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q0367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嗣法)道霈 (J)



永覺和尚廣錄卷第十三
嗣法弟子 道霈 重編


序上



建州弘釋錄序



弘釋錄者。錄能弘釋氏之道者也。斯道自金人見夢。
白馬西來。代有作者。大弘其教。以故。千燈競照。輝映
今古。浩浩乎。莫可紀也。其在我建。則六朝以前。槩未
有聞。唐興始建梵剎。自馬祖入關。肇化於建陽之佛
蹟嶺。而禪學始大行焉。厥後雖禪教殊宗。性相異旨。
共能使玄化風飛。法泉箭湧。皆我釋之津梁也。迨。
[013-0454a]


明興以來二百餘載。宗燈絕𦦨。教海日湮。間有二三。
亦落落如晨星。則弘道之責。將屬之何人乎。賢潭邑
之鄙人也。濫入緇流。幸投法窟。雖螢火難照。鼯技俱
窮。而好古一念。每切愚悰。諦仰先標。輙至揮涕。因思。
古此溪山也。此日月也。今亦此溪山也。此日月也。今
之人豈獨異於古之人哉。夫何法門寥寂。今古相懸
乃爾。其無乃前蹤既沒。則觀感之無藉歟。狃於近習。
則激發之無人歟。用是不揣顓蒙。博探羣籍。取諸師
之產於建者。或開法顯化於建者。悉錄而傳之。俾晚
學之士。得見古人如是之辛勤。如是之嚴慎。如是之
博大。如是之遠到。倘能翻然易轍而趣。望標而進。則
唐宋之盛。庶幾再見於今日。亦未可知也。嗚呼人皆
可為堯舜。子輿氏決非誑語。在有志者。事竟成耳。若
苟於自安。嚴於自畫。即使諸祖儼然臨而詔之。彼將
掉頭弗顧。亦何貴有斯錄哉。故斯錄之行。願與有志
者共之。


法華私記序



近世談經者夥矣。愈精而愈晦。愈巧而愈謬。豈經之
果不可明哉。蔽在以已談經。而不以經談經也。亦蔽
在以經談經。而不以已談經也。能以已談經。而不蔽
於已。能以經談經。而不蔽於經。庶幾可與談經矣。余
初讀易嶽山。聞僧誦法華偈。曰。我爾時為現清淨光
明身。忽喜躍不自勝。即索經讀之。無所發明。然知周
孔外。別有此一大事也。嗣是博求之疏鈔。徧探之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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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冀欲卒聞乎此。而困於葛藤。不能自拔。越十有餘
載。因參壽昌先師。聞舉南泉斬猫話。忽有省。遂棄所
習。從先師學枯禪。復十有餘載。一日聞僧舉法華經。
云。一時謦欬。俱共彈指。是二音聲。徧至十方諸佛世
界。豁然撲破疑團。始知無已非經。無經非已。而所謂
靈山一會。儼然未散者。特䆿語耳。嗚呼。談經詎可容
易哉。遇之於二十餘年之前。契之於二十餘年之後。
索之於銳志湛思之日。得之於精殫力竭之頃。談經
詎可容易哉。今夏無事。因為諸人。旁通一線。拈其大
旨。錄之成卷。夫此經。自天台樹幟。溫陵奪標。餘子碌
碌。後無來者。而余於茲輙有異談。豈天台之為弗玄。
溫陵之為未要乎。亦自記其私而巳。亦私記之以示
余後人而巳。是為序。


楞嚴翼解序



甚矣治經之難也。即疏鈔以求之。失之局。離疏鈔以
求之。失之蕩。失之局者。神機弗廓。而我為經困。失之
蕩者。正軌罔由。而經為我裂。唯有不局者。然後可以
用疏鈔。亦唯有不蕩者。然後可以廢疏鈔。斯稱善治
經者也。楞嚴一經。解之行者。不下十餘家。天如會而
集之。 國朝治經之士。率株守而弗敢易。至萬曆間。
雪浪交光二師。首廢舊解。而紫栢老人。亦力主獨玩
經文之說。由是後學有躍然自奮之思。視會解。如瘴
水疾馳。而不敢一顧。未幾英敏者。既藐視前修。則競
逞臆栽。而全經之旨。幾至掃地。稍鈍者。進無新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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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故居。則有從席下拾殘唾而巳。獨不思前人之疏
鈔。既不堪為後人之几杖。今人之口吻。獨可為今人
之著蔡耶。又不思今人之新得。安知非前人巳揀之
砂。前人之陳解。獨不能佐今人牛溲馬渤之用耶。故
吾謂。善治經者。諸䟽咸為我助。不善治經者。經文早
生支離。固不在疏之存與廢也。今山中閒寂。客有請
益楞嚴者。仍俾以舊解為指南。間有未安者。乃旁採
眾說。或出私意。以翼之。非敢必為世珍。葢亦備溲渤
之用云。


