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紀
十二年春曹操上表曰昔袁紹入郊甸戰於官渡時兵
少糧盡圖欲還許荀彧乃建進討之規遂摧大逆覆取
其衆此彧覩勝敗之機畧不出世紹既破敗臣糧亦盡
以為河北未易圖也欲南討劉表彧復止臣陳其得失
[029-1b] 
臣用反斾於是遂平四州向使臣退於官渡紹必鼔行而
前遂征劉表則河北延其凶計彧之二䇿以亡為存以
禍為福臣所不及也是故先帝貴指縱之功薄搏獲之
賞古人尚帷幄之規下攻拔之捷原其績效足享髙爵
而海内未喻其狀所受不侔其功臣誠惜之乞重平議
増封户邑彧深辭讓操報之
事而已前後謙冲欲慕魯連先生乎此聖人達節者所
以貴也昔介子推有言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君宻謀
[029-2a]
安衆先於孤者以百數乎以二事相還而復辭何取謙
亮多邪三月癸丑増封守尚書令彧户一千并前二千
户操欲表彧為三公彧使荀攸申讓至於十數乃止是
時彧謂操曰公子聰明雋上宜髙選天下賢哲以師保之輔
成至徳及征行軍宜以為副貳使漸明御軍用兵之道
操從之秋八月曹操登白狼山與匈奴冒頓戰大破斬
之袁尚袁熈奔遼東太守公孫康斬尚熙首送京師乙酉
封操三子為列侯操不受冬十月星孛於鶉尾乙酉濟
[029-2b]
南王
琅邪陽都人諸葛亮字孔明躬耕隴畆好為梁甫吟身
長八尺嘗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唯博陵崔
州平潁川徐元直與亮友善謂之信然於是徐庶見劉
備曰諸葛孔明卧龍也將軍豈願見之乎備曰君與俱
來庶曰此人宜可以就見不可屈致將軍且枉駕顧之
由是備三詣其廬因屏人而言曰漢室傾頽姦臣竊命
主上䝉塵孤不量力度徳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
[029-3a]
短遂用猖蹷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已君為計將安出亮
荅曰自董卓以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不可勝數曹操
比於袁紹則名微而衆寡遂能
天時抑亦人謀也今已擁百萬之衆挾天子而令諸侯
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歴三世國險而民
附賢能為之謀此可與之為援不可圖也荆州北據漢
沔利盡南海東連吳㑹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
不能守殆天將所以資將軍也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地
[029-3b]
髙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
不知存䘏智能之士思得明后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
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渇若跨有荆益保其巗阻
西和諸戎南撫夷越結好孫權内修政治天下有變命
一上將將荆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衆出
於
可成漢室復興也備曰善於是與亮情好日宻諸將不
恱備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得水願諸君勿復言
[029-4a]
十三年春正月癸未司徒趙温請置丞相秋七月曹操
征劉表八月丁未光禄大夫郄慮為御史大夫初操以
穀少禁酒太中大夫孔融以為不可與操相覆疏因以
不合意時中州畧平惟有吳蜀融曰文徳以來之操聞
之怒以為怨誹浮華乃令軍諮祭酒路粹傅致其罪壬
子太中大夫孔融下獄誅妻子皆棄市融字文舉魯國
人孔子二十世孫幼有異才年十餘
河南尹李膺有重名敕門通簡賓客非當世英賢及通
[029-4b]
家子孫不見也融欲觀其為人遂造膺門曰我是李君
通家子孫門者白膺請見曰髙明父祖嘗與僕周旋乎
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家李老君同徳比義而相師友則
僕累世通家也衆坐莫不歎息僉曰異童子也太中大
夫陳禕後至同坐以告禕曰小時了了者至大亦未能
竒也融曰如足下幼時豈常惠乎膺大笑謂融曰髙明
長大必為偉器年十三喪父哀慕毁瘠杖而後起州里
稱其至孝初山陽張儉與融兄裒友善亡命來詣裒適
[029-5a]
出時融年十六儉不告融知儉長者有窘迫色謂曰吾
獨不能
