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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少室山房集巻一百十
明 胡應麟 撰
題跋二十一首
周公瑕書王司冦石羊生傳跋
戊子冬余卧痾京口不食者載閲月長公屢使過存余
因丐作小傳長公慨然属草信宿文成淋漓萬言咸謂
極筆余攬誦沈痾頓減已稍進匕箸己丑春還溪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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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吳門周處士公瑕来訪語次及長公新作讀之大詫
子何幸以一疢致千秋吾兹且樂附驥尾余亟請公瑕
以蠅頭録之公瑕曰子能輟棹三日則可余唯易舴艋
入葑門訪張伯起兄弟復乘月過周文學懋修暢飲兩
晨夕比返金閶則公瑕攜册遲舟中久矣精工縝密固
此老境界而其書是傳飄飄自得妙入山隂真有飛天
仙人揮斥八極之勢盖公瑕弇州石交而此文又弇州
絶詣竭其能事為之傳神信筆所投花豔爛發如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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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倩大令宓妃弇州文故不啻夏侯陳思公瑕書亦不
失二王喆𦙍獨不佞才忝東方詩慚甄媛耳然生平之
願足矣
跋周公瑕書王司冦詩巻
癸未過公瑕炊筍齋頭甚暇因出素巻索書長公前後
見贈詩七言律二絶四初通問酬答者又七言律二邀
余過弇山又五言律二讀余全集代跋又五言古一送
余北上又五言古一末五子詩又五言絶二十陽春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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襍題和余凡三十二章諸體略備惟丙戌許一長歌今
不可得矣第止此亦震旦第一瑰麗也况重以公瑕書
乎敬跋而蔵之
周公瑕書二酉山房記跋
公瑕年已望八猶自力為余書此記其精工密緻有壯
嵗不如者由弇州生平知已意氣所發故自超然耳此
記迺長公閉闗修𤣥日謝絶一切文債獨為余破例成
者書来謂僕已息慮葆和非復曩時元美拙記皆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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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原草信筆㸃染不足塵大雅青緗也記文之末大概
與書㫖畧同繇當時刻日引接上直閻略提君一切舍
置矧復餘者比出闗後稍稍掇拾前業如弇山别集之
類意况頓自不侔余丙戌入都談及神王意取前記㸃
綴之則後半盡易矣因笑曰昔嘲揚子雲雕蟲小技壯
夫不為語顧晩為足下作此得無益甚後来之誚乎亟
毁前草勿示人可也余以公瑕書弗忍且前草亦自有
深致因並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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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二王詩巻
長公詩率題扇頭惟此二十絶和余陽春館者錄荆箋
筆勢翩翩有蘇文忠餘韻當時嘉隆五子無一工書者
濟南之拙于筆與其工于詩政可頡頏吴明卿之學山
谷亦鄉社老人動供一笑耳徐子與題扇冊嘗門下士
代之廣陵文札未嘗稍近翰墨恐南海亦畧同究竟長
公其佼佼者自評眼中有神腕中有鬼知人自知固灼
灼矣近以書非所長并其評掩之彼亦知古今評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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懐瓘黄長睿之倫果皆書名一世者乎而書名一世者
鍾張皇索之倫有片詞月旦流布今代否乎次公書釣
臺短歌一雪中七言律二端陽七言律二其書自是名
家亡事擬議也
跋羣公手簡
右巻俱慶厯名公與家君往還書尺王司寇元美三王
奉常敬美二王學士元馭一汪司馬伯玉一吴叅知明
卿一外元美與余長箋三又小牘四敬美與余長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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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牘三皆以附家君書来并置巻末其言言肝膽也
每案頭值此輒縮朒不忍展讀情輒脈脈久之
兩司馬書牘跋
王汪兩司馬並千秋文章伯也王公既自云腕中有鬼
汪公于翰墨尤若謙讓未遑者每長箋巨牘必使家僮
代書王公二僕一名瑤一名璉書皆雅飭而意度翩翩
時有吴興風致汪公門下士二皆工顔平原體汪公雖
小牘數行亦属草令書之今兩公啓札具存齋頭皆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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潢大軸光焰萬丈開巻閲之雖望而知其代書細玩則
全無一筆入掾史門閾者固知郗家蒼頭詎特小有意
已哉
跋張伯起詩巻
癸未過吴門訪伯起曲水園出素巻索書得此乃洞山
十絶句書端縝温厚鋒穎内蔵詩亦穏妥清適雅與書
稱當是伯起合作此君四十即輟試禮闈鑿坏蓬蓽真