送洪禪人參方序



道非學無由致。非博學亦無由致。然阿難以歷劫多
聞。乃曰。不如一日修無漏業。則何以說也。葢不假多
聞。則不能修無漏業。多聞而不修無漏業。則如遇王
膳。而莫之嘗。與未遇何異。茲洪禪人。夙稟靈資。獨懷
壯志。去秋自鼓山。來金仙。聚首數月。今春將腰包出
嶺。徧參諸大老。是欲以多聞之功。成無漏之業也。客
難曰。昔雪峯三登投子。九上洞山。後乃契旨於德山
棒下。然猶曰未穩在。直至鰲山。巖頭示之曰。向自已
心中。葢天葢地去。峯乃大悟。豈非到底不從人得耶。
余曰。若到鰲山。即謂從自心得。亦成謗語。若未到鰲
山。不妨更買草鞋行脚。因贈之數語。以壯行色。俟到
鰲山後。再作一好相見也。


送僧出遊序



溪山泉石之勝。今古名賢。好而遊者多矣。遊而吟咏
[013-0455a]
不置者。亦多矣。然未聞有真能好者。葢簪纓之士。籠
於世網。雖暫時翫賞。亦覺神怡然。終非其所安也。其
何能好。隱逸之士。守寂空山。要亦厄於時。窮於遇。乃
托之而遊焉。其何能好。孤臣孽子之憂怨。英雄豪傑
之憤發。登臨感慨。染翰淋漓。乃借此以泄其抑[鬱-山+止]不
平之氣。其何能好。騷人墨士之風流。緇衣羽客之清
逸。嘲笑山雲。歌弄溪月。自謂此好莫與爭盟。是亦外
適其形而巳。其何能好。然則何如而後。稱能好乎。吾
聞。古之人有能好者。掩關宴坐。視聽俱泯。而好非澹。
奇觀異境。應接滿前。而好非濃。卷石勺水。獨對悠然。
而好非少。峻岳巨海。歷覽無垠。而好非多。乃至握大
柄於朝端。驅強胡於塞外。補既闕之蒼天。扶將傾之
赤日。亦無往而非此好之流通而發揚者。夫然後為
真能好也。孔子不云乎。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茲某上
人。素有泉石之癖。遇勝絕處。輙徜徉終日。躍然而喜。
灑然而忘。直不知身之在霄壤間也。邇來更欲徧探
名區。增滿奚囊。余不知其真能好否。及岐。諸君咸有
贈言。乃不以余為陋。俾弁其端。余惟。仁智之樂。自是
儒家事。姑置之。昔者東坡入東林。呈偈曰。溪聲便是
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
何舉似人。咄。好箇蘇學士。祇在門外打之遶。上人於
此。識得學士敗闕處。則大千一坐具耳。如其未然。竊
恐溪聲山色。沒埋了英雄漢也。知之。


送本立上人歸山序


[013-0455b]


曹溪一派。灌溉域中。渺乎其莫可窮也。其在我閩。則
自百丈黃蘗。崛起一方。繼而象骨。分德嶠之脉。而諸
賢競出。巳若江河之澎湃。大海之浩蕩。故名列傳燈
者。幾半天下。至於勝國之季。法運𥨊衰。然古梅鐵關
諸老。猶能存什一於千百之間。入 明以來。二百餘
載。聖賢隱伏。法脉久湮。問有一二自稱得旨者。亦優
孟之叔敖而巳。自萬曆間。壽昌先師。入閩大布法雨。
人始知有向上之事。然聞則有之。信則未也。信則有
之。行則未也。又況乎信之篤。行之力。終其身而弗倦
者乎。建陽本立上人者。其殆庶幾焉。上人初受業於
聖泉。來從余遊。始發大志。及謁壽昌老人。遂謝絕外
緣。誓明已事。次入博山。陶煉益久。仍適越抵吳。徧參
雲棲顯聖諸大老。久之返錫閩中。將尋一蒲團地。作
終焉之計。予觀其東西參請。萬里間關。屹然不休。葢
十餘載於茲矣。非所謂信之篤。行之力。將終身而弗
倦者乎。丁斯際。而有若人。即未能大有發明。其品固
巳度越流輩不少也。雖然。傳有之。掘井九仞。而不及
泉。猶為棄井也。子能一錐得泉。往來井井。他日當為
子。大書特書。以詔來者云。


