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04 後漢紀-晉-袁宏 (master)


[019-1a]
後漢孝順皇帝紀卷第十九 袁宏
四年春三月乙亥京師地震初上之立閹官之力也
由是寵之始專政事爭執權勢中常侍張逹等乃䜛
中常侍曹騰孟賁與將軍商召諸王子請收之上曰
將軍父子我所親必是共嫉之耳乃誅逹等辭及在
位大臣商上表曰春秋之義功在元帥罪在首惡賞
不僭溢刑不淫濫五帝三王所以致康乂也竊聞考
故中常侍張逹等語多所及大臣大獄一起無辜者
衆非所以逹和氣平政化也宜早決竟以息逮捕之
煩上從之二月以商少子虎賁中郞將不疑爲歩兵
校尉商上書曰不疑童孺猥處成人之位是以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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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席食不甘味昔者晏平仲辭鄁殿以守其富公儀
休不愛魚食以定其位臣雖不才亦願固福禄於聖
世故敢布腹心觸罪歸誠上許之以不疑爲侍中奉
車都尉商疾邊吏失和使羌戎不靜并州刺史來機
凉州刺史劉康當之官商親喻之曰戎狄荒服蠻夷
要服言其荒忽無常統領之道亦無常法臨事制官
略依其俗二君皆表素疾惡欲分眀白黒孔子曰人
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況戎狄乎宜防其大惡忍其
小過機康不從羌戎擾動機康皆坐事徴夏四月戊
午賜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鰥寡篤癃不能自存者人
粟五斛貞婦帛人三匹九十已上人二匹是時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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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石初有任峻蘇章後有陳琦吳祐第五訪之徒海
内稱之峻字叔髙渤海蓨人也爲劇令洛陽自王奐
之後連詔三公特選皆不稱職峻以公能召拜選文
武吏各盡其用發剔姦盗不得旋踵民間皆畏之斷
獄歲不過數十人其威禁猛於王奐而文理政教不
如也後爲太山太守蘇章字孺父京兆茂陵人也爲
兾州刺史勤䘏百姓摧破豪俠坐免歸養高於鄕里
時天下不治民多悲苦論者日夜稱章朝廷遂不能
復用之陳琦字公魯陳留人也爲徐州刺史時有盗
賊與吏士同寒苦爭爲用後遷琅邪相天大旱用功
曹伏禹之言條前相所賊殺無辜齋戒設壇而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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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天下大雨第五訪字仲謀京兆人也初爲新都
令恩化大行二年之間鄰縣歸之戶口十倍遷張掖
太守民飢米石數千訪開倉廩賑之不待上詔謂掾
吏曰民命在溝壑太守權以救之由此一郡得全朝
廷降璽書嘉之旣而從輕騎循行田畆勸民耕農其
年穀石百錢後爲南陽太守護羌烏桓校尉邊境伏
其威信
五年春二月戊申京師地震夏四月南單于冦河西
天子聞以恩信喻而降之單于脫帽辟帳謝罪中郞
將陳龜以單于無足可効迫切令自殺龜下獄五月
己丑晦日有蝕之秋七月羌冦金城及三輔將遣西
[019-3a]
師謀元師僉曰講羌校尉馬賢大將軍梁商曰賢本
西方斗筲之子雖有割雞之効然齒以老矣不如太
中大夫宋漢不從丁丑赦死罪以下及亡命贖罪各
有差八月以弘農太守賢爲征西將軍稽久不進馬
融知其將敗上䟽乞自効曰今雜種諸羌轉相鈔盗
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
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飲酒高會不以爲慮坐
食榖米未聞所擊臣竊惑之夫事不復校而可收名
獲實斯乃征討者之私便非國家之公利也臣聽輿
