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o0023 評鑑闡要-清-高宗弘曆 (master)


[010-1a]
欽定四庫全書
評鑑闡要卷十
 元
 泰定帝
  致和元年分注阿蘇晉巴改元天順綱并注
泰定在位五年纘承元統其子阿蘇晉巴天下臣民咸
知為儲嗣則繼立乃世及之常是年八月以後統系自
應屬之天順若圖克特穆爾因雅克特穆爾搆變遂逞逆
[010-1b]
謀僭竊位號兵犯上都致阿蘇晉巴不知所終實與弑
逐無異續綱目反以圖克特穆爾所稱天厯附注是年
而于天順竟沒其號殊乖順逆之理至明宗為武宗長
子大都竊據之事本未與聞及圖克特穆爾遣使奉寳
勸進即位和寧名分已定天順既亡神器非明宗誰屬
又豈可以其未有紀元而去其帝號續綱目于己巳嵗
止紀天厯二年而明宗竟削而不書是非尤為失當今
于致和元年附注天順改元以存其統並注圖克特穆
[010-2a]
爾僭號以著其罪而己巳嵗則大書明宗元年至翁果
察圖變故以後元統無歸然後繫以天厯庶書法得平
而大義亦足昭千古因揭其大指如此
  雅克特穆爾以受武宗恩欲立其子㑹帝崩都爾蘇
   踰月不立君遂迎懷王于江陵目
武宗既傳于弟其子即無統業可承而泰定帝已成其
為君儲嗣現存神器自有專屬乃雅克特穆爾忽逞異圖
謬托受武宗恩寵之言以自文逺迎周懷二王入繼于
[010-2b]
情理俱為不順其意不過欲假援立之功以憑寵肆志
遂成圖克特穆爾篡弑之謀則雅克特穆爾實為罪首至
泰定既崩都爾蘇惟知專擅自利踰月不立君致亂臣
乘間釀禍其罪亦與亂臣等耳
 天順帝
  懷王圖克特穆爾兵陷上都帝不知所終綱
圖克特穆爾之弑明宗人皆知之而于天順之事則史
氏隠而未發夫天順正位已踰數月諸王羣臣皆推戴
[010-3a]
為君圖克特穆爾乃敢舉兵直犯上都致令不知所終
則與躬自弑逆者亦無以異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此
等正斧鉞所必嚴續綱目畧而不書失筆削之㫖矣
 文宗
  帝遺詔傳位明宗之子因立鄜王目
父子世及乃三代以下繼緒之常非然者則不足以係
人心而孚公論文宗舍子立姪王禕謂其公天下之心
其説大謬文宗此舉不過欲掩其弑兄之罪且欲矯仁
[010-3b]
宗不傳位武宗二子之非耳孰知鄜王既不永年而順
帝并至覆其宗社付託不慎貽禍家邦是元室之亡實
文宗之蔑視神器有以釀成之耳
 順帝
  帝將田于栁林因臺臣諫遂止目
蒐苗獮狩古所不廢況畋獵足以肄武在元時亦其國
俗所尚順帝春秋方盛正當因此習勞而車駕所經並
可以周知民隠于政務又何妨乎順帝初元以來端處
[010-4a]
深宫委柄臣下不聞臺垣抗疏一言而狃于書生庸瑣
之見摭拾舊聞借名諫獵以弋取直聲何其陋也至順
帝聞言即止無識者方嘉其從若轉圜不知順帝耽于
宴樂其心本好逸而惡勞適臺諫有言遂陽以博納善
之稱而隂以遂便安之計其後賜綽台等以金帛且欲
妄擬貞觀益可見其意所假托然亦何救其内多欲而
覆宗社哉
  漳州人李志甫聚衆圍州城袁州人周子旺亦起
[010-4b]
   兵稱王目
奸民嘯聚竟至圍犯州城必非事起倉卒牧民者不知
預為察治任其猖獗若此則元末吏治闒茸可知然此
烏合之衆𠞰捕亦非難事乃守將與戰失利四省兵討
