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465 牧庵集-元-姚燧 (master)


[029-1a]
牧庵集卷二十九
     元 姚 燧 撰
 墓誌銘
  雷君伯靜甫墓誌銘
昔者嘗徴先師魯齋至關輔關輔學者則而化之始踐
修人倫日用之實不變于流俗之駭議斷斷乎以復古
自負能久于其道不數人而伯靜甫其一也然伯靜不
及事先師事今昭文大學士潛齋楊公最稱善學而潛
齋亦先師視之若友者也先師晩聞伯靜名嘗書示進
[029-1b]
學之要嗚呼觀兩公之知與亦可槪見其爲人矣伯靜
諱復始字國明由避家諱改今字生以歲丁酉冬十二
月二十一日在幼稚舉動如成人父知事君已有譽曰
是大吾家兒也長知讀書不輟朝夕寒暑君戒其躭苦
爲疾雖暫休之而勤益力不得則思有聞斯行經史諸
子積貫淹洽講磨朋友長善救失敬以下之雖不巳若
不敢自有餘與人汎接周愛不爲町畦惟嚴于擇友事
君承顔悅心曲極孝敬一不甘味或終日自咎廢食喪
母情文不便今俗之簡失易行一以禮經爲師哀毁摧
[029-2a]
杖始能興日至君側則變色爲舒以安其䀌傷心也友
五弟豫世忠恒益觀甚篤然敎誘之際凜乎若嚴師莅
側晨省各授事出出還必究先輩誰見何得何問遲歸
則候之門疾則親護視娣姒晝聚一堂不得還私室均
勞同食故久益睦無間言閨門之中翦然有法不幸以
至元丙子夏五月八日卒且卒謂弟若子曰吾顧棄大
人使哭子耶吾目不瞑下土也汝盡孝終養之其友徴
士蕭㪺哭之曰嗚呼若伯靜者以夷曠淵默之資醇正
精㣲之學篤信允蹈之力道被其身教行其庭使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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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必爲知務識治之臣振德蜚聲以利澤一世若不難
爲也而其成其施巳此竟不淑耶燧讀之旣悲伯靜之
不年大徴士之善言德行且知言也按雷氏同之郃陽
人後徙河中府之河東縣陶邑鄉者八世曾祖希齊不
仕祖震通太傅濮府經歴父守義太傅濮府知事由妣
夫人趙卒不反葬陶邕特塋安西之咸寧白鹿鄕平里
故從葬平里塋左妻侯無子後以弟豫子遹今亦卒銘

義理之在人心者固未嘗泯然非先覺之賢卓識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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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而鳴之學者安遽能知爲帝降之衷民秉之彝而踐
行乎人倫日用之間哉古之人聞而知之于百世下猶
若得其心傳矧伯靜甫與先師魯齋其師潛齋生並世
或親承面命而得其緒論者乎斯文脩塗發軔未半而
車亡其軸噫此古之人重發不幸類之之歎也然君平
日束弟若子師之至矣彼不哀君之未究其躬而忍輟
心夙聞家學于其身反是思之伯靜又奚以憾爲也白
鹿之原平里之阡左蔽蓬顆之萋綿而高可隱者下惟
其埏噫乎哉斯賢噫乎哉斯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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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瀏陽縣尉閻君墓誌銘
閻宏少燧十七年識之七年矣走未嘗遇以凡士宏亦
願遊吾門彚所述焉始託銘其祖醫隱君墓于時尉瀏
陽考府君不恙也今焉六年又求銘其墓嗚呼何兩君
皆不及知而幸襮潛德其幽宏豈有見走文可以信後
世然歟走不讓爲者則以荅其爲好私余故也君諱鼎
吉字和卿醫隱長子其鄕其世其遷徙與醫隱所以敎
者皆見先誌以至元二十一年尉瀏陽二十六年受代
三十年秋七月十七日卒年六十八僑墓長沙元配姚
[029-4a]
氏再配白氏二子宏掾省江西與蕃也四女一適郡人
徒單全一適南陽高舉二在室孫男女三人宏將以明
年五月庚寅歸葬其鄉先塋自狀曰君幼躭誦記敏爲
文辭異其時他門兒者皆其小德削不致詳而日勤于
筆錄如易正義論語注漢紀傳舊唐傳治鑑節文選杜
詩註十餘書無慮數百萬言具藏吾家手澤尚新可以
汗車牛未聞人有辦爲者與學仕事人則從張公邦彥
宣撫天平爲四川行樞密院柴楨照磨用禮卿王博文
