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閑閑老人滏水文集卷第一
大學
原教
夫道何為者也摠玅體而為言者也教者何所以
示道也傳道之謂教教有方内有方外道不可以
内外言之也言内外者人情之私也聖人有以眀
夫道之體窮理盡性語夫形而上者也聖人有以
眀夫道之用開物成務語夫形而下者也是故語
夫道也無彼無此無小無大偹萬物通百氏聖人
[001-1b]
不私道道私聖人乎哉語夫教也有正有偏有大
有小開百聖通萬世聖人不外乎大中大中外聖
人乎哉吾聖人之所獨也仁者人此者也義者宜
此者也禮者體此者也智者知此者也信者誠此
者也天下之通道五此之謂也五常之目何謂也
是非孔子之言也孟子言四端而不及信雖兼言
五者之寔主仁義而言之扵時未有五常之目也
漢儒以天下之通道莫大扵五者天下從而是之
楊子五事繫乎道徳仁義禮闢老氏而言也韓子
[001-2a]
以仁義為㝎名道徳為虚位闢佛老而言也言各
有當而巳矣然自韓子言仁義而不及道徳王氏
所以有道徳性命之説也然學韓而不至不失為
儒者學王而不至其蔽必至扵佛老流而為申韓
何則道徳性命之說固聖人罕言之也求其說而
不得失之緩而不切則督責之術行矣此老荘之
後所以有申韓也與過扵仁佛老之教也過扵義
申韓之術也仁義合而為孔子孟子法先王荀卿
法後王荀孟合而為孔子
[001-2b]
性道教說
性之說難言也何以眀之上焉者雜佛老而言下
焉者兼情與才而言之也佛則滅情以歸性老氏
則歸根以𣸪命非吾所謂性之中也荀卿曰人性
悪揚子曰人性善惡混言其情也韓子曰性有上
中下言其才也非性之本也記曰人生而静天之
也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也此指性之本體也
方其喜怒哀樂未彂之際無一毫人欲之私純是
天理而巳故曰天命之謂孟子又于中形出性
[001-3a]
善之說曰惻隐也羞悪也辭譲也是非也孟子學
扵子思者也其亦異扵曾子子思之所傳乎曰否
不然也此四端含蔵而未彂者也彂則見矣譬之
草木萌芽其茁然而出者必直間有不直物碍之
耳惟大人為䏻不失其赤子之心此率性而行之
者也故謂之道人欲之勝乆矣一旦求𣸪其天理
之真不亦難乎固當務學以致其知先眀乎義利
之辨使一事一物了然吾胸中習察既乆天理曰
眀人偽日消庻㡬可以造聖賢之域故聖人修道
[001-3b]
以教天下使之遏人欲存天理此脩道之謂教也
孟子之後不得其傳獨周程二夫子紹千古之絶
學彂前聖之祕奥教人扵喜怒未彂之前求之以
戒慎恐懼扵不見不聞為入道之要此前賢之所
未到其最優乎其徒遂以韓歐諸儒為不知道此
好大人之言也後儒之扶教得聖賢之一體者多
矣使董子楊子文中子之徒逰扵聖人之門則㳺
夏矣使諸儒不見傳註之學豈能遽先毛鄭哉聞
道有淺深乗時有先後耳或曰韓歐之學失之淺
[001-4a]
蘇氏之學失之襍如其不純何曰歐蘇長扵經濟
之變如其常自當歸周程或曰中庸之學孔子傳
之曾子曾子傳之子思而後成書不以眀告群弟
子何也曰詩書執禮皆雅言也雅之猶言素所言
耳至扵天道性命聖人之所難言且易之一經夫
子晚而喜之盖慎言之也孟子不言易荀卿曰始
乎為士終乎讀禮扵時未甞言易後世猶曰孟子
不言易所以深言之也聖人扵尋常日用之中所
語無非性與天道故曰吾無隐乎爾但門弟子有
[001-4b]
不知者迨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
聞也子貢聞一貫之後盖知之矣然亦未甞以窮
髙極逺為得也自王氏之學興士大夫非道徳性
命不談而不知篤厚力行之實其蔽至於以世教
為俗學而道學之敝亦有以中為正位仁為種性
流為佛老而不自知其敝反有甚扵傳註之學又
不可不知也且中庸之道何道也天道也大中至
正之道也典禮徳刑非人為之私也且子以為外
