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尊宿語錄卷第三十九 士三
僧錄司右闡教兼鍾山靈谷禪寺住持 淨戒 重校
洞山禪師大鑑下七世嗣雲門
洞山苐二代初禪師鳳翔良原傳氏子兒聞
鐘梵聲輒不食危坐終日年十六依渭州崆
峒沙門志諗剃髮受具遊律寺執卷坐睡坐
夏長沙詣雲門契機後住洞山上堂云楚山
北面漢水南江擊法鼓而會禪徒舉宗風明
祖道若以揚眉瞬目竪拳竪指謦欬咳嗽是
廚中拭鉢帛道什麼會也無也是衲僧破草
鞋者瞎漢者漆桶是个弄精䰟鬼惣與麼摠
不與麼是東司頭廁籌子以此稱提從上來
事𥁞是邪魔所作謗大乘滅胡種與天地
懸殊且道衲僧據什麼道理出來對眾道看
折脚鐺子各出一隻手貴得宗乘不断亦表
叢林有人有麼若無洞山不惜眉毛打葛藤
去也葛藤之事只在目前万像森羅乾坤大
地百千諸佛日月星辰地獄三途起心動念
每日經歷皆是諸德自己何不向這裏體當
尋覓看驀然覷得倜儻分明不虛行脚也自
淂个安樂田地洞山此語且作死馬醫若據
明眼衲僧將草鞋驀口𡎺還恠得他也無恠
即不恠道憑个什麼捉淂將來脚跟下推
尋毫末㕘差搥折脚莫麄心好便下座。
[039-0893b] 
上堂良久有僧問列祖昇堂人天堅請不昧
宗乘乞師指示師云頭鬅鬙耳卓朔僧云一
句流通人天聳耳師云墨黲欄衫日裏晒進
云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云重言不當
吃問赤水求珠猶是人間之寶和雲唱出猶
非格外之談未審今日將何示人師云夜聞
祭鬼鼓朝𦗟上灘歌間言超象表青霄外出
語幽玄事若何師云岸上行人聲有韻船中
漁父和不齊云幽玄事若何師云鈎長線短
問從上來事未有人當頭道淂請師當頭道
師云八十翁翁不拄杖問聞師引出潭中意
直透青霄事若何師云甲己之年丙作首云
今日事若何師云大好雪晴問道本無言如
何理論師云十里鼓問如何是古佛心師云
巢知風穴知雨問佛法兩字即不問如何是
從上來事師云眼裏瞳人吹木笛問百尺竿
頭湏進步如何是進底步師云炎裏放木鵞
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云寒山不語拾得
笑問纔生便死時如何師云鍾馗觧舞十八
拍問如何是正法眼師云紙撚無油問智不
落千差請師通不犯師云𩟘餅搵餳問不當
之言請師不發師云水流霧下云誠如是言
師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云與麼則因地而
倒因地而起師云不當之言不發問佛及涅
[039-0893c]
槃並為增語理既如此事又作麼生師云釋
迦老子誠實之言問如何禪不禪師云猢猻
摘仙果問諸上善人皆說不二法門居士默
然意旨如何師云無目不畫眉問如何是學
人入理之門師云陽烏啼時西嶺上問如何
是學人本源師云山高雲峻問心非意想道
絕功勳如何是心師云燕子不入椘云如何
是道師云還我話頭來問幻與非幻未是學
人極則處如何是入理之談師云八十翁翁
牙不動問見境不動時如何師云眉長三尺
二云如何是見境不動底事師云鼻孔占却
三畒地師乃云明機自昧息慮迷源萬法同
塵語默難顯不是情中法莫生種種心離此
章句別有啇量且道離却作麼生啇量還有
委悉者麼明明地揀破明明地顯示明明地
舉唱明明地謌詠更無囊藏被蓋純說乾爆
爆地禪若是靈利禪僧纔聞舉著便合眼卓
朔地知个落處豈不是自家具眼其奈罕遇
奇人盖緣洞山這裏言無味食無味法無味
無味之句塞断人口兄弟到這裏難為湊泊
若向這裏覷得分明天下尊宿到與不到徹
與不徹惣被驗破何故盖智有邪正道有
虗偽多只與麼心機意識認得門前屋後底
學得路布葛藤一堆一擔蘊在胷襟道我會
[039-0894a]
禪會道還夢見禪道也未喚作打頭不遇作
家到老只成愲懂待到明朝後日驀劄地[跍-十+水]
著正脉省前所行履處方始羞見本命元辰
下座。
問隘路不通風如何通得信師云飜
著襴衫戴席帽。
問如何是道師云啄。
云如
何是道中人師云失啄。
問平常心是道如
