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中平二年春二月丁卯故太尉劉寛薨贈車騎將軍諡
曰昭烈侯寛字文饒𢎞農華隂人也少好學博通羣書
稍遷東海南陽太守遇民如子口無惡言吏民有罪以
蒲鞭鞭之示恥辱而已其善政歸之於下有不善輒自
[024-1b] 
剋責庶民愛敬之好與諸生論議行縣使三老學生自
隨到亭傳輒復講論教化流行不嚴而治嘗有客遣奴
酤酒乆而不還及其還也客不堪之罵詈曰畜産寛須
臾遣人視之曰此人也罵言畜産恐其自殺夫人欲試
寛一恚伺當朝㑹裝嚴已訖使婢奉肉羮一盂寛手未
得持放羮衣上婢急收羮寛
如此内外稱為長者上深悼之
袁宏曰在溢則激處平則恬水之性也急之則擾緩之
[024-2a]
則靜民之情也故善治水者引之使平故無衝激之患
善治人者雖不為盜終歸刻薄矣以民心為治者下雖
不時整終歸敦厚矣老子曰古之為道者不以明民將
以愚之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也羌胡寇三輔車騎將軍
皇甫嵩征之己酉南宫雲臺災庚戌樂成門災延及北
闕嘉德殿和歡殿本志曰雲臺者乃周家之所造也圖
書珍寳之所藏京房易傳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燒宫天
戒若曰刑濫賞淫何以舊典為
[024-2b]
田畆十錢以治宫室州縣送材及石貴戚縁賤買入已
官皆先經貴戚然後得中用宫室連年不成天下騷擾起
為盜賊司徒袁隗乆病罷三月廷尉崔烈為司徒邊章
韓遂宼三輔中郎將董卓副皇甫嵩討之於是闗隴擾
攘發役不供司徒崔烈欲棄涼州議郎傅爕進曰斬司
徒天下乃安有司奏爕廷辱大臣有詔問本意對曰昔
冒頓至逆也樊噲為上將云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
憤激奮勵未失臣節也不顧計之當與不當耳季布猶
[024-3a]
廷斥曰噲可斬前朝是之今涼州天下之衝要國家之
蕃衛也堯舜時禹貢載之殷周之世列為侯伯髙祖平
海
㫁匈奴之右臂今牧御者失理使一州叛逆天下騷動
陛下不安寢食烈為宰相不念思所以緝之之策乃欲
棄一方萬里之土臣竊惑之左衽之虜得此地為患數
世今以勁士堅甲利兵姦雄因之為亂此社稷之深憂
也且無涼州則三輔危三輔危則京都薄矣若烈不知
[024-3b]
憂之是極弊也知而欲棄是不忠也二者擇而處之烈
必有之遂從爕議亦不罪烈由是朝廷益重爕每公卿
缺議輒歸爕夏五月太尉鄧盛乆病罷太僕張延為太
尉六月以討張角功封中常侍張讓等十二人為列侯
秋七月車騎將軍皇甫嵩征
空張温為車騎將軍討章遂九月特進臨晉侯楊賜為
司空冬十月司空楊賜薨策曰司空臨晉侯賜華嶽所
挺九德純備三葉宰相輔國以忠昔朕初載受道帷幄
[024-4a]
遂階成勲以陟大猷師範之功既昭於内弼亮之勤亦
著於外雖受茅土未荅厥勲哲人既殁將誰諮度朕甚
悼焉今使左中郎將郭儀持節追贈特進司空驃騎將
軍印綬諡曰文烈侯賜字子獻篤志於學閒居教授不
應州郡之命辟梁冀府非其好也因謝病去舉髙第稍
遷越騎校尉光禄大夫靈帝初與劉寛張濟侍講於華
德殿初張角等誑耀百姓天下惑之襁負至者數十萬
[024-4b]
蔓今若下州郡捕討恐驚動醜類遂成反亂今欲切敇
刺史二千石采别流民咸遣䕶送各歸本郡以孤弱其
