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隋書卷四
唐 特 進 臣 魏 徵 上
帝紀第四
煬帝下
八年春正月辛巳大軍集于涿郡以兵部尚書叚文振
為左候衛大將軍壬午下詔曰天地大徳降繁霜於秋
令聖哲至仁著甲兵於刑典故知造化之有肅殺義在
無私帝王之用干戈蓋非獲已版泉丹浦莫匪龔行取
[004-1b]
亂覆昏咸由順動况乎甘野誓師夏開承大禹之業商
郊問罪周發成文王之志永監前載屬當朕躬粤我有
隋誕膺靈命兼三才而建極一六合而為家提封所漸
細柳盤桃之外聲教爰暨紫舌黄枝之域逺至邇安罔
不和㑹功成治定於是乎在而高麗小醜迷昏不恭崇
聚勃碣之間荐食遼獩之境雖復漢魏誅戮巢窟暫傾
亂離多阻種落還集萃州藪於徃代播實繁以迄今睠
[004-2a]
彼華壤翦為夷類歴年永乆惡稔既盈天道禍淫亡徴
已兆亂常敗徳非可勝圖掩慝懷姦惟日不足移告之
嚴未嘗靣受朝覲之禮莫肯躬親誘納亡叛不知紀極
充斥邊垂亟勞烽候關柝以之不静生人為之廢業在
昔薄伐已漏天網旣緩前禽之戮未即後服之誅曽不
懷恩翻為長惡乃兼契丹之黨虔劉海戍習靺鞨之服
侵軼遼西又青丘之表咸修職貢碧海之濵同稟正朔
遂復敓攘琛賮遏絶徃來虐及弗辜誠而遇禍輶軒奉
使爰暨海東旌節所次途經藩境而擁塞道路拒絶王
[004-2b]
人無事君之心豈為臣之禮此而可忍孰不可容且法
令苛酷賦斂煩重強臣豪族咸執國鈞朋黨比周以之
成俗賄貨如市寃枉莫伸重以仍歳災凶比屋饑饉兵
戈不息徭役無期力竭轉輸身填溝壑百姓愁苦爰誰
適從境内哀惶不勝其獘廻首面内各懷性命之圖黄
髮稚齒咸興酷毒之歎省俗觀風爰届幽朔弔人問罪
無俟再駕於是親總六師用申九伐拯厥阽危協從天
[004-3a]
意殄茲逋穢克嗣先謨今宜授律啓行分麾届路掩勃
澥而雷震歴夫餘以電掃比戈按甲誓旅而後行三令
五申必勝而後戰左第一軍可鏤方道第二軍可長岑
道第三軍可海㝠道第四軍可蓋馬道第五軍可建安
道第六軍可南蘇道第七軍可遼東道第八軍可玄莬
道第九軍可扶餘道第十軍可朝鮮道第十一軍可沃
沮道第十二軍可樂浪道右第一軍可黏蟬道第二軍
可含資道第三軍可渾彌道第四軍可臨屯道第五軍
可候城道第六軍可提奚道第七軍可踏頓道第八軍
[004-3b]
可肅慎道第九軍可碣石道第十軍可東暆道第十一
軍可帶方道第十二軍可襄平道凡此衆軍先奉廟略
駱驛引途總集平壤莫非如豺如貔之勇百戰百勝之
雄顧盼則山岳傾頺叱吒則風雲騰鬰心徳攸同爪牙
斯在朕躬馭元戎為其節度渉遼而東循海之右解倒
懸於遐裔問疾苦於遣黎其外輕齎逰闕隨機赴響卷
甲銜枚出其不意又滄海道軍舟艫千里高颿電逝巨
[004-4a]
艦雲飛横斷沮江逕造平壤島嶼之望斯絶坎井之路
已窮其餘被髪左袵之人控弦待發微盧彭濮之旅不
謀同辭伏順臨逆人百其勇以此衆戰勢等摧枯然則
王者之師義存止殺聖人之教必也勝殘天罰有罪本
在元惡人之多僻脅從罔治若高元泥首轅門自歸司
冦即宜解縳焚櫬弘之以恩其餘臣人歸朝奉順咸加
慰撫各安生業隨才任用無隔夷夏營壘所次務在整
肅芻蕘有禁秋毫勿犯布以恩宥喻以禍福若其同惡