薦岀官瀏陽非賢不卽與居母申憂廬墓毁悴杖而後
[029-4b]
起皆岀處不苟倫理至篤者又曰君胷中廓廓無城府
商古今人物成敗賢不肖必當其實諫友過不計嫌怨
盡我責善樽俎之容粹如不流爲詩千餘篇號訥齋以
宏信愛必不誣親燧取筆之曰君喟然吾少厲志嗜學
官止一尉殆天戲人者則不可也亦思尉爲君行道資
乎蓋尉有難爲有利爲江南大縣戸動十萬一尉兵額
止于數十而押綱衞使恒抽其半又其身有疾疚喪婚
之請其直司日不盈三二十輩盜逐不得必尉焉罪小
則輟祿大而奪官是不諒其力少不足以制姦而惟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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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專印不職也是其所難凡尉一世同者而君有獨焉
在令尉恒居縣禦寇無敢他遣而湖省犯法臣特遣數
千里送所市紗羅京師賦岀非其口也入納非其手也
市者顧不必送而顧必令不遣者送之有司又大其尺
度重其鈞權從而責其輕短不使得歸取償有司必舉
息立輸又遭例大鉤考無問其嘗與否迫令首受治民
間遺楮緡二千五百其家府又遣修航海戰艦欽廉人
難其一君難其三此其所由以貧也其利爲者必求爲
盜罪不抵死嘗墨其肌肉呈身有司者署使伺盜曰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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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塗蛇能知之吾使過耳口不言所指使自喻之彼
方困拘罪籍一朝得交平民出入惟求圖報雖身爲盜
將不避爲况囊槖他盜頤指富室惟所便取坐受其有
盜得其粗我得其細擇世所共寳不可形迹敗者歸之
尉有司覈盜不得依日月則杖尉兵一杖加一等三杖
而止耳伺盗特尉權一時宜密置無迹何及焉尉所輟
祿幾何而伺盜資之什伯不貲也盜爲伺盜忠臣伺盜
爲尉忠臣又其巧者與隣尉交歡私要言曰吾得盜必
使誣汝縣富室曰嘗巢窟焉曰屢資給焉幸羅之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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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縱之民惟知德吾耳汝得盜亦如是取償吾縣易
地爲之胥相益也其月縱兵歸詭代家人責入傭直與
民以兵備歛者又所得爲也凡是數事今之尉者十岀
其半又聞一尉始至子嘗借衣尉兵其無可知也比滿
積楮緡十五萬歲入稻萬石而不知何術取之也或曰
是由賊不急其期日民貸其家責劵數月子與母侔無
則入其田屋今埓封君不思仕矣嗚呼尉乎禦盜歟師
盜歟凡觀夫人觸法肆行徼倖未露悸人大語則君掩
耳此倫拘拘恪恪自靖其道不少萌憂不足休休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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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何如也是爲銘
  奉議大夫廣州治中閻君墓誌銘
至大改元之明年燧以學士承旨翰林閻氏子然來自
江西拜且泣言先人嘗以公金石之文獨高當代故求
曾王父醫隱君王父尉潭之瀏陽君與外王父金童子
進士秦君道隆之墓不于時人三皆訪公然不天思可
銘先人墓者敢越先志他求人哉敢泣血請余感其言
而序之君之先始家蒙之漆園入金由其五世祖遵卒
令陳之宛邱子仲徙西華再徙洧川生肇自是而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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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則醫隱君瑀與瀏陽君鼎吉生君諱宏字子濟弱不
好弄而嗜學母氏歸寧亦挾書以從不暫廢誦鄕鄰異
之成童嘗爲冬庠于農隙得束修皆用資已事師聞士