淨慈要語序



淨慈者何。聞谷大師所命菴名也。菴名之以淨慈者
何。謂念佛放生也。念佛放生。其所求者何。謂還其心
之本淨本慈也。葢本然之心。廓然常淨。自眾生迷其
本然。則心外見法。故目為色染。耳為聲染。鼻為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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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為味染。身為觸染。意為法染。流逸外奔。不能自返。
繇是起業造罪。永沉五濁之區。無有出期。我佛愍之。
乃為說治染還淨之法。機固靡一。教亦各殊。然念佛
一門。其最要者也。一心念佛。用志不分。六根都攝。淨
念相繼。則目不為色染。耳不為聲染。鼻不為香染。舌
不為味染。身不為觸染。意不為法染。即現處娑婆界
內。渾身巳坐在蓮華國裏。又何後報之不清淨乎。然
雖修念佛三昧。而福德不具。善果難成。故必廣修眾
善。以為助因。眾善夥矣。而慈行其首也。慈行亦夥矣。
而戒殺放生其首也。葢以眾生所最愛者。莫如生。所
最苦者。莫如死。凡有血氣。斯情萬均。祇為相習於忍。
同體之仁。痿痺不行。乃恬然殺戮。不以為怪。豈心之
本然哉。以故。我佛苦口叮嚀。首戒殺生。廣勸放生。與
其所最愛。而救其所最苦。功德之及物。為何如也。建
州城若緇若素。奉大師之教。篤於念佛放生之業。有
年矣。猶慮其不能廣且遠也。乃謀於余。余為取淨土
及戒殺諸書。集成要語。付之梓行。庶幾淨慈之化。益
洋溢於不窮也乎。嗚呼淨慈之義大矣。豈止於念佛
放生而巳哉。念佛放生。可以言淨慈。而不可以盡淨
慈。極而言之。淨極覺圓。成無上道。不出一淨義也。廣
度有情。悲臻永劫。不出一慈義也。夫諸菩薩。上求佛
果。下化眾生。自前前。以及後後。諸大乘經明此。至汗
牛充棟。今以二字括之。了無剩義。敢謂大師命名之
意。止於念佛放生而巳哉。諸君當善體此意。擴而充
[013-0456a]
之可也。雖然。更有一句子。淨慈二字括不得。余欲總
為諸君說破。怎奈舌頭短也。諸君其質之大師。


重梓鐵關禪師語錄序



當元之季。建州稱善知識者三人。仰山友。斗峯璋。天
寶樞是也。樞禪師。獨能據險扼要。鑄鐵為關。令天下
有眼者莫能窺。有足者莫能度。鷄鳴狗盜之客。祇得
懡㦬而退。其功詎不偉歟。茲錄傳之三百餘年。塵封
霧隱。無問及者。近又為水蟻所壞。板且不存。余心甚
痛之。適見孟滕君來鼓山設供。余乃以茲錄囑累之。
噫武侯往矣。魚腹石蹟。猶在江煙蘆月間。風雲龍鳥
之勢。固隱隱目中也。但今日而有如桓大將軍者。誰
其人乎。若按圖列陣。自號知兵。則趙括之讀父書也。
予又不能無重痛云。


壽昌西竺禪師語略序



四來直指。翻盡窠臼。雖有神悟。急宜吐却。而況文字
乎。自垂手接人。機用繁興。一言半句。流落人間。遂有
語錄之傳。然悟心其本也。機用其末也。學者當求其
本。本立則其用必彰。若徒求其用。而本弗立。則非佛
之徒矣。濟下。自馬駒以一喝開場。黃蘗以三棒接拍。
以故。人人如獅子哮吼。動地驚天。皆本深而末自茂。
體圓而用自神者也。至元之季。其道日衰。捨本趨末。
相率為偽。唯雪巖欽稱善繼者。欽傳之鐵牛定。定傳
之般若誠。誠傳之古梅友。友傳之慈舟濟。若壽昌西
竺來公。則受記莂於濟者也。西竺之道。大槩見於行
[013-0456b]
業記。先和尚創壽昌時。巳為梓行。而語錄則弗有傳
者。及先和尚遷化後。師兄閴然禪師。乃得草本於居
士篋中。然朽蠧之餘。可句讀者無幾矣。取而訂其亥
豕。合行業記而梓之。乙亥夏。余歸壽昌掃塔。始得寓
目焉。僅嘗一滴。未吸全潮。然據一滴而收全潮。全潮
皆一滴也。今觀其語脉。大都從真參實踐中來。雖於
機用未見其長。而忘言親證者不少。視世之盲拳瞎
棒。誑嚇閭閻者。天淵不啻也。葢有本而嗇於用。其猶
不失於佛之徒也乎。昔宋人有掘地得玉尺者。以為
周尺也。及太常取定樂。則以為漢尺。或曰。其於周也
不猶近乎。予于是錄亦云。


數珠翼序



物無大小。以適用為貴。至於適用。而通神明。越變化。
有不可得而思議者。非物之至貴者乎。余觀數珠之
為物。是矣。此方自白馬西馳。東林倡化。而數珠始適
於用。久之厥用愈神。至於入水不濡。入火不焦。閻老
不敢誰何。極樂藉為贄物。則是珠之用。世間允稱第
一。求其匹休者。而不可得矣。天目海公。學博詞宏。撰
述甚富。間惜此物至貴至神。而反不登於作者。乃為
纂六翼。且自比於茶經茘譜焉。余曰。不然。茶茘僅資
日用之需。難超神化之域。於是。而經之譜之。雖為博
雅者所好。以吾道視之。皆綺語耳。今此翼之行。俾持
者崇正信。脫世氛。卒之飄然遊萏菡之國。坐菩提之
樹。謂非藉此膏其車。而䇿其駿乎。余故為之合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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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其首。


