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尊宿語錄卷第八 密八
* 寶應南院禪師大鑑下六世嗣興化
* 風穴禪師大鑑下七世嗣南院
寶應南院禪師諱慧顒河北人也。
上堂云赤肉團上壁立千仞有僧問赤肉團
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語師云是僧便掀
倒禪牀師云看這瞎漢乱做僧擬議師便
打趂出院問大用不逢人時如何師云鷄鵝舞
道引入千峯問十方通暢時如何師云八極
連門禍問龍躍江湖時如何師云瞥嗔瞥喜
問傾湫倒岳時如何師云老鵶無觜問從上
古人見不𥁞處師還見也無師云握𩬊吐飡
人不[厂@巳*頁]滿朝𥁞道好周公僧向口上打師云
道者大煞瞎僧云有恁麼瞎老漢恁麼道師
便打問從上諸聖向什麼處去也師云不上
天堂即入地獄僧云和尚作麼生師云還
知寶應老落處也無僧擬議師便打一拂云
還知喫拂子底麼僧云不會師云正令却
是行又打一拂子問如何是苐一句師云
試道看僧便喝師拍手云大眾好喝僧又
喝師便打問回旋空中時如何師云四面連
架打問龍獸相交時如何師云狗脊坡頭問
[舟-白-日]霄獨步時如何師云日馳五百問金榜題
[008-0662b] 
名請師印可師云日下拽脚問大震虹霓請
師引驗師云日下三刻問黃巢過後何處回
避師云六纛旗下問忽遇捉着時如何師云
賊首頭犯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云泥乾
跌宕僧云出匣後如何師云天魔唱快問楊
朱泣岐時如何師云白狗臨刑莫怨天問人
逢碧眼時如何師云鬼爭漆桶問獨步青霄
時如何師云四眾圍遶僧云四眾圍遶時如
何師云梵音絕處行問寂寂無聲時如何師
云打了拖聲勢問鳳栖不到處時如何師云
忽聞庭前撲煞老鴟梟問如何是歸宗理事
絕師云納孺處錯問如何是日輪正當午師
云理事甚分明便打問如何是獨步四山頂
師云深深海底行問如何是自在如師子師
云金鎚勒咽索白棒擁將行問久在貧中如
何得濟師云滿掬摩尼親自捧學云教人眼
瞎師云眼裏無筋一世貧學云挑筋了瞎師
便打問奔流度刃疾熖過風時如何師云住
學云住即瞎師打禪牀僧便喝師拈棒僧云
老和尚莫掣猱奪棒打老和尚去在師云今
日被這瞎漢鈍置煞我僧云陣敗不禁苕菷
掃問疋馬單鏘來時如何師云且待我斫棒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無量大病源僧云
請師醫師云世醫拱手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
[008-0662c]
阿誰師云掌塔戴鵰冠口中更河海問如何
是無相涅槃師云前三點後三點僧云無相
涅盤請師證照師云三點前三點後問万里
無雲時如何師云飢虎投崖問古殿重興時
如何師云明堂瓦插簷僧云興麼則莊嚴畢
備也師云斬草虵頭落問二王相見時如何
師云十字街頭吹尺八問如何是無相道場
師云斫破鬼神村。
上堂云是諸人𥁞
曾向諸方去來不是不知不見還知老僧這
裏有諱麼僧便問請和尚諱師云推筭决疑
問如何是簷蔔林師云鬼厭箭問如何是不
動尊師云邂逅到崖州問擬驀要津時如何
師云灰糞堆問百了千當時如何師云未是
好手問大義爭權時如何支擬師云光漆交
社僧云將何奉献師云切以生蒭祭惟馿糞
問如何是乹坤主師云周人遺刀心剜九竅
問麟閣圖形請師憐念師云纓拂面塵問如
何是觧脫漿師云苞𦭘滲血簋物不多問如
何是金剛不壞身師云老僧在脚底僧便
喝師云未在不是僧又喝師便打問南宗北
祖如何顯示師云大𢈔嶺頭雲太行山下賊
僧云如何明會師云幽燕經刼殺吳越咲呵
呵僧云畢竟如何師云莫言無法說最苦是
新羅問薄地天龍如何弁識師云有什麼難
[008-0663a]
弁僧云便請弁師云瘦眼生盲莖毛磔索僧
云如何醫治師云氣針抉舌上雷電震雲間
僧云忽遇葉公時如何師云見假不知驚著
否至今猶是眼飜天問日出扶桑時如何師
云閻浮樹下過問凡聖同居時如何師云兩
个猫兒一个獰問旃檀鬱密時如何師云獨