相濟抗拒官軍國有常刑俾無遺類明加曉示稱朕意
[004-4b]
焉總一百一十三萬三千八百號二百萬其餽運者倍
之癸未第一軍發終四十日引師乃盡旌旗亘千里近
古出師之盛未之有也乙未以右候衛大將軍衛玄為
刑部尚書甲辰内史令元壽卒二月甲寅詔曰朕觀風
燕裔問罪遼濵文武叶力爪牙思奮莫不執鋭勤王捨
家從役罕蓄倉廩之資兼損播殖之務朕所以夕惕愀
然慮其匱乏雖復素飽之衆情在忘私悦使之人宜從
[004-5a]
其厚諸行從一品以下佽飛募人以上家口郡縣宜數
存問若有糧食乏少皆宜賑給或雖有田疇貧弱不能
自耕種可于多丁富室勸課相助使夫居者有歛積之
豊行役無顧後之慮壬戌司空京兆尹光祿大夫觀王
雄薨三月辛卯兵部尚書左候衛大將軍叚文振卒癸
巳上御師甲午臨戎于遼水橋戊戌大軍為賊所拒不
果濟右屯衛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麥鐡杖武賁郎將錢
士雄孟金义等皆死之甲午車駕度遼大戰于東岸擊
賊破之進圍遼東乙未大頓見二大鳥高丈餘皜身朱
[004-5b]
足逰泳自若上異之命工圖冩并立銘頌五月壬午納
言楊達卒于時諸將各奉旨不敢越機既而高麗各城
守攻之不下六月己未幸遼東責怒諸將止城西數里
御六合城七月壬寅宇文述等敗績于薩水右屯衛將
軍薛世雄死之九軍竝陷將帥奔還亡者二千餘騎癸
卯班師九月庚辰上至東郡己丑詔曰軍國異容文武
殊用匡危拯難則霸徳攸興化人成俗則王道斯貴時
[004-6a]
方撥亂屠販可以登朝世屬隆平經術然後升士豊都
爰肇儒服無預于周行建武之朝功臣不參于吏職自
三方未一四海交争不遑文教唯尚武功設官分職罕
以才授班朝治人乃由勲叙莫非㧞足行陣出自勇夫
斆學之道既所不習政事之方故亦無取是非暗于在
己威福專於下吏貪冐貨賄不知紀極蠧政害民實由
於此自今已後諸授勲官者竝不得回授文武職事庶
遵彼更張取類於調瑟求諸名製不傷于美錦若吏部
輙擬用者御史即宜紏彈冬十月甲寅工部尚書宇文
[004-6b]
愷卒十一月己卯以宗女華容公主嫁于高昌王辛巳
光祿大夫韓壽卒甲申敗將宇文述于仲文等竝除名
為民斬尚書右丞劉士龍以謝天下是歳大旱疫人多
死山東尤甚宻詔江淮南諸郡閲視民間童女姿質端
麗者每歲貢之
九年春正月丁丑㣲天下兵募民為驍果集于涿郡壬
午賊帥杜彦冰王潤等陷平原郡大掠而去辛卯置折
[004-7a]
衝果毅武勇雄武等郎將官以領驍果乙未平原李徳
逸聚衆數萬稱阿舅賊劫掠山東靈武白榆妄稱奴賊
劫掠牧馬北連突厥隴右多被其患遣將軍范貴討之
連年不能剋戊戌大赦己亥遣代王侑刑部尚書衛玄
鎭京師辛丑以右驍騎將軍李渾為右驍衛大將軍二
月己未濟北人韓進洛聚衆數萬為羣盗壬午復宇文
述等官爵又徴兵討高麗三月景子濟隂人孟海公起
兵為盗衆至數萬丁丑發丁男十萬城大興戊寅幸遼
東以越王侗民部尚書樊子蓋留守東都庚子北海人
[004-7b]
郭方頂聚徒為盗自號盧公衆至三萬攻陷郡城大掠
而去夏四月庚午車駕度遼壬申遣宇文述楊義臣趣
平壤五月丁丑熒惑入南斗己卯濟北人甄寳車聚衆
萬餘冦掠城邑六月乙巳禮部尚書楊玄感反於黎陽