黨然後乃誅其渠帥可不勞衆而定何如陶曰此孫子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廟勝之術也賜遂上書言之㑹
賜去位事留中後帝徙南宫閱故事得賜所上奏及講
時注籍乃感悟遂下詔曰大司空楊賜敦德允元忠愛
恭懿親以尚書侍講累評張角始謀禍舋未彰賜陳便
宜欲緩誅夷令德既光嘉謀怛然詩不云乎無德不報
[024-5a]
無言不讎故褎城君孔霸故太尉黃瓊侍講先帝竝宜
受茅土之封賜上言曰臣
竝被侍講俱受三事張角謀亂又共陳便宜而獨蒙師
傅之澤茅土之祚而寛濟不蒙雲雨之潤乞減賜户以
封寛濟上雖不聽嘉其至誠乃封寛為遂鄉侯濟子根
為蔡陽侯賜子彪忠厚有孝行復纂其家業光禄勲許
相為司空十一月張温董卓擊章遂破之遂走金城是
歳於後園造黃金堂以為私藏閉司農金錢繒帛積之
[024-5b]
於中又遣河間置田業起第觀上本侯家居貧即位常
曰桓帝不能作家曾無私錢故為私藏復寄小黃門常
侍家錢至數千萬由是中官專朝奢僭無度各起第宅
擬制宫室上嘗登永安樂侯臺黃門常侍惡其登髙
見居處樓殿乃使左右諫曰天子不當登髙登髙則百
姓虚自是之後遂不敢復登臺榭
三年春二月太尉張延乆病罷庚戌大赦天下三月車
騎將軍張温為太尉夏五月壬辰晦日有蝕之詔公卿
[024-6a]
舉直言
四年春正月己卯大赦天下二月滎陽盜賊起三月河
南尹何苗擊破之以苗為車騎將軍封濟陽侯夏狄道
人王國反自黃巾之後盜賊羣起殺刺史二千石者往
往而是夏四月太尉張温以宼賊未平罷司徒崔烈為
太尉五月司空許相為司徒光禄勲丁宫為司空秋九
月大長秋趙忠為車騎將軍執金吾甄
忠曰傅南容有古人之節前在軍有功不封天下失望
[024-6b]
今將軍當其任宜進賢理枉以副衆望忠納其言遣弟
延齎書致殷勤曰南容少荅我常侍萬户侯不足得也
爕正色拒之曰遇與不遇命也有功不論時也傅爕豈
無功而求私賞哉遂不荅其書忠愈恨爕然憚其髙明
不敢害出為漢陽太守冬十月零陵盜賊宼長沙太守
孫堅討破之封堅為烏程侯十一月太尉崔烈久病罷
大司農曹嵩為太尉是歳漁陽人張純反初張温𤼵幽州烏
桓以討涼州故中山相張純請將之不聴使涿令公孫
[024-7a]
瓚純忿不得將因說故太山太守張舉曰烏桓數被徵
𤼵死亡畧
衰亡之徵天下反覆率豎子故若英雄起則莫能禦吾
今欲率烏桓奉子為君何如舉曰漢祚終訖故當有代
之者吾安可以若是純曰王者網漏鹿走則智多者得
之子勿憂也遂共率烏桓作亂故人喜恱歸純者十餘
萬
五年春正月丁酉大赦天下太尉曹嵩罷二月有星孛
[024-7b]
於紫宫三月少府樊陵為太尉夏五月涼州刺史耿鄙
擊王國敗績初鄙合六郡兵將欲討國漢陽太守傅爕
諫之曰使君統政日淺民未知化孔子曰不教民戰是
謂棄之今率不教之民越大隴之危賊聞
萬人同心其鋒難當也萬一内變悔何及也不若息軍
養德明賞罰以教民戰賊得寛容必謂我怯羣惡爭勢
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民討離隙之賊其功可立今
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危敗之禍不為使君取也鄙不從
[024-8a]
臨陣前鋒果敗鄙為别駕所害國遂圍漢陽太守傅爕
時北胡騎數千在城外皆叩頭流涕欲令爕棄郡歸鄉
里爕子幹進曰國家昏亂賢人斥逐大人以止不容於
朝今天下以叛兵不足以守鄉里羌胡被大人恩者欲