何是平常心師云路不拾遺。
問和尚百年
後向什麼處去師云從上孔丘甲乙己。
云此意如何師云不會即問人。
問如何是
和尚撲不破底句師云親。
問刼火洞然大
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不壞師云天降蒲薄
帋方圓一尺餘。
問大通徹底人作何語話即
得不傷物義師云道士登醮壇。
問登而
不清混而不濁時如何師云額裂幞頭。
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竪兩指。
云如
何得歸一去師云學語之流。
問如何是
清淨法身師云烏龜不入水陸地弄塵行。
問如何是洞山圓鏡師云人將語試水
將杖試。
問不向心頭安了義如何達得祖
師言師云六脚蜘蛛上板床。
問動轉無
私如何施設師云拶。
問根本智中如何
趣向師云把火照魚行。
問如何是正法
眼師云郭郎鼻孔。
云還鑒照也無師
云纖毫惣見。
問言不投機請師提撕師
[039-0894b]
云六七對夜月。
問言無眹跡如何理論
師云鍾馗不讀書問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識
即不。
問如何是心師云泥裏蝦[螷-卑+林]雲裏走
旱地虵師水底行。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
師云兩箇布針三箇眼。
問如何是出家師
云剃頭不持鉢。
師乃云舉唱宗乘闡揚大教湏得法眼精明
方能鑒辯緇素切緣真要一源水乳同噐到
此難分洞山尋常以心中眼觀身外相觀之
又觀乃辯真偽若不如是何名善知識者夫
善知識者駈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方名善
知識即今天下那箇是真善知識諸德叅得
幾箇善知識來也不是等閑直湏叅教徹覷
教透千聖莫能證明方顯大丈夫兒不見釋
迦老子明星出時豁然大悟與大地眾生同
時成佛無前後際豈不暢哉雖然如是若遇
明眼衲僧也好擗脊棒便下座。
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向上一路請師便道
師云𦗟事不真喚鍾作甕。
問如何是道師
云竹竿頭上禮西方問如何是洞山水師云
雲裏雹子。
云飲者如何師云大小。
問眹
兆未生以何為證師云烏龜背上紋。
問
金鱗不點額時如何師云左眼半斤右眼
八兩。
問如何是免生死底人師云措大
[039-0894c]
席帽。
問絕功勳處如何趣向師云蟻子
不食鐵。
問如何是摩尼珠師云手携針
筒腰懸藥帒。
問如何是大通徹人師云
漢高大王。
問佛法無形從何建立師云
神前木虎子。
問諸方盡落綣模請師出竅
道師云十八女兒不繫裙。
云與麼則平
地起骨堆師云自領出去。
問奔流渡刃疾
熖過風時如何師云平常心是道僧。
問如
何是透法身句師云土星犯牛宿。
問忘
言事不到開口理相乖未審如何即是師
云釋迦老子頭白。
問承教有言如人含一
口水自不能言萬法不出於心各各皆住本
位當與麼時請師接師云六隻骰子不成
雙。
云畢竟如何師云插摽嫌水淺。
問石門
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麝香不合藥。
問
學人未達本源時如何師云脚底毛生。
問
遠遠投師時如何師云爭恠得老僧。
云
終不敢造次師云恰似不齋來。
問如何
是頭頭物物盡底句師云三嵗孩兒入戲
場。
問路逢達磨時如何師云鼻孔大小。
問四海無浪月輪孤時如何師云眼裏眉
䰅長二尺。
問不落心機意識乞師一句
師云楚山入漢水。
云未會請師更道師
云湖南楂子。
問不惜時機用如何話祖宗
[039-0895a]
師云三箇胡桃兩塊餳。
問如何是不動底
心。
師云賜紫金魚袋。
問生死海中以何
為津梁。
師云年盡不燒錢。
問祖師西來
唯傳一心諸方為什麼各說異端師云貪觀
白浪失却手橈。
問龍庭金口問如何對王機