景辰玄感逼東都河南贊務裴弘䇿拒之反為賊所敗
戊辰兵部侍郎斛斯政奔于高麗庚午上班師高麗犯
後軍勑右武衛大將軍李景為後拒遣左翊衛大將軍
[004-8a]
宇文述左候衛將軍屈突通等馳傳發兵以討玄感秋
七月己卯令所在發人城縣府驛癸未餘杭人劉元進
舉兵反衆至數萬八月壬寅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等
破楊玄感於閿鄉斬之餘黨悉平癸卯吳人朱燮晉陵
人管崇擁衆十萬餘自稱將軍冦江左甲辰制驍果之
家蠲免賦税丁未詔郡縣城去道過五里已上者徙就
之戊申制盗賊籍沒其家乙卯賊帥陳瑱等衆三萬攻
陷信安郡辛酉司農卿光祿大夫葛國公趙元淑以罪
伏誅九月己卯濟隂人吳海流東海人彭孝才竝舉兵
[004-8b]
為盗衆數萬庚辰賊帥梁慧尚率衆四萬陷蒼梧郡甲
午車駕次上谷以供費不給上大怒免太守虞荷等官
丁酉東陽人李三兒向但子舉兵作亂衆至萬餘閏月
己巳幸博陵庚午上謂侍臣曰朕昔從先朝周旋於此
年甫八歲日月不居倐經三紀追惟平昔不可復希言
未卒流涕嗚咽侍衛者皆泣下沾襟冬十月丁丑賊帥
吕明星率衆數千圍東郡武賁郎將費青奴擊斬之乙
[004-9a]
酉詔曰博陵昔為定州地居衝要先皇歴試所基王化
斯遠故以道冠豳風義髙姚邑朕巡撫氓庶爰届茲邦
瞻望郊廛緬懷敬止思所以宣播徳澤覃被下人崇紀
顯號式光令緒可改博陵為髙陽郡赦境内死罪已下
給復一年於是召高祖時故吏皆量材授職壬辰以納
言蘇威為開府儀同三司朱燮管崇推劉元進為天子
遣將軍吐萬緒魚俱羅討之連年不能剋齊人孟讓王
薄等衆十餘萬據長白山攻剽諸郡清河賊張金稱衆
數萬渤海賊帥格謙自號燕王孫宣雅自號齊王衆各
[004-9b]
十萬山東苦之丁亥以右候衛將軍郭榮為右候衛大
將軍十一月己酉右候衛將軍馮孝慈討張金稱於清
河反為所敗孝慈死之十二月甲申車裂玄感弟朝請
大夫積善及黨與十餘人仍焚而揚之丁亥扶風人向
海明舉兵作亂稱皇帝建元白烏遣太僕卿楊義臣擊
破之
十年春正月甲寅以宗女為信義公主嫁於突厥曷娑
[004-10a]
那可汗二月辛未詔百竂議伐高麗數日無敢言者戊
子詔曰竭力王役致身戎事咸由狥義莫匪勤誠委命
草澤棄骸原野興言念之每懷愍惻徃年出車問罪將
届遼濵廟算勝略具有進止而諒惛凶罔識成敗高熲
愎很本無智謀臨三軍猶兒戲視人命如草芥不遵成
規坐貽撓退遂令死亡者衆不及埋藏今宜遣使人分
道収塟設祭於遼西郡立道場一所恩加泉壤庶弭窮
魂之寃澤及枯骨用弘仁者之惠辛卯詔曰黄帝五十
二戰成湯二十七征方乃徳施諸侯令行天下盧芳小
[004-10b]
盗漢祖尚且親戎隗囂餘燼光武猶自登隴豈不欲除
暴止戈勞而後逸者哉朕纂成寳業君臨天下日月所
照風雨所沾孰非我臣獨隔聲教蕞爾高麗僻居荒表
鴟張狼噬侮慢不恭抄竊我邊陲侵軼我城鎭是以去
歲出軍問罪遼碣殪長蛇於玄莬戮封豖於襄平扶餘
衆軍風馳電逝追奔逐北徑踰沮水滄海舟楫衝賊腹
心焚其城郭汙其宫室高元伏鑕泥首送款軍門尋請
[004-11a]
入朝歸罪司冦朕以許其改過乃詔班師而長惡靡悛
宴安鴆毒此而可忍孰不可容便可分命六師百道俱