下宻就掩捕儉得脫走収融及裒送獄融曰保内藏舎
者融也當坐之裒曰彼來求我求我之由非弟之過我
當坐之兄弟爭死郡縣疑不能決乃上讞詔書令裒坐
之融由是顯名年二十八為北海太守先是黄巾破青
州融収合夷民起兵自守賊張餘等過青州融逆擊為
其所敗収餘兵保朱虚稱詔誘吏民復置城邑崇學校
[029-5b]
庠序舉賢貢士表顯耆儒以彭璆為方正邴原為有道王
修為孝㢘告髙宻縣為鄭𤣥特立鄉名曰鄭公鄉又國
人無後及四方遊士有死亡皆為棺木而殯葬之使甄
子然臨配食縣社其禮賢如此劉
年餘為羣賊所攻不能自守建安初徵為將作大匠遷
少府每朝會訪對輒為議主諸卿大夫寄名而已初潁
川陳紀論復肉刑書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徳易著劓刖
滅趾之法所以輔政助教懲惡息殺也且殺人償死合
[029-6a]
於古制至於傷人或殘毁其體而纔翦毛髮非其理也
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蠶室盜者刖其足永無淫放穿窬
之姦矣融難之曰古者吏端刑清治無過差百姓有罪
皆不之濫末世凌遲風化壊亂法害其民故曰上失其
道民散乆矣而欲繩之以古刑投之以殘棄非所謂與
時消息也紂斮一朝涉之脛天下謂之無道九牧之地
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
和不可得已且被刑之人慮不全生志在思死類多趨
[029-6b]
惡夙沙亂齊伊戾禍宋趙髙英布為世大患雖忠如鬻
權信如卞和智如孫臏冤如巷伯才如史遷達如子政
一罹刀鋸沒世不齒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陳湯
之都賴魏尚之邊功無所復施也曹公將復肉刑以衆
議不同乃止
袁宏曰夫民心樂全而不能常蓋利用之物懸於外而
嗜慾之情動於内也於是有陵競之行放肆希求放肆
不已不能充其嗜慾也則茍且僥倖之所生也希求無
[029-7a]
厭無以遂其欲也則姦偽忿怒之所興也先王知其如
此而欲救弊故先以徳禮陶其心其心不
刑辟書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
寛蠻夷猾夏寇賊姦宄汝作士五刑有服然徳刑之設
叅而用之者也三代相因其義詳焉周禮使墨者守門
劓者守閭宫者守内刖者守囿此肉刑之制可得而論
也荀卿亦云殺人者死傷人者刑百王之所同未知其
所由來者也夫殺人者死而相殺者不已是大辟可以
[029-7b]
懲未殺不能使天下無殺傷人者刑而害物者不息是
黥劓可以懼未刑不能使天下無刑也故將欲止之莫
若先以徳禮夫罪過彰著然後入於刑辟是將殺人者
不必刑也縱而不已則陷於刑辟矣故刑之所制在於
不可移
於未然也示以耻辱所以内化其心治之未傷也故過
微而不至於著罪薄而不及於刑也終入辜辟者非風
化之所能移也故雖殘一物之生刑一人之體是除天下
[029-8a]
之害夫何傷哉率斯道也風化可以漸淳刑罰可以漸
少其理然也茍不化其心而專任刑罰民失義方動陷
刑網求世休和焉可得哉周之成康豈案三千之文而
致刑措之美乎蓋徳化刑清所致斯有由也漢初懲酷
刑之弊務寛厚之論公卿大夫相與耻言人過文帝登
庸加以𤣥黙張武受賂賜金以愧其心吳王不朝崇禮
以讓其失是以吏民樂業風化篤厚斷
措豈非德刑兼用之效哉世之論者欲言刑罰之用不先
[029-8b]
徳教之益失之逺矣今大辟之罪與古同制免死以下
不過五嵗既釋鉗鏁復齒於人是以民不恥惡數為盜
姦故刑徒多而亂不治也茍教之所去一離刀鋸沒身
不齒鄰里且猶恥之而況朝廷乎如此則夙沙趙髙之
儔無所施其惡則陳紀所謂無淫放穿窬之姦於是全
矣古者察言觀行而善惡彰焉然則君子之去刑辟固
已逺矣設有不幸則八議之所宥也若夫卞和史遷之
寃淫刑之所及也茍失其道或不免於大辟而況肉刑
[029-9a]
哉又當刑之與枉殺人其理不同則死生之論固已疎
矣漢書斬
盜之皆棄市此班固所以謂當生而令死者也今不忍
截割之慘而安剿絶之悲此皆治體之所先而有國所
宜改者也劉表病死少子琮領荆州九月劉琮降曹操
劉備率衆南行曹操以精騎追之及於當陽備與諸葛
亮等數十騎邪趣漢津徐庶母見獲庶辭備而指其心
曰本與將軍共圖王霸之業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失老
[029-9b]
母方寸亂矣無益於事請從此辭遂詣曹操操既有荆
州水軍十萬將順流東伐吳人震恐議者咸勸孫權迎
操周瑜曰不然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將軍以神武
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
英豪樂業尚當横行天下為漢除殘去害況操自送死
何迎之有瑜得精兵三萬保為將軍破之權曰老賊欲
