎能扶起疎鐘高擊冷雲邊」
】

「和普明禪師牧牛頌。」

【未牧

「　湘之南潭之北頭角分明東觸西觸」

初調

「　少獲頭多捕尾月下風前盛溺掃矢」

受制

「　面月白蹄墨黑有索有鉤忍饑受渴」

回首

「　遠邪蹊趣正道步步登高山長路杳」

馴伏

「　戴寒鴉履芳草毛骨馨香見者道好」

無礙

「　寒暑安忙閒得故鄉寬廓任出任入」

[006-0760b]

任運

「　朝隴畝暮茅簷隨時水草明月同閒」

相忘

「　刀砍水珠斷貫澹泊寧靜明志致遠」

獨照

「　失却牛撞破壁一箇閒身赤灑灑立」

雙冺

「　拋靈符瞎正目函乾葢坤火寒雪毒」
】

書問

復岵瞻戴廷丞

在在是居士菩提塲物物是居士正法眼
事事是居士菩薩行步步是居士那伽定
使十二時不為十二時使轉一切境不為
一切境轉斯為道人若一處光不透脫一
時光不透脫即本分不透脫須刻刻向父
[006-0761a]
母未生前絕思惟無依倚既恒且密時至
道成冷眼圓明方知在在是菩提場物物
是正法眼事事是菩薩行步步是那伽定
使十二時不為十二時使轉一切境不為
一切境轉此言不欺人也居士心光時注
天目居士慧性不昧古今居士至行大建
法幢奉復不覺縷縷。

荅王泰卿居士三問

問為人容易做人難敢問為人之道師云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問何為知生何為知
死師云知所從來為知生知所從去為知
死問臨去時心不顛倒意不散亂在何處
捉摸師云驗在目前師復云居士真為生
死須知制心一處無事不辦但勤持藥師
如來萬德洪名持到持而無持徹見念未
[006-0761b]
生前本來面目則率性而行頭頭是道所
謂𤼵而皆中節天下之達道也如是方能
了生脫死方可出死入生何謂了生脫死
如太虗空先天地而生後天地而不老何
謂出死入生譬如大海日照光明生風來
波浪起到此則去來自在夭壽不二又臨
去時作得主有二種徹見本來面目則了
知生死不相干如上所云若未見本來面
目勤持藥師如來則臨命終時八大菩薩
接引上生極樂世界入不退地見佛明心
因切問䖍請不覺縷縷。

與胡彥遠居士

尋常在稠人廣眾中人人自以為見山僧
山僧直云猶隔千山在日來干戈徧界百
里之間如隔千山山僧却云與居士刻刻
[006-0762a]
相睹居士以為然否雖然刻刻相睹恐蹤
迹愈疎居士其何以自處夢幻空華更莫
把捉須向一念未生前證取自巳廣大心
體與太虗空同量包裹一切而非一切生
滅一切而非生滅方是居士放身命處不
盡。

荊山旅堂寄上大慈老人

師太年高當一切莫管惟向父母未生前
看取如何是自巳本來面目見得本來面
目便見得佛祖面目便見得一切真子真
孫面目無生無死無苦無樂方是個大自
在老人名之曰佛名之曰祖名之曰圓通
大士名之曰清淨法身名之曰本源自性
自利也足利人也足不虗來閻浮世界作
一番佛事如不見本來面目則莫道子孫
[006-0762b]
眷屬冤親好惡便是自巳一個身子縱保
養到百二十歲一息不來便要敗壞四大
各分還看得經麼還念得佛麼還顧得子
孫麼還簡點得冤親麼越簡點越顛倒越
顧念越誵訛便謂之流浪生死輪廻苦海
豈不虗來世上喫一番苦豈不虗出家虗
辦道有至性老人决不肯如此果能向未
生前看得身心世界一切不可得不可得
亦不可得本來面目當自見工夫得力或
白松豊或不退勇或退菴重或骨巖峰皆
可召而示之此四子當能體我意助師太
入道也丁亥十月辛卯比丘男某百拜上
師太老人慈目。

荅鑑融上人

玄沙白紙周遮上座毛錐穎露雄情舒展
[006-0763a]
各吐胸襟山僧則云一別忽經歲望中雲
海賒且道與雪峰是一是二他日覿面當
別有以報我。

與洽西堂

刻刻自為廼真為人切弗忙披𡚁垢向第
二門頭與人婆和但整肅堂規俾人光陰
不虗度多隨眾坐幾枝香則利巳利他兩
得之矣莊周云觀德人之容使人意消不
其然乎寮中倍宜嚴靜古人見有入房即
起立焚香不以絕物為嫌有志之士直須
具如是體裁方不同今時圖熱閙裨販之
客餘想深知不贅。