令棄郡而歸願大人計之徐歸鄉里率賢士大夫子弟
而輔之言未終爕歎曰汝知吾必死邪盖聞聖達節次守
節且殷紂之
廷不甚殷紂吾德不及伯夷吾行何之乎王國使故酒
[024-8b]
泉太守黃衍說爕曰天下事已可知矣先起者上有霸
王之業下成伊呂之勲天下非復漢有府君寧有意為
吾屬師乎爕按劒叱之曰若非國家剖符之臣邪求利
焉逃其難且諸侯死社稷者正也遂麾左右出戰臨陣
而死上甚悼惜之策諡曰壯節侯爕字南容北地靈州
人身長八尺嚴恪有志操威容性剛直履正不為權貴
改節六月丙寅風大起折木太尉樊陵策罷射聲校尉
馬日磾為太尉秋八月置西園三軍及典軍助軍以小
[024-9a]
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
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初
黃巾起上留心戎事碩壯健有武略故親任之使為元
帥典䕶諸將大將軍已下皆令屬焉九月司徒許相策
免司空丁宫為司徒光禄勲劉𢎞為司空特進董卓為
驃騎將軍已未詔曰頃選舉失所多非其人儒法雜揉
學道寖微處士荀爽陳紀鄭𤣥韓融李楷耽道樂古志
行髙潔清貧隱約為衆所歸其以爽等各補博士皆不
[024-9b]
至融字元長潁川人博學不為章句皆究通其義屢徵
聘皆不起晩乃拜河南尹歴鴻臚太僕卿年七十餘弟
兄同居閨庭怡怡至於沒齒也楷字公超河南人以至
孝稱棲
三日復棄官隱居學者隨之所在成市華隂南土遂有
公超市頻煩策命就拜光禄大夫因稱疾不起乃命河南
𢎞農致𤣥纁束帛欲必致之楷終不屈
袁宏曰布衣韋帶白首不仕者有矣結髮纓冠老而不
[024-10a]
退者有矣此二途者古今之所同也久而安之故無中
立之地焉語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
不能出往而不反則能執意入而不出失之逺矣古之
為士將以兼致可則進不可則止量分受官分極則身
退矣故於仕與不仕之間有止足焉不仕則枯槁矣遂
仕則負累矣若能仕能止者在於可否
時大將軍何進多辟海内名士以為己佐鄭𤣥稱疾不
到州郡迫脅不得已𤣥幅巾詣進進設几杖之禮一宿
[024-10b]
而退莫知其所初申屠蟠隱於梁碭之間免於黨人之
禍亦為進所辟逾年不至進恨之欲脅以威刑使同郡
黃忠與蟠書曰大將軍幕府初開徵辟海内竝延英俊
雖有髙名盛德不獲異遇至如先生特加殊禮優而不
名設几杖之坐引領東望日夜以冀彌秋歴冬經邁二
載深拒以疾無惠然之顧重令爰中郎曉暢殷勤至於
再三而先生抗志彌髙所執益固將軍於是憮然失望
而有媿色自以德薄深用咎悔僕竊論之先生髙則有
[024-11a]
餘智則不
刑憲今潁川荀爽輿病在道北郡鄭𤣥北面受署彼豈
樂羈牽者哉知時不可佚豫也且昔人之隱雖遭其時
猶放聲絶迹巢棲茹薇其不遇也則裸身大笑被髮狂
歌今先生處平壌㳺人間吟典籍襲衣裳行與昔人謬
而欲蹈其迹擬其事不亦難乎僕願先生優游俯仰□
處可否之間孔氏可師何必首陽備託臭味庶同休戚
是以假飛書以喻左右蟠不荅其書亦無懼色蟠字子
[024-11b]
龍陳留外黃人同縣大女侯玉為父報讎殺夫之從母
兄姑怒執玉送吏時縣令梁配將㫁其獄蟠年十五自
精舎詣縣奏記曰伏聞大女侯玉為
不勝感悼已情敢陳所聞昔太原周黨感春秋之義辭
師復讎當時論者猶髙其節况玉女弱内無同生之謀