楞嚴略疏序



余忝學禪。於講師之門。未能一顧也。迨罷參歸閩。山
中無事。取大藏徧閱之。於楞嚴一經。自謂獨得其關
鍵。因作翼解二卷。稍抒鄙見。以佐諸疏之所未逮。時
天啟甲子歲也。至崇禎丙子。余開法於泉之開元。適
二雲曾公。分憲泉南。公政之餘。每常命駕。商略大事。
問及楞嚴。以為苦於諸疏之繁亂。囑余為撰大旨。余
謂。治禪者。多樂觀大旨。然曲折有所未晣。終不能盡
掃餘疑。而遽以已意通之。其失靡細。乃為廣翼解。而
作略疏。間亦博採眾說。融為一家之言。大旨固不憚
闡揚。而曲折亦所必晰。務使觀者。觸目而爽然會心。
不為經文所蔽。諸疏所亂而巳。天台耶。賢首耶。固未
暇問其後塵也。前三卷成於開元溽暑中。秋歸福州
鼓山。繼成三卷。明年春有浙西之行。諸鄉紳留居苕
谿之真寂。後四卷始克成焉。戊寅燈節後。欈李曹愚
公侍御過訪。暫一寓目。不勝嘆賞。遂命工災木。工既
竣。乃謹識其歲月於此。葢一時緣起之功。未可忘也。


諸祖道影傳贊序



癸酉之春。欈李沈君敷受。遊學劒州。謁聞谷大師於
寶善。以祖影八十八尊。請為傳贊。大師屬不慧為之。
甫及半。陽羨曹安祖大參書來。亦以傳贊為請。則加
至一百三十餘尊也。不慧自夏徂秋。凡五閱月。而後
成。繕以報命。會曹公備兵中州。流𡨥入境。戎事孔棘。
[013-0457a]
弗克登石。及𡨥退。得告以歸。歸則病。病且不復起矣。
無何。聞大師遂亦遷化。明年春。不慧出嶺赴弔。浙西
諸老。留居真寂。今春因天寧之請。得過欈李。曹君嘉
魚來見。首以是書未行為歉。遂同厥弟。發願流通。不
慧因為補訂而授之。夫數載之間。二老既巳作古。而
幻朽之軀。亦且奄奄待盡。今猶及見是書之行。豈非
一快事哉。雖然。今之可得而傳者。影也。有不可得而
傳者。非影也。觀者倘能因影而求其真。因可傳而得
其不可傳。則是書之行。功不唐捐。若徒瞻仰於形似
之間。探尋於糟粕之末。買櫃還珠之誚。當知難免矣。
又烏用是哉。


釋門真孝錄序



甚矣孝之為義。大也。身非孝弗修。人非孝弗治。天地
非孝弗格。鬼神非孝弗通。即無上至真等正覺。非孝
亦無由致。是知世出世間之福田。實無有踰於孝者。
世俗釋孝。其義有五。即謚法稱孝。其義亦有五。約之
為三。則順也。究竟也。度也。總而言之。則善事父母也。
事之而弗順。非善也。順之而弗協於理。非順也。所謂
究竟。則順之而始終罔間也。所謂度。則順之而禮儀
弗忒也。充此義之盡。非無上至真等正覺。何以克當
其稱哉。故知世俗之孝。孝之小者也。釋氏之孝。孝之
大者也。奈何世之為僧者。率借我佛之門庭。營一身
之私殖。又何恠世俗譏我佛為無父無君乎。錢塘夢
宅居士。有慨於衷。乃取諸經論之言孝者。彚為一編。
[013-0457b]
使為僧者。知我佛孝順至道之本意。以免世俗無父
無君之謗。其用心亦良苦矣。茲來苕上。命余弁其首。
此余素所樂道者。故不敢以不文辭。


