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o0023 評鑑闡要-清-高宗弘曆 (master)


[009-1a]
欽定四庫全書
評鑑闡要卷九
 宋
 孝宗
  以張浚為樞密使都督江淮軍馬綱
孝宗初召張浚嚮用之意甚殷既曰倚魏公如長城又
曰雖乞去之章曰上朕決不許賜書又有須與卿終之
之語若深相倚任者何以福州之命去之曽無難色及
[009-1b]
虞允文宣撫四川且戒以無效張浚迂濶又若夙所憎
嫉者然何前後矛盾若此盖其始不過博取恢復美名
藉以虛張聲勢後覺事竟難成遂無所顧惜其情不覺
流露直是無定見耳
  葉顒言自古明君用人使賢使愚使姦使盜惟去
   泰甚盖指龍大淵目
用人固當隨才器使賢愚各由生質固不妨並進兼收
若姦盜法所必懲豈宜進用葉顒之言盖指管仲陳平
[009-2a]
者流耳然管陳不常有而姦盜非盡有竒材也顒於龍
大淵隠約其辭飾為不經之説思欲遷就調停不得謂
之藎誠建白也
  帝大閱于茅灘親御甲胄指授方畧戈甲耀日旌
   旗蔽天目
習武練兵固國家要務但是時兩淮邊備猶未修復僅
僅簡閱禁軍以戈甲耀日旌旗蔽天為誇詡之詞何濟
於事乃有今嵗大舉之言自欺欺人直不值一噱耳
[009-2b]
  帝以射弩弦斷傷目陳俊卿言騎射之事宜永為
   後戒注
射為六藝之一習射固所不廢處承平之日已當安不
忘危況在偏安僻處之際乎孝宗留意馳射尚屬志足
有為或可藉此以先勞厲衆然亦何至弩弦傷目亦可
謂無能之甚矣而俊卿遂有當永為後戒之辭爾時君
若臣之設施若此何怪其終不能恢復中原乎
  帝以上皇石池水銀言買之汪尚書家遂怒應辰
[009-3a]
   應辰力求去然水銀實非買自應辰家目
上皇謂水銀買自汪尚書家孝宗既聞此言即當詳加
體察如其事果實則以大臣而沽直牟利譴責固所應
加否則宜為之辨白乃懷其夙昔建言之嫌勃然詰諷
致應辰不安其官復假他事以罷是非大公至正之道
以致有實非買應辰家之疑案盖孝宗既不能處之以
光明正大故不免左袒應辰者為疑似之言也
  金主在上京宴宗室羣臣故老自為歌本曲其詞
[009-3b]
   道王業艱難繼述不易至慨想祖宗宛然如覩
   歌畢泣下目
觀至此而不戄然惕&KR0719然失愀然感者亦無人心者矣
  帝傳位於太子太子即位尊帝為夀皇聖帝綱
髙宗崩未逾二年帝即傳位名雖託於孝實則怠於政
盖知恢復之難成又恐建白之難拒故為是退避之計
其視人臣之託言髙尚者更為可鄙
 光宗
[009-4a]
  帝祀南郊聞黄貴妃暴卒又郊壇大風雨滅燭震
   懼増疾政事多決于李后目
光宗政事多決于后視唐髙宗令后決百司奏事何異
至斷臂擅殺之慘亦復相同然李后之毒悍實皆光宗
闇懦不振有以釀成之而不朝夀皇失子道其罪更浮
於髙宗矣
  金主詔行宫外地及圍獵之處悉與民耕目
嘗論孟子文囿芻蕘雉兔之往乆之并芻蕘雉兔之地
[009-4b]
亦不可得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也章宗乃以圍獵之