外無交游之助直推父子之情手刃莫大之讎當時聞
之人無勇怯莫不張膽增氣輕身重義攘臂髙談稱羨
其美今聞玉幽執牢檻罪名已定皆心低意阻惆悵悲
[024-12a]
歎蟠以玉之節義厯代未有足以感無恥之孫激忍辱
之子若其在昔尚當旌閭表墓以顯後嗣况事在清聽
不加以義於是縣令具以狀聞得減死一等蟠學無常
師博覽無不通初在太學濟隂王子居病困臨卒託蟠
致喪蟠即自負其尸遂致濟隂道遇司隷從事嘉蟠志
義愍其
車徵諸所聘禮皆不就董卓初徵天下賢雋皆起家登
宰相蟠得徵書時人皆勸之行蟠笑而不荅居無何而
[024-12b]
王室大亂蟠年七十餘以壽終十月甲子上觀耀兵於
平樂觀先是望氣者以為京師當有大兵流血兩宫或
說何進曰太公六韜有天子將兵事以示四方進以為
然乃言於上大發兵講武於平樂觀下天子親擐甲胄
臨軍三匝既罷以兵屬大將軍進初漢陽太守蓋勲著
績西州知耿鄙之必敗也自免歸家於是徵為武都太
守詔大將軍何進上軍校尉蹇碩為勲祖道京師榮之
未至武都徵為討虜校尉上問勲
[024-13a]
曰幸臣子弟擾之使然時碩子弟尤甚天子顧而問碩
碩不能對帝又謂勲曰吾以陳師於平樂觀多出中藏
以餌戰士何如勲曰臣聞昔者先王耀德而不觀兵今
寇在逺而設陣於近不足以昭果毅祗足以黷威武耳
帝曰善恨見卿晩羣臣初無是言也勲與劉虞袁紹等
並典禁軍勲謂虞紹曰吾見上上甚聦明但壅於左右
耳勇力誅嬖幸然後徵拔英俊以興漢室功遂身退豈
不快耶虞紹亦有宿謀因共相結未發而司隷校尉張
[024-13b]
温舉勲為京兆尹帝方倚勲欲親近之而碩等心憚竝
勸帝從温議遂拜京兆尹小黃門髙望皇子辯之愛臣
也因
子副主也望其保也碩帝之寵臣也三怨成府豈可救
也勲曰選賢所以報國也非賢不舉雖死可悔乎是時
王國衆十餘萬三輔震動勲自請發兵萬人分屯三輔
每有密事帝呼詔問勲勲雖身在外甚見信重乃著琴
詩十二章奏之帝善焉數加賞賜十二月左將軍皇甫
[024-14a]
嵩前將軍董卓屯右扶風討王國
六年春正月王國攻陳倉董卓將救之謂皇甫嵩曰智
者不後時勇者不留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復何
疑哉嵩曰不然善用兵者全軍為上破軍次之百戰百
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上兵伐謀故見
難而退故速戰為下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在
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陳倉雖小城守備
[024-14b]
固非天地之陷也國兵雖攻我所不拔非九天之勢也
夫勢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
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而取全勝
之功將何救乎不從國圍陳倉八十餘日城中堅守竟
不能拔賊衆疲敝果自解去嵩欲進兵擊之卓曰不可
兵法窮寇勿迫歸衆勿追今我追國是追歸衆迫窮寇
也困獸猶鬬蠭蠆有毒況大衆乎嵩曰不然前吾不擊
避其銳也今而擊
[024-15a]
衆且走莫有鬭志以整擊亂非窮宼也使卓為殿嵩自
與國戰大破斬之由是卓恨嵩隂與嵩有隙徵卓為少