之不克則當日軍伍廢弛更可想見總由順帝紀綱不
振文武諸臣㒺知以安民飭武為念平時習于養癰臨
事付之蒿目毋怪盜賊之接踵蠭起也
  賊沿江剽掠有司不能禁宋文瓚言戍將非人官
[010-5a]
   軍萬數反為三十六賊所敗目
刼賊剽掠江海官司不為緝捕聽其横行無忌足見當
時之諸事廢弛乃以萬數官軍轉為三十餘賊所敗戍
將鎮兵怯劣若此不聞如以重懲亟為整飭其流毒奚
啻萌蘖斧柯之喻而元之君臣置若罔聞其後遂日至
潰敗皆由紀綱不振故耳
  至正十一年以後不附書徐夀輝等僭號綱并注
元政不綱羣盜蜂起徐夀輝韓林兒明玉珍陳友諒張
[010-5b]
士誠輩雖僭竊位號而攻剽自如不久敗亡未成為國
此正如勝廣揭竿之徒耳續綱目依朱子書秦隋二代
之例皆書其國號紀年殊未平允順帝政雖怠荒未至
若嬴政楊廣之暴虐為神人所共憤況秦末六國以王
侯子孫稱兵復國其名近正原非盜賊烏合之比即唐
初之蕭銑李軌李密竇建徳諸家歴年稍久亦畧具規
模元末諸僭偽實非其倫今惟明祖稱吳王元年仍依
朱子書漢髙祖之例附書以著其得天下之漸其徐夀
[010-6a]
輝等年號槩從刪削並依元史順帝本紀例于其起兵
時書作亂以嚴盜魁之誅云
  董摶霄以中原大亂請於瀕淮地布連珠營遇賊
   則併力野戰無事則屯種而食注
瀕淮之地連結軍營固足以資堵禦但謂無事屯種而
食且耕且戰則勢有所不能盖屯種祇宜行于太平無
事之守邉若當時則羣盜遍滿江淮戰守尚恐不遑安
得復有餘功屯種況賊勢猖獗在野則蹂躪可虞將穫
[010-6b]
則齎糧足懼屯政將安所施董搏霄雖有制勝之長而
建議則未為當也
  台布哈討賊不進帝惡之拜為右丞相令總兵進
   討尋為御史所劾奪爵安置目
台布哈初代托都將兵即縱士卒剽掠殃民及是奉詔
討賊猶不思奮勉自効以贖前愆乃當進而退以養鋭
為名汴梁請援按甲不動徒作大言自謾是宜繩以玩
寇之罪申以無將之誅乃順帝既心惡之轉從而加拜
[010-7a]
右相顛倒極矣至奪爵之命乃因太平懼其害已諷人
舉發罪狀當時朝廷既昧勅罰之權而大臣亦惟脩私
怨是務無怪紀綱之日以陵替以至於亡也
  陳友諒害其主徐夀輝于采石綱
徐夀輝竊弄潢池特劇盜之首雖僭名號而不成為國
友諒則其支黨耳續綱目于采石之事遽以弑書殊為
失當盖當日情事祇不過勝廣揭竿之流并不得比諸
項羽之于義帝盜賊同類相殘何闗名分豈得以亂臣
[010-7b]
賊子例之乎但友諒既受夀輝偽署則固安心尊事之
今故仍書其主以正其推奉之罪而特改書害以别于
有國之稱庶大義不紊而誅貶益嚴耳
  至正二十八年綱
是年正月明祖雖稱帝而大都尚未失守正統猶在元
也前纂綱目三編以專紀明事故于明祖稱帝之初即
以明為統而于元事則書元以别于明今作通鑑輯覽
彚紀列朝要當以歴代正統所繫為凖故于順帝在位
[010-8a]
之時猶以元為統而于明事則書明以别于元自閏七
月順帝出居北漠以後始為明洪武元年從歴朝嬗代
一嵗兩繫之例屬之下巻以期名分昭而體例一書法
雖有異同總期合乎大公之道而已
  洪霍特穆爾引軍據太原盡殺官吏目
洪霍特穆爾前與李思齊等兵連禍結尚屬私怨相尋
至是則竟入據太原盡殺朝廷所置官吏顯然相抗直
是叛矣論者或謂洪霍特穆爾後此孤軍塞外猶然力
[010-8b]
戰不屈使得角逐中原國事尚未可知而歸其咎于太
子挾嫌輕加削奪驅而為博爾特特穆爾之續坐致宗