進朕當親執武節臨御諸軍秣馬丸都觀兵遼水順天
誅於海外救窮民於倒懸征伐以正之明徳以誅之止
除元惡餘無所問若有識存亡之分悟安危之機翻然
北首自求多福必其同惡相濟抗拒王師若火燎原刑
茲無赦有司便宜宣布咸使知聞丁酉扶風人唐弼舉
兵反衆十萬推李弘為天子自稱唐王三月壬子行幸
涿郡癸亥次臨渝宫親御戎服禡祭黄帝斬叛軍者以
[004-11b]
釁鼓夏四月辛未彭城賊張大彪聚衆數萬保懸薄山
為盗遣榆林太守董純擊破斬之甲午車駕次北平五
月庚子詔舉郡孝悌亷潔各十人壬寅賊帥宋世謨陷
琅邪郡庚申延安人劉迦論舉兵反自稱皇王建元大
世六月辛未賊帥鄭文雅林寳護等衆三萬陷建安郡
太守楊景祥死之秋七月癸丑車駕次懷遠鎭乙卯曹
國遣使貢方物甲子高麗遣使請降囚送斛斯政上大
[004-12a]
恱八月己巳班師庚午右衞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鄭榮
卒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丑還京師十一月景申支
解斛斯政於金光門外乙巳有事於南郊己酉賊帥司
馬長安破長平郡乙卯離石胡劉苗王舉兵反自稱天
子以其第六兒為永安王衆至數萬將軍潘長文討之
不能剋是月賊帥王徳仁擁衆數萬保林慮山為盗十
二月壬申上如東都其日大赦天下戊子入東都庚寅
賊帥孟讓衆十餘萬據都梁宮遣江都郡丞王世充擊
破之盡虜其衆
[004-12b]
十一年春正月甲午朔大宴百寮突厥新羅靺鞨畢大
辭訶咄傅越烏那曷波臘吐火羅俱慮建忽論靺鞨訶
多沛汗龜茲疎勒于闐安國曹國何國穆國畢衣宻失
范延伽折契丹等國竝遣使朝貢戊戌武賁郎將高建
毗破賊帥顔宣政於齊郡虜男女數千口乙卯大㑹蠻
夷設魚龍曼延之樂頒賜各有差二月戊辰賊帥楊仲
緒率衆萬餘攻北平滑公李景破斬之庚午詔曰設險
[004-13a]
守國著自前經重門禦暴事彰徃䇿所以宅土寧邦禁
邪固本而近代戰爭居人散逸田疇無伍郛郭不修遂
使逰惰實繁冦
未息今天下平一海内晏如宜令人
悉城居田隨近給使強弱相容力役兼濟穿窬無所厝
其姦宄萑蒲不得聚其逋逃有司具為事條務令得所
景子上谷人王須拔反自稱漫天王國號燕賊帥魏刁
兒自稱歴山飛衆各十餘萬北連突厥南冦趙五月丁
酉殺右驍衛大將軍光祿大夫郕公李渾將作監光祿
大夫李敏竝族滅其家癸卯賊帥司馬長安破西河郡
[004-13b]
己酉幸太原避暑汾陽宫秋七月己亥淮南人張起緒
舉兵為盗衆至三萬辛丑光祿大夫右禦衛大將軍張
壽卒八月乙丑廵北塞戊辰突厥始畢可汗率騎數十
萬謀襲乘輿義成公主遣使告變壬申車駕馳幸鴈門
癸酉突厥圍城官軍頻戰不利上大懼欲率精騎潰圍
而出民部尚書樊子葢固諫乃止齊王暕以後軍保于
崞縣甲申詔天下諸郡募兵於是守令各來赴難九月
[004-14a]
甲辰突厥解圍而去丁未曲赦太原鴈門郡死罪已下
冬十月壬戌上至于東都丁卯彭城人魏騏驎聚衆萬
餘為盗冦魯郡壬申賊帥盧明月聚衆十餘萬冦陳汝
間東海賊帥李子通擁衆度淮自號楚王建元明政冦
江都十二月乙卯賊帥王須拔破高陽郡十二月戊寅