地悉與民耕則講武且因之而廢觀章宗論察吏教民
之道未嘗不知治要顧核其平日所措施乃偏以典章
文物為急未免近於好名而於詰戎肄武之道棄之如
遺遂盡變金源舊風國勢日就孱弱大定之業衰矣説
者咸以章宗為守成令主然子孫不能承祖父基緒致
家法因之而隳雖有善政亦奚足道哉
  謝深甫請帝朝重華宫帝感悟趣命駕出至御屏
[009-5a]
   為李后挽留遂傳㫖罷還内目
晨昏定省天性自然固非作而致之者至於侍從連章
力諫臺臣慟哭殿庭即勉强往朝而本心已不可問矣
乃甫趣駕欲行旋以李后挽留即止忽而感悟天良忽
而澌滅殆盡光宗既非失心狂易之疾何昧於父子之
親受制悍后恬不知恥此誠咸丘䝉所云天下殆哉岌
岌乎之時矣
 寧宗
[009-5b]
  帝始朝太上皇於夀康宫綱
書始朝則前此之不朝可知寧宗即位至是已閲五年
定省之禮闕焉不講夫以父子至性睽隔乆逺返之于
心其能安乎且光宗之不朝夀皇在廷交章論諫至有
内禪之舉寧宗追思前事更當痛心疾首乃不知幹蠱
而顯蹈覆車羣臣方以上夀禮成相率稱賀寧宗亦竟
靦顔受之真不解具何肺腑然光宗不孝孝宗故寧宗
亦不孝光宗天道好還此之謂矣
[009-6a]
  元太祖却特特穆津元年注
前以史鑑所載金朝人名音譯失真謬妄相傳因命詳
加釐訂附釋各條分注之下以正前訛並於初見處批
示大㫖兹閲䝉古人名其舛誤與金史等我朝中外一
家䝉古諸部乆為臣僕其語言音義咨諏所及皆可周
知又以竒渥温得姓所自必元史傳譌詢之喀爾喀親
王成衮札布得其所藏䝉古源流一書有元事蹟氏族
頗具梗槩始知竒渥温乃却特之誤盖䝉古書却特與
[009-6b]
竒渥温字形相似當時宋濂輩承修元史既不諳其國
語又不辨其字文率慿粗識䝉古字之人妄為音譯遂
誤以却特為竒渥温不啻魯魚之舛今既為訂謬且以
釋疑實考古之一快因為參稽譯改以正史鑑之疑舉
數百年之蹖謬悉與辨剔闡明以昭一統同文之盛且
俾讀史者得免耳食沿譌之陋云
  時下詔伐金有兵出有名師直為壯之語注
寧宗時事與髙宗異髙宗南渡之初去靖康覆亡不逺
[009-7a]
且父兄俱留係金庭使能發憤自强雪國恥而還二帝
用兵未嘗無詞且當時亦有韓岳諸將可資恢復之力
也寧宗朝所謂老成宿將者為誰且當和議乆成金羣
臣咸請先舉而金主堅守和約拒而不許乃無端稱兵
召釁曲直瞭然況誓書誓表口血未乾忽欲藉口復仇
頓忘其為稱臣稱姪之國尚得謂之有名及援師直為
壯以自解乎
  畢再遇引金人戰以香料煮豆布地餌金人馬又
[009-7b]
   縛羊使以足撃鼓有聲因潛拔營去注
轉戰未定焉得有暇煮豆而且前且却道路孔長又安
得有如許熟豆布地況戀棧不前亦惟駑馬則然若乘
馭者鞭䇿得宜亦不虞其盤桓不進金人既乘勝追逐
又善於馳騁何至聽馬之自行自止且馬正疾驅亦不
能聞豆香而駐足就食況交戰竟日馬饑彼此相同止
圖誘撓追騎寧不為己馬計乎至於縣羊撃鼓更同兒
戲此盖再遇過於粉飾當時不加深察遂從而傅㑹之
[009-8a]
宋史之不足信大率如此
  䝉古之先各自為部居烏桓之北與九姓回鶻故
   城和林接壤目