社淪亡其所以責太子者誠當然彼時明兵已盡有山
東漸將由汴入陜即使洪霍特穆爾奮志勤王亦未必
即能恢復疆宇中興社稷乃㒺恤國家之患不禦外侮
而轉成内訌累世忠勤至此而隳何其盭也
  明師陷通州帝北去徐達入大都元亡綱
順帝出塞北去固未嘗失帝號而子孫相繼稱汗與明
[010-9a]
代相終始至我朝破察哈爾林丹汗而元始滅然史家
于是年即大書元亡以其失統系而逺避正也知此之
為正則知宋亡而仍系昰昺為正統之非正矣夫天命
何常常于有徳有天下者果能守其統系即一綫僅延
亦不可輕加以貶絶如宋髙宗之遷臨安雖屬偏安尚
未至於亡是也若宗社淪亡流離遁去即不得復存其
統系如宋二王之居嶺海元順帝之居漠北是也進退
予奪悉視其事以為衡豈可以殊中外而有所抑揚于
[010-9b]
其間前于宋末已著其説兹復引而申之使天下萬世
知史法大公至當之理應如此
 明
 太祖
  上與太子論漢景帝輕聽鼂錯削七國事又言藩
   王當上尊天子毋撓公法注
明祖論漢七國事極為平允然當時召釁之故雖由鼂
錯謀國不臧而諸侯僭侈驕横在文帝時賈誼已先見
[010-10a]
及之則七國兵端實由封建所致明祖果有鑒于此即
不應裂地以王諸子且所云諸王當知夾輔王室毋撓
公法盖以諭教授儒臣使諸藩之國守法度耳然能保
其始終不渝耶若明祖者所謂師古而不知度今務名
而以致害實者耳
  徐達械胡徳濟送京師帝釋之諭達言在軍中誅
   之則已今下廷議吾念其功不忍加誅注
徳濟雖功臣之子而失機僨事邦有常刑然徐達斬其
[010-10b]
下數人以徇而械送徳濟京師候王章未為大失明祖
釋之實流于輕縱且以書諭徐達掩己過而授人柄穰
苴之喻未可為辭之正也
  納克楚侵遼東綱
元自順帝北居沙漠子孫相繼嗣位襲其故號雖國統
已失而南向出兵猶有興復之志譬之宋與金元本屬
敵國雖稱臣稱姪而其北伐亦不得以寇書之也明史
沿襲舊文于元兵皆以冦書實為未當今特據金元宋
[010-11a]
相伐之例悉加改正庶乎情理平而體例允協耳
  帝嘗令國子生習騎射言學者當文足經邦武足
   戡亂注
射為六藝之一古者教士所必資而澤宫之典尤重自
後世文武分途專以射為武事于是習文學者不復究
心正鵠褒衣博帶于比禮比樂之道問之茫然此古今
異宜所不能强也明祖諭國子生習騎射未嘗不有志
法古然謂如此即足以經邦戡亂則期望不免過奢而
[010-11b]
其時亦未聞成均有嫻於武備者則仍不過虛文相尚

  帝定孝慈録命太子為孫貴妃服慈母服杖朞太
   子不奉詔帝怒羣臣震讋注
孝慈録所定服制輕重頗允乃制書甫頒而太子輒敢
狃私意以違父皇之㫖且恃屬居嫡長泥舊説相爭孝
道已虧尚何足與言禮乎然爾時太子之所以抗帝之
所以怒羣臣之所以震讋實出于帝之沽名好古有以
[010-12a]
啟之又誰怨乎
  凃節告胡惟庸反帝以節本預謀并誅之目
劉基遇毒及惟庸反狀皆自凃節發之及獄成而節亦
同戮且以逆黨目之揆之于理殊未可信節如果為惟
庸謀主寧不知事敗之必將自累乃轉以首告希圖倖
免實情事所必無況從逆須有左証如陳寧同坐省中
閱兵馬籍附和之狀昭然若節則並無一事載在爰書
而僅以其黨兩字坐之又何異于莫須有定獄且陳寧
[010-12b]
奸狀史傳所載綦詳未嘗有一語及節而節亦别無事
蹟是寧與節雖同以胡黨見誅其虛實判然可見盖必
惟庸憾節發其逆謀妄加誣引而當時亦不求左驗遽