府卓不肯就上書輒行前將軍事既而以卓為并州牧
以兵屬皇甫嵩卓又上書請將兵之官嵩從子酈諫嵩
曰本朝失政能安危定傾者惟大人與卓耳今怨隙已
結二人不俱存先人之言兵家所重卓被詔當放兵而
諷將士上書自請此逆命也彼度京師正亂故敢躊躇
此懷姦也二者刑所不赦卓兇虐無親將士不附公為
[024-15b]
元帥仗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姦凶此桓文之舉
也嵩曰專命亦罪也不如顯奏使朝廷裁之
讓卓不受詔選五千騎將自河津渡上軍校尉蹇碩惡
大將軍進兵強欲進在外因而間之乃與常侍通謀說
上使進征邊章韓遂帝從之賜進戎車百乗虎賁斧鉞
進亦知其謀請中軍校尉袁紹東發徐兖兵以稽其行
三月己丑光禄劉虞為司馬領幽州牧擊張純虞使公
孫瓚擊純大戰破之純客王政斬純首降封虞為襄賁
[024-16a]
侯瓚為都亭侯竝鎮北邊夏四月太尉馬日磾罷丙午
朔日有蝕之丙辰帝崩於嘉德殿時蹇碩在省中欲誅
大將軍何進使人迎進欲與計事進即遄徃司馬潘隱
出迎進因目逆之進馳去屯百郡邸稱疾不入戊午皇
子辯即帝位太后
初帝數失皇子何太后生皇子辯養於史道人家故號
為史侯王貴人生皇子協養於董太后宫號為董侯初
大臣請立太子辯輕佻無威儀不可以為宗廟主然何
[024-16b]
后有寵大將軍進權重故久而不決帝將崩屬協於上
軍校尉蹇碩協疏幼少在喪哀感百官見者為之感慟
壬戌詔曰朕以眇身君主海内夙夜憂懼靡知所濟夫
天地人道其用在三必須輔佐以昭其功後將軍袁隗
德量寛重奕世忠恪今以隗為太傅録尚書事朕且諒
闇委成羣后各率其職稱朕意焉上軍校尉蹇碩以帝
輕佻不德二舅好脩虚名無股肱之才懼不
也欲誅進等立渤海王與常侍趙忠宋典書曰大將軍
[024-17a]
兄弟秉國威權欲與天下黨人共誅内官以碩有兵尚
且沉吟觀其㫖趣必先誅碩次及諸君今欲除私讎以
輔公家是時上新崩大行在前殿左右悲哀念在送終
碩雖用有謀策其事未可知也忠典以碩書告大將軍
進進誘諸常侍共誅碩或曰碩先帝所置所嘗倚仗不
可誅中常侍郭脉與進同郡素養育進子弟遇之曰進
我所成就豈有異乎可卒聽之庚午上軍校尉蹇碩下
獄誅兵皆屬進中軍校尉袁紹說進曰黃門常侍秉權
[024-17b]
日久永樂太后與之通謀禍將至矣將軍宜立大計為
天下除患於是
郎將術因以招引天下竒士陳紀荀攸何顒等與同腹
心初驃騎將軍董重與大將軍何進權勢相害中官協
重以為黨助永樂亦欲與政事何后不聴永樂后怒曰
汝怙大將軍邪敇驃騎斷大將軍頭如反手耳何后聞
之以告進五月進與三公奏故事蕃后不同居京師請
永樂宫還故國於是驃騎將軍董重下獄死永樂后怖
[024-18a]
暴崩衆以為何后殺之紹復說進曰前竇氏之敗但坐
語言漏洩以五營兵士故也五營皆畏中官而竇武反
用之兵皆叛走自取破滅今將軍既有元舅之尊二府
竝領勁兵部曲將吏皆英俊之士樂盡死
天贊之時也功著名顯垂之後世雖周之申伯何足道
哉進言之太后太后曰中官領禁兵自漢家故事不可
廢也且先帝新棄天下我奈何楚楚與士人共對事乎
進承太后意但欲誅其放縱者紹以中官近至尊今不
[024-18b]
廢滅後益大患初進寒賤依諸中官得貴幸内嘗感之
而外好大名復欲從紹等計久不能決太后母舞陽君
及弟車騎將軍苗謂進曰始從南陽來依内宫以致富
貴國家之事亦不容易深思之覆水不可收悔常在後進入
復言於太后曰大將軍專欲誅左右以擅朝權太后疑