唐書稱回鶻之先本匈奴則似與今䝉古相類又言其
善騎射喜寇鈔復近厄魯特之習故向詠唐回銅器詩
序即疑唐史回鶻傳或有淆訛將俟餘暇博攷兹閱通
鑑輯覽因復加考訂則回鶻于唐末西徙火州後遂蔓
延西域五代史雖仍稱回鶻而以馬市易多齎寳玉正
[009-8b]
與今回部之和闐及哈薩克諸處物産相合至遼史始
有回回之名與回鶻並列而元史則回回回鶻彼此互
稱盖唐以前之回鶻本與䝉古接壤故風俗頗似䝉古
唐以後之回鶻散處今回部之地故物産與回部畧同
若夫紇轉為鶻鶻又轉回音有緩急故傳譯不同亦猶
畏羅之當為衛拉特乃蠻之當為柰曼也特詳辨之以
釋諸史之舛互云
  金人索韓侂胄首以贖淮南地遂命以侂胄及蘇
[009-9a]
   師旦首送金師目
金人必欲得侂胄師旦之首特惡其倡議用兵也在宋
人則不當以此惡侂胄夫侂胄之奸罪素著乃宋之罪
人非金之罪人也恢復況非其罪即云用兵之議倡自
侂胄寧宗既從其謀豈可復諉咎於下祇冀和議之成
不顧事理之非宜胡寅譏之也
  金呼沙呼逼金主出居衛邸圗克坦鎰聞難作還第
   已而勸立昇王目
[009-9b]
圗克坦鎰既為相遇國家大變既不能討賊又不能盡節
徒以定計䇿立委蛇自免豈得謂忠臣哉
  金人來督嵗幣真徳秀請絶之遂罷金國嵗幣目
周禮以宋罷金嵗幣為差强人意此殊足鄙當紹興時
宋方與金搆怨宋之君臣不能力圗恢復以雪仇恥顧
懼金人强盛靦顔饋納冀速議和固已甘心臣服迨大
定以後罷兵修好交睦已非一日乃因䝉古侵陵金勢
浸弱忽爾渝盟罷幣失己之信幸人之災是無恥耳且
[009-10a]
是時金不能為宋患而䝉古之燄方張不知助隣以禦
敵轉欲抑弱以扶强虢亡虞及理勢必然則宋人所自
詡以為得計者孰知即其失計之甚者乎
  金中都經畧副使賈瑀殺苗道潤道潤將張柔襲
   之綱
張柔非奉命不可謂討且其後又降䝉古故正書法曰

  金遣使如夏議和綱
[009-10b]
金是時雖不及大定以前之盛使能發憤自强猶足以
自守何至效宋家柔懦之習動輒議和使䝉古敢於侮
慢相加宋人又復依違無據至西夏悖好負徳更不應
向其下氣輸情徒然示弱而不足以紓患是忘己之先
人所以制人者即用人之受制於己之下策而反受制
於人不亦大可哀乎
  長星見西方䝉古耶律楚材言女真將易主目
金距此時逾一年四月始易主何係於長星之見且彼
[009-11a]
時南有宋而北有金䝉古亦方興之國而西方則西夏
之地長星究為誰見耶此不過附㑹楚材明天文之説
而不知其怪誕已甚也
 理宗
  湖州潘壬起兵謀立濟王竑既而竑討壬壬走史
   彌逺矯詔殺竑綱
濟王既身被黄袍發軍資庫金犒兵則非固執臣節始
終不從者矣後知事不成乃帥兵討壬故變綱目書法
[009-11b]
以示不盡予之之意
  詔求程頤後得四世孫源以為藉田令目
理宗在位甚乆政無足紀後人或許其能推崇理學爾
時内外政紀要於此者多矣乃無一整飭徒慕虛名毫
無實濟則亦烏足稱道況祗褒贈已往之程朱而不用
現在之真魏即所謂推崇理學又與葉公之好龍何以
異哉
  時檄彭&KR1496經理楚州又以時青望重檄青區畫&KR1496