廢漢天子自立乆矣徒忌二袁劉表與孤耳今數雄已
滅唯孤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君言當擊甚與孤合此
[029-10a]
天以君授孤也劉備至夏口諸葛亮謂備曰事急矣請
求救於孫將軍時權軍於柴桑備使亮說權曰海内喪
亂將軍起兵江東豫州亦収衆漢南與曹操並爭天下
今操芟夷大難畧平矣遂破荆州威振四海英雄無所
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
之衆與中國抗行不如早與之絶若不能何不案戈束
甲北面
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權曰茍如君言劉豫州何
[029-10b]
不事之乎亮曰田横齊之壯士耳猶義不辱況豫州王
室之胄英才蓋世人之仰慕若水之歸海事之不濟此
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權勃然曰吾不能以全吳之地
十萬之衆受制於人吾計決矣非劉豫州莫可當曹操
者然豫州新敗之後復能抗此難乎亮曰豫州雖敗戰
士還者精甲萬人曹操之衆逺來疲弊聞追豫州騎一
日一夜行三百里此所謂強弩之未不能穿魯縞者也
故兵法忌之曰必蹷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
[029-11a]
荆州之民附操者逼以兵勢耳非
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契破操必矣操敗必北
還如此則荆吳之勢強鼎足之形成成敗之機在於今
日權大恱即遣周瑜將水軍三萬隨亮詣備并力拒操
冬十月癸未日有蝕之十二月壬午徵前將軍馬騰為
衛尉是月曹操與周瑜戰於赤壁操師大敗
十四年劉備以孫權行車騎將軍備自領荆州屯公安
七月曹操征孫權冬十月晦日有蝕之
[029-11b]
十五年春二月乙巳日有蝕之
十六年春正月辛巳以曹操世子丕為五官中郎將副
丞相三月馬超韓遂反秋七月操征超遂大破之
劉備入益州
十七年春正月加曹操入朝不趨劒履上殿贊拜不名
夏五月癸未誅衛尉馬騰超之父也六月庚寅晦日有
蝕之秋七月庚戌立皇子臨為濟陰王懿為山陽王邈
為濟北王敦為東海王冬十月曹操征孫權侍中尚書
[029-12a]
令荀彧勞軍於譙初董昭等謂曹操宜進爵郡公九錫
備物以彰殊勲宻以語彧彧曰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
寜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禮不宜如
此操由是心不平之是行也操請彧勞軍因留彧以侍
中光禄大夫持節監丞相軍事次夀春彧以憂死
以智屈伸貴其多算權其輕重而揣難易焉君子之行
己也必推其心而達其道信其誠而行其義義不違心
[029-12b]
故百姓知其無私道不失順則天下以為至當其出也
忠著於時君仁及於天下匹夫匹婦莫不咨嗟者以其
致功之本於義也若時不我與中道而廢内不負心外
不媿物千載之下觀其迹而悲其事以為功雖不就道
將可成也及其黙也非義而後退讓謀而後止蓋取舎
不同故宛轉龍蟠以求其志雖仁者之心大存兼愛援手
而陷於不義君子不為也茍違斯道四體且猶致患而
況萬物乎漢自桓靈君失
[029-13a]
弱致弊虐不及民劉氏之澤未盡天下之望未改故征
伐者奉漢拜爵賞者稱帝名器之重未嘗一日非漢魏
之平亂資漢之義功之克濟荀生之謀謀適則勲隆勲
隆則移漢劉氏之失天下荀生為之也若始圖一匡終
與勢乖情見事屈容身無所則荀生之識為不智矣若
取濟生民振其塗炭百姓安而君位危中原定而社稷
亡於魏雖親於漢已疎則荀生之功為不義也夫假人
之器乘人之權既而以為己有不以仁義之心終亦君
[029-13b]
子所恥也一汙猶有慙色而況為之謀主功奮於當年
迹聞於千載異夫終身流涕不敢謀燕之徒𨽻矣功自
雖名蓋天下而道不合順終以憂卒殞身於不義故曰
非智之難處智之難非死之難處死之難嗚呼後之君
子黙語行藏之際可不慎哉
十八年春二月庚寅省幽州并州以其郡國并屬冀州
省司𨽻校尉以其郡國分屬豫州省梁州以其郡國并
[029-14a]
屬益州夏五月丙申天子使御史大夫郄慮持節䇿命
曹操為公曰朕以不徳少遭憫凶越在西土遷在唐魏
當此之時殆若綴旒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羣凶覬覦分
裂諸夏率土之民朕無獲焉即我髙祖之命將墜於地
朕用夙興假寐振悼於厥心曰惟考
孰恤朕躬乃誘天衷誕育丞相保乂我皇家𢎞齊於艱
難朕實賴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昔者董卓初
興國難羣后釋位以謀王室君則首啓戎行此君之忠
[029-14b]