子有聲望他郡者不遠數百里徒往致拜就正而知君
莫如余先至元戊子辭直翰林客鄧君方壻南陽醫學
提舉劉君大亨亦家鄧始以其文爲贄相過甚殷余旣
以所得文法告之及示其所注遺山集余則曰子有進
道之資而弊參天地贊化育精神于此耶斯與箋爾雅
蟲魚奚異恐以是小知妨大受也君亦不以余言爲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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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聽而止歸覲瀏陽時故翰林承旨徐公琰持憲長沙
手所爲文以先徐公奇之荅詩以譽及參江西省政引
以爲掾事資其謀㧞士子有學行者進爲校官會故翰
林承旨瓠山王公構調廣選于江西省臣以君晨夕給
事元貞之元詔修世祖實錄士在外可與修者聽其召
入瓠山爲侍講用其薦爲國史院編修官將仕郞凡是
二百七十一之帙籤皆其所書滿考進應奉翰林文字
官徵事郞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上言中書請加左
丞崔斌封諡以雪盜殺臣讎其忠讜之誣時相多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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掾中書君不可改承事郞岀檢校江西省列曹諸掾簿
書稽緩違失皆聽以䟽其事達省受罰人無尤者㑹朝
廷遣宣撫四道分行天下郡國功罪皆聽升黜今參河
南省政陳公某至江西雅知君引以自佐君言貪贓固
可汰苟其人初未之知子孫家人爲之持憲諸臣必其
服者亦宜哀而伸之使不廢棄終身淸白固足尚然亦
有矯俗僥倖以千名者未可遽以爲信不覈其實而受
其罔此邵子所以見善未嘗急去也陳公大然之由事
比他道處事皆輕平無怨家赴愬于朝者大德乙已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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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江西省政君猶檢校見其戛去矜鬻多識敦信義理
之學反躬而篤其行溫然大雅君子然後自驗嚮所期
有進道資言不失也余以明年九月以疾辭去又明年
當十年五月十有一日而君卒豫章寓舍年五十二貧
無以殯今平章議樞宻事李世安罷左丞休于家買棺
藁藏郭東門外又明年官奉議大夫廣州路治中之制
下人一歎其不及拜命于生一復華其賁九原也平生
不妄笑言風度凝遠望而知其爲有諸中者遇士君子
家法書名畫與古彝銘欵與一言一行之善莫不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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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家空匱人或問之揆義而取不苟其得其達巳者終
身不忘容齋卒東平訃聞君以其爲江西日嘗新徐孺
子祠故卽是地爲位立叙其情以哭之又圖其像求余
爲賛歲時以事爲翰林日其僕健而才瓠山愛其任事
當意遂借役之終出檢校不忍發口召還竟死其家與
人交不以合巳而翕翕炎于始不以逆巳而悻悻叛于
終若泛愛然心所與者視其窮約極其力可至以周之
洛人王君卿五十生子而妻死謀求乳婦困于無貲從
求貸假遂質象笏以應其須子幸不夭讀法上章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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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板其友楊行簡贖以見歸友人劉景溫孝而貧事老
母凡百爲皆身之爲買妾以給役使其急赴義多此類
曾祖妣某氏祖妣某氏妣姚氏君則其出繼妣白氏妻
秦氏繼劉氏二子然以治中恩澤尉龍興之新建江西
憲臣多其好學而文顧遣逐盜用違其長以職官召爲
屬吏季遷男孫址嗚呼太史公傳夷齊哀其餓死西山