師云海底紅塵起石裏瑞花生。
問智隔千重
鏁如何擘得開師云波斯不戴帽。
問三乘十
二分教即不問祖師西來意請師直指師云
小兒不著鞋。
問如何是和尚臨機為人一句
師云官差不自由云與麼則得一失一也師
云自知較多少。
問大用現前時如何師云天
不長𢙣。
問文殊問維摩以何為入不二法門
維摩默然未審意旨如何師云六隻骰子一
時赤。
問如何是當處常湛然師云淨手裝香
云如何是覔即知君不可見師云觸手拈經。
問如何是竺土大僊心師云草鞋不入市。
問
鐵石之心如何去得師云張良下殿走。
問如
何是入不二法門師云眉長三尺二。
上堂云語中有語名為死句語中無語名為
活句諸禪德作麼生是活句到者裏寔難得
人若也不動一塵不撥一境見事便道荅話
長老下脚不得東西南北莫知多少要得去
離泥水活人眼目舉唱宗風激揚大事不道
全無其奈還少即緣未達其源落在苐八魔
[039-0895b]
境界中識得箇不名不物無是無非頭頭物
物無不具足道我得安樂田地更不求餘凢
有扣擊問難即便敲床竪拂更不惜便施便
說便行便用向𢙣水坑裏頭出頭沒弄箇無
尾猢猻到[膜-大+句-口+匕]月三十日鼓也打破猢猻又走
却了手忙脚亂一無所成悔將何及若是
箇衲僧乍可凍殺餓殺終不着鶻臭布衫
便下座。
問不犯一切請師提綱師云瘂子得
夢問如何履踐即得無譊訛師云見之不取
思之千里問刼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什麼
人為主師云陳平不舉令問如何是和尚擘
不破底句師云孫臏不入市問如何是真出
家師云剃除鬚髮云只者莫便是也無師云
因什麼五戒不持問言無展事意旨如何師
云漢江不渡船問不落是非請師道師云責
云慈悲何在師云苦口是良藥問如何是禪
師云熊耳山下問實際本無憑何建立師云
新豊老人八十八問真源無眹兆如何話祖
宗師云起席不謝坐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
云㴾土裏雀兒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二
日風五日雨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云針劄
不入云飲噉何物師云一任東西問如何是
通身一句師云月似彎弓少雨多風問如何
是道師云頭不梳面不洗問牛頭未見四祖
[039-0895c]
時如何師云三山帽子大袖布衫云見後如
何師云市食齋僧問一言道盡時如何師云
吉㐫不上卦問月不當戶時如何師云矮子
騎馬問如何是真空妙用師云契書鐵劵權
為用妙句無私也是閑問絕點無蹤時如何
師云尖斗量不𥁞問如何是學人佛性師云
來日二十七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云駱
駝渡漢江問如何是親切一句師云達磨無
當門齒。
上堂學湏實學見湏實見若未
諦見當湏克巳㕘尋博問先達稍是不得且
向洞山處討箇入路一切塵剎一切境界一
切佛界一切眾生界盡十方界一切物𩔗一
時拈來手內在眼睛裏亦無來往等相不礙
見聞覺知舉起一足乾坤一時震動行着一
步海水盡皆波濤湧沸提起一足湏彌山百
雜碎唾一唾虛空撲落地諸德每日受用還
自知也無洞山不獲巳且作死馬醫對上機
兄弟面前渾成一塲笑具向他上機人前說
箇什麼即得挨一挨拶一拶喝一喝棒一棒
得麼指天指地五言七字得麼好風好雨得
麼如斯舉唱遍大地攪不轉把掃帚掃作一
堆將火燒把[篾-戍+伐]縛掉放江裏從他流下去且
作麼生去也珍重。
問如何是洞山境師云村
裏人油葫蘆問身手作罪橫羅口舌時如何
[039-0896a]
師云看錮鏴着生鐵云知過後如何師云望
烟尋食地錯入燻皮家問將何指示令學人
得透金塵師云天子馬蹄鳴問心若無事萬
法不生時如何師云風鈴有韻真堪𦗟𦗟得
猶來曲不成問如何是學人本來眼師云旋
風不左轉問維摩掌擎四世界未審維摩身
在什麼處師云在闍梨後底云為什麼在學