於本朝也後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
又翦之以寜東夏此又君之功也韓暹楊奉專用威命
君則致討克黜其難遂遷許都造我京邑設官兆祀不
失舊物天地鬼神於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袁術僭逆
肆於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蕤授首稜
威南邁術以殞潰此又君之功也迴戈東征吕布就戮
乘轅將反張陽殂斃睦固伏罪張繡稽服此又君之功
也袁紹
[029-15a]
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秉大節精貫白日奮
其武怒運其神䇿致届官渡大殱醜類俾我國家拯於
危墜此又君之功也濟師黄河拓定四州袁譚髙幹咸
梟其首海盗奔迸黒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烏桓三種
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處塞北束馬懸車一征而滅此
又君之功也劉表背誕不供貢賦王師首路威風先逝
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馬超成宜同惡相
濟濵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邉城
[029-15b]
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鮮卑丁零重譯而至單于白
屋請吏率職此又君之功也君有
明德班序海内宣美風俗旁施勤教表繼絶世舊德前
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於皇天周公光於四海方之蔑
如也朕聞先王並建明徳祚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寵
章備其禮物所以蕃衛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
蔡不静懲難念功乃使邵康公賜齊太公履東至於海
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
[029-16a]
之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爰及㐮王亦有楚人不恭王職
又命晉文登為侯伯錫以二輅虎賁斧鉞秬鬯弓矢大
啟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壞繄二國之是頼今君
丕稱顯德明保朕躬奉荅天命導揚𢎞烈綏寧九域莫
不率
之身託於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泉水非君攸濟朕
無任焉今以冀州之河東河内魏郡趙國中山常山鉅
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為魏國公錫君𤣥土苴
[029-16b]
以白茅爰契爾龜用建冡社昔在周室畢公毛公入為
卿佐周邵師保出為二伯外内之任君實宜之其以丞
相領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錫其敬聽朕命以君經緯
禮律為民軌儀使安職業無或遷志是用錫君大輅戎
輅各一𤣥牡二駟君勸分務本穡人昏作粟帛滯積大
業惟興是用錫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亷譲俾
民興行少長有禮上下咸和是
之舞君宣翼風化爰及四方逺人迴面華夏充實是用
[029-17a]
錫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難官才任賢羣善
必舉是用錫君納陛以登君秉國之鈞正色處中纎毫
之惡靡不抑退是用錫君虎賁之士三百人君糾逖天
刑章厥有罪犯闗干紀莫匪誅殛是用錫君斧鉞各一
君龍驤虎視旁眺八維掩討逆節折衝四海是用錫君
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盧矢千君以温恭為基孝友為
德明允篤誠感于朕心是用錫君秬鬯一卣圭瓚副焉
魏國宜置丞相以下羣臣百僚皆如漢初諸侯王制徃
[029-17b]
欽哉敬服朕命簡䘏爾衆時亮庶工用終爾顯徳對揚
我髙
十九年春三月癸未改授魏公金璽赤黻逺逰冠夏五
月劉備尅成都遂有益州諸葛亮為股肱乃峻刑法自
君子小人咸懷怨歎法正諫曰昔髙祖入闗約法三章