荅木如上人

向從天行叔侄略聞道槩眉衲歸并得手
書知公真不自欺人也既知生死寤寐不
[006-0763b]
能一如須把生死岸頭用不得的知見盡
情放下嘗令熟睡無夢無想死了燒了身
心俱空境界時刻現前亦不立無夢無想
身心俱空見解不住不退無動無靜打成
一片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叅須真叅悟須
實悟端不虗也學道不悟斷不能斷命根
工夫不成一片斷不能悟公能悟去方可
喫過量人痛棒且道既悟為甚又要喫棒
今時稱長老者十個有五雙分䟽不下公
能始終不自欺當不以此言為過也。

與豊首座

每日夜可將四炷香面壁簡點本分端能
至虗至靈至寂至妙無[糸*系]毫間斷隔礙執
著虧損等否次可以四炷香領眾直教無
人無已無動無靜所謂衲僧行處如火消
[006-0764a]
冰許誰近傍容誰違背再以四炷香博覽
簡點於古人正說反說遠說近說死說活
說麤說細說一一不受瞞一一舉一明三
不死人句下一一秖用遮眼否餘時方可
放叅否則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巳明
如喪考妣當自立志若悠悠忽忽焉能為
有焉能為無真與草木同腐人也孟子曰
恥之於人大矣念之。

與夾山六解恒長老

吾徒既擔荷此事須時時臨深履薄獨居
則閒閒地應機則似火消冰無動無靜靡
不常光現前壁立千仞自利利人庶可無
悔日來閉關啜雪羹不多及。

復許叔度

所謂了生死者正了徹之了叅透生從何
[006-0764b]
來死從何往則親見本來面目方為了生
死人所謂明德新民止至善位天地育萬
物費而隱隱而費尚何偏空偏有種種邪
僻之擬哉若不親見本來了生脫死則妄
認七尺之軀為身見聞覺知為心譬如百
千澄清大海棄之而惟認一浮漚目為全
潮窮盡瀛渤則有生有死無苦不生無苦
不死安而不安堪忍而巳是可忍也孰不
可忍也奉寄楞嚴一部熟讀此經方知身
心真妄了生死者生而無生死而無死否
則認識為心認妄為真則不惟錯會釋家
本來面目常住真心等語于儒門明德中
和皆正說亦邪耳深望一生死齊壽天下
問不敢不詳荅幸下學上達近思力行他
日天地同根萬物一體今日從放生護生
[006-0765a]
始。

復戴岵瞻廷丞

全力提持如桶子脫甚為希有方念別來
動靜不二寤寐如一否得書知不自放過
慰慰所謂如箭離弦無返廻勢正公今日
事也老龐不侶萬法深入遠詣故經人一
掩口即撒手承當一進步即西江吸盡人
徒見其收功大而左右逢源不知其入處
深而用工遠耳別諭感刻荷法護法厚望
有在不盡。

復友蘭陶居士

向從先磬山得聞吼山主人石簣老檀越
潛臹密證向往有年幾欲一過其里今日
何幸得公下交每逢姓陶人使我心依然
况篤信真叅實為生死如公者乎但公信
[006-0765b]
道雖篤叅究雖切而研窮未有其方凡叅
一念未生話須從有念時叅去動靜不可
打作兩橛葢未見本來面目時則動靜皆
不離念也時應醻酢不妨醻酢時欲靜坐
不妨靜坐乃至喜怒哀樂人所不免亦不
必免須有感時即叅我有感時諸念紛紜
念未生前是何境界到一念不生即看今
知無念此亦念也縱無無念亦無無無念
前念猶淺後念愈深須如剝笋層層剝盡
如木如石木石知見亦不立行住坐臥悉
皆如是方是工夫成片工夫到得成片則
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尋常示人到一念不
生時定見本來面目見本來面目方一念
不生不是說食可止饑也病從身生身從
妄念生念未生前身尚不可得何病之有
[006-0766a]
如是則向一念未生前去縱未見本來面
目亦身病頓空豈能為話頭作難知公叅
究未省力叅究未省力則與一念未生前
話不相應所謂研窮未有其方也退步向
念未生前去自然省力何如何如餘問條
復于左。

所言靜坐久忽一日心大開朗無物我無
古今無一切種種差別惟見一片虗明曠
無涯際惜不久遂失之此乃靜功所現蹔
歇塵勞正屬人為並非天德勿作聖解礙
正知見若向一念未生前去㘞地一聲徹
悟本來面目則位天地育萬物所謂峻極
𤼵育優優大哉禮儀三伯威儀三千山野
每示人儒者不從聖經入則應從顏曾思
孟入否則認識為心為入世矜持善人速
[006-0766b]
成小利則可去達道大成內聖外王之學
大有徑庭此後若到一切俱無境界須如
前示將知無的亦無却如木如石木石知
見亦不立行亦然坐亦然自然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