古之遺隠無奈翰墨為累又傳竒數本俊語灼灼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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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視龔家老友不覺輸一籌耳漫書巻末伯起當一笑
喟然也
跋楚㳺餞别巻
右癸酉余歸越中一時社中諸賢餞送之作陳思育太
史二五言律黎民表秘書一長歌康従理山人八七言
絶潘光統鴻臚一七言律安紹芳太學六七言絶又康
山人洎丘齊雲户部朱正初光禄各七言律一外李言
恭太保四五言律安太學一七言律茅溱山人周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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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各七言律共作一册今失去而此巻嵬然獨存其人
則什九岱錄矣輟筆泫然
跋李逹父書牘
吾郡李達父氏目無古人惟弇州濟南兩公在牙頰不
知何以謬濫及余豈以同郡故小紆月旦耶其書尺皆
信筆起草而花艷爛發天機自流即手札千言大都爾
爾豈其天授偏属此中耶不然胡他文之鐻削泰過者
往往不逮耶前後書尺㡬百篇余悉為存錄今裝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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軸時一閲之以當達父半面然山陽之感愈久愈深宗
廣陵所謂一言一泪者彼其人皆存世漫為致語耳若
余于達父二牘真實景實情矣
扇頭跋一
右箧皆嘉隆前輩陳道復淺絳牡丹一背題湖上看花
七言律陳子兼二一書金山詩一書春㳺詩筆勢翩翩
雄逸其背余近乞楊不棄作燕磯京口二畫殊勝楊名
明時歙人亦近日佳手也文夀承行草共六彭孔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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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一文休承行草九俞仲蔚黄淳父各四諸君惟道復
不相及餘率莊皇世尚存然余僅二文識面他聞問而
已
扇頭跋二
右篋二王書之上長公一書七言律二一書七言絶四
即余初通訊日答書所謂二律四絶少酬来美者也又
一小行書七言律二則邀余過晤弇園之作又一書末
五子古詩又一書七言律貽家君楚藩同事場屋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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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擢廷尉賦別後癸未寓書家君憶癸酉之嵗奉接徽
音于黄鶴大别間今復覩癸矣數語指此也一書五言
古送余北上頃嵗失去每念及彷徨久之
扇頭跋三
右箧二王書之下次公小楷一書周公瑕天池精舍七
言律行楷一書癸未過余齋頭五言律行草二書丙子
贈余計偕詩小草一書聞余得雄及過蘭隂詩行草一
書罷官歸寄余詩皆七言律也餘行草二十雜書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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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詩通次公生平為余書扇頭暨餉恵後先無慮數十
並友人持乞以往或紙敝墨渝所存不能三之一矣
扇頭跋四
右箧皆慶厯間名公書贈朱大司空一書寄贈余詩又
二書園居漫興皆行草七言律贈余詩如春天攀樹雙
鴻度秋夜懐人片月来此日漢廷方貴少非君誰是洛
陽材無媿大厯諸子汪司馬伯玉一小楷書贈余同過
婁江四七言律沈雄整栗為生平諸作冠二王亦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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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動而世率以文掩之非論篤也又一小楷書中秋湖
上二詩亦佳又二書招余入社詩俱行草其一失之張
中丞助父一書文殊菴訪余詩又三皆章草書山行及
過梅客生七言律此公章法工甚與肖父司馬行草在
嘉隆足繼次公詩不必言矣
扇頭跋五
右箧朱宗正灌父小楷排律一即贈余北郡詞林冠申
陽藝苑英斯人誰繼美之子獨成名十韻者時余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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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今一讀一汗矣戚希仲行草一戚名元佐檇李人弇
州分部三郡屢與倡酬青藜閣集其序也此公古貌古
心同家君官禮部日覩余詩稍有未合咸為痛削苦鍼
余因是積漸悟入盖生平受益之最者次則周公瑕康
裕卿耳是三人余至今每飯如覩也羅觀察汝芳小楷
一觀察譚理有盛名其年位趣尚余皆眇不相及不審
何以見知此其七旬外書蠅頭逕分殊不易得余感其
意至今什襲珍之黎惟敬行草三余得惟敬扇頭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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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楷一書謝端陽綵扇五言律行草二書金山京口二
七言律𨽻書二書顯靈宫雪望二七言律皆及余酬唱