秦民知徳今君假借威力跨有一州初有其國未垂恵
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願緩刑弛禁以慰其望亮曰
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一夫掉臂天
[029-18a]
下土崩髙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自是已來有累
世之恩支柱羈縻示相承奉徳政不修威刑不肅寵之
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此
也吾今先威以法法行則知
恩榮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此為著冬十一月丁
卯皇后伏氏廢非上意也曹操使人収后后被髮徒跣
而出上謂御史大夫郄慮曰郄公天下寜有是乎后見
殺之日后父完及宗族死者百有餘人
[029-18b]
二十年春正月立皇后曹氏操女也初操以二女為貴
人大貴人立為皇后三月曹操征張魯秋七月魯遂降
二十一年春正月己丑封魏公子六人為列侯夏四月
甲午進魏公爵為王五月己亥朔日有蝕之
二十二年夏四月命魏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冬
月命魏王冕有十二旒乘金根車設五時副車是嵗大
疫
二十三年春正月甲子太醫令吉平少府耿晃等謀誅
[029-19a]
曹操𤼵覺伏誅三月有星孛于東井
二十四年春三月壬子晦日有蝕之夏五月劉備取漢
中秋八月諸葛亮等上言曰唐堯至聖而四凶在朝周
成仁賢而四國作難髙后稱制而諸吕竊命孝昭幼冲
而上官逆謀皆憑世寵藉履國威權窮凶極亂社稷幾
危非大舜周公朱虚博陸則不能擒凶討逆扶危定傾
伏惟陛下誕姿聖徳統理萬邦而遭家運不造之難董
卓首亂蕩覆京畿曹操階禍竊執天
[029-19b]
見害剥喪天下殘毁民物乆令陛下䝉塵幽處人神無
位遏絶王命厭昧皇極欲遷神器左將軍領司𨽻校尉
豫荆益等州牧宜城亭侯備授朝爵秩念在輸力以徇
國難覩其機兆赫然發憤與車騎將軍董承謀共誅操
將安國靜難克寜舊都會承不宻令操遊魂遂得長惡
殘泯海内臣等每懼王室大有閻樂之禍小有定安之
變夙夜惴惴戰慄累息昔在虞書敦序九族周監二代
封建同姓詩著其義歴載長乆漢興之初割裂疆土尊
[029-20a]
王子弟是以卒折諸吕之難而成太宗之基亮等以備
肺腑枝葉宗子蕃翰心存國家念在弭亂自備破収漢
中海内
鎮衛社稷光照萬世奉辭在外詔命斷絕昔西河太守
梁統等值漢中興限於河山位同權均不能相率咸推
竇融以為元帥卒立績效摧破隗囂今社稷之難甚於
隴蜀操外吞天下内殘羣僚朝廷有蕭牆之危而禦侮
未立可謂寒心臣等輒依舊典立備為漢中王拜大司
[029-20b]
馬董齊六軍糾合同盟埽滅凶逆以漢中巴蜀廣漢犍
為為國所置依漢初立諸侯王故典夫權宜之制茍利
國家專之可也然後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矯詔之罪雖死無
恨遂於江陽設壇場御王冠於劉備備上言曰臣以具
臣之才荷上將之任董督三軍
難以匡王室乆使陛下聖教陵遲六合否而不泰惟憂
反側疢如疾首曩者董卓造為亂階自是之後羣凶縱
横殘剥海内賴陛下聖徳威靈人神同應或忠義奮討
[029-21a]
或上天降罰暴逆並殪以漸氷消惟獨曹操乆未梟除
侵擅國威恣心極亂臣等昔與車騎將軍董承同謀討
操機事不宻承見陷害臣播越失據忠義不果遂得使
操窮凶極逆主后戮殺皇子鴆害雖糾合同盟念在奮
力懦弱不武歴年無效常恐殞殁孤負國㤙假寐永歎
夕惕若厲今臣羣僚以為昔在虞書敦叙九族庶明厲
翼五帝以來此道不廢周監二代建諸姬姓實頼晉鄭
夾
[029-21b]
安大宗今操惡直醜正實繁有徒包藏禍心簒逆已顯
既王室微弱帝族無位斟酌古式依假權宜上臣大司
馬漢中王印綬所獲已過不宜復忝髙位以重罪謗羣臣見
逼迫以大義追惟寇賊不梟國難未已宗廟傾危社稷
將墮誠臣深憂碎首之日若應權通變以寜聖主雖越
水火所不敢辭常慮於懐以防後悔輒順衆議拜受印
璽以崇國威仰惟爵髙寵厚俯思自效憂深責重驚悸
累息如臨於谷輒將率六軍順時撲討以寜社稷以報
[029-22a]
萬分九月丞相掾魏諷謀誅曹操𤼵覺伏誅諷有威名
濳結義士坐死者數千人
曰魏太子丕昔皇天佑乃顯考以翼我皇家遂攘羣凶
戡定九州𢎞功茂績光于宇宙朕用垂拱三十有餘載
天不慗遺一老永保余一人早世濳神哀悼切傷丕奕
世宣明宜秉文武紹熙前緒今使使持節御史大夫華
歆奉䇿詔授丕丞相印綬魏王璽黻領冀州牧方今外
[029-22b]
有遺虜遐夷未賓旗鼔尚在邉境干戈不得韜刃斯乃
播揚洪烈立功垂名之秋也豈得修諒闇之禮究曽閔
之志哉其敬服朕命抑弭憂懐旁祇厥緒時亮天工以
稱朕意於戲可不勉乎二月丁未朔日有蝕之冬十月