行具獄節遂無以自明耳今以明史及洪武實録互證
之足以釋千秋疑案後此藍玉之反載玉强辨不服詹
徽叱玉吐實玉言徽即我黨遂併殺徽事正與此相類
益可見當日斷獄者之實非信讞矣
  胡惟庸有異謀令李存義隂説李善長善長不能
[010-13a]
   制目
李善長早從明祖參謀畫功成爵列上公自當休戚相
闗乃聞惟庸逆謀並不即時舉發㡬致變亂搆成則善
長之黨庇叛臣知而容隠罪實難逭明祖置此不問而
後此以星變賜善長死未免輕重失宜而王國用猶且
為之上書訟寃則更謬之甚矣
  宋濓傅太子十餘年言動必以禮法注
宋濓既與議禮之列又兼師傅之任而太子驕縱不奉
[010-13b]
詔未聞其一語之勸其他又何足稱史家阿好之言不
足信也
  帝諭馮勝自通州往慶州襲納克楚既克即徑𢷬
   金山目
金山在今開原縣西北慶州在今巴林西北東西相距
約二千里納克楚方據金山以規取遼東豈復能出兵
西畧明兵即欲搗其巢穴自當從東道進師乃反向慶
州偵伺敵蹤何異燕轅適越且元之諸部久已離析𤓰
[010-14a]
分納克楚斷不能仍兼有其故地意當時或有别部留
屯慶州而諸將未悉塞外輿程遥加臆度遂妄指慶州
為納克楚出没之所至明祖既令自通州遣人覘視復
使從慶州徑搗金山道里迂迴機宜亦多不合總縁明
人於塞外地里全屬茫然但據傳聞仿佛以為措置不
自知其舛謬可笑如此耳
  解縉請行均田注
古稱井田善政行於亂之後是求治行於治之時是求
[010-14b]
亂其説誠不可易蓋自阡陌既開貧富本難一致若屬
在承平人安其業而必為均田限田之䇿紛紜予奪重
擾閭閻其所害於民生者滋大或當兵燹之餘汙萊遍
野版籍蕩然因而徹田定制計口授産一經制而示維
新庶乎無弊然亦須審其時勢而熟䇿之非可冒昧從
事也如解縉均田之請未嘗非因明承亂後起見不知
明立國已將二紀民間耕田納賦大局粗定豈可復事
紛更況當時雖罹戰争亦未必比户仳離皆致失其恒
[010-15a]
産若徒向富厚者强取以與人是未受均田之益而怨
咨先起矣天下甫平民氣未定不思撫循寧輯而反重
拂其心又將何以維持邦本乎縉不察時宜空談經濟
仍不免書生迂濶之見耳
  李善長弟存義等交通胡惟庸狀露㑹星變言者
   謂當移大臣遂賜善長死目
李善長股肱臣也知胡惟庸反謀隠而不舉即非甘心
附和亦與躬蹈叛逆同科明祖既已按治得實當明具
[010-15b]
獄詞以彰顯戮庶法紀昭而人知警乃當御史連章劾
奏並未明正典刑時閲事陳顧因占騐賜死以應星變
使一時罪狀不著無識者轉得藉口至陸仲亨費聚實
與逆謀當時亦釋而不問稽誅十載始正刑章而簿録
多人悉坐奸黨又豈能無株連太過之失乎
  太子標卒帝召廷臣言欲立燕王劉三吾以孫承
   嫡統勸止目
神器當擇賢而畀燕王素稱才武知子莫若父明祖自
[010-16a]
當内斷於心彼時即定計建儲不但付託得人並可弭
他日骨肉之釁況父子世及本三代以下之常經又深
知長君為社稷之福復有何疑豫而向廷臣婉轉曲詢
此蓋由明祖泥古好名致三吾頓生異議遂爾决意立
孫一錯而不可復救且孫承嫡統其説不見禮經三吾
所稱不知何所依據若太孫之名起於晉惠其後亦不
克令終雖太甲嗣湯之事載於尚書亦以外丙仲壬之
未堪繼嗣姑為變局不可以此例燕王建文也又如齊
[010-16b]
武帝之立鬱林遼道宗之立天祚亦皆弗克負荷浸至
淪胥前車可鑒盖三吾不過樂太孫寛厚乃敢偽托禮