有大流星如斛墜明月營破其衝車庚辰詔民部尚書
樊子蓋發關中兵討絳郡賊敬盤陀柴保昌等經年不
能剋譙郡人朱粲擁衆數十萬冦荆襄僭稱楚帝建元
昌達漢南諸郡多為所陷焉
[004-14b]
十二年春正月甲午鴈門人翟松栢起兵於靈丘衆至
數萬轉攻傍縣二月己未真臘國遣使貢方物甲子夜
有二大鳥似鵰飛入大業殿止于御幄至明而去癸亥
東海賊盧公暹率衆萬餘保于蒼山夏四月丁巳顯陽
門災癸亥魏刁兒所部將甄翟兒復號歴山飛衆十萬
轉冦太原將軍潘長文討之反為所敗長文死之五月
景戌朔日有蝕之既癸巳大流星隕于呉郡為石壬午
[004-15a]
上於景華宫徴求螢火得數斛夜出逰山放之光徧巖
谷秋七月壬戌民部尚書光祿大夫齊北公樊子蓋卒
甲子幸江都宫以越王侗光祿大夫段逹太府卿元文
都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衞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
盧楚等總留後事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賊充斥於建國
門上表諫不宜廵幸上大怒先解其頤乃斬之戊辰馮
翊人孫華自號總管舉兵為盗高凉通守沈珤徹舉兵
作亂嶺南溪洞多應之己巳熒惑守羽林月餘乃退車
駕次汜水奉信郎王愛仁以盗賊日盛諫上請還西京
[004-15b]
上怒斬之而行八月乙巳賊帥趙萬海衆數十萬自恒
山冦高陽壬子有大流星如斗出王良閣道聲如隤牆
癸丑大流星如甕出羽林九月丁酉東海人杜伏威揚
州沈覓敵等作亂衆至數萬右禦衞將軍陳稜擊破之
戊午有二枉矢出北斗魁委曲蛇形注於南斗壬戌安
定人荔非世雄殺臨涇令舉兵作亂自號將軍冬十月
己丑開府儀同三司左翊衛大將軍光祿大夫許公宇
[004-16a]
文述薨十二月癸未鄱陽賊操天成舉兵反自號元興
王建元始興攻陷豫章郡乙酉以右翊衛大將軍來護
兒為開府儀同三司行左翊衛大將軍壬辰鄱陽人林
士弘自稱皇帝國號楚建元太平攻陷九江廬陵郡唐
公破甄翟兒於西河虜男女數千口
十三年春正月壬子齊郡賊杜伏威率衆度淮攻陷歴
陽郡景辰勃海賊竇建徳設壇於河間之樂夀自稱長
樂王建元丁丑辛巳賊帥徐圓朗率衆數千破東平郡
弘化人到仚成聚衆萬餘人為盗傍郡苦之二月壬午
[004-16b]
朔方人梁師都殺郡丞唐世宗據郡反自稱大丞相遣
銀青光祿大夫張世隆擊之反為所敗戊子賊帥王子
英破上谷郡己丑馬邑校尉劉武周殺太守王仁恭舉
兵作亂北連突厥自稱定楊可汗庚寅賊帥李宻翟讓
等陷興洛倉越王侗遣武賁郎將劉長恭光祿少鄉房
崱撃之反為所敗死者十五六庚子李宻自號魏公稱
元年開倉以賑羣盗衆至數十萬河南諸郡相繼皆陷
[004-17a]
焉壬寅劉武周破武賁郎將王智辯于桑乾鎮智辯死
之三月戊午廬江人張子路舉兵反遣右禦衛將軍陳
稜討平之丁丑賊帥李通徳衆十萬冦廬江左屯衞將
軍張鎮州撃破之夏四月癸未金城校尉薛舉率衆反
自稱西秦霸王建元秦興攻陷隴右諸郡己丑賊帥孟
讓夜入東都外郭燒豊都市而去癸巳李宻陷廻洛東