人後底師云還我話頭來問法無覊鏁為什
麼趣入却難師云波斯讀梵書問便與麼去
猶涉程途省力處乞師一言師云腰帶不着
袴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云天寬地窄問一
切諸佛及諸佛法從此經出未審此經從什
麼處出師云一字不着點云如何是一字不
着點師云碧眼胡僧笑點頭問如何離却生
死底句師云掃地添瓶問長蛇偃月即不問
疋馬單鎗事如何師云線大鼻孔小問口欲
談而詞喪心欲緣而慮忘猶是生死邊事如
何是向上事師云阿難不持梵夾問但得本
莫愁末如何是本師云手纖脚大云如何是
末師云量不着。
上堂云洞山者裏尋常
方丈內不似諸方一个上來一个下去啾啾
唧唧地裏私說底禪道佛法𥁞是向兄弟
面前滿口說滿口道滿口拈提滿口欒揀無
左遮右掩處一時和底翻出諸德作麼生
[039-0896b]
委悉汝試對眾道看譬如太末䖝處處泊得
不能泊於火焰上被他諸方老禿甜唇美舌
說作配當道這个是禪這个是道這个是菩
提涅槃這个是真如觧脫被丈二釘八尺楔
楔在眼裏不知不覺乍到洞山這裏不知是
何說話會得麼直饒會淂真如涅槃菩提觧
脫毫末無差也被條繩子於脚眼下繫却不
得出離若是靈利衲僧一咬咬断作个脫洒
衲僧豈不快哉若三咬兩咬不断准前打入
愲懂社裏有什麼出頭時洞山事不獲巳傍
地裏為着力珍重。
問如何是和尚接人一
句師云雞啼不着時隣人半夜行云如何領
會師云一任東西問只與麼便請益時如何
師云千斤秤不住云鳥道不存也師云錯數
定盤星問說者𦗟者二俱如幻無說無𦗟時
如何師云馬趂不上云與麼則信受奉行師
云還我話頭來問如何理論即得不昧師宗
師云天地玄黃問不變不動是何境界師云
[膜-大+句-口+匕]月三十日問如何是一真境界師云衲僧
破草鞋問離却有無請師端的師云三脚鐺
子無耳桗問兩處俱亡時如何師云把針失
却線問不歷古今句請師運普音師云措大
騎驢云與麼則學人側聆也師云手提巾子
問即今心即不問如何本來心師云腰長脚
[039-0896c]
短問不動智源如何接物師云大悲菩薩無
手眼問面前三事變背後萬般形如何師云
那吒不識父云如何是那吒不識父師云眼
裏瞳人築氣毬問匝地普天即不問應機不
失事若何師云三白大眾問如何是正法眼
師云六祖愛喫和羅飯問未曾開口道十方
佛巳知時如何師云不來諸比丘說欲及清
淨問生死事大請師相救師云三家村人失
却火問承古有言剎說眾生說三世一時說
即不無未審為什麼人說師云三頭兩面者
云為即不無還當也無師云蝦跳不出㪷問
如何是不從師邊得底事師云夜觀乾象問
釋迦以何為師即淂無上菩提師云三千條
罪莫大於不孝問知有亦不立妄有亦不生
正當與麼時如何話道師云六耳不同謀問
如何是大道本源師云赤脚上船問古鏡未
磨時如何師云三番羯磨云羯磨後如何師
云為什麼五戒不持問只者猶不是如何即
是師云天性不喫酒問自古及今不從人得
六祖黃梅夜聞何事師云志公柱杖云得用
時如何師云用那曲尺作什麼問如何是毛
吞巨海師云六祖口唇大問如何是會佛法
底人師云兩道行纏問青青翠竹𥁞是真如
此理如何師云朝遊山水暮宿草菴問己自
[039-0897a]
肯已常人知見己不見己時如何師云看錮
鏴着生鐵問纔伸一問悔思不及請師方便
師云兩得便宜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云
三脚蝦[螷-卑+林]無後脚問目前無眹兆如何頭真
宗師云八十婆婆手擎扇問如何是無心鏡
師云水深三尺云還照學人心也無師云徹
膽見問一塵纔舉大地全收如何是一塵師
云波斯上庿問只見龜毛長不見兔角生請
師現兔角師云目裏瞳人築氣毬問絲𥁞停
機是諸佛權行之義向上事請師直道師云
多母失愛問諸方即心即佛未審和尚此間
如何師云無底楪子七八片問如何是超毘
盧越釋迦之談師云迦葉目視佛。
上堂
法鼓纔動大地全收諸德在鼓聲裏來往還
知也無對眾道看若道不得被洞山熱瞞下
座。
上堂即心即佛破執二疑非心非佛
止宿草庵且居門外向上一路千聖不傳葛
藤言語作麼生是衲僧分上事良久云拈得