是别有所謂性與天道乎吾恐貪髙慕逺空談無
[001-5a]
得也雖聖學如天亦必自近始然則何自而入哉
曰慎獨
中說
蘇黄門云喜怒哀樂之未彂謂之中即六祖所
謂不思善惡之謂也彂而皆中莭謂之和即六
度萬行是也藍田呂氏曰寂然不動中也赤子
之心中也伊川又云性與天道中也若如所論
和固可位天地育萬物矣只如不思善不思悪
寂然不動赤子之心謂之中果可以位天地育
[001-5b]
萬物乎又言性與天道中也何不言喜怒哀樂
未彂謂之性與道耶或者謂物物皆中且不可
溟涬其說請指眼前一物眀之何者謂中只如
權衡亦中之類如何得襍佛老之說而言之而
眀聖人所謂中也或云無過無不及之謂中此
四者巳彂而中莭者也言中庸之道則可言大
本則未可若然則寂然不動赤子之心皆中正
也非耶
試論之曰不偏之謂中不倚之謂中中者天下之
[001-6a]
正理夫不偏不倚正理似渉扵喜怒哀樂巳彂而
中莭者也然未彂之前亦豈外是哉學者固不可
求之扵氣形質未分之前老胞胎未具之際佛只
于尋常日用中試體夫喜怒哀樂未發之際果是
何物耶此心未形不可謂有必有事焉不可謂無
果喜與果怒與喜怒且不可得尚何過與不及之
有耶亭亭當當至公至正無一毫之私意不偏倚
扵一物當是時不謂之中将何以形容此理哉及
其發之扵人倫事物之間喜無過喜喜所當喜怒
[001-6b]
無過怒怒所當怒只是循其性固有之中也其間
不中莭者人欲襍之也然則中者和之未發和者
中之巳發中者和之體和者中之用非有二物也
純是天理而已矣故曰天命之謂性中之謂也率
性之謂道和之謂也所以不謂之性與道者盖中
者因無過與不及而立名所言中以形道與性也
言各有當云耳何以知其為天理今夫天地之化
日月之運隂陽寒暑之變四時不相貸五行不相
譲無適而非中也大夏極暑至扵鑠金而夏至一
[001-7a]
隂巳生隆冬祁寒至扵凍海而冬至一陽已萌庸
非中乎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經綸
君臣父子兄弟夫媍朋友之大經不亦和乎由是
而天地可位萬物可育此聖人致中和之道也曰
然則中固天道和固人道與曰天人交有之乾道
變化各正性命中也保合太和乃利貞和也民受
天地之中以生中也能者飬之以福和也然則寂
然不動赤子之心非中與曰皆是也方喜怒哀樂
未發之時不偏不倚非寂然不動而何純一無偽
[001-7b]
非赤子之心而何直所從言之異耳但蘇黄門言
不思善不思惡與夫李習之㓕情以歸近乎寒
灰槁木襍佛而言也佛老之說皆非歟曰非此之
謂也天下殊途而同歸一致而百慮殊途同歸世
皆知之一致百慮未之思也夫道一而已而教有
別焉有虗無之道有大中之道不斷不常不有不
無釋氏之所謂中也中論有五百門彼是莫得其
偶謂之道樞樞始得乎環中以應無窮老荘之所
謂中也非吾聖人所謂大中之道也其所謂大中
[001-8a]
之道者何也天道也即禹湯文武周孔之道也書
曰執厥中易傳曰易有太極極中也非向所謂佛
老之中也且雖聖人喜怒哀樂亦有所不免中莭
而巳非滅情之謂也位天地育萬物非外化育離
人倫之謂也然則聖人所謂中者将以有為也以
言乎體則謂之不動以言純一則謂之赤子以言
禀受則謂之性以言共由則謂之道以言其脩則
謂之教以言不易則謂之庸以言無妄則謂之誠
中則和也和則中也以言其究則一而巳矣
[001-8b]
誠說
夫道何為者也非太髙難行之道也今夫清虛寂
滅之道絶世離俗非切扵日用或行焉或否焉自
若也至扵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大經可一
日離乎故曰可離非道也其所以行之者一曰誠
也誠自不欺入固當戒慎恐懼扵不見不聞之際
所以飬夫誠也而誠由學始博學審問慎思眀辨
力行五者所以學夫誠也故曰不眀乎善不誠乎
身矣聖人又懼夫貪髙慕逺空談無得也指而示