[009-12a]
   將張惠因縛&KR1496以盱眙降金目
&KR1496輕儇無決坐失事機其過固不待言若時青不過
紅襖賊魁降金復叛歸宋始終一進退無據之人耳有
何重望而朝議忽而檄&KR1496忽而檄青致使諸將離心釀
成事故青之畏首畏尾密報李全遷延不出適以自殺
其軀無足深責而宋之君臣瞀昧無知欲弭亂而轉以
速亂果何所見而成此大錯邪
  先是金完顔賽布言宰相須用文人因請致仕及
[009-12b]
   是䝉古攻汴日急平章博薩懼往為質力請起
   復賽布為相目
賽布為宰相必用文人襲世俗迂腐之説而忘金源藎
臣之本夫金源初起大東爾時豈有文人輔成創業乎
況國家有事之日尤當與共安危若止潔身獨善而置
國事於不顧與國休戚之謂何然賽布後此尚能殉義
以全大節若博薩慮議和為質力薦賽布以避患更為
小人之尤而不足責矣
[009-13a]
  時史彌逺死帝始親政勵精求治鄭清之亦慨然
   以天下為己任目
理宗受制權奸九年直待彌逺死後始親政事前此之
闕失既多即欲勵精求治亦復何及且鄭清之因黨附
彌逺而進其品詣已概可知安望其有所樹立乃靦顔
以天下為任君若臣其將誰欺其亦無恥之甚矣
  帝嘗憑髙望西湖中燈火言必賈似道使史巖之
   戒之巖之言其才可大用目
[009-13b]
賈似道燕遊湖上不返燈火盛陳理宗既憑髙望見即
當切責俾改其過過而不改罪之可也乃徒令京尹傳
言示戒巖之復曲意阿諛轉謂其才可大用馴至柄政
擅權敗壞國事皆理宗之姑息釀成之耳
  金李伯淵謀殺崔立先以書詣全子才軍約降乃
   燒封丘門請立視火就馬上刺殺立目
爾時蔡州不守哀宗死社稷伯淵等方擁重兵守汴自
當痛哭誓師矢死以圖報復況宋兵罙入尤當竭力嬰
[009-14a]
城乃竟聞風約降遂成内潰臣節已虧矣且其詭謀殺
立徇私嫌而非申國憲是立固有當殺之罪而伯淵等
非可殺立之人續綱目書誅以予之于義未允因改書
而申其論
  趙范以入洛師潰劾趙葵等輕遣偏師無律致敗
   詔削秩有差目
北復三京其謀倡自趙范汴城之敗由於始計不臧乃
不引咎自劾而以輕遣偏師之失歸罪葵等豈公道哉
[009-14b]
況當時軍無見糧士又不武葵等縱不入洛能保汴城
之無患乎且用兵機勢乏食之軍進取或可圖功坐守
則必致潰使葵等不留汴半月及早厲師而前力戰取
勝未嘗不可因糧於敵此破釜沈舟之計也趙范不罪
其戰之不勇而罪其輕進喪師是非益倒置矣理宗曽
不察其謬亦何憒憒
  䝉古令巴圖魯攻城杜杲募善射者用小箭射其
   目目
[009-15a]
國語及䝉古語同以巴圖魯為勇敢將士嘉號豈有以
死囚為之之理漢人不解語義錯謬譯出者不勝屈指
數至以小箭射目之語尤為怪誕可笑盖以目小用小
箭耳此所謂捉影之談豈知小箭輕剽不能命中耶
  䝉古主呼雅克殂皇后抱克楚子實勒們聽政諸
   王大臣皆不服目
實勒們嗣位本太宗遺㫖瑪展后欲稱制耶律楚材曽
爭之今之聽政正也史乃稱諸王大臣皆不服盖曲阿
[009-15b]
憲宗之意非公道不可信
  䝉古兵薄嘉定守將力戰始解去議者謂余玠出