焉紹聞之懼復說進曰形勢已露將軍何不早決事乆
變生復為竇
南尹乃召武猛都尉丁原并州刺史董卓將兵向京師
[024-19a]
以脅太后尚書盧植以為誅中官不足外徵兵且董卓
凶悍而有精兵必不可制進不從原將數千人寇河内
燒宫府及居人以誅中官為言太后猶未寤六月辛酉
葬孝靈皇帝於文陵秋七月徙渤海王協為陳留王董
卓到澠池上書曰中常侍張讓等竊幸乗寵汨亂海内
昔趙鞅興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乃鳴鐘鼓以如洛
陽進謂諸黃門曰天下洶洶正患諸君耳今董卓欲至
諸君何不各就國於是黃門各就里舎是時進謀頗洩
[024-19b]
諸黃門皆懼而思變張讓子婦太后之
子婦曰老臣得罪當與新婦俱歸私門惟受恩累世今
當離宫殿情懷戀戀願一復入直得暫奉望太后陛下
顔色然後退就溝壑死且不恨讓子婦言於舞陽君入
白乃詔諸常侍皆復入直八月庚寅太白犯心星戊辰
大將軍何進白太后將決其事謀欲盡誅諸常侍選三
署郎補其處中常侍張讓段珪相謂曰大將軍常稱疾
不臨喪葬今忽入省此意何為竇氏意復起邪使侍者
[024-20a]
聽之具聞進言出坐省户下讓謂進曰天下憤憤亦非
獨我曹也又先帝常與太后不快幾至成敗我曹泣涕
救解各出家財且千萬共為禮和恱上意但欲託門户
於卿耳今
内濁穢公卿已下忠清為誰乎於是尚方監渠穆拔劒
斬進珪讓偽詔以故太尉樊陵為司隷校尉故司空許
相為河南尹尚書得詔疑焉請大將軍出議之中黃門
以進首與尚書曰何進謀反以伏誅進部曲將吳匡將
[024-20b]
兵在外聞進被誅欲將兵入宫門閉虎賁中郎將袁術
燒南宫青𤨏門欲以迫出珪等珪等不出持太后天子
陳留王幸北宫崇徳殿苗聞進死陳兵朱雀闕下進苗
素不相友善進死匡恐為苗所害乃言曰大將軍欲誅
諸常侍車騎不欲今大將軍死車騎在殺大將軍者即
車騎也吏士能為大將軍復讎邪進
涕泣曰願效死匡乃唼血為誓引兵攻苗戰於闕下兵
破斬苗首於是司隷校尉袁紹斬偽司隷校尉樊陵河
[024-21a]
南尹許相勒兵捕諸中官無少長皆誅之死者二千餘
人引兵入宫珪等迫急復將天子陳留王夜至小平津
六璽不自隨是時宫中亂百官無從者惟河南部掾閔
貢將十餘人從㑹尚書盧植至按劒責珪珪等涕泣謝
罪又追兵至珪等白上曰臣等死天下大亂矣乃自投
於河辛未帝還宫公卿百姓迎於道并州牧董卓適至
聞帝在外單騎迎於北芒上卓與帝言不能對與陳留
王言及禍亂之事卓以王賢有廢立之意是日幸崇德
[024-21b]
殿大赦
救何氏拜執金吾何進兄弟既死其部曲無所屬皆歸
卓卓使原部曲司馬吕布盡并其衆京師兵權惟卓為
盛先是進遣騎都尉太山鮑信募兵亦適至信謂紹曰
卓擁強兵有異志今不早圖將為所制及初至疲勞襲
之可擒也紹畏卓不敢𤼵信遂還鄉里六月雨至於九
月乃止卓諷有司以久雨免司徒丁宫司空劉𢎞卓代
為司徒假節鉞虎賁癸酉卓謂司隷校尉袁紹曰人主
[024-22a]
宜立賢明天下豈有常每念靈帝使人憤毒今當立董
侯不知能勝史侯否為當且爾劉氏種不足復遺紹曰
今上未有不善害於天下若明公
四海恐不從明公議也卓叱紹曰豎子天下事豈不在
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橫刀長揖曰天下健者豈唯
董公既出遂奔冀州卓以廢帝議示太傅袁隗隗報如
議九月甲戌卓大㑹羣臣於崇德殿卓曰大者天地其
次君臣所以為治也今皇帝闇弱不可奉宗廟為天下