人之頌云賢欲目前受降使譁聲東聞且懼士卒將
不堪命有高克潰叛之變也臣又聞吳起爲將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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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蓋寒不披裘戎事不邇女器今賢野次垂幕珍肴
雜遝兒子侍妾事與古反臣兄弟受恩誠私憤悒鈆
錫之刃以効一割之用臣願請兵五千纔加部隊之
號庶自率勵與之齊勇昔毛遂願處囊中趙之厮養
欲燕初爲衆笑後效其功臣託儒者不便武職猥陳
此言訪之羣司知當受虚誕之辜唯加裁省不聽融
字季長援兄子嚴之子也兄續博覽古今同郡班固
著漢書篇其七表及天文志有録無書續盡踵而成
之融少篤學多所通覽大將軍鄧隲聞其才學召爲
舍人非其好也避地至涼州會羌戎擾攘邊穀踴貴
困厄甚乃歎曰古人有言左手據天下圖右手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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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愚夫不爲也何則生貴於天下今以咫尺之耻而
䘮千金之軀非老莊之意也乃還應隲命轉爲中郎
校書東觀十餘年窮覽典籍稍遷尚書南郡太守坐
事髠徙朔方遇赦還爲議郞融美才貌解音聲學不
師受皆爲之訓詁弟子自遠方來受業者常千餘人
融外戚家雖好儒術而服飾甚麗坐絳紗帳侍婢數
十聲妓不乏於前弟子以次相授鮮有覩其面者十
一月遣匈奴中郞將將兵討南匈奴叛者斬首二千
餘級叛者乞降是時朝政多僻競崇侈靡侍中張衡
上書曰臣伏惟陛下宣哲克明繼體承天中遭傾覆
之變以應濳龍之德及乗雲高濟盤桓天位誠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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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隆大任必先倥偬之也親履艱難猶知物情故能
一貫萬機無所疑惑宜獲神祗之應受黎庶之譽而
隂陽未知災青屢見天道幽遠成敗易覩近世鄭蔡
江樊周廣王聖皆爲効矣恭儉畏忌必蒙社祉奢淫
謟慢鮮不夷戮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夫情勝其性
流遁忘返豈惟不肖中才皆然苟非大賢不能思義
故過結罪成向使能瞻前顧後援鏡自戒則何䧟於
凶患乎貴寵之臣衆所屬仰其有僭尤上下知之襃
美誡惡有心皆同故怨讟溢乎四海神明降其禍孳
頃年雨常不足思求所失則洪範所謂僭恒陽若也
懼羣臣奢泰昬迷典式自下逼上用速咎徴又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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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地震土裂土裂者威分地震者民擾也君以靜
唱臣以動和威自上出不趣於下禮之正也竊懼君
有厭倦制不專己恩不忍割與衆共威威不可分德
不可共洪範曰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干而家凶
干而國天監孔明雖疏不失災異示人前後數矣未
見所革以復徃悔自非聖人不能無過願陛下思惟
所見稽古率舊勿令刑德大柄不由天斷懲忿窒欲
事依禮制禮制修奢僭息事合宜則無凶咎然後神
聖允塞災沴不至矣衡雅
         劉向父子領校祕書閱定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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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復無䜟書䜟書出於哀平之際皆虚僞之徒以矯
世取容不可信也衡乃上書其陳䜟不可用衡字平