傳信錄序



[奧-釆+米-大+ㄎ]稽古。大聖人之興。必大有造於世。非偶然也。當梁
武之際。義學波騰。專崇講說。其弊必至於膠滯空言。
弁髦實踐。釋尊之化。幾何而不湮滅也。故少林出。而
不立文字。獨傳心印。雙林出。而不惜軀命。廣弘萬行。
二師所用。似若天殊。然總歸於補偏救弊。措羣靈於
安樂之境。其指一也。至於雙林法身諸頌。遂為宗門
鼻祖。反似發少林未發之機。謂非慈氏後身。其能然
乎。余來󱨊朞月。即遇大士錄。如獲上珍。及閱之。覺其
雜糅相半。莫覩全璧。前卷雖有增飾。而本質未亡。後
二卷率多膚學應酬。村老傳布之語。如行路難行路
易諸篇。又俱唐以後體。其為偽撰何疑。且其間妄談
般若。疑悞後來。迷謬相承。為禍烈矣。所幸者。心王銘。
法身頌。諸篇尚存。如披沙見金。精光奪目。大士之化。
於是乎不滅也。余不揣凡愚。妄希擇乳。取諸本而較
之。置其所疑。錄其所信。凡得十之五。命名曰傳信錄。
昔者世尊入滅。而水潦[鴳-女+隹]之徒。至不信有阿難。今大
士化去。千有餘年。余何人。斯乃欲取信於天下乎。雖
然。碎金非全。識者亦珍。腐鼠為璞。良賈知其弗顧也。
詎可謂天下盡水潦[鴳-女+隹]之徒哉。若必欲探其全。則有
雙林之舊刻在。
[013-0457c]


金剛凟蒙序



金剛一經。為般若要義。故受持甚盛。而註疏亦甚夥。
古今不下數十家。然彼是此非。玉石爭鳴。後學莫知
所從。獨無著天親二論。遠宗內院。似為可據。厥後圭
峰長水。復從而疏之記之。一以二論為指南。然其語
或失之晦。或傷於冗。觀者病焉。由是寶善心師。乃祖
二師。為凟蒙。而晦者顯之。冗者裁之。間亦時出別意。
率皆稟承師說。以仰補二師之闕者也。是疏一出。而
老師宿學。久懷疑悶者。可一見而豁然。詎曰凟蒙哉。
憶昔壬申之秋。余訪聞谷大師於寶善。大師為余。談
金剛奧義甚快。余曰。盍註之。大師搖首曰。大非易事。
昔雲棲先師。於諸經。或講或註。獨於是經。不敢講。亦
不敢註。今不揣饒舌。犯先師之所禁。亦不過自述其
一得而巳。後五載。大師沒於真寂。余忝繼其席。又五
載而歸。冬寓寶善。心師乃出凟蒙示余。且曰。先師講
而未註。堅今不講而註。非敢曰成先志。但恐年月駛
遷。微言欲絕。故筆之。以示後人耳。余受而讀之。頓覺
大師當日談笑。儼然如在目中。大師為不沒矣。故為
之僭。引其端。


重刻華嚴要解序



華嚴為世尊成道。最初所說。實稱性之直談。非逐機
之曲說。他經不可得而竝擬者也。昔杜順大師。首為
發端。賢首繼之。頗暢厥旨。至於清凉。而表裏發揮。罄
無餘蘊矣。然其旨幽。其理圓。其文富。其義豐。非淺薄
[013-0458a]
之機所敢窺。故學者多望洋而退。至方山李長者。則
別為合論。約繁就簡。獨明大旨。葢是大聖方便。用接
此方好略之機。非二師之有軒輊也。溫陵環禪師。既
宗合論。而復參合清涼。折衷以成此解。僅一萬八千
言。使學者得此解。而窮之。則可以納履於方山。游刃
於清涼。而所謂塵說剎說。熾然無間。稱性周徧者。又
豈有外於是哉。劉君仲龍氏。重為殺青流布。葢以一
念信心。投入華藏海中。作斯佛事。是亦華藏海中。一
滴之功也。然須知一滴全收巨海。巨海全歸一滴。百
城煙水。十會深談。端不出此一念耳。余來溫陵。幸值
斯典。劉君且以弁言見命。余雖不敏。聊題數言。用表
隨喜之忱云。


鼓山志序



鼓山之鎮我閩也。非獨以其形勝奇偉。足冒羣巒。寔
以諸祖之碩德宏聲。煇映千載。故東南半壁。咸式仰
之。是豈可令其湮沒於涼煙荒草。而弗之傳乎。若夫
考古傳今。實惟志之是藉。茲山古無志。志之自永樂
問釋善緣始。然序列無紀。釆錄亦疎。觀者病之。至萬
曆戊申。郡紳謝在杭。同布衣徐興公。再為纂輯。則綱
舉目張。井然有紀。旁搜遠攬。纖悉靡遺。大有功於是
山者也。迄今四十六載。黃金重布。紺宇再隆。石門壁
聳于青霄。毒鼓雷轟于白日。亦庶幾讀獅絃之絕響。
繼喝水之遺聲。且遊屐日眾。歌咏日繁。興公復釆而
集之者二卷。及余自浙東歸。興公以所集見付。曰𤊹
[013-0458b]
老矣。精力弗逮。師其卒成之。余頂受。如獲瑾璧。由是
乃因前志。而更修之。詳其所未及收。廣其所未及紀。
間有訛誤者正之。泛濫者刪之。合之為目者六。為卷
者十有二。余山野之鄙人也。三長有愧。五技俱窮。何
敢妄登作者之壇。但為當今之世抱長才者。方志圖
其大。弗暇及此。或有餘力者又鮮。究心禪學。則以茲
山為登眺之區。吟嘯之境而巳。任是者實鮮其人。況
余今年及衰暮。木末殘照。光景幾何。釋今弗為。後將
安託。故不揣愚蒙。謬成斯志。志成。以山野之筆。不敢
邀弁首于名門。但自敘其顛末。以告來者云。