倉丁酉賊帥房憲伯陷汝隂郡是月光祿大夫裴仁基
淮陽太守趙佗等竝以衆叛歸李宻五月辛酉夜有流
星如甕墜於江都甲子唐公起義師於太原景寅突厥
[004-17b]
數千冦太原唐公擊破之秋七月壬子熒惑守積屍景
辰武威人李軌舉兵反攻陷河西諸郡自稱凉王建元
安樂八月辛巳唐公破武牙郎將宋老生於霍邑斬之
九月己丑帝括江都人女寡婦以配從兵是月武陽郡
丞元寳藏以郡叛歸李宻與賊帥李文相攻陷黎陽倉
彗星見於營室冬十月丁亥太原楊世洛聚衆萬餘人
冦掠城邑景申羅令蕭銑以縣反鄱陽人董景珍以郡
[004-18a]
反迎銑於羅縣號為梁王攻陷傍郡戊戌武賁郎將高
毗敗濟北郡賊甄寳車於
山十一月景辰唐公入京
師辛酉遥尊帝為太上皇立代王侑為帝改元義寜上
起宫丹陽將遜于江左有烏鵲來巢幄帳驅不能止熒
惑犯太微有石自江浮入于揚子日光四㪚如流血上
甚惡之
二年三月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武賁郎將司馬徳戡
元禮監門直閣裴䖍通將作少監宇文智及武勇郎將
趙行樞鷹揚郎將孟景内史舍人元敏符璽郎李覆牛
[004-18b]
方裕千牛左右李孝本弟孝質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
門郎唐奉義醫正張愷等以驍果作亂入犯宫闈上崩
于温室時年五十蕭后令宫人撤牀簀為棺以埋之化
及發後右禦衛將軍陳稜奉梓宫於成象殿葬吳公臺
下發歛之始容貌若生衆咸異之大唐平江南之後改
葬雷塘初上自以藩王次不當立每矯情飾行以釣虛
名隂有奪宗之計時高祖雅信文獻皇后而性忌妾媵
[004-19a]
皇太子勇内多嬖幸以此失愛帝後庭有子皆不育之
示無私寵取媚於后大臣用事者傾心與交中使至第
無貴賤皆曲承顔色申以厚禮婢僕徃來者無不稱其
仁孝又常私入宫掖宻謀於獻后楊素等因機構扇遂
成廢立自高祖大漸暨諒闇之中烝淫無度山陵始就
即事廵逰以天下承平日乆士馬全盛慨然慕秦皇漢
武之事乃盛治宫室窮極侈靡召募行人分使絶域諸
蕃至者厚加禮賜有不恭命以兵擊之盛興屯田於玉
門柳城之外課天下富室益市武馬匹直十餘萬富強
[004-19b]
坐是凍餒者十家而九帝性多詭譎所幸之處不欲人
知毎之一所輙數道置頓四海珍羞殊味水陸必備焉
求市者無遠不至郡縣官人競為獻食豊厚者進擢疎
儉者獲罪姦吏侵漁内外虛竭頭會箕歛人不聊生于
時軍國多務日不暇給帝方驕怠惡聞政事寃屈不治
奏請罕决又猜忌臣下無所專任朝臣有不合意者必
構其罪而族滅之故高熲賀若弼先皇心膂參謀帷幄
[004-20a]
張衡李金才藩邸惟舊績著經綸或惡其直道或忿其
正議求其無形之罪加以丹頸之誅其餘事君盡禮謇
謇匪躬無辜無罪横受夷戮者不可勝紀政刑弛紊賄
貨公行莫敢正言道路以目六軍不息百役繁興行者
不歸居者失業人饑相食邑落為墟上不知恤也東西
逰幸靡有定居每以供費不給逆收數年之賦所至唯
與後宫流連躭湎惟日不足招迎姥媪朝夕共肆醜言
又引少年令與宫人穢亂不軌不遜以為娛樂區宇之
内盗賊蜂起劫掠從官屠陷城邑近臣互相掩蔽隠賊