柳𣗳下坐問近不得時如何師云冤家難觧
脫問萬仞龍門今朝透過時如何師云全存
霹靂聲僧云恁麼則全承布雨去也師云泥
人眼赤問如何是道師云鷹過長空無一物
問獨遊滄海時如何師云雷震青空畜生燒
尾問運足不知路時如何師云鳥道盲人遇
問中間不會時如何師云靜處踝了打問投
機不遇時如何師云足下全身去問金鏁断
時如何師云失僧云金鏁既断為什麼却失
師云崖州路上問行人問然燈前即不問然
燈後二不問如何是正燃燈師云滅僧從東
過西邊立師云野狐精問不施寸刃便登九
五時如何師云單杖控天街太白過後望問
如何是無縫塔師云八花九裂問如何是塔
中人師云頭不梳面不洗問萬里無雲時如
何師云寸步不可過問剪鐵鏌鎁猶恨鈍齧
鏃當鋒事如何師云剪即死僧便喝師拍膝
一下僧又喝師拈棒僧云老和尚莫盲枷瞎
[008-0663b]
棒奪却棒來打老和尚去莫言不道師云今
日無端黃面浙子鈍置一場僧云老和尚莫
掣猱好問如何是佛師云如何不是佛問惜
宗風護三乘如何是道師云更夢見什麼。
上堂云過去祖佛𥁞皆恁麼道時有僧問道
个什麼師云大哉問上上根噐人來師還接
也無師云接僧云便請和尚接師云且喜共
平交問如何是佛師云我不曾知僧禮拜
師便打。
上堂云有觧問話者出來時有
僧出禮拜師云是者老漢罪過便下座。
問如
何是和尚家風師云秋[冰-水+〡*ㄆ]冬藏問如何是寶
應正主師云杓大椀小問如何是寶應水師
云了云飲者如何師云了問牛頭未見四祖
時如何師云今日不荅話問擬伸一問師意
如何師云是何公案僧應喏師云放三十
棒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五男二女問
如何是寶應劒師云天下老和尚荅話了也
將此語別處問去僧云用者如何師便打問
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云黃尚書李僕射僧
云不會師云牛頭南馬頭北問萬代㽞名時如
何師云光漆郊社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便
喝僧云老和尚莫探頭好師又喝僧便禮拜
師云放過即不可便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便喝僧便禮拜師云今夜兩個俱是作家
[008-0663c]
禪客與寶應老稱提臨際正法眼藏若要一
喝下弁賔主問取二禪客問學人有一問在
和尚處時如何師云問道什麼僧便喝師
便𠇲至明日上堂眾集師云昨日問話師僧
在什麼處僧才出師拈棒便打問如何是佛
師云待有即向道僧云与麼則和尚無佛
也師云正當好處僧云如何是好處云今日
是三十日。
上堂云諸方𥁞是把虵頭求
歇終不敢向苐二頭荅賔家話若是本色衲
僧便莫共語作麼生是本色衲僧良久云有
輸有贏有防禦使問長老還具見聞覺知也
無師与一踏踏倒勘辯問園頭瓠子開花也
未僧云開花巳久師云還着子也無僧云昨
日遭霜了也師云大眾喫个什麼僧擬議師
便打問風[宋-木+儿]南方一棒作麼啇量[宋-木+儿]云作奇
特啇量[宋-木+儿]却問和尚此間一棒作麼啇量師
拈拄杖云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問僧近離
什麼處僧云龍興師云發足莫離葉縣否僧便
喝師云好好問又𢙣發作什麼云喚作𢙣發
即不得師便喝云既𢙣發我也𢙣發近前
來僧近前師云我也沒量大罪過瞎漢叅堂
去師有時把住一僧云作麼作麼僧無對師
云三十年來弄馬騎有時把住一僧云會麼
僧云不會師云牛頭南馬頭北問僧夏在什
[008-0664a]
麼處僧云五臺師云文殊還說着老僧也無
僧云不說着師云今日遇作家有時見僧來
叅便把住參頭云是什麼僧無語師云三十
年弄馬騎今日被馿撲又自云大眾莫道閒
處語問近僧離甚處云襄州師云什麼物恁麼
來云和尚試道看師云適來禮拜底僧云錯
師云錯個什麼僧云再犯不容師云三十年
弄馬騎今日被馿子撲瞎漢參堂去問大德
講什麼經僧云維摩經師指云會麼僧云不
會師云侍者點茶來問僧夏在什麼處云湖