[024-22b]
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陳留王何如公卿已下皆
惶恐不敢對盧植對曰按尚書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
之桐宫又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過千條是以霍光廢
之今上富於春秋行未有失此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
欲誅植議郎彭伯諫曰盧尚書海内大儒天下之望也
今先害之恐
廢帝為𢎞農王讀策太后流涕羣臣莫敢言丁宫曰天
禍漢室喪亂𢎞多昔祭仲廢忽立突春秋善之今大臣
[024-23a]
量宜為社稷計誠合天心請稱萬歳太傅袁隗解帝璽
綬立陳留王為皇帝年九歳太后遷於永安宫
袁宏曰丁宫可謂非人矣以為雖遇伊尹之事猶將涕
泣而從之而況凌虐其君而助贊其惡夫仁義者人心
之所有也濃薄不同故有至與不至焉當其至者在君
親之難若身首之相衛也其不至者猶有兒女之愛焉
無情於斯者不得豫夫人倫矣盧植稱病而退從近闗
出卓遣人殺之不及隱於上谷數年後
[024-23b]
涿人也師事扶風馬融與北海鄭𤣥友善所學不守章
句皆研精其㫖身長八尺二寸剛毅多大節嘗喟然有
濟世之志不茍合取容言論切直不好文辭飲酒至一
石而不亂融妃后家絲竹歌舞者不絶於前植侍坐數
年目未嘗一眄融以是尤敬異之學終辭歸闔門教授
不應州郡之命建寧中徵為博士補九江廬江太守為
政務在清淨𢎞大體而已病去官徵拜議郎與蔡邕楊
彪等竝在東觀補續漢紀植將終敇其子斂具單衣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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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土穴其子從之丙子太后何氏崩董卓殺之也乙酉
司空董卓為太尉丙申太中大夫楊彪為司空豫州牧
黃琬為司
河東十月太尉董卓為相國爵卓母為池陽君司徒黃
琬為太尉司空楊彪為司徒光禄勲荀爽為司空卓雖
無道而外以禮賢為名黃琬荀爽之舉從民望也又任
侍中周毖城門校尉伍瓊沙汰穢惡顯拔幽滯於是以
尚書韓馥為冀州侍中劉岱為兖州陳留孔胄為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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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川張咨為南陽太守東平張邈為陳留太守初卓之將
兵東也京兆尹蓋勲曰貪人敗類京師其必有變乃為
之備及卓廢帝勲與卓書曰昔伊尹霍光權以立功人
猶寒心足下小醜何以堪之賀者在門弔者在閭可不
慎哉卓得書甚憚之時皇甫嵩尚三
乃密語嵩欲討卓卓亦深忌勲使人安喻之因徵勲為
議郎
後漢紀卷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