   師之誤有以召之目
宋史於余玠忽褒忽貶迄無定論夫余玠帥蜀時慷慨
自許固不免大言不慚其狃於小捷而驕尤失之淺率
然其出兵本意則未可盡非雖興元遇敵無功亦未嘗
有所挫失若䝉古之侵掠蜀地自奎騰之陷成都已然
不獨此時也乃以嘉定被攻歸咎余玠不過當時庸懦
[009-16a]
畏兵之流妄騰口説豈得為確論哉
  時邊報日急内侍董宋臣請遷都四明軍器太監
   何子舉言若上行幸京師何所依賴目
南渡僻處臨安形勢已失四明尤瀕海小郡髙宗播遷
至此㡬不能以自存前車可鑒開慶疆圉日蹙國事更
非理宗祇應博訪盈庭息浮議以勵戰守乃董宋臣忽
倡退避之謀何子舉復主固守之䇿此南宋安危之闗
鍵而議遷議阻皆出自寺人之口可見舉朝皆庸闇懦
[009-16b]
怯之流無一人實心為國者然宋室時勢至此已無可
為亦不係都之遷與不遷矣
 度宗
  䝉古議中書省事許衡疏陳時務言國家當行漢
   法齊一吾民目
立國規模惟當權其法之善與不善而折衷於聖人之
道若云必行漢法而後可則歴代破國亡家者非行漢
法之人乎盖許衡漢人修史者又出於漢人之手遂有
[009-17a]
此不經之論耳如衡之説正猶陸行者不知有舟水行
者不知有車泥古之見物而不化未為通達政體也
 帝㬎
  時鄂州既破羣臣上疏言非師相親出不可賈似
   道不得已始開都督府於臨安目
似道素不知兵前此鄂州之役掩敗為功尤衆人所共
見及鄂破而元師乘勝東下席捲之勢已成雖名將尚
恐不足抵禦似道即出豈能紓敵患而安衆心廷臣疏
[009-17b]
請似道親出盖嫉其權奸誤國藉以視其致敗耳非果
望其有濟於事然輕國計而快私憤廷臣之心亦不可
問此宋之所以亡也
  元人南侵以劉整與吕文煥為嚮導整聞文煥入
   鄂捷至言首帥束我使成功後人遂發憤死目
劉整以宋將降元甘為嚮導已不足齒於人類乃不以
身事二姓為恥而扼腕於首帥約束成功後人發憤以
死適益増其遺臭匪直輕於鴻毛豈得以豫讓相比哉
[009-18a]
  賈似道請遷都詔下公卿議王爚請堅蹕未決爚
   以已不能與大計乞罷政不待報徑去目
江上之師為南宋存亡一大機㑹自遷都議起廷論遂
有異同然時事至此已無可為即固守孤城亦未必能
再延一綫但與其播遷海上委棄洪濤又何如堅蹕行
都猶不失為宗社之殉耶王爚此論固未為非理然以
其説不行棄位徑去置國事於不問其跡似乎抗直其
心未免避禍以視似道之喪師辱國所差亦不能以間
[009-18b]

  元使亷希賢嚴忠範來至獨松闗張濡部曲襲殺
   忠範執希賢送臨安病創死目
元兵既已渡江其局固非乞和可了兩軍相對使行其
間乃行人甫入境遽以兵刃相加實非情理所宜使宋
果有良將勁卒可以制勝或者猶可今並無可自恃者
而冒昧横挑敵怒旋又思餌以甘言更與兒戲何異元
人豈肯為宋所愚謀國者錯謬若此尚何所恃以圖存
[009-19a]

  詔與婺州處士何基王栢贈諡綱
是時宋之君臣救亡之不暇尚從容為崇儒重道之舉
此與宋襄臨戰談古何異真可笑可哀耳
  遣陸秀夫使元軍求稱姪納幣巴延不許乃奉表
   求封為小國目