子南陽鄂人也和帝世爲尚書郞是時承平日久天
下奢泰自王公至于庶人莫不逾制故衡作二京賦
諷焉衡精微有文思善於天文隂陽之數由是遷太
史令衡作地動儀以銅爲器圎徑八尺形似酒樽合
蓋充降飾以山龜鳥獸樽中有都柱旁行八道施關
發機外有八方兆龍首銜銅九蟾蜍承之其牙機巧
制皆隱樽中張訖覆之以蓋周密無際若一體焉地
動摇樽所從來龍機發則吐九蟾蜍張口受之九聲
振揚同者覺知即省龍機其餘七首不發則知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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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起從來也合契若神自此之後地動史官注記記
所從方起來觀之者莫不服其竒又作渾天儀衡深
歎楊雄太玄經謂崔瑗曰觀太玄經知子雲殆盡隂
陽之數也非特記傳之屬實與五經相擬漢得天下
二百歲之書也所以作者之數必顯一世常然之符
也太玄四百歲其興乎竭己之精思以揆其義更使
人難論隂陽之事久之出爲河間相衡所著述皆傳
於世九月太尉王龔以疾罷初龔患宦官之亂上疏
言其罪宜罷遺逐之宦官乃使客作飛章欲䧟龔以
罪詔太尉龔亟自實從事中郞李固說大將軍梁商
曰王公束脩勵節而受䜛佞之患夫三公尊重舊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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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大罪不至輕問也王公沈靜内明若有他變朝
廷獲害忠良之名語曰善人在患飯不及飡宜救其
艱商從之由是得免龔字伯宗山陽高平人安帝時
爲司隷校尉京邑肅然有高明於天下初龔夫人卒
龔與諸子並扶杖行服是時山陽太守薛勤䘮妻不
哭將殯臨之曰幸不爲夭復何恨哉議者兩譏焉
六年春正月丙子征西將軍馬賢討羌到射姑山廻
三月庚午司空郭䖍久病䇿罷丙午太僕趙誡爲司
空秋八月丙午大將軍梁商薨初商會於洛水請從
事中郞周舉舉稱疾不行商親眤皆會焉倡樂旣畢
終以薤露之歌坐中皆流涕舉聞而歎曰此所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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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失時非其所也懼將有禍俄商疾困移歸舊第勑
兾不疑曰吾以無德受恩深厚生補益朝廷死必耗
費帑藏衣食飲含玉神珠物無益朽骨但增塵埃我
生平所不願雖有聖人神制亦有權時之宜方今邊
境未寧盗賊未息朝廷用度常若不足氣絕之後便
歛以時服殯已便關關必便葬上無損於國下從我
本意孝子善述人之志忠臣毎事依先公必從吾言
使魂神有知無恨於黃泉兾不疑欲奉行朝廷不聽
車駕親臨謚曰忠侯以河南尹兾爲將軍不疑爲河
南尹九月羌冦武威辛亥晦日有蝕之冬十一月行
車騎將軍執金吾張喬兵屯三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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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安元年春正月癸巳大赦天下二月丙辰詔大將
軍公卿舉賢良方正探賾索隱者各一人夏六月以
匈奴立義王兜樓儲爲南單于立於京師公卿備位
使大鴻臚授印綬引上殿賞賜閼氏以下各有差初
商病篤上親臨幸問以遺言商對曰人之將死其言
也善臣從事中郞將周舉淸高忠正可重任也由是
上拜舉諫議大夫及是之時連有變異上思商言召
舉於顯親殿問之舉對曰陛下初即位遵修舊典逺
近肅然頃年以來稍違於前朝多寵幸禄不原德府
藏空匱有瓦解之心觀天察人方古凖今誠可危懼
書曰僭恒陽若夫僭差無度則言不從而下不治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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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以制則上擾下竭宜密嚴勑州郡察強豪大姦以