無異大師語錄集要序



佛祖之道。如金剛王寶劍。得之不易。用之不易。付之
亦不易。以其皆不易也。故傳持斯道者。實鮮其人。而
魚目混珠。山鷄冒鳳者。嘗半天下也。我曹洞一宗。盛
於唐。衰於宋。至元似復盛。而實衰。其故葢難言之也。
自元初。雪庭[示*谷]公奉 詔住少林。天下學者。翕然宗
之。歷傳至萬曆改元。小山書遷化。詔幻休潤補其席。
四方之腰包而至者。如鳥投林。如魚赴壑。而潤公乃
講習評唱為事。大失眾望。時有蘊空忠和尚。先事小
山老人有年。受其密印。歸隱旴江之廩山。天下不得
而物色之。壽昌先師。從其薙落。後蒙記莂。始為弘揚。
既得博山來公繼之。其道遂大行於世。師苦參日久。
備嘗險阻。故其言功夫。為獨詳。其慧光渾圓。辨才無
礙。波瀾浩蕩。莫窺涯際。故學者多望洋而退。其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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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密。金鍮立辨。高提祖印。不妄許可。故假鷄聲韵者。
不得冒渡關津。而惑亂羣聽也。余因先師遷化後。曾
相依三載。雖無所得於師。然三載之中。未見其一語。
滲入情識。但勉以向上事。則師之有造於余。也大矣。
及余隱荷山。師自石鼓歸。道經建州。晤於光孝寺。師
曰。壽昌塔掃也未。余曰。掃即不廢。只是不許人知。師
曰。恁麼則偷掃去也。余曰。某只如此。和尚又作麼生。
師曰。掃即不廢。只是不曾動著。余曰。和尚却似不曾
掃。乃一笑而別。及師入滅。其語錄浩繁。連編累牘。流
通為難故。遐方僻壤。聞師之名。向師之化。而語錄實
未嘗觸於目者有之。余自壬午春。歸錫石鼓。乃因渾
朴上人之請。僭於全錄中。擇其精要。類而合之。視全
錄。僅十之三。然簡而易行。約而易致。使天下學者。即
是窮之。可以見其大全。使知博山之道。其廣大深密。
有如此。非癡守一橛者。可恍惚其萬一也。嗚呼廣陵
散。不復作矣。今幸其譜猶存。安得於凉風白月中。再
聞斯曲乎。


金剛貫解序



劍津之陽。葢有謝介菴云。謝君為諸生。夙擅才名。屢
見知於當道。而伯敬先生。猶重之。近歲乃屏去括帖
之習。留心金剛般若。得十七家等解。遂作是註。踰載
自知其非。乃削而更註之。適余在劍之寶善。謝君持
此註求證。且請弁言。余為卒業。見其隨文引義。貫徹
始終。深而顯出之。廣而約言之。使天下學者。讀之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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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然於目。豁然於心。亦善巧方便。接引初機之一
法也。劍州般若之化。自謝君始矣。然余不重。謝君之
能註是經。而深重謝。君之能改是註。昔橫渠張子。坐
虎皮講周易。學者多從之。一日二程至。聞其所講。即
撤去虎皮。謂學者曰。某平日所講。皆亂道。近有二程
至。精於易理。汝等當從之。繇是橫渠之學大進。卒為
名儒。至今學者宗之。今謝君之學。且三更矣。其年尚
富力尚強。靈心慧質。可以坐進斯道。忽一日能破是
註而焚之。則周金剛□再來矣。又安論橫渠。老僧當
為之拭目以俟。