是時敵兵深入臨安已在掌握之中宋君臣即欲屈節
圖存元人安肯捨垂成之功遽為返斾乃始則抗請班
[009-19b]
師繼則求封小國惟冀茍延殘喘甘於含垢包羞而不
顧徒辱其名而終歸無益直當諡為至愚而已獨惜陸
秀夫後既有負海之節而此時黙無一言且奉稱姪孫
之約以往見巴延何哉
  謝枋得戰敗奔建寧變姓名寓逆旅中已而賣卜
   建陽市人多延致為弟子論學注
枋得固講理學者戰而敗死國事可也乃變姓名而竄
猶以論學為人所宗正所謂進退無據史尚有與辭豈
[009-20a]
正見哉
 元
 世祖
  元世祖至元十三年綱
宋自建炎南渡已屬偏安然徳祐以前尚有疆域可慿
朝廷規模未失猶可比之東晉至臨安既破帝㬎見俘
宗社成墟宋統遂絶則自丙子三月以後正統即當歸
之於元若昰昺二王﨑嶇海島雖諸臣殉國苦心而殘
[009-20b]
喘茍延流離失據不復成其為君且奉表請降於元正
與明唐桂二王之竄跡閩滇者無異朕近於國史傳凡
斥唐桂二王諸臣為偽者概令更正為明盖以其猶存
一綫雖不足稱正統然謂之為偽實不可此萬世之公
論也今續綱目於景炎祥興仍用大書紀年則又阿徇
不倫乖史筆之正即如元自順帝北遷沙漠未嘗不子
孫繼立苗裔屢傳然既委棄中原編年者即不復大書
故號此正也則知昰昺之已失中原而仍大書故號之
[009-21a]
  非正矣夫廢興代嬗其書法自有一定不可稍存偏袒
  之私且史鑑所以昭法戒亦使為君者知統緒存亡當
  慎苞桑而凜馭朽茍弗克保承世業至於土宇失守大
  命以傾即曲徇欺世茍延數日之虛名亦無補於救敗
  理本至公而垂戒亦至切也因為改正書法而闡其大
  㫖如此
    遣都實窮河源得之吐蕃朶甘思西鄙潘昂霄採
     為河源志目并注
[009-21b]
  昔之論河源者衆喙紛如然皆未嘗親履其地徒為紙
  上空談又奚足據我朝輿圖式廓遐荒絶域咸𨽻版章
聖祖仁皇帝屢遣使測量地度詳諮博考始定枯爾坤之為
  中國河源不特漢唐以來諸說可廢即元人所志亦無
  足道矣近日準夷底定回部歸誠所謂于闐葱嶺之河
  蒲昌之海案圗而考犂然具在而就其山川計其道里
  然後知張騫鹽澤之語不為無據而河有重源之説亦
  確有明証矣當時都實所尋止及於中國之河源潘昂
[009-22a]
霄不識䝉古語而譯以漢文又從而傅㑹支離其說益
多岐舛因就現在地理證合史漢諸書詳加考訂而著
其大凡如此
  許衡病革語其子以平生不能辭官勿請諡立碑
   目
續綱目因許衡病革戒子之語遂於其卒不具官實乖
書法之正論者或謂衡不當仕元削以示貶或謂元不
得而臣之變例不書二説皆悖於理夫衡未為宋臣仕
[009-22b]
元並非失節需才擇主遇合自然有何可貶而既已身
膺膴仕食禄登朝本非肥遯鳴髙又豈得違君臣定分
二說之謬固不待辨自明至衡之於元聞召即往且云
不如此則道不行乃既得志行道忽於易簀時悔其平
生不能辭官死後囑勿立碑請諡此非彌留亂命則是
後人曲為之説衡故名儒不應前後矛盾若此特改書
官爵以糾續綱目之失且摘諸家曲説闢而正之
  南臺御史上書請内禪帝聞之震怒太子精吉木