[001-9a]
之近曰不欺自妻子始身不行道不行扵妻子使
自身行家自家刑國由近以及逺由淺以至深無
駭扵髙無眩扵竒無精粗小大之殊一扵不欺而
已所以致夫誠也不欺盡誠乎曰未也無妄之謂
誠不欺其次矣今夫雷始發聲也蟄者奮萌者達
譬猶啐啄相感無有先後及乎十月而雷物不與
之矣故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使伏羲垂唐虞之
衣裳文王制周公之禮樂亦妄矣無妄盡誠乎曰
亦未也無息之謂誠天一日一夜運周三百六十
[001-9b]
五度自古及今未甞少息也天未甞一歲悮萬物
聖人未甞一息非天道若顔子三月不違仁其與
文王純亦不巳則有間㫁矣天其有間乎無息盡
誠乎曰亦未也賛化育之謂誠聖人盡其心以知
性盡性以盡人物之性徳至乎天則鳶飛戾天徳
至乎地則魚躍扵淵上際下蟠無一物不得其所
此成巳成物合内外之道也可以盡誠乎曰聖矣
未盡也抑見而敬言而信動而變行而誠猶有言
動之迹在至扵不動而變不行而誠不怒而威神
[001-10a]
也不言而信天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此文王之
徳孔子之所以為大也
庸說
易稱天尊地卑書稱天秩天叙春秋書天王詩稱
天生蒸民有物有則眀此道出扵天皆中庸所謂
庸也孟子言經正則庶民興此孟子所傳扵子思
子者也經即庸也百世常行之道也親親長長尊
賢貴貴而巳而有親親之等尊賢之差又在夫時
中而巳此權所以應時變也吕氏論之詳矣見中
[001-10b]
庸觧譬猶五榖必可以療饑藥石必可以治病今
夫玉山之禾八瓊之丹則羙矣果可以療饑乎果
可以治病乎則太髙難行之論其不可以經世也
亦眀矣其不及者猶食糠
而不美五榖之味也
故夫接輿之狂沮溺之狷仲子之亷師商之過不
及髙柴之過哀宰我之短䘮管仲之奢晏嬰之儉
與夫非禮之禮非義之義隘與不㳟皆非庸也然
則夷齊非耶聖人有時乎清清而至扵隘非庸也
有時乎和和而至扵不恭非庸也果何者爲庸乎
[001-11a]
要不出乎中而巳
和說
聖人未甞無喜天命有徳五服五章是也未甞無
怒天討有罪五刑五用是也未甞無哀哀而不傷
是也未甞無樂樂而不淫是也孰知夫至喜無喜
天地變化草木蕃聖人之至喜也至怒無怒鼓之
以雷霆聖人之至怒也至哀無哀寒暑不時則疾
風雨不莭則飢聖人之至哀也至樂無樂鳶飛魚
躍聖人之至樂也又孰知夫樂天知命哀之大者
[001-11b]
也窮理盡性樂之極者也然則舉八元非喜也誅
四㓙非怒也號泣扵天非哀也被袗衣皷琴非樂
也當理而巳當理則常也何以謂之和盖和者因
喜怒哀樂中莭而名之也譬如陽并扵隂則喜隂
毗扵陽則怒則亦二氣之失和也聖人之心無私
如天地喜怒哀樂通四時和氣冲融扵上下之間
則天地安得不位萬物安得不育四時安得不至
此皆和之至也
黄河九昭
[001-12a]
大安元年余出守寧邊下臨大河登髙望逺超
然有懐夫崑崙之道聖源也積石迤之洑聖流
也龍門企之賢化道也仙掌踦之智通塞也屹
以砥柱匡失俗也障以大坯避諸礙也匯以大
陸鍾道粹也播以九河入聖海也授以馬圖道
通天也竊以爲有合吾聖人之道因作九昭思
聖道之昭也非敢擬諸作者姑以紓情云爾
發源 洑流 化道 通塞 匡俗
避礙 種粹入海 通天
[001-12b]
發源
古帝賦予以正命兮湛清白之純源水溷泥而變
濁兮火欝烟而滋昏盍虗已以求𣸪兮究大中之
所存曰道有象兮無其形其下無尾兮其上無根
塞汝兊兮閑汝門天而不人兮見其本原惟徳人
之天逰兮揵六鑿而不渾迄反流而全一兮契妙
本扵崑崙
洑流
鷙鳥将擊兮形必匿霧豹飬班兮毛以澤龍蛇𧺫
[001-13a]
陸兮伸其屈草木黄落兮根自𣸪水不積兮邅吾
舟風不厚兮塌吾翼氣何溽兮将雨眀何䘮兮出
日蒔吾蘭兮九畹櫝吾玉兮什襲夀顔夭兮天地
飽夷清兮氷雪飫道徳之源流兮導此心之積石