泉州開元寺志序



泉南舊稱佛國。名山勝剎。碁布星列。然開元一剎。實
為之冠。葢創自唐之垂拱。是歷年所。為最久也。廣至
一百二十院。是聚毳流。為最繁也。其禪教律三宗之
彥。[少/隹]起而鼎立。是毓賢哲。為最盛也。有剎若是。則往
事之可書者。宜不勝夥。豈可任其湮沒。而莫之紀乎。
茲剎自唐以前。未有紀之者。紀之自宋許列始。名曰
紫雲高僧傳。元夢觀氏譏其剽竊。傳聞附會。穿鑿觕
陋。不足觀也。乃作開士傳。其學博其識端。其命意奇
拔。其鑄辭典雅。允登作者之壇。稱善史矣。過是以至
今日。寥寥三百餘載。禪風弗競。日就陵夷。似無可紀
者。然其間或興或廢。或因或革。則亦不可無考也。萬
曆丙申。止止陳公始為之志。而探考疎略。眾弗以為
善。崇禎乙亥冬。溫陵諸縉紳命余開法紫雲。說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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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追詢往事。首得開士傳夢觀集二書閱之。始知紫
雲之多賢。實不勝感慕之私。時季弢黃公屢以寺志
為言。而余適承二雲曾公之命。方有事於楞嚴。故弗
敢諾。迨壬午之春。余自浙歸閩。諸公復召結制。而幼
心傅公復以志事請。乃不揣鄙劣。率爾操觚。凡元以
前。一以開士傳為據。後此則考之舊[石*白-日+田/廾]及陳氏志。且
傍採他集。而益以耳目所覩聞者。錯而綜之。類以聚
之。其為目凡四。一曰建置而規模著矣。二曰開士而
才德章矣。三曰藝文而琬琰重矣。四曰田賦而供需
具矣。四者既備則一寺千載之陳蹟。庶幾可得其槩
也。雖然。余何能志哉。余南州之鄙人也。學儒不成。棄
而學佛。承諸公之命。兩至溫陵。虗弄口鼓。深愧無以
報德。諸公不以為不才。猶以志事相委。其母乃代大
匠斵乎。鹵莾塞責。聊以補一時之闕。他日有具如椽
之筆者出。則此志退而覆瓿可也。


淨慈二書序



昔我佛設教。非止一術。如大醫王。徧療羣病。而處方
各異。雖曰佛智難量神化莫測。亦惟是因時因機。視
其所急者。而先之耳。茲者法當末造。教化陵夷。眾生
之根性日劣。修諸法門鮮。克成就必藉我佛之深慈
弘願。庶可破魔網而出苦輪。是念佛一法。實為今日
之最急者也。世運衰微。俗尚殘忍。眾生之殺機日長。
惡業日深。故致干戈。滿地生靈塗炭此非挽之。以仁
慈又安能巳殺機而轉殺運乎。是放生一法。又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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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最急者也。吾人生當此時。目擊世變。修此二法。
固宜如救頭然。如沃焦釜。豈可少緩然。無奈其情關
久閉識鎖難開。反以此為虗誑而嗤之。即不然亦視
為不急之務而巳。其無乃警䇿之功少。而發揮之力
有未盡歟。余昔為建州淨慈庵。作淨慈要語僅二卷。
時為二者之書。連編累牘。觀者多苦其難徧。於是反
博為約而成要語。使諸人不煩廣閱。而深悉其旨。所
謂易則易知。簡則易從也。梓行巳二十餘載。今莆田
六觀居士乃愽採經論而彚輯之。成淨慈二書。視余
作將十倍之。余見其文富義豐。徹底播揚。使淨慈之
旨。無不曲暢傍通。炳然昭著。正如春雷鼓蟄。春風吹
萬。其警䇿之功。發揮之力不巳至乎。是知。辭寡辭多。
諸書之撰述弗一。好詳好略。羣生之根器各殊。故約
之為要語不為慳。廣之為二書不為侈。亦竝因其所
宜。而投其所急者也。余深善居士之有是書。故不惜
膚言。僭辨其首。