者餘行草二十餘雜書諸體詩今率為人持去及展拂
渝敝僅此三存故事耳歐楨伯行草一書邀余及魏茂
權胡孟弢集齋頭詩又一書秣陵秋夕同惟寅諸子分
韻詩諸公惟敬以八法名餘不盡爾然其書皆可貴也
扇頭跋六
右二箧皆周公瑕書余十齡即識面此君當時輒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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箑贈余爾後屢有寄餉及余過吴閶輟棹訪公瑕必索
書十數迺别又公瑕晩再逰燕余日夕過従故為余揮
洒獨多即扇頭不下百數十大都漶滅懐袖及散失攜
去之餘完者尚四十許柄當時以其人存世不甚珍惜
今復覓寸翰不能矣因錄為二箧而蔵之
扇頭跋七
右文夀承小楷書倪雲林江南春二詩時年已九十矣
周公瑕小楷一書毘盧閣觀象臺四七言律皆雄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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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亦其平生合作也警語如邊聲乍息漁陽警風色全
催易水寒晩色千門雙杵動寥天萬里片鴻分此例不
可勝舉而吴中無論長幼皆以周為不能詩今當久論
定矣又一小楷書句曲道中二七言律于武林失之又
二一書七言律四一書五言律二字皆逕分是偕余過
訪長公書于弇山堂者又一書天池二律時年已八十
而字僅若蠅結法精悍亡毫忽疎慢意致足寳也又一
楷而差大書七言律贈余者繼莫廷韓七言律共一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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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小楷五言律同黄淳父錢叔寳張伯起彭孔嘉五
君共一箑書各精美翩翩逼晉唐而休承圖其一面尤
得黄鶴大痴三昧當時金閶名士畢集成此不過頃刻
間今求一握于吴中恐窮嵗不易得矣
扇頭跋八
右張伯起小行一書贈余長歌又行楷一書送余北上
及哭王長公二律又行草四雜書他作莫雲卿行草四
又行草二康裕卿行草一書送余楚㳺七言律又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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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律二又行草七言律三裕卿髫嵗遇余燕中即有
小楷書送余八絶句爾時未有書畫之癖緣手失之自
後累書贈余不啻數十以其嵗月過従不甚珍秘此君
入岱後所存僅此髙常侍開箧泪沾臆見君前日書政
可借用也詹東圖行草二又一書同余山行詩亦失之
曹子念行草一書贈余七言律梁思伯行草一諸君交
㳺中工翰墨者今相率修文白瑤宫幸伯起健飯耳
扇頭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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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李惟寅小楷四又行草六屠長卿小楷一王世周小
楷一蘇君禹小楷二行草十喻邦相胡孟弢區用孺朱
可大小楷各一張睿父吴文仲小楷各一俞公臨小楷
一吴叔通楷書四李允達小楷三行草七諸君皆㳺従
深厚且名能書者詩多贈余之什惟公臨作五言餘率
七言律也
扇頭跋十
右沈純父行草二郭美命行草一王永叔小行二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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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鄒彥吉行草四安茂卿行草一朱在明小行一又小
楷一顧朗生代書者失之錢象先小草一黄貞父楷書
一陳玉叔行草二陳従訓行草二董述夫行草一鍾敬
之行草一林貞耀行草一宋忠父行草一朱宗良行草
一鄧逺逰小楷四黄公補行草一朱孔暘行草一張仲
立行草一王中叔行草一顧道行行草一蔡稚含行草
一崔子玉行草一右俱交㳺中書贈亦有八法非長而
其人尤不可失者並留以當一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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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頭畫跋上
右篋皆嘉隆以還名手陳道復牡丹一玫瑰一文休承
茂林修竹一錢叔寳荼䕷一梅花一張元春江南春一
湖上居一顧仲芳水亭一顧道行山水一鄒產吉山寺
一詹東圖蘭一竹一又枯枿一又淺色蘭竹各一楊不
棄金山圖一燕磯圖一倣倪一又烟籠萬玉圖一管建
初梅花二宋晉之逺山一嘗得謝時臣山窓讀易圖一
戴文進雪山行旅圖一皆失之可憾也自休承而下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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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㳺工渲染者今半不存矣
扇頭畫跋下
右李郡山寺鳴鐘圖一沈仕古木寒鴉圖一孫枝野渡
漁舟圖一朱朗紅梅折枝一錢序重岡疊嶂一劉爵古
松流水一董良史梅蘭竹石一周之冕栁港啼鶯一其
人皆近代渲染有聲然余皆未識面故別而存之
少室山房集巻一百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