引顔淵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盜跖日殺不辜肝人
之肉竟以壽終以明天道無親常與人善之非然蓋天
道遠人以數十寒暑之身不要其歸固宜云爾必如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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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筮陳公子完非此其身在其子孫驗于五世昌爲
正卿八世莫與之京者始不膠于一定姑置夷齊顔子
雖夭當世配饗孔子至今諸孫五十餘代猶蒙其澤復
無所與盜跖柳下惠弟也安知其子孫不一再世而微
絶其柳氏賢而傳之史者又安知非下惠裔邪畧古以
求惟徵而家宛邱而下三世不仕積將百年尉瀏陽秩
纔九品視古一命顯而未著至君之身操觚牘于鑾坡
近負從橐爲天子私人出又檢校江右之省月日爲淸
議所歸顯方著矣僅踰知命而卒明年而治中五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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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下實古五命雖未嘗一展驥足其恩澤猶及子然視
其王父尉若異地爲職則鈞王父巳是然猶進未艾也
其大震耀非然之身在其子孫者人亦孰得而必其世
哉由是以思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信也非歟是爲銘
  南京路醫學敎授李君墓誌銘
君李姓諱綱字文紀其先眞定人祖安道以字行考諱
顯榮金廣威將軍內鄉酒使歲壬辰桓山公武仙聞可
將任置爲千夫長使戰淅川蓋當太上皇由興元循漢
東出兵也君年方十二以孝聞學能詩矣會鄧之節度
[029-11a]
使耶律瑗盡以州民降宋君侍母郝至襄陽制閫皆處
之屬城分君隨州明年還鄧乙未歲饑以皇子厙厙齊
教徙洛之西君以儒業醫故思到精詣爲人診治疾輒
巳雖先輩善其術久其道者君不以年少下之人亦捨
彼不卽而惟君歸也年二十四或云廣威君不亡甞見
之雲中趼足往求不獲無有也號歸失明乃籲天自悼
曰吾壯而爲世棄人如母氏之老何于是將身克愼攻
治益力葢三年而視復故中統元年制授南京路醫學
教授至二十一年改襄陽醫學敎授㝷詔尙醫今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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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物且遺闕多又略無四方之藥宜徧徴天下醫師
夙學多聞者議板增入君在徴中三以老丐不就車二
十六年歲已丑夏六月三日年六十九卒鄧越五日葬
穰縣亭子坡嗚呼人倫之大莫先能子有是一者則天
下萬善可必其畢集吾躬推是言之則君處己之慈祥
恭儉與人之忱信和厚者孝基之也六子友直友諒友
聞友端友德友誠恪服訓言近奉晨夕遠職官守皆馴
馴有脩謹稱其化家又何如也諒前將仕郞提舉靜江
府茶鹽聞前奉訓大夫知壽昌府君不恙時四方達官
[029-12a]
賢士有過此者或識不識必造其廬州縣牧宰旬存而
月問之亦此邦之雅望君子獨與燧相能方疾委篤猶
遣端也求書獲安將揭其寢尙冀其可速己會燧疾不
親筆硯不果而竟已此哀哉娶金徴仕郞化平令胡士
元女六子同出前君卒三月女二人一適張升一適提
領常德路交鈔張居敬男孫五人未名女六人幼誠也
縗杖致諸兄命哭請銘乃泣系之銘曰
維古中壽七十率有宰物者司入出偶于君年不足一
子而全歸始曰卒善遺後人昌後必魂神徂升降體質
[029-12b]
其千斯年安此室
  趙君和父墓誌銘
至元十六年燧先嬪關西夫子紫陽翁楊公奐之中女
卒禮夫爲服齊衰杖期然必三年而後娶達子志也十
八年燧時爲秦憲聞同之士子趙君和父中女年二十
有四由嚴於擇對在室通書聘之君乃聚其族謀曰使
君以故中書左轄公猶子顧肯求結褵吾門是其心非
求婦氏閎閥裒選姿顔者第不欲以失節者匹其身其
志巳絶出庸人誠可嗣爲兄弟者禮辭卽許燧以不腆
[029-13a]
先君之幣迎之己婚往拜其門君以外舅自居若視其
壻爲淸門子非其耦者乃大副所願自慶得良婦翁從
其鄕來長安聚居踰月其年十二月翁歸兩未虞竟自