南師云喚維那來上板頭安排着問僧名什
麼云普參師云忽遇屎橛作麼生僧不審師
便打。
風[宋-木+儿]禪師諱延沼餘杭劉氏子也。
上堂舉
寒山詩曰梵志死去來魂識見閻老讀盡百
王書未免受捶拷一稱南無佛皆以成佛道
問滿目荒郊翠瑞草却滋榮時如何師曰新
出紅爐金彈子簉破闍黎鐵面皮問如何是
互換之機師曰和盲愂愬瞎問真性不隨緣
如何得證悟師曰猪肉案上滴乳香問如何
是清淨法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問一色
難分請師顯示師曰滿爐添炭猶嫌冷路上
行人秪守寒問如何是學人立身處師曰井
底泥牛吼林間玉兔驚問如何是道師曰五
[008-0664b]
鳳樓前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問取皇城使
問不傷物義請師便道師曰劈腹開心猶未
性燥問未定渾濁如何得照師曰下坡不走
快便難逢問如何是衲僧行履處師曰頭上
喫棒口裏喃喃問靈山話月曹谿指月去此
二途請師直指師曰無言不當瘂曰請師定
當師曰先度汨羅江問任性浮沉時如何師
曰牽牛不入欄問凝然便會時如何師曰截
耳臥街問狼煙永息時如何師曰兩脚捎空
問祖令當行時如何師曰點問不施寸刃便
登九五時如何師曰鞭屍屈項。
上堂舉
古云我有一隻箭曾經久磨煉射時徧十方
落處無人見師云山僧即不然我有一隻箭
未甞經磨煉射不遍十方要且無人見僧便
問如何是和尚箭師作彎弓勢僧禮拜師曰
拖出這死漢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
披席把盌曰見後如何師曰披席把盌問未
達其源時如何師曰鶴冷移巢易龍寒出洞
難問不露鋒鋩句如何辯主賔師曰口銜羊
角鰾膠䊀問將身御險時如何師曰布露長
書寫罪原問學人觧問誵訛句請師舉起訝
人機師曰心裏分明眼睛黑問生死到來時
如何師曰青布裁衫招犬吠曰如何得不吠
去師曰自冝軃避寂無聲問如何是真道人
[008-0664c]
師曰竹竿頭上禮西方問魚隱深潭時如何
師曰湯盪火燒問如何是諸佛行履處師曰
青松綠竹下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殺人
不眨眼曰既是大善知識為甚麼殺人不眨
眼師曰塵埃影裏不拂袖畫㦸門前磨寸金
問一即六六即一一六俱亡時如何師曰一
箭落雙鵰曰意旨如何師曰身亡跡謝問摘
葉尋枝即不問直截根源事若何師曰赴供
凌晨去開塘帶雨歸問問問𥁞是捏怪請師
直指根源師曰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問
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盲龜值木雖優穩枯
木生花物外春。
上堂大眾集定師曰不
是無言各須英鑒問大眾雲集師意如何師
曰景謝祁寒骨肉踈冷。
師在南院作園
頭一日南院到園問云南方一棒作麼生啇
量師曰作奇特啇量良久師却問和尚此間
作麼生啇量南院拈棒云棒下無生忍臨機
不讓師師於是豁然大悟南院云汝乘願力
來荷大法非偶然也汝聞臨濟將終時語不
曰聞之南院云臨濟道誰知吾正法眼藏向
這瞎馿邊滅却渠平生如師子逢人即殺及
其將死何故屈膝妥尾如此對曰密付將終
全主即滅又問三聖如何亦無語乎對曰親
承入室之真子不同門外之遊人南院頷之
[008-0665a]
又問汝道四種料簡語料簡何法對曰凢語
不滯凢情即墮聖觧學者大病先聖哀之為
施方便如楔出楔云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
新出紅炉金彈子簉破闍梨鐵面門又問如
何是奪境不奪人曰蒭草乍分頭腦裂乱雲
初綻影猶存又問如何是人境俱奪曰躡足
進前須急急促鞭當鞅莫遲遲又問如何是
人境俱不奪曰常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
百花香又問臨濟有三句當日有問如何是