出來也是破草鞋便下座。
問天堂地獄
是什麼人居止師云洞山問如何是法身師
云穿靴水上行云莫便是否師云水上烏龜
頭赫赤問作止任滅猶是禪那之病如何免
淂師云梵僧不袒肩問未問未荅如何商量
師云持鉢不得撲破鉢盂問金烏出海耀天
[039-0897b]
地與此光陰事若何師云崑崙渡海誇珍寶
波斯門下騁鬚多。
上堂無邊剎境自他
不隔於毫端洞山魚鼓聲動延慶白馬鷲嶺
谷隱師僧𥁞隊隊入僧堂裏喫飰諸德識得
幾箇對眾道看若向這裏道得即有可良善
不無行脚若道不得閻老徵草鞋錢有日
在便下座。
問超佛超祖人難得請師一
句顯根源師云裁衫錯却領問古寺清幽如
何辯主師云責云作何方便得覩慈悲師云
焚香胡跪問不断佛種請師一言師云犯着
太白星問遍地黃金便與麼用時如何師云
滿天列宿白日雨下。
上堂諸德提將鉢
囊柱杖千鄉萬里行脚盖為生死不明要得
達法悟道到處豈無親覲尊宿善知識若為
觧粘去縛道眼分明甄別是非堪為師匠
即便拗折柱杖高掛鉢囊取个徹頭莫愁不
成辦或若開口動舌說向上向下這邊那邊
玄會妙會道出道入君臣父子明體明用盡
是謗般若埋沒宗風不識好惡尿床鬼子帶
累後人無有了日拽下繩床落脊棒趂出三
門再教行脚與伊為增上緣也與宗門出得
氣更向其中义手並脚唱喏撮他野狐涎唾
自肯自重云得和尚為我揀為我說得个安
樂處還睡覺也未還洒洒也未喚作病不遇
[039-0897c]
良醫悞服他毒藥認得个驢鞍橋喚作阿爺
下頷與本分事有什麼交涉捋知一生
行脚只是[跍-十+水]破草鞋始終成得个不即溜漢
下去問尅己求真是修行人之大錯能辯邪
正猶乖道體未審如何修證師云六隻骰子
一時赤問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未審在
什麼處師云褊衫不盖體問如何是學人自
巳師云親人不着便問万緣俱罷六戶齊寧
時如何師云天晴不肯去云便與麼去時如
何師云湏待雨霖頭問𥁞大地人來如何指
示師云舌頭拄上腭問請師出榍師云七顛
八倒問心境未明時如何師云吐舌至頂相
問大藏教是一塲是非學人親切請師道師
云有手不彈指問天皇打典座意如何師云
喫酒不謝座問如何是學人究竟事師云說
云未審說个什麼師云泥裏撼椿問如何趣
向即得至理無差師云垂鈎水上云與麼則
謬向途中枉施功師云自知較一半問但得
本莫愁末如何是學人本師云草鞋無底問
如何是塵刼不昧底事師云脫衣不渡水問
添一减一理歸何所師云三年一閏問真修
道人不見世間過未審世間有什麼過師云
兩人着緋一人着早問𤇆雲不到處喚作什
麼師云燒錢不及時云與麼則劃地作佛像
[039-0898a]
去也師云自屎不覺臰問三身中阿那身說
法師云親言出親口問如何是說底口師云
還我話頭來問如何是撥塵見佛底句師云
椘山頭上播紅旗問心不是佛智不是道還
有過也無師云知他大小問生死根源請師
指个入路師云頭破額裂云學人不會乞師
指示師云天上天下問承古有言天得一以
清地淂一以寧君王得一治天下衲僧淂一
時如何師云五九四十五太陽來入戶問佛
禪道是同是別師云梳頭不洗面問明月當
空如何鑒照師云量之不足問久淘砂磧未
覩真金請師指示師云入水不濕脚云與麼
則學人得用去也師云爭奈脚板潤云一言
可以喪邦師云不知是不是是即也大奇問
諸方盡在繩墨裏未審和尚此問如何師云
蒿箭射湏彌問扶籬摸壁時人𥁞知諸佛正
法眼請師直指師云夢裏打三更問十二時
中行住坐臥自省覺時如何師云看人喫飯
云爭奈𣗳影不斜何云親言出親口問一法
若有毘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
界未審如何即是師云眼裏瞳人築氣毬問
森羅及萬象皆從一法所印如何是一法師
云要眼作什麼云還許學人受用也無師
云可惜許問金鍮現前請師辯師云兩脚蝦
[039-0898b]
[螷-卑+林]吞却月問的言無證時如何師云牙疼灸
左耳云甘苦常言師云𦗟事不真喚鍾作甕
問如何是不歷巨海獲驪珠底人師云四手
八臂問久昧衣珠請師指示師云磁石不攝