文以隂撓大計實罪不容誅而明祖不知慎始慮終輕
於授受禍患自貽實當斷不斷階之厲耳
  帝命太孫裁决庶務寛厚一如太子目
傳稱寛則得衆書云寛而有制二者不可偏廢必有制
然後可行其寛若建文寛則寛矣安能有制哉及至削
諸藩似乎有制矣而以冒昧行之仍屬無制則知其寛
[010-17a]
亦不過柔懦無能之寛而非有制之寛也紀事者於建
文多過譽然亦豈能救其失國之咎哉
  方孝孺以薦召至帝言今非用孝孺時除漢中教
   授目
紀此者蓋謂明祖有先見耳若果有先見立一棣而諸
禍自消何必留一迂儒令輔庸孫而成靖難誅夷之慘
是大不然矣
  藍玉以燕王有不臣之心嘗言于懿文太子注
[010-17b]
太子在東宫即有以藩王有不臣之心為言者觀此則
可知建儲建藩之可行不可行矣然燕王在洪武時未
嘗有不臣之迹即或隂懷大志其事必甚秘亦豈藍玉
所能窺測其密告太子之言惟見於永樂實録或出當
日史官附㑹否則玉謬為是言以煽亂亦未可知總之
明祖若無建儲建藩之事繁論又何由而起哉
 惠帝
  帝為太孫嘗坐東角門語黄子澄以諸王擁兵為
[010-18a]
   慮及是卓敬疏言燕王智慮絶人請徙封南昌
   不聽目
世人多以卓敬徙封之疏比之曲突徙薪而以建文不
從為惜然不乆而有顧黄子澄東角門之語殊自相矛
盾然敬此論若在洪武朝與請正名分之議並陳明祖
或能採而行之未嘗不可預防後患至建文既立燕藩
乆蓄異謀誠使敬説果行亦不過速之反耳夫以燕王
智慮過人非能束手受制者觀後此寧王權奉召不至
[010-18b]
即能不動聲色襲而執之徙封内地則敬之所為深謀
秘計固不能出燕王算料之中矧當身處危疑顧肯俯
首聽人牽掣乎
  周王橚子有㷲告橚謀不軌辭連燕齊湘三王黄
   子澄請先削周剪燕手足目
强藩難制當日自莫如燕周齊湘代諸王不過驕縱自
恣初非有覬覦之心如吳濞楚戊比且有㷲自首其父
此在平民亦不宜聽而仍當置之於法者乃欲借以剪
[010-19a]
燕羽翼先削周王湘齊復相繼罪廢實為非䇿惠帝甫
經紹統不思惇睦以繫屬人心而顧黜奪日聞重傷親
誼致諸藩人人自危矧燕王久蓄異謀疑畏益深適以
促其禍亂謀之不臧并不止毫釐千里之謬矣且齊黄
既知建文之為婦人之仁而已又實無揆奮之能害人
家國自貽伊戚雖一死豈足以謝天下哉
  用方孝孺議更定内外品官階勲又撰禮制頒行
   目
[010-19b]
設官原以董事豈係名目且當時事更有大於此者顧
乃汲汲更定徒資靖難口實不亦大可笑乎且孝孺既
稱信用削藩大事何乃無一言而但以復古議禮為己
任耶盖紀事者多右孝孺而以削藩之罪歸之齊黄孝
孺未至齊黄之甚則有之謂之無過則不可
  李景隆讀書通典故黄子澄薦之為將目
用武之際非如翰苑賡歌以通典故為尚也卒之僨轅
敗事啜泣何嗟及哉
[010-20a]
  棣逼盛庸營野宿及明引馬穿營而去諸將以帝
   有詔毋負殺叔父名不發一矢目
燕兵犯順兩年所向無敵惟盛庸東昌之捷大挫其鋒燕
軍遂爾却避是庸之精於用兵實非諸將所及當燕王逼
營野宿且在圍中庸豈得託言不知使决計𠞰擒易如唾
手乃次日聽其鳴角穿營而去且引毋負殺叔父名之詔
為解惠帝固愚庸豈不聞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乎迨永
樂篡立庸爵位如常則其隠懷二心亦難免春秋之責矣