[004-20b]
數不以實對或有言賊多者輙大被詰責各求茍免上
下相蒙每出師徒敗亡相繼戰士盡力必不加賞百姓
無辜咸受屠戮黎庻憤怨天下土崩至於就擒而猶未
之寤也
史臣曰煬帝爰在弱齡早有令聞南平吳㑹北却匈奴
昆弟之中獨著聲績於是矯情飾貌肆厥姦回故得獻
后鍾心文皇革慮天方肇亂遂登儲兩踐峻極之崇基
[004-21a]
承丕顯之休命地廣三代威振八紘單于頓顙越裳重
譯赤仄之泉流溢于都内紅腐之粟委積於塞下負其
富強之資思逞無厭之欲狹殷周之制度尚秦漢之規
摹恃才矜已傲狠明徳内懷險躁外示凝簡盛冠服以
飾其姦除諫官以掩其過淫荒無度法令滋章教絶四
維刑參五虐鋤誅骨肉屠剿忠良受賞者莫見其功為
戮者不知其罪驕怒之兵屢動土木之功不息頻出朔
方三駕遼左旌旗萬里徴税百端猾吏侵漁人不堪命
乃急令暴條以擾之嚴刑峻法以臨之甲兵威武以董
[004-21b]
之自是海内騷然無聊生矣俄而玄感肇黎陽之亂匈
奴有鴈門之圍天子方棄中土遠之揚越姦宄乗舋強
弱相陵關梁閉而不通皇輿徃而不反加之以師旅因
之以饑饉流離道路轉死溝壑十八九焉於是相聚萑
蒲蝟毛而起大則跨州連郡稱帝稱王小則千百為羣
攻城剽邑流血成川澤死人如亂麻炊者不及析骸食
者不遑易子茫茫九土竝為麋鹿之場黔黎俱充
[004-22a]
蛇豕之餌四方萬里簡書相續猶謂鼠竊狗盗不足為
虞上下相蒙莫肯念亂振蜉蝣之羽窮長夜之樂土崩
魚爛貫盈惡稔普天之下莫匪仇讎左右之人皆為敵
國終然不悟同彼望夷遂以萬乗之尊死於一夫之手
億兆靡感恩之士九牧無勤王之師子弟同就誅夷骸
骨棄而莫掩社稷顛隕本枝殄絶自肇有書契以迄于
兹宇宙崩離生靈塗炭䘮身滅國未有若斯之甚也書
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傳曰吉凶由人祅不
妄作又曰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觀隋室之存亡斯言
[004-22b]
信而有徴矣
隋書卷四
[004-23a]
隋書卷四考證
煬帝紀下宼未息○監本訛
從宋本改按與
攘同詩大雅冦攘式内書費誓無敢冦攘踰垣墻
萑蒲不得聚其逋逃○左傳鄭國多盗取人于萑苻之
澤又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苻蒲通
史臣論遠之揚越○監本揚訛楊按書禹貢淮海維揚
州又晉書地理志春秋元命苞云牽牛流為揚州分
為越國以為江南氣躁勁厥性輕揚亦曰州界多水
水輕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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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卷四考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