時擒討於是下不循法盗賊並起殺長吏二千石橫
行州郡不能禁歸罪刺史二千石上乃召舉與羣議
遣八使秋八月遣光禄大夫張綱侍中杜喬等八人
持節循行天下表賢良顯忠勤貪汙有罪者雖刺史
輒收以聞喬等奉命而行唯綱獨埋車輪於都亭不
動曰豺狼當路安問狐狸遂上書曰大將軍梁兾河
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荷過厚之恩以蒭蕘之姿居
阿保之任不能敷揚五教翼贊日月而專爲封豕長
虵肆其貪饕甘心貨賄縱恣無厭多結謟䛕以害忠
良誠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謹條其無君之心
[019-8b]
一十五事於左皆忠臣之所切齒也書奏京都振竦
時皇后内寵方盛兾兄弟權重於主諸梁姻族冠冕
盈朝上雖信綱言然卒不罪兾侍中杜喬奏免陳留
太守梁讓濟陽太守汜宫濟北太守崔瑗贓罪狼籍
梁氏親黨也薦泰山太守李固在郡忠能徵固爲將
作大匠固亦方直不撓好推賢士上疏曰臣聞氣之
淸者爲精人之淸者爲賢治身者以積精爲寳治國
者以積賢爲道昔秦欲謀楚遣使觀寳楚王乃列其
賢臣以爲國寳秦使懼之遂爲寢兵魏文侯師子夏
友田子方軾段干木之閭羣俊競至名過齊桓斯誠
積賢之符効也陛下撥亂龍飛初登大位聘南陽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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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徵江夏黃瓊廣漢楊厚會稽賀純策書嗟歎待以
優位是以巖穴幽人肥遁之士莫不彈冠振衣樂爲
時用四海歡然歸服聖德自頃以來漸更陵遲諸侍
中皆膏梁之餘勢家子弟無宿德名儒可顧問者愚
以爲瓊等久處郞署已且十年誠恨陛下隆崇於始
而棄之於末也光禄大夫周舉侍中杜喬深沉正直
當世名臣宜登常伯豫聞國政者也天子納焉大將
軍梁兾怨張綱之奏已也會廣陵賊張嬰殺刺史二
千石兾以綱爲廣陵太守若不爲嬰所殺則欲以法
繩之前太守徃輒多請兵及綱受拜詔問當須兵幾
何對曰無用兵爲遂單車之官徑詣嬰壘門嬰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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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走閉壘綱又於門外罷遣吏兵獨留所親者十餘
人以書喻其長老素爲嬰所信者請與相見問以本
變因示以詔恩使還嬰嬰見綱推誠即出見綱綱延
置上坐問所疾苦禮畢乃喻之曰前後二千石多非
其人杜塞國恩肆其私求鄉郡逺天子不能朝問之
也故民相聚以避害也二千石信有罪矣爲之者又
非義也忠臣不虧君以求榮孝子不損父以求富天
子仁聖欲文德以來之故使太守來思以爵禄相榮
不願以刑罰也今誠轉禍爲福若聞義不服天子赫
然發怒大兵雲合豈不危乎今不料強弱非明也棄
福取禍非智也去順効逆非忠也身絕無嗣非孝也
[019-10a]
背正從邪非直也見義不爲非勇也六者禍福之機
也宜深計其利害嬰聞泣曰荒裔愚臣不能自通王
室數爲二千石所枉不堪困苦故遂相聚偷生若魚
遊釡中知其不久可且以喘息須臾耳明府仁及草
木乃嬰等更生之澤也愚戇自䧟不義實恐投兵之
日不免孥戮也綱曰豈其然乎要之以天地誓之以
日月方當相顯以爵位何禍戮之有嬰曰苟赦其罪
得全首領以就農畆則抱戴沒齒爵位非望也嬰雖
爲大賊起於狂暴自分必及禍得綱言曠若開明乃
辭還營明日遂將所部萬餘人與妻子面縛謁綱綱
悉釋縛慰納單車將嬰入營置酒爲樂大會月餘撫
[019-10b]
循以意莫不委心謂嬰曰卿諸人積年爲害一旦觧
散方垂蕩然當名上條必受封賞嬰曰乞歸故業不
願復以穢名汙明時也綱以其至誠乃各從其意親
悉爲安處居宅子弟欲爲吏者聽之不欲不強爲吏
則隨才任職爲民則勸以農桑四業並興南州晏然
論綱功當封爲兾所遏絕故不侯天子美其功徵用
之疾病卒官時年四十六朝廷甚惜嬰等三百餘人
皆衰杖送䘮同考妣封中常侍鞏順爲列侯冬十月