針問彎彎似月廓落三星西土即無此間事
如何師云東南西北問十二時中如何得與
道相應去師云拈東摸西問從上宗乘請師
垂示師云老鴉線断問一念未生為什麼不
見自己師云劃地成牢問𥁞未來際遍法界
中𥁞此一句時如何師云有錢千里通無錢
隔壁聾。
上堂還丹一顆點鐵成金至理
一言轉凡成聖世間法亦復如是洞山且問
諸德作麼生是轉凡成聖底道理試對眾道
看雖然不出頭肚裏道了也作麼生是轉凡
成聖底道理且道轉个什麼莫瞌睡作麼生
莫是一喝一棒麼如此見觧是街頭巷尾打
鐵磬輪木槵數珠念喝囉怛那行者軰見解
在衲僧家合作麼生湏是具眼方能辯邪
正莫只與麼過諸德時不待人切湏努力睡
一覺起來看取是什麼道理久立珍重。
問不
與萬法為侶底人還有向上事也無師云道
士頭戴冠問如何是佛師云灼然諦當問如
何是清淨法身師云醬甕裏蛆兒問一箭便
中時如何師云過云過在什麼處師云著。
[039-0898c]
上堂且如禪師者湏是己事分明具擇法眼
遍㕘知識方辯祖宗法胤水乳岐分若不然
者何名衲僧行脚不遇師匠最苦莫過於此
可惜許大丈夫兒莫隈隈𨻵𨻵地禪德洞山
尋常道待我家園麥熟事持磨麵作个餕餡
屈取東西南北善知識同共一筵破除了𥁞
與伊出却釘拔却榍拈却炙脂帽子脫却鶻
臰布衫作个洒洒地禪師後代學人有可依
倚豈不俊哉問如何是古佛劒師云何不問
云用者如何師云鈆刀子問承古有言諸旋
示息彼物先住尚不可得意旨如何師云虛
空擲骰子。
上堂莫捏目妄想捴不如是
道本無機豈留心法諸德且作麼生領會莫
錯會好珍重。
問承古有言其中長者子个个
盡無裩如何是長者子師云只是云是个
什麼師云猫兒打筋斗問如何是洞山師云
動則傾湫倒岳不動即天黑地暗問斈人欲
殺父殺母如何下手師云急問風不鳴條雨
不破塊是什麼人分上事師云要道即道云
便請道師云分付不著人却令道者恠問久
居洞中為什麼一物全無師云脚大木履小
云如何領會師云直覷步問如何是室中人
云不在外問壁上有一高僧至時還說法也
無師云來去不住問洞山欝茂為什麼無味
[039-0899a]
師云驗在目前問朗月當空是什麼人境界
師云闍棃境界云為什麼日用不知師云非
洞山過問如何是籠中鳥師云在籠中多少
時云只為籠中鳥師云却飛去問學人欲伸
一問為自己不見時如何師云無背面問朗
月當空為什麼不見自巳師云近後問如何
是沙門行師云不損人問雲水是人遊是什
麼人能到峯頂頭師云無足人能行無手人
能執問佛即不問如何是法師云為什麼
不出家問無佛無人處法從何生師云在
什麼處出家云現在目前和尚自看師云五
戒也不持問目覩瞿曇猶如黃葉意旨如何
師云襄州土宜不出別物問量闊無邊為什
麼不容自已師云窄問曹溪一句即不問如
何是雲門一句師云天下人咬不著云還當
得生死也無師云是何生死問佛佛相應祖
祖相傳未審相傳底事如何師云此去韶州
八百五十云與麼則有口不如無聲師云速
湏懺悔問擘破成狼藉渾崙又不成藥病俱
消處便請師商量師云雲生嶺上水出高源
云與麼則師子吼也師云還我師子吼來問
無心道人還有法示人也無師云黑地入漆
甕云既是無法緣何得入師云到老惺惺問
如何動乹坤底人師云湏彌山上打筋斗問
[039-0899b]
乍可永刼受沈淪誓不將身求半偈師云官
不容針私通車馬云與麼則和尚容許也師
云且領前話問大藏教是个切脚如何是字
母師云啞子上刀梯都監太保問眼處入正
受諸塵三昧起此意如何師云洞山茶椀裏
有太保太保茶椀裏有洞山太保無語將此
話問尊宿谷隱云不落無言說延慶云喚什
麼作三昧師問僧莫便是新到否僧云是師
云夜來投栖處今朝事如何僧云今朝風較
急青山背上行師云不是更道僧云珍重師
便打問如何趣向即得至理無差師云垂鈎
水上云與麼則謬向途中枉施功師云自知
者少問鼓聲纔罷大眾雲臻學人與麼來請
師速道師云撥雲看日暈坐水看山行問釋
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猶是中下
之機向上一路請師說破師云玄玄無倚靠
逈逈勿人知問輪王寶劒常露現前輪王即
不問如何是寶劒師云水裏無魚人皆信空