雖不周扵今之人兮吾将付萬世兮潮汐
化道
霜 兮水歸淵潜兮天飛朝鱗兮水次夕轡兮雲
逵風為翼兮雷為推駕天呉兮從馮夷晞吾髮兮
弱水濯予翼兮咸池東風飄兮神靈雨水増波兮
[001-13b]
龍門暮謂鵾運兮何遲謂螭騰兮何怒速莫速兮
蛻 餘樂莫樂兮縦壑𥘉塗人兮服儒曽行兮閔
趋㓗芳馨兮為佩御中直兮為車澡身兮徳淵諫
轡兮雲衢登聖門而化道兮吾将從沂泗之所居
通塞
日有光有雲翳之决之則眀川有源有石礙之抉
之則通噫聖道之蕪塞兮孰開眀而別聡嬴蹩兮
劉蹶晉朦兮魏聾求蛟螭兮木末求蚌
兮雲中
有先覺兮吾誰適從麾韓荘之倚門兮排釋老之
[001-14a]
巋宫囬狂瀾扵既倒兮障百川而朝東侯况侯悆
曰軻曰雄同閫異竇失之相攻嗚呼聖如天王兮
彼諸子者亦各諸矦與附庸無䦧墻而外禦兮是
亦為大正與至公
匡俗
悲世俗之側僻兮偭規矩而詭馳摘荒途以㝠行
兮失大中之所宜謂荆棘兮可履謂酖毒兮可飴
曰先聖閫奥我将諚之世俗詭隘我将証之頺波
委靡囬而正之吸清露以為餐兮緝雲霞以為衣
[001-14b]
御六氣以為駕兮搴蘭杜以為帷道莫正扵仁義
兮教莫先扵孝慈矯末世之頺風兮還中古之治
時屹中流之砥柱兮渟萬派而東之
避礙
世變萬殊兮不一其時道有時中兮圎方異施或
遡而通兮或直而坻尺有所不足兮寸有所宜犛
牛捕鼠兮不如狌狸太阿𥙷履兮不如兩錢之錐
由生以孝斃兮萇弘以忠而誅夷尾生信而溺兮
仲子亷而饑言不必信兮行不必果權輕重以適
[001-15a]
道兮固無可而不可有孺子歌曰桃花浪兮春月
暮竹前泳兮三山渡雷闐闐兮風㝠㝠舟楫摧兮
蛟龍怒劃大坯之當前兮汩滔滔而東騖又歌曰
深則厲兮淺則掲兮冬日羔裘夏葛製兮遇坎則
止乗流逝兮先師有言嘆棠棣兮
種粹
春蘭兮𬗋莖秋菊兮金英折江梅兮贈所思睇荷
花兮思目成襟風兮佩月飫氷兮飽雪驂鸞兮跨
鶴将以朝兮𬗋闕吸沆瀣兮餐朝霞茹芝英兮服
[001-15b]
瓊芽練玉顔兮不老㓗龜腸兮無邪鍾天地之粹
羙兮萃日月之光華㳺道徳之苑囿兮馳仁義之
園林及年歲之未暮兮庶無愧扵周任
入海
登蓬莱兮歸鰲背些眀珠爲宫闕𬗋貝些叢珍叠
恠璆琳琲些松喬偓佺戯浮彩些日月出沒歸墟
㑹些鵬鵾運化天地大些井蛙自囚河伯隘些九
州滌源入聖海些
通天
[001-16a]
猗聖道之通天兮與河漢以同流浮靈槎以問津
兮夕予次夫牽牛前羲和使弭莭兮後望舒以為
御左列缺之揚鞭右豐隆以持斧飛亷為先駈兮
屏翳告予以未具幹北斗以㪺精招揺以為糈歴
鈎陳而入𬗋宫兮聞琅琅之天語曰夫人之正心
兮若北辰之居所寂然不動即此心太極兮以逰
乎萬物之祖盍求復扵性𥘉兮執大中以為矩䆒
性命之所極兮泝濬源扵天渚亂曰河行九區通
天淵兮九疇八卦源扵天兮一身動静一坤乾兮
[001-16b]
湛然無為守太玄兮
詠歸詞
歸去来兮風乎舞雩詠而歸既勿忘而勿助抑何
喜而何悲時未来而莫預事既往而焉追化新新
而不停習念念而覺非譬巳饑而方食孰既寒而
忘衣無一毫之私意信天理之精㣲我思古人瞠
乎若奔仰騖前軌㳺心聖門習矣而察操之斯存
坐見扵輿飲見扵罇利何為兮桀蹠善何為兮孔
顔匪義路兮焉由匪仁宅兮孰安嚴三省以日儆
[001-17a]
防六欲而常關戒屋漏以慎獨尚衣絅而中觀存
夜氣之牿亡收放心而知還漸雲開而霧廓俄鳶
飛而鯢桓歸去来兮請從沂上之逰娱曾點之舍
瑟終不慕兮由求既盡心而不貳亦樂天而何憂
天地均仁扵萬物播一氣乎郊疇陸有下澤水有
方舟野陽浮兮藪澤光風泛兮林丘草漸漸而茁
長水源源而交流觀物態之熈熈廓予懐之休休
巳矣乎力天力兮時天時我𥘉無将亦無留捨聖
道兮将安之存心以飬性守死以為期慮道學之
[001-17b]
荒蕪遂日耘而日耔廓七篇之孟訓詠二南之周
詩㑹天人而一貫窮理盡性吾何疑
閑閑老人滏水文集卷第一
[001-18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