是爲死生訣也明年壬午以十一月二日卒露井社其
家年止四十九訃至燧與妻蘋自長安三百里各服子
壻女服往哭之以其月十六日舉納之其鄕先塋壬舍
來㑹塟者或遠數百里老者哭之如失子弟少者哭之
如喪父兄自其居至墓所十里祭不絶路或曰嗚呼哉
天乎若人之年耶如是者盈千人匹夫可以化其鄉未
[029-13b]
見有如斯比者夫豈無自然耶君諱居中字和父厥考
彥和鄕人誄爲明理先生祖考惟良曾祖考師肱高祖
考孚自君而上八世醫行其鄕不徙業又自祖考而下
三世兼業儒以醫及人以儒修巳人益誦一鄕之善士
君之爲尤事明理以孝有譽友其弟居仁及馬氏妹逾
篤豈惟疾者藂然來歸鄉人有爲不善者必訓飭之聞
者受言不敢岸傲咈拒之有訟不之府縣而求司直其
家取醫直集穀常千斛嵗歉則貸之貧無積者凡哭而
哀者皆常飮惠食德人也妻鄧相敬如賓三十餘年無
[029-14a]
反目言一子惟義君卒之年甫再嵗四女長歸同里楊
某次歸燧次歸韓瓛幼在室後卒之六年當至元二十
四年戊子外姑氏謂燧曰乃外舅汝知已也汝不哀其
窮而在下生志不遂乎汝直翰林職史館銘賢公卿墓
者夥矣可不有言發其幽窟潛輝乎不然則平生修爲
之勤愈不聞將來矣燧敬應之銘曰
生不五十孰謂其年耶業仁冒其鄉道行其室冀缺之
賢耶子稚而氣質粹實或幸賴以爲傳耶十一世之躓
迺今猶然耶彼不絶夫涓涓之滴將待夫他日之爲淵
[029-14b]
耶其爲世所甚惜者又烏知夫有在天耶嗚呼吾銘之
幽石其可以告夫邈綿也非耶
  故民鍾五六君墓銘
繄鍾徙吉潁川自迫於靖康繹騷避吉而來岳世方四
由元而富仕明至實生文興叔進字郞行五六以族次
凡是四世皆不位吁哉五六遯迹市乃如天啓所狀事
居家孝謹文縝緻嚴訓厥子俾知義自奉殊貶忘勤勩
基約以極豐其積此邦師之陶猗視居鄉侃侃和以易
不私其有善分施歲荒民饑閔瘠瘁發我廩庾飫老稚
[029-15a]
崩梁壤塗揵石治至今行者賴其利乙丑之閏月庚出
年六十八世廼棄葬之三陽先墟比黃室之子南秀嗣
南英南金又其季一女結褵未决議男孫滿十女半是
一庭孌兮貫魚似椒聊蕃升必天意豈悌之家久踣躓
一朝起行當遐致况如南秀士服被下及二季皆學仕
始卑終高若登陛或者而宗由昌熾匍匐哀求銘以誌
伊誰成厥孝子志苟有善兮必門地漢氏仲山凡豈異
奮筆發隱太史燧
  臨江路總管府判官夏君母夫人張氏墓誌銘
[029-15b]
大德十有一年秋八月臨江路總管府判官夏元亨過
燧于郢拜而言曰元亨母汝陽張氏世家也是家金以
友義嘗旌其門至居士某者百有八年以終三男二女
夫人其姊吾夏氏與同里生十九年而歸先人後徙家
洛祖府君諱某金尚醫年九十餘妣朱年八十餘以終
于時無他臧獲躬服勞以養姻里孝稱之尚醫不恙時
每訓先人汝未盡讀吾書而得吾術其無爲醫師以誤
人授汝秘方爲瘍醫自業先人守是言及四子天瑞元
亨與利貞德常生教之讀書元亨長矣責使學仕曰汝
[029-16a]
欲事人必親其大一世者乃遣宿衛皇孫邸妃今皇太
后積勤有年敕提舉龍興茶局歲貢名荈其邸大德六
年調令臨江將上其年十二月七日先人卒年八十有
九人曰天者獨鍾壽考于之二家耶旣窆偃師某鄉獨
輦夫人來南有公相與祿以慈旨甘爲醪醴歲時晨夕
歌舞爲壽而歡其心八年當婦郝卒之明年夫人已爲
納幣趙矣急其婚期元亨欲俟三月終某杖期求日夫
人則曰吾得吉矣竟以八月三日合卺纔六日其日浴
已又沐巳又易衣家人問其然曰吾所欲也明旦元亨
[029-16b]
奉檄祠閤皁山未至而追者及之以卒告其月九日也
年七十有八殯而待其滿秩舟柩其返葬于洛亦嘗揆
之順章貢彭蠡大江以溯淮達汴陸去洛纔十五舍爲
便且邇所以由石鐘山溯江漢餘二千里以至此又去
此而襄陸行千里始至吾洛不敢以爲迂遠必公見者
以公鄕先生文有時譽昔參江西省政嘗書薦其臨江
忠愼亷平爲知巳恃此如得銘先妣幽墟以歸則生與
死者華賜均及燧哀之曰嗚呼使如汝言終杖期郝婦
于數日則夫人爲不及饗趙婦且古治喪絕而後沐浴
[029-17a]
而襲今不疾沐浴者猶人之常隨以易衣若襲然明日
遂終由前則行嘉禮于喪由後則豫死事于生豈逆知
其將然不以語之人乎抑初未之知或天者誘之俾其
然也所可甚惜太后正位東朝其澤必先丐其舊臣則
元亨亦依日月末光者其榮以祿將大于今夫人不及
見之其將歆其豊祀乎天瑞道之營道令未上而卒利
貞龍興提舉德常醫學正男孫三人男曾孫如干人銘

事耄姑翁負孝稱其躬有子序鴻皆婦夏之功天報之
[029-17b]
 豐俾食子祿以終歸而君子之穴與同于洛邑天地之
 中可謂世所感者無其恫矣
謝 墉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