裏行船笑殺人問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
師云樓上打鼓𦗟聲在外問父母非我親誰
是最親者師云瘂子買甜𤓰問真即幻幻即
真離此二途如何道師云臨河照影云與麼
則义手當胷退身三步師云若不同床臥焉
知被裏穿問眾魔到來如何支遣師云鍾馗
[039-0899c]
解舞十八拍云還受厭𧟄也無師云信邪倒
見死入地獄問自知當作佛未審什麼人證
明師云耆婆賣針筒問寂寂無惺惺時如何
師云波斯不過江問藤蘿高萬丈身與白雲
齊時如何師云昔時東海曾相識却向西山
弄日頭問擬問和尚有煩尊重擬欲不問己
事未明今日上來問即是不問即是師云今
日敗闕云為什麼如此師云虛空炟赫無涯
岸海月圓時無別天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
云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孤舟萬里身問學
人擬歸鄉請師指路頭師云椘山頭向東問
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衣衫不整問以字
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什麼字師云波斯入
市問大海有珠驪龍守護時如何師云困問
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云椘山頭問心外無
法不可所求法內無心不可所淂離此二途
如何是道師云𥿄上畫鍾馗問真空得之不
空妙有得之不有衲僧得之如何師云拈匙
不把筯云與麼則一切法常也師云只為不
常問承師有言禪子相投西山月落未審落
在什麼處師云手裏把釣問心外觀法法不
際心心內觀法法源不達如何是本源師云
面上眉長三尺二問停真罷想時如何師云
水底弄傀儡云誰是看翫者師云停真罷想
[039-0900a]
者云與麼則大𥁞三十日小𥁞二十九也師
云見什麼道理云某甲合喫和尚痛棒問
知而不悟時如何師云草鞋[糸*傘-企-止+十+夫]子断問虛空
無口憑何說師云木履觜長三尺二問撥塵
見佛時如何師云幡竿頭上不插標問德山
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未審和尚意旨如
何師云尖斗量不盡云還有為人處也無師
云頭戴天脚履地。
上堂洞山普樂無言
展托。終日現前誰知。適莫無遮無障。不知不
覺更有一言。乾乾爆爆。
歌頌
隨物通真頌并序
至大莫若
於道。至廣莫若於法。無言表而不顯於道。無
物象而不出於法。且夫眾生浩浩。窮本末以
何歸。處處茫茫。據生死而何托。洞山聊述一
頌。提舉大綱。号隨物通真。
頌曰。
「 現在目前。何易何難。將何指陳。表法無言。物之有物。言之有言。明明無礙。了了無邊。見之成道。不用再三。物物是我。河沙體全。法法無法。言無可言。眼見耳聞。白日青天。東西南北。竺土大仙。印之可印燈之燈傳。著衣喫飯。文殊普賢。手提巾子。赤脚上船。是水是火。本絕諸緣。禪僧座主。庶民大官。寬衣大袖。窄領布衫。接延賓客對荅語言。高之與下。不在詐言。上徹天界。下透黃泉。不是別物。古聖皆傳。得之可保。
[039-0900b] 見之安然。今之浪說。出自無端。更有一言。好看好看。」
明道頌曰
「 大道坦然。廓落無邊了了虛徹。寂然何安。含容妙用。隨物方圓。自本心法。眾生迷源。道無別道玄無別玄。向說不信。湏要攀緣。識心是佛。了即是安。心將何識。識者何心。心識兩亡。見道在先。從古至今。躰自如然。凡聖共有。沙界同源。前賢後哲。悟此而傳。著衣喫飯。語默言詮。不是別物。是个癡頑。快湏提取。勿放狂顛。巧施妙句。廣引多般。揚眉瞬目。閃爍機関。以此為觧。千山萬山。人迷逐物。切要自看。自看得力。諸聖唯則。行住坐臥。皆承恩力。成佛作祖。越此不得。不得伊何。要消磨。坐看北斗。立覷黃河。天南海北。於我於何。明明了了。何不曉。惺惺皎皎。於何不照。世界根源。眾生祖老。終日現在。名名善巧。說之巳說。𦗟亦甚好。會與不會。任自長保。」