[010-20b]
  梅殷常受太祖密詔輔皇太孫目
若太祖誠見及此則立棣與執棣惟己所欲為耳何至
有篡奪之禍哉且密詔史臣何由知之疑信各半固紀
事之常耳
 成祖
  安南陳天平來訴胡&KR1039篡國帝令&KR1039具狀以聞&KR1039
   旋詐殺天平于芹站目
安南既列藩封其簒弑相尋固王法所必討然成祖自
[010-21a]
燕邸稱兵身冒不韙其得國所自與胡&KR1039父子亦何甚
徑庭成祖既欲明正其罪然自返慚徳何以為辭顧乃
令具狀上聞興師進討其與楚靈王負慶封斧質以徇
于軍者又何以異所以歸國之請使方來而芹站之伏
兵已起坐為逺夷所侮雖由黄中等昧於機宜亦其徳
不足以服逺雖懾以兵威終無益也
  齊王榑驕縱廢為庶人目
齊岷二王皆惠帝所廢成祖既還其故封謂當恪備屏
[010-21b]
藩以長保富貴乃未㡬榑以凶暴驕縱楩以沈湎擅殺
並坐廢削可見二王前日之禍實由自取不得尤建文
為過舉矣惟是齊岷在建文時罪未昭彰遽加貶絶不
能申大義於天下則由其君臣措置失宜不及致詳而
發之驟遂不免貽燕師口實然其所以基禍實皆由洪
武之行封建耳
  碉門茶馬司用茶八萬餘斤易馬七十匹且多瘦
   損目
[010-22a]
茶馬通市以有易無原期便於逺人而濟國用若不籌
贏絀一任昂直居竒則失和市之本意矣即如唐世易
馬回紇多費縑帛而馬不適用蓋彼時藉回紇兵力不
得不遂其欲雖知其無益而不能自主故白居易有隂
山道樂府刺之至明之市馬在洪武時一馬已給茶八
十斤迨永樂而㡬増十倍所得馬復多羸瘠價日重而
物日輕其後更為邊累并不止如居易所譏若今日哈
薩克輸誠内附願以馬易我之帛一馬之直不過三四
[010-22b]
金較常直未及三之一且多得良馬曽用白詩韻反其
意以紀事設以明季市易計之省費豈啻什倍哉
  宋禮用白英䇿遏汶流滙諸泉盡出南旺南接徐
   沛北達臨清目
自宋禮用白英䇿遏汶自南旺分流為運道利賴者㡬
數百年説者因其經營疏鑿具有智力遂疑其出於神
助殊不盡然盖五汶所滙實居水脊中央髙而南北下
乃天地自然之形勢特衆人不識不能因勢利導白英
[010-23a]
獨深晰其㣲故舉之易易耳且如大禹平成奏績事若
神竒然疏瀹決排亦不能舍天地自然之勢而别為用
何獨于英而疑之向閲視運河灼見其理曽詠詩以示
大凡兹復引申厥㫖如右
  帝遷都北京言事者皆云不便蕭儀與李時勉言
   尤峻切因殺儀下時勉獄目
立國原不徒恃金湯為固然如燕地負山帶海形勢雄
偉臨中夏而控北荒誠所謂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者
[010-23b]
故金元皆以此龍興虎視其比建康偏安之地相去迥
若天淵成祖自就封北平屢經出塞凡天險地利所在
籌之已熟故即位以後决計遷都定其規模而後從事
卓識獨斷誠非近慮者所可及不得以戀舊邸訾之也
至若非常之原黎民所懼一時營建工役繁興自不能
保其必無謗讟蕭儀等狃于書生之見紛紛諫阻實為
未達于事理不知盤庚遷殷尚厪念浮言之胥動則可
與樂成難與慮始者寧獨後世為然哉
[010-24a]
 
 
 
 
 
 
 
 
[010-24b]
 
 
 
 
 
 
 
評鑑闡要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