苐一句臨濟云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
主賔分師隨聲便喝又問如何是第二句臨
濟云妙觧豈容無着問漚和爭赴截流機師
曰未問巳前錯又問如何是苐三句臨濟云
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師曰明
破即不堪於是南院以為可以支臨濟不辜
負興化先師所以付託之意師依止六年而
南院歿後唐長興二年雲遊至汝水見草屋
數椽依山如逃亡人家問田父此何所田父
云古風[宋-木+儿]寺世以律居僧物故又嵗飢眾棄
之而去餘佛像鼓鍾耳師曰我居之可乎田
父云可師乃入㽞止畫乞村落夜燃松脂單
丁者七年檀信為新之成叢林𣈆天福二年
州牧聞其風𥁞禮致之上元日開法嗣南院
漢乾枯二年牧移守郢州師又避寇往依之
[008-0665b]
牧館于郡齋陞座曰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
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只如不去不住印即
是不印即是時有蘆陂長老出問某甲有鐵
牛之機請師不搭印師曰慣釣鯨鯢澄巨浸
却嗟蛙步𩥇泥沙蘆陂佇思師喝曰長老何
不進語蘆陂擬議師打一拂子曰還記得話
頭麼試舉看蘆陂擬開口師又打一拂子牧
主云信知佛法与王法一般師問曰太守見
何道理牧主云當断不断反受其乱師便下
座。
寇平汝州有宋太師者施苐為寶坊
號新寺迎師居焉法席冠天下學者自遠而
至。
周廣順元年賜寺名廣惠師凢住二
十有二年以皇宋開寶六年癸酉八月旦日
登座說偈曰道在乘時湏濟物遠方來慕自
騰騰他年有叟情相似日日香𤇆夜夜燈至
十五日跏趺而化前一日手書別檀越閱世
七十有八坐五十有九夏得法上首汝州首
山念禪師。
重刊古尊宿語序
過去如是如是見在如是如是未來如是如
是幸自可憐生無端黃面老漢拈花瞬目金
色頭陁忍俊脫頥不覺漏泄一人傳虗萬人
傳實何時而巳哉人根有利鈍故機語有開
歛鍼砭藥餌膏盲䪺起縱橫展拓太虛不痕
[008-0665c]
雖古人用過時無古今死路活行死棊活著
觀照激發如龍得水故曰言語載道之噐雖
佛祖不得而廢也七佛偈及西天此土三十
三傳枝出𣲖列莫知其幾授受證據洎夫抑
揚示誨見于傳燈而多有載不盡者徃徃散
落異時有𧷤藏主者旁蒐廣採僅得南泉而
下二十二家示眾機語厥後又得雲門真淨
佛眼佛照等數家緫曰古尊宿語非止乎此
也據其所搜採而言爾夫古人得親故用親
行到故說到其所說者如國家兵噐不得巳
而用之從上為人只貴眼正是豈末流刻楮
畫花雕蚶鏤蛤瞎學者眼所可同日語覺心
居士出善女倫秉烈丈夫志操不為富貴所
障世相所縻著淨名衣坐空生室安住正受
動靜提撕是孰使之然哉謂𧷤所編古尊宿
語刊于閩中而板亦漫矣兩浙叢林得之惟
艱勇捐巳資鋟梓流通命禪衲精校重楷不
鄙索序噫亦異矣昔月上女抗舍利弗發明
大涅槃菴提遮對曼殊室利不生生不死死
義達磨來震旦以後其間善女等倫橫機諸
大老發明向上者多矣近世秦國計氏與夫
空室道人皆以鍾鼎家世而為般若眷屬令
覺心則發揮古宿機語以遺佛種無二無二
分無別無斷故覺心魏氏紹興丞相文節公
[008-0666a]
孫余文昌之室先瑩住林庵虛席命慈林觧
無言者攝觧催請主庵人覺心著語云菴主
只在菴中為甚麼不見道有又無道無却有
又不近又不遠舉頭鷂子過新羅參得著喫
盌麵餘偈語多有皆不計較而得則日用中
無非禪恱法喜之樂矣併見于此。
旹
聖宋咸淳丁卯春清明日江浙等處明州府
阿育王山廣利禪寺住持沙門物初大觀序
唐宋諸碩師傳佛心宗道大德備室中垂示
勘辨學者徵拈代別皆有機語流布寰中久
矣惟傳燈一書甞賜入藏諸師之語傳燈不
能俻載者有𧷤公藏主別集南泉趙州黃蘗
臨濟雲門真淨佛眼東山二十餘家總若干
卷題之曰古尊宿語實有補於宗門。
古尊宿語錄卷苐八
[008-0667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