淨土四經合刻序



三山楊逸凡居士。篤信淨土。取寶積經無量壽如來
會佛說阿彌陀經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并華嚴行願
品合刻之。總標云淨土四經。刻既成。命余序之。余乃
焚香稽首而言曰。現水月之淨剎。攝幻化之眾生。佛
佛皆然。非獨一無量壽佛也。釋迦出廣長舌相。說經
三百餘會。歷稱諸佛淨土。奚啻百千萬億。亦非獨一
極樂世界也。但其間極口讚揚。苦勸往生。為一切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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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究竟成佛之大方便者。則唯極樂是歸。而他土弗
與焉。諸經中述極樂功德莊嚴者。莫詳于無量壽如
來會。其示往生行相。則以發菩提心專念彼佛為本。
以積集諸善根為助。而又加之回向發願。以導歸極
樂。語意最為周備。其次為佛說阿彌陀經所讚極樂
功德莊嚴。與前經大意俱同。但有詳略之異耳。其示
往生之因。則不言發菩提心及積集諸善根。但耑勸
執持名號。即是多善根福德因緣。法簡而易。從亦能
徹上徹下。普攝三根。此土依之而修者。多獲往生。則
其益為甚廣也。若觀無量壽佛經者。乃以彼土之主
伴依正。俱為繫念之境。使行人身居娑婆。而神遊淨
士。豈有沒而不往生者哉。其後三觀。歷陳三輩往生
之相。則前二經所未及詳者也。夫一念淨心。即可往
生。佛語誠為非妄。但行願未廣。終虧全德莊嚴。法身
與淨土。又安得不遠待多劫乎。昔普賢之十大願王。
則廣大難量。靡所不包。所謂菩提心必于此而圓滿。
眾善根必于此而具足。法處比丘攝二十一億清淨
國土。發四十八願。廣接十方念佛眾生。亦皆不出此
法。無二無別也。今合四經而徧窮之。則見其文旨。互
陳高下畢列眾生。合隨其根力。同取淨土。葢臨終十
念。與普賢十願。惟是一心。極樂一剎。與二十一億諸
剎。决非他物。總之指果。佛以顯自性之佛。指果土以
顯惟心之土。法門之善巧方便。誠無出其右者固宜。
諸佛同讚。諸祖同稱。以為成佛之要道也。然此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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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平實。而功利殊常。淺者多弗能信。一有疑悔。則
淨業難成。昔有難予者曰。心量本周。渺無邊際。今耑
念一剎以自局。則偏而弗圓。凡所有相。皆是虗妄。今
貪影響之外境以為淨。則幻而非實。況厭穢欣淨。則
分別之見不忘。舍已從他。則狂走之情未歇。是知。念
佛一法。乃為中下之根。巧設方便。誘彼進趨。正同黃
葉化城。非為真實。今子極口讚揚。以為成佛之要道。
則是認黃葉為金錢。執化城為寶所。非獨自悞。兼且
誤人。竊于子不取也。予曰。子之所據。竝是我佛誠言。
但子不能深達其旨。故有斯難。如所謂心量本周者
本體也。耑念一佛者工夫也。執本體而疑工夫。又奚
獨念佛者之為偏而弗圓哉。所謂凡所有相。皆是虗
妄者。空宗破相之談。獨不思有所謂一色一香無非
中道者乎。又不思有所謂一聲念佛十六妙觀皆三
觀圓融者乎。所謂厭穢欣淨。分別未忘者。固矣不知。
淨穢雙泯者。到家之事也。分別未忘者。路途之事也。
今責窮途客子而曰。何不享在家之樂。不亦悖乎。所
謂舍已從他者。謂彼我橫分。而向外馳逐。則誠謬矣。
今念佛一門。以心念佛。全佛是心。以佛攝心。即心是
佛。原無內外之分。烏有舍從之異哉。客於是語塞而
退。今因述四經之旨。竝拈舊日葛藤于此。非敢于佛
頭上著糞。葢以釋疑而勸信也。是為序。


重刻大慧禪師書問法語序



達祖西來。單傳佛之心印。此印不落陰界。故非思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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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能通。不涉名相。故非語言之所能解。惟在捨諸
方便。以神智冥喫而巳。故世之求道者。每苦于窺伺
無門進趨無路。如停驂頓轡于懸岩絕壁之下。求其
能逸駕而馳者。不亦難乎。繇是佛祖廣設方便。乃有
參究之法。俾其從有思以入無思。從有言以入無言。
自唐以至宋元。諸祖竝依此法。得入佛之大光明藏。
其有不善用心者。則滯于思惟。溺于言語。而禪病生
焉。禪之有病。其症非一。或有墮于孤危者。則以孤危
為禪。或有墮于平實者。則以平實為禪。或有墮于險
怪者。則以險怪為禪。或有墮于廉纖者。則以廉纖為
禪。此皆繇其見有偏枯。故情存向背耳。至有一等全
無見處。但穿鑿文句。以為參究。或閉目靜坐。以待成
佛。此乃症之最下者也。昔當宋南渡後。有妙喜老人
出現于世。從有句無句下。發明大事。得甚奇偉。同輩
鮮有及者。見世之病。卒莫能愈。乃以無礙辨才。直抉
其根。繇深破其巢穴。如手然犀炬。魑魅難掩。如迅雷
破寂。聾者皆聞。其開示痛快。真千載一人也。萬曆間
吾閩普門居士泰宇楊公取其錄中書問法語。別刻
以行。可謂善施方者也。惜其板遭兵燹。溫陵耑刻書
問。竟遺與曾天游書六通。不無缺陷之嘆。今楊椒斯
居士。復承先志。乃為補足。而重刻之。刻既成。持以示
予。且徵序焉。予曰。善哉子之能助我也。能起予也。予
思。今禪家之病。視妙喜時。不啻十倍。總之皆最下之
症。多是師友商量。口耳傳授。如天奇之註頌古。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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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講評唱。非特不能無思。皆邪思也。非特不能無言。
皆妄言也。非特不能傳佛印。且佩魔王之印也。是之
謂膏肓痼癖。豈世醫所能愈哉。昔虢世子有尸[厥/足]之
疾。世醫拱手以為死矣。惟秦緩知其可救。為鍼三陽
五會而活之。今日之為尸[厥/足]者眾矣。妙喜之言。正秦
緩之金針也。可不深思而服膺之哉。雖然。此書葢為
有病者言之也。至於上智之士。若青原永嘉之見曹
溪。南泉大梅之見馬祖。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則此
書翻成贅語。而吾道幸甚矣。吾安得若人而見之。旦
夕且跂足焉。


永覺和尚廣錄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