真讚
「 一巧一拙。誰許甄別。青山白雲。兒孫皆說。𥥆窕邪身。頭尖鼻缺。斫額看魚焚香祭獺。」
「 空生幻身。滅幻空存。谷傳其聲。鍾受其音。取之寫𨗿。号之曰神。一言纔發。四驥難尋。月之有水。鏡之有塵。不可虛傳。洞山之真。」
「 身不奇兮㒵不揚。語不異兮法不藏。滿天星宿兮月中。月白日金烏兮海岳彰。」
「 我教不寫又被寫。我教不圖又被圖。可惜半
[039-0900c] 疋青絲絹。盡了令人笑一場。」
「 月兔走入海。日烏飛上山。見此若不會。虛度幾千年。」
色空頌
「 眼病生色。空病仍存。真空真色。日月乾坤。白日買賣。夜裏屈人。東西南北。碧眼胡僧。」
示徒頌
「 洞山寂寞。無可依托。禪子相投。西山月落。」
提綱頌
「 洞山月冷雪漫漫。綠竹清風刮骨寒。言談語句無滋味。釋迦達磨海東邊。」
投機頌
「 向道泄天機。我不會汝惺惺。遍法界何不明。開眼睡悟即驚。好問伊是阿誰。共商量莫相悞。快道取者眾生。」
剪商量
「 見非言說知。真語即是非。畫龍頭似馬。那个得便宜。」
指話會頌
「 洞山語孤孤。言淡人難措。舉目會宗風。辜負西來祖。」
指通機頌
「 洞山寂寞。一無可有。無味之句。塞断人口。」
明心頌
「 禪不禪律不律。赤脚著鞋水上立。大洋海底黑雲生。回頭西山日初出。」
因事頌
「 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堦前狗尿天。幡竿頭上煎䭔子。三个猢猻夜簸錢。」
牛兒頌
「 自牧一牛兒。出入無欄圈。放在芳草中。毛色方能顯。朝去無人趂。暮歸無人喚。其力不可當。有角無鼻綣。不使任從伊。使著隨人轉。天下無荒田。𥁞是此牛變。有人若覓伊。走去天涯畔。牽來似諸人。問汝見不見。」
隨牛狗兒
「 家有一狗兒。駭小人
[039-0901a] 難見。終日隨牛去。未省使人喚。見客不作聲。見人偏能善。擬議上門來。早是輪他便。好好報禪師。湏著精神看。任汝靈利人。不覺為死漢。」
法身頌
「 法身寥廓遍河沙。萬象森羅共一家。法法𥁞含真妙用。莫將眼病見空花。」
報身頌
「 報身具足無窮躰。現用分明勿是非。悟了始知言無異。休將巧妙用心機。」
化身頌
「 化身來往任縱橫。隱顯諸緣應萬機。只這見心非不見。剛湏見外強生疑。」
「 洞山有一語。道得無用處。對面共商量。脫衫著却袴。」
「 道本無言詮。言詮非本妙。對面共商量。誰人能淂了。」
「 洞山有一言。對荅湏提舉。瞪目若思量。者漢去去去。」
彭殿直問和
尚年多少師乃有頌
「 一[膜-大+句-口+匕]更一[膜-大+句-口+匕]。相續已年高。住持無別物。化導勿劬勞。勸人常有語。不用苦忉忉。只為他不信。佛大即泥多。」
十心頌
「 心是春普雨山河及大地澁酸醎淡甘與苦𥁞受春功滋助力」
「 心是水任器方圓與寬窄或直隨人得濁惡諸般皆𥁞法王法」
「 心是火熱得眾生煩惱果枝枝葉葉普皆榮開得心蓮花一朵」
「 心是秤萬戶千門同共用纖毫輕重自低昂便合自知不高穩」
「 心是尺示與世人生條直莫教指下有推那地獄三途難淂出」
「 心是斗量𥁞天
[039-0901b] 涯是非口堆山積岳在心思死後波吒親自受」
「 心是燈照見人間黑暗心指教直行不能行湏作欺瞞地獄因」
「 心是鏡照破人間邪與正對面言談恰似直背後猶來黑似漆」
「 心是道凡聖同居月皓皓只於閙處證菩提便合如來真正道」
「 心是師條貫六賊不暫離時時呼喚在目前纔使出門不奈伊」
廓書狀上頌
「 十載學玄微今朝方息機洞山一句子落處少人知」
師却問作麼生是洞
山一句子書云逼塞虛空師云大好少人知
書却問作麼生是洞山一句子師云峴山亭
上無字碑。
古尊宿語錄卷第三十九 士三
[039-0902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