辛未太尉桓焉司徒劉壽以災異罷十一月司隷校
尉趙峻爲太尉大司農胡廣爲司徒十二月封故征
西將軍馬賢孫承光爲列侯以賢死王事也
[019-11a]
二年冬十月辛丑令郡國中都官死罪繫囚犯大逆
以下出縑贖罪禁吏民無沽酒十二月辛丑死罪不
能入贖者遣詣臨羌居二歲匈奴中郞將馬寔有功
於邊詔書褒奬賜錢十萬寔字伯騫扶風茂陵人也
晝誦經書夜習弓兵希慕名流交結豪傑荷擔徒走
不逺千里山陽王暢知名當時寔慕其名故徃之暢
欲觀其舉措不即見勑門曰行經日未旋寔留住彌
日而故云未還寔謂從者曰夫孝子事親行不逾日
而至今不歸非孝子也暢聞之即引俱入知其異士
也旣入見其母結好而退寔臨退執暢手曰太上立
德其次立功幸俱生盛明之世當垂名千載不可徒
[019-11b]
存天壤之間各遇當仁之功勿相忘也歸舉孝廉𥙷
尚書郞西羌之難王暢薦寔於執事由是爲匈奴中
郞將
建康元年春尚書僕射黃瓊上疏曰臣聞古之帝王
莫不敬恭神明劬勞農事必躬郊廟之禮親籍田之
勸所以率先羣萌勉勸農功昔宣王不籍千畆&KR0593
以爲大譏伏惟陛下遵稽古之鴻業體䖍肅以應天
順時奉元懷柔百神雖詩詠成湯書美文王誠不能
加今廟祀適訖而祈穀方至恐左右忠孝不欲屢勞
聖躬以爲親耕可廢臣聞先王制典籍田有日司徒
咸戒司空除壇所以迎氣東郊以應時風伏願陛下
[019-12a]
率群后冕旒三推則和澤滂流蒼生有頼上從之夏
四月辛巳立皇子炳爲皇太子大赦天下賜男子爵
各有差上使中常侍高𣑽迎太子不賫詔書直詣承
光宫以車載太子出太子太傅杜喬不能止不知所
爲御史种暠適至横劒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巨命
所繫常侍來無詔書何得將太子去安知常侍非姦
邪今日之事有死而已𣑽不敢爭遣詣尚書得報乃
聽太子旣至上嘉暠持重稱善者良久秋八月徐揚
州盗賊羣起遣御史中丞馮放督州郡兵討之庚午
帝崩于玉堂遺詔無起寢廟衣皆以故珠玉玩好皆
不得下是日太子即皇帝位年二歲太后臨朝以太
[019-12b]
尉趙峻録尚書事九月丙午葬孝順皇帝於憲陵尚
書欒巴坐諫作陵不欲壊民冢下獄免爲庶人丙午
京師地震詔公卿特進校尉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
諫者各一人皇甫規對策曰陛下聖德欽明聞災責
躬咨嗟羣寮招延敢諌臣得踐天庭承大問此誠臣
寫憤畢命之期也臣伏見孝順皇帝𥘉勤王事綱紀
四方天下欣然幾以獲治自後中常侍小黃門兄數
十人同氣相求如市賈焉競思作變導上以非因縁
嬖幸受賂賣爵分贓解罪以攘天威公卿以下至於
佐吏交私其門終無紀極頑凶子弟布列州郡並爲
豺狼暴虐羣生天下擾擾從亂如歸至令風壊俗敗
[019-13a]
招災致冦今宜庭問百寮常侍以下尤無狀者亟便
絀遣與衆共之披掃其黨蕩滌其賄以答天誡大雅
曰敬天之怒無敢戱豫此之謂也大將軍河南尹處
周邵之任爲社稷之鎭加與王室舊有姻族今日立
號雖尊可也而天下區區願其霈然增修謙節省去
游虞不急之費減廬第無益之飾近儒術考論經書
輔佐日月宜有至効夫朝者舟也民者水也朝之羣
臣乗舟人也大將軍兄弟操楫者也雖曰衆也在所
欲之苟能卒志畢力守遵常軌以度元元所謂福也
或乃怠弛中流而捐棹放楫將淪波濤歸咎受愆可
不愼乎臣生長邊逺希歩紫微怖慴失守言不盡心
[019-13b]
梁兾忿其間巳第規對下第拜郎中託疾免歸冬十
一月九江盗賊徐鳳稱上將軍殺畧吏民己酉令郡
國死罪繫囚減死一等徙邊戍於是殤帝廟次在順
帝下鴻臚周舉議曰春秋魯閔公無子庻兄僖公代
立躋僖公於閔公上孔子譏之經書曰大事于太廟
躋僖公傳曰逆祀也至定公正而下之孔子是之經
曰從祀先公爲萬代法也殤帝在先於親爲父順帝
在後於親爲子先後之義不可改昭穆之序不可亂
上不從舉字宣光汝南汝陽人也聦敏多識善屬文
學者爲之頌曰五經縱橫周宣光初辟司徒椽稍遷
州刺史尚書令左雄薦舉爲尚書俄而雄爲司隷詔
[019-14a]
書選武猛任將帥者選故兾州刺史馮直直卒坐罪
減死又無武猛驗舉劾奏雄之復爲尚書令雄謂舉
曰詔書使我選武猛不使選淸高舉曰詔書選武猛
不使君選貪汙也雄曰進君適所以自伐也舉曰昔
趙宣子任韓厥爲司馬厥以軍法戮宣子僕宣子謂
大夫曰可賀我矣選厥也任其事今君不以舉之不
才誤升諸朝不敢阿君以爲君羞不寤君之與宣子
殊也雄謝而服之舉公亮不撓皆此類也
[019-14b]


後漢孝順皇帝紀卷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