[009-23a]
   憂懼尋卒目
内禪豈臣下所宜請南臺之奏安知不即出於䜛搆者
之所為不獨乘間發書之釁由奸黨也精吉木憂懼而
卒論者多惜之而咎元祖之不明不知精吉木之禍不
始於請禪之日而伏於參預朝政之時潛龍勿用經有
明言而精吉木皆反之且我遇是禮亦當如是豈為子
者所忍言使當日但令其養徳承華則羣小何由窺伺
即阿哈瑪之事奸徒亦何由假其名以釀禍機耶甚矣
[009-23b]
始事之不可不慎也
  開㑹通河長二百五十餘里中建牐三十一以時
   蓄洩目
㑹通河為漕運襟喉自元人創始以後至今尚仍其利
當穿渠之始遏汶截泗雖因自然之勢而導之而長川
委輸則在人力之隨時調劑其間濬滌多藉泉湖蓄洩
全資牐壩南北經流轉相貫注然尤在黄淮之順軌漳
衛之循途有治人無治法一勞永逸豈易言哉
[009-24a]
  托歡等征安南無功而還適其王陳日燇襲位復
   遣使徴之入朝目
安南負固不臣屢干王命托歡海口之敗至於折將損
兵亟應聲罪以張天討若以其為窮荒卉服不足以頻
動師徒則早當持以鎮静付之不問乃日燇並未稍知
悔過轉遣使徴以入朝跋涉徒勞仍然抗命不至豈不
自損威重迄元之世南交終於梗化皆由措置乖方不
能使之讋慄傾誠耳
[009-24b]
  梁曽至安南諷陳日燇入朝不從而遣使入貢詔
   安置于江陵目
元之控馭安南措置實為失當前此出師敗衂即不應
再事招懷洎乎信命徃還迄無要領負固之跡已彰乃
猶欲以空詔羈縻適以長其跋扈則何如置之不問之
猶善乎且日燇抗命不朝正當嚴兵待時以動乃使臣
入貢不能示以威信徒加拘執以快一日之憤天討不
加於有罪而轉虐及行人又何以令逺方景附乎
[009-25a]
 仁宗
  遣宦者李邦寧釋奠于孔子方就位忽大風起殿
   上燭盡滅目
釋奠所以尊師重道廷臣中豈無一可遣之人何致令
宦官行事此即無災異亦足貽笑千古元史以風災紀
失未免反覺失實至邦寧前此諫沮武宗傳弟仁宗釋
而不問固見大公然以開府崇階濫授刑餘實為褻視
名器非特矯枉過正亦失制馭閹豎之道矣
[009-25b]
  勅自今宦者勿得授文階綱
勅宦者勿授文階或有悔於邦寧晉階加秩之失乃曾
未踰期而續元暉復有昭文之拜何前後自相矛盾盖
由本無定見言不由中故不能持之以久耳
 英宗
  特們徳爾請誅趙世延帝以其欲報私怨不從然
   猶囚繫再嵗拜珠為請始得釋目
英宗既知世延之無罪特們徳爾欲報私怨而誣陷之
[009-26a]
則當即為昭雪而置姦黨於法乃於世延猶囚繫兩年
復因拜珠進言始得免於縲紲而特們徳爾則始終置
之不問何所顧忌而不能自主若此法令不行徒於侍
臣前自表英察豈不滋貽笑哉
  帝覺特們徳爾所譖毁皆先帝舊人因漸見疏外
   特們徳爾怏怏而死目
賞有功罰有罪王者馭下之大權特們徳爾罪惡稔著
英宗既察見之而顧聽其優游養安保首領於牖下待
[009-26b]
其已死始籍其家削其爵是縱惡於生前英宗安得謂
英乎
 
 
 
 
 
評鑑闡要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