乙卯詔曰朕在位三十有
之靈危而復存然瞻仰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既終
行運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樹神武之績今王又光裕
明徳以應其期是厯數昭明亦可知矣大道之行天下
[029-23a]
為公選賢與能故唐堯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無窮朕
羨而慕之今其追踵堯典禪位于魏王乃告宗廟使御
史大夫張音奉皇帝璽綬禪位于魏王曰咨爾魏王昔
者帝堯禪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
徳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滋昬羣凶肆逆
宇宙傾覆賴武王拯兹難於四方惟清區夏以綏我宗
廟豈余一人獲乂俾九服實受其賜今王欽承前
于乃徳恢文武之大業昭爾考之𢎞烈皇天降瑞人神
[029-23b]
告徵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禮度克協于虞舜用
率我唐典敬遜爾位於戲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
天禄永終君其祇奉大化饗兹萬國以肅天道庚午魏
王即皇帝位改年曰黄初魏帝既受禪問尚書陳羣曰
朕應天順民卿等以為何如羣對曰臣與華歆俱事漢
朝雖欣聖化義形于色
袁宏曰夫君位萬物之所重王道之至公所重在徳則
𢎞濟於仁義至公無私故變通極於代謝是以古之聖
[029-24a]
人知治亂盛衰有時而然也故大建名教以統羣生本
諸天人而深其闗鍵以徳相傳則禪讓之道
變則革代之義也廢興取與各有其㑹因時觀民理盡
而動然後可以經綸丕業𢎞貫千載是以有徳之興靡
不由之百姓與能人鬼同謀屬于蒼生之類未有不䝉
其澤者也其政化遺惠施及子孫微而復隆替而復興
豈無僻王賴前哲以免及其亡也刑罰淫濫民不堪命
匹夫匹婦莫不憔悴於虐政忠義之徒無由自效其誠
[029-24b]
故天下囂然新主之望由兹而言君理既盡雖庸夫得
自絶於桀紂暴虐未極縱文王不得擬議於南面其理
然也漢自桓靈君道陵遲朝綱雖替虐不及民雖宦豎
乘間竊弄權柄然人君威尊未有大去王室世之忠賢
皆有寜本
業復陳乎目前雖曰微弱亦可輔之時獻帝幼冲少遭
凶亂流離播越罪不由己故老後生未有過也其上者
悲而思之人懐匡復之志故助漢者協從背劉者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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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蓋民未忘義異乎秦漢之勢魏之討亂實因斯資旌
旗所指則以伐罪為名爵賞所加則以輔順為首然則
劉氏之徳未泯忠義之徒未盡何言其亡也漢茍未亡
則魏不可取今以不可取之實而冒揖讓之名因輔弼
之功而當代徳之號欲比徳堯舜豈不誣哉初魏王欲
以楊彪為太尉彪辭曰嘗已為漢三公遭世衰亂不能
立尺寸之益若復為魏氏之臣於義
亦不為榮也遂聴所守及魏受禪乃下詔曰夫先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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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杖之賜所以賓禮黄耉襃崇元老也昔孔光卓茂皆
以淑徳髙年受兹嘉錫公故漢宰臣乃祖以來世著忠
賢公年過七十行不踰矩可謂老成人矣所宜寵異以
彰舊徳其錫公延年杖及伏几筵朝請之日使杖入侍
又使著鹿皮帽冠彪上章固讓不聴年八十四以燾終
彪字文先幼習祖考之業以孝義稱自為公輔值王室
大亂彪流離播越經歴艱難以身衛主不失中正天下
以此重之自震至彪四世宰輔皆以儒素名徳相承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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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雖方節不及震然其恭謹孝友篤誠不忝前列也有
子曰修少
酉魏以河内之山陽封漢帝為山陽公行漢正朔焉明
年劉備自立為天子
[029-26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