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d0017 罪惟錄-明- (SBCK)

[013-1a]
罪惟録志卷之十三
　　河渠志搃論
神禹治河似易𫠦急平土居民而已是時吳楚尚不通中
國無所為漕夏都中州以河患避有之或不全以為
也搃之三代以前所需饋運有限一于去水未嘗用水至
後世則避害而兼且興利元㑹通開中原涓滴皆萬姓脂
膏矣入明則濟漕兼保陵故難之又難記曰水由地中
行是䖏之以其位後世水由地上行是已非其位不淂不
百計防之防之而百難併馬之　由地中利于分分則一
𫝑迤以東而害息䟽九利則治　也由地上利於合合則
[013-1b]
𫝑迅則無而易通故　北必東之𫝑不甚拂辞
開封未免强東而南地𫝑髙下不一所為曲防者無不至
一䖏决正流必緩緩則淤則河体漸髙水由地上行
自來也則後世百神禹生萬不能使水復由地中只有
其地上之行雨不漫之地上也尚書季馴嘗以水决獨排
濬河之議堅請築堤又為遥堤河乃益急浮沙随水争入
海不濬而通此以水治水之法也頋堤河多喜遥直而𢙣
逼曲不知遥者利守堤而不利深河逼者利深河而不利守
堤曲者多費而束河則便冝直者省費而東河則不足太
遥則漫流而河身必墊太直則水溢而河身必是貴因𫝑
[013-2a]
而權冝之山東河南于黄河之北大堤若阜武迄沛
縣之窒子頭亘五百餘里曰泰黄堤後循曺单豊沛為縷
水堤二百里泰黄以𫃵水為膚𫃵水以泰黄為骨可以安
瀾下此則防之更急而四防之中風防尤要風防者捆把
附岸不必入土随風蕩激而岸以固此以柔制剛之法治
水者冝知之洪武時使生人才分行天下興水利先
京師數處而列郡次之邉先薊州而諸鎮次之瀕海先豊
而遼陽以東青徐以南又次之此有明治水之始至隆
慶中有云興水利以限戎　而趙浚如又云北鹵漕
河宗籓三大害兼資水利專以善漕猶小之乎論
[013-2b]
河矣
[013-3a]
　　河渠志
黄河
黄河源岀吐蕃朶甘思之西有泉百餘泓方可七八十里
粲若列星謂之星𪧐海言火敦腦児海流五七里言
阿刺腦児東行一程名赤賔河又二三程有水南來名亦
里赤又三四程有二水來一名忽䦨乜里㧝赤賔始名
黄河清駛可渡又一二程為九度河廣六七里又四五程
水始濁土人抱草囊或乗馬𬨨亦有衆舟傅革以濟過此
漸深不可測而𫠦為崑崙即大雪山在朶甘思之東北河
行一　程至崑崙又四五程名哈刺利里赤児西行
[013-3b]
五六程有水西來名細黄河又二程有水來名　児
馬岀合流入河北行又東行迤又十五程至貴德州𨽻河
州元𫠦置吐蕃宣慰司也又四五程名積石又五程至河
州安鄉関一程至打羅坑又一程有來洮水合一程至
至蘭州至嗚河州𬨨應吉里州正東行至寕夏又東行
至東勝州稱河套凡九折云自星𪧐至積石搃六千七百
餘里自龍門西河禹時可通貢道于西北入陕今不可行
洪武元年河决曺州二十四年河决原武賈魯河
永楽九年尚書宋禮濬元㑹通河自濟寕至臨清三百
八十里復濬沙河
[013-4a]
正統十三年全河潰徙决荣陽東𬨨開封經陳留亳入渦
口又經䝉城至懐逺東北入淮又决張秋入海
景泰四年都御史徐有貞言河自雍而豫出險即夷又由
豫而兖土䟽水益横遂奪濟汶入海之路以去阻請先
䟽水水平然後治决决止䟽渠張秋金堤西行至影塘
渠成賜名廣濟河流之傍堰有九又作放水閘既莭且宣用
平水道于開封金龍口銅瓦廂等䖏開渠二十里引河水
濟運
天順六年河决開封
成化四年脩徐州外洪三道十六甃吕梁洪石堤洪在徐州
[013-4b]
東六十里
治二年河决原武支流為三一入開封金龍口趍張秋
衝會通通海一岀中牟下尉氏一溢蘭陽等縣至𪧐州幾
省治侍白昂塞决口三十六于是河入淮汴入睢睢入
泗泗入淮逹海五年河决金龍口潰黄𨹧岡𠕅犯張秋奪
汶水入海都御史劉大夏言下流未可治治上流先𨗳之
行築長堤以防大名山東之患復賈魯四十里由曺出
徐以殺水勢開新河七十餘里𨗳河入頴至淮又濬四
府营河由陳㽞至歸徳為上河一由符𩀌出𪧐一
由亳河㑹扵淮作堤起河胙城下盡徐州亘三百六十
[013-5a]
里即今大行堤也用民夫十二萬賜名安楽鎮
正徳四年河决曺沛治弗績七年都御史劉愷築大堤自
魏家湾起亘八十里都御史趙璜續三十里八年曺縣决
嘉靖五年河溢沒豊縣縣徙華山避之命御史戴金濬道
六年河决曺单城武等縣明年河决廟道口三十餘里都
御史盛期役夫九萬八千弗績又眀河徙魚臺榖亭舟
行闸靣九年河决塌塲口衝榖亭十三年河庙道口河臣
劉天和役民夫十四萬弗績河反决數口既開二洪涸阻
本年秋冬河忽出小浮橋濟二閘之涸十九年河决二洪告
匱濬李景髙口旋亦二十六年河决曺縣都御史詹澣
[013-5b]
堤之三十二年河决房村三十里都御史曽鈞治之役民
夫五萬六千凡両月三十七年新集凡二百五十餘里河
乱流分六股由運河至徐入洪又分一股由碭山散五小
股小浮入洪如是五年河以分㵼反安行四十四年河
决華山尚書朱衡開昭陽湖東之新河役夫九萬一千凡
八月堤成一百四十一里明年河决沛縣衡同潘季馴
築城東堤五十餘里
隆慶元年河衝濁鷄𤓰溝徐入洪三河口随開支河
殺薛沙二水置閘増堤三年秋漲海嘨徐邳豊沛河乃大
患時開回回墓河以洩坡水仍濬鴻溝廢渠六十里沛
[013-6a]
利之四年河决睢寕數口季馴治故道六年河决栲栳
湾朱衡及侍萬恭築徐吕両岸堤各長三百七十里又
徐州北至茶城両岸堤各長三十里三月成
萬暦元年河决房村築堤自窪子頭至秦溝口七十里接
古北堤徐沛又加遙堤河安二年决邳七年季馴築高
家堰堤六十里塞崔鎮等缺一百三十餘䖏築徐睢邳𪧐
桃清両岸及馬廠坡堤共五萬七千餘丈築碭山豊縣
二河不淂北徙築徐沛豊碭𫃵堤一百四十餘里建崔
鎮徐昇等四减水以固河防十四年河决范家口水灌
淮城全河幾奪又决天妃福興明年决劉獸醫口
[013-6b]
十餘䖏科臣常居敬莭治之十七年塞荆隆口河决及沁河
决廿一年河决單縣之黄涸口又决魏家舎等䖏大小二
十八口次苐塞之明年黄水大漲清口沙墊淮阻不東二
十三年開源黄新河黄入海以抑其滛二十五年
河大决單縣二洪涸尚書楊一魁大濬李吉口同官劉東星
継之建閘莭宣河通三十年河决蒙墻商永沒水噴洪澤有
関𨹧麓治垂成而单縣之蘓庄又决勤塞之弗績决延夏
鎮横衝運道河臣李化龍大濬泇河二百六十里漕泇避黄
險三十三年河臣曺時聘大開朱旺由堅城集至徐州小
浮橋長六萬丈費帑八十餘萬工垂成而蘓庄堤土单薄河
[013-7a]
未几忽地下穿入新渠遂横溢幸大𫝑㝎魚沛斝濟金
卿之水終帰大河三十九年河决狼矢眀年决徐州三山
灌睢寕等䖏河臣劉士忠檄部臣胡大山道臣𡊮泰連
塞之四十二年河决靈壁縣陳鋪幸入秋平河故四
十四年河决狼矢開武河䓁口水溜平决口故
㝷又决陶家店張家湾亦𦍒决口故
天啓元年河南睥沙堽决河臣王优塞之尋又决灵壁㕠溝
黄浦三年河决徐州青田大龍口徐邳灵睢黄河並吕梁
城隅䧟沙高平地丈許㕠溝决口亦上下一百五十里
盡成平陸次苐塞之
[013-7b]
漕河
河北通燕冀盡𤓰儀在北自昌平縣神山泉䓁水由
西山貫都城東至通州入白河曰大通河自通州而至
直沽㑹衛水曰白水自臨清而北至直沽㑹白河入海
者曰衞水自汾上縣之旺分水河口分而北流經張秋
至臨清則會衞水分而流至濟寕天井閘㑹泗沂洸三
水曰汶水自濟寕州城東北以上合流至天井与汶合
流至陽出夏鎮每年三月開彭入泇河出直口通黄
以濟重運入泇至九月閉申吕公堂濟回空由徐州大
浮橋入黄下者泗沂洸三水并山東諸泉也自直河口
[013-8a]
至清口者黄河水也自清口至淮南通𤓰儀入江者淮湖
諸水也
大通河
源自昌平滙于積水潭由大通橋凡一百六十四里至通州
元至正中郭守敬鑿亦名潞河
白河
源自密雲縣霧虞山流經通州㑹榆河渾河諸水至直
沽通運道
衛河
源自輝縣蘓門山百門泉東北流㑹淇漳諸水凡千里始
[013-8b]
至臨清又北通徳州滄州䓁䖏凡千餘里始至直沽
汶河
源有三一自莱蕪縣之原山一自汶縣之寨子村一自㤗
少之陽仙䑓嶺三水至静封鎮始合謂之大汶口經泰安
州寕陽縣又分為二一自東平州戴村鎮西流至汶上
縣㑹白馬河鵞河凡八十里建分水龍王廟北分流一
自寕陽縣西流合泗沂凡一百餘里至済寕合分水南流
之汶
泇河
引泗合沂流為大川久萬暦二十一年開韓庄中心溝
[013-9a]
鑿礓避石通澎河水道入黄泇口始闢二十五年河决黄
堌二洪告涸復鑿良城候庄及萬庄由黄泥至𪧐董
家溝以試行運泇脉始通三十年開泇自夏鎮迄于
直口亘二百六十里避黄河險三百餘里㝎例每三月開
泇九月開泇開吕令回空由黄
泗河
源出泗水縣陪尾山四泉並𤼵西流過汴荘始合為一又
西至兖州与曲阜之沂水合南会洸河通濟寕天水閘
汴河
源出荣陽縣西三皇山東經開封又東合蔡水過䔥縣至
[013-9b]
徐州与泗水合
淮河
源出河桐栢山由河省㑹合湊洧汝潁七十二涇之
水東經鳯泗稍北趍淮經安東入海其自徐邳經清河而
者山東泗沂諸水淮𫠦受支河也
洸河
源自寕陽縣堽城西經濟寕与泗合抵天井
沂河
源有二一出曲阜之尼山西与泗水合縂称泗水一出
沂水縣㑹䝉隂諸水与尼山之汶合流至邳入淮
[013-10a]
㑹通河
即元舊運河自濟寕北至臨清三百八十里是也衛水不
河水不北独頼汶泗沂洸諸水合𫝑洪武中河决原武
漫𬨨安山湖而㑹通永樂中尚書宋礼用老人白英計
築戴家村横亘五里水勿東流令盡出旺分流為二
四分徃接漁臺塌塲口逹徐沛六分徃北逹臨清陽武
之陸運罷北至安民山入新河地降九十尺閘十七至/沽頭地降百十有六尺閘二十有一天井為脊
漳河
源岀西之長子曰濁漳及楽平曰清漳經臨清分流至舘
陶与衛河合入
[013-10b]
滹沱河
源出大鐡山自代郡鹵城東經獻縣單家橋至清縣岔
河口入運河合流至天津入海天順治每𤼵夫築
膠莱新河
元海運自淮安入海循涯而行至灵山之东浮山滂山之
西有薛島陈島水内伏有島石如橋號槐子口橋嵯峨錯
出最險難越不淂已放洋三沙黒水踰登州东北又西北
抵莱州海倉然後就直沽以逹天津按薛島之西有山曰
小竺両夾峙中有石岡曰馬壕馬壕之北即麻湾又稍
北即新河又西北即海倉麻湾抵海倉三百三十里元欲
[013-11a]
鑿馬湾遇石而止嘉靖中海道王獻尝于元舊鑿䖏迤西
七丈許鑿之土石相半下則皆石又　下石頑如鐡以
火煆之沃以水立燼海波流滙麻湾渠成亘十四里廣六
七丈深半之乃濬新河為閘凡九以時蓄洩盖自淮安穿
馬壕以抵直沽一千五百里越諸險無患按馬壕長三里
有餘自安东衞海船至靈山衞馬壕約二百餘里有𪧐港
二十餘口若淮安逕逹雲梯関經东海山有守禦千户等
𫠦与元未通馬壕絶殊
内新河
丘店至丁家道口四十餘里通連舊河開此以免二洪淺
[013-11b]
涸之患以殺帰睢渰沒之害以防夀春王𨹧
沁河
西𤼵綿山北通丹水本以濟洪而春則並淺夏秋並漲何
𫠦藉沁因自郭村口引沁水一道經封丘儀封下接李
景高口亘二百二十八里使黄沁合流直達二洪可以濟
洪
齊魯諸泉
泉源一百七十六䖏㪚在泰安諸州汶上䓁縣先兖州府
設官閘同知一員乆之廢
蘆溝河
[013-12a]
源岀代州常虞泛溢宣徳治中理
薊州河
國海運遮洋船至薊治中軍夫萬人鑿河免四十里
海運之險
徐吕二洪
二洪為運河要害徐洪亂石峭立凡百餘步故又名百步洪
上下二洪相去七里而徐洪在徐州東六十里永楽十
二年平江伯陳暄濬洪口建闸正統七年洪水迅急壊舟用𠫵
将湯莭議于徐洪之上堰水歸月河又闸以積水𫝑成化
二年鑿石利行眀年甃石脩外洪三道十六年甃吕梁
[013-12b]
洪石堤萬暦六年堤自徐抵淮六百里運道
淮安水道
永楽元年尚書郁新治漕用淮安輕舟送沙河運黄河
十三年建淮安五分五徳為號仁義在新城東门礼智
信在城西門防清口則用此二道入淮十四年陳瑄濬
沙河置闸通舟逆水行六十里成化七年築清浦未幾
闸通嘉靖六年縂理河道章拯言零陸縣北岔河一道通
飲馬池至文家集又經夏邑至𪧐州䓁維橋出𪧐小河
口趙皮寨凡二百餘里冝濬絵圗上可之十二年香河縣
忽開新河一道長百七十丈廣五十一丈隆三年六月
[013-13a]
搃河翁大立繪河患十二圗附以五可慮議濬徐州子房山梁山
至瑗山八十里六年工部朱衡建防河守堤法定五月十五日上堤
九日十五日下堤自徐州至小河三百七十里用夫二千七百有竒
行萬暦開楊家庙至文華寺七十里而淮之正河三年淮
漂千里砌泗陵堤二百二十六丈築邵公隄高家堰防淮水之
東自隆慶中堰廢淮水自黄浦口决入爲害至是四年堰
成一萬八百餘丈淮復清口合黄水入海而黄浦安五
并開菊花潭以三城之水挑淮安正河塩城石䃮
海口以䟽下流入海之路五年築山陽運隄自板闸至黄
浦亘七十里閉通濟闸建興文闸及新庄等闸築清浦
[013-13b]
堤以禦湖水加河岸以禦黄淮加清江闸以便運舟牽
挽剏板闸堤北新舊接尋又通濟闸于淮之甘羅
城以納淮水故道無不盡又築堰起武家樓至阜寕
湖捍淮之東嚙仍築堤起清江浦迤以東制河逸六年築
高家堰堤六十餘里築歸化集堤四十餘里専以鞏固
陵寝莭用民夫十萬二十二年上源阜頭諸湖暴漲侵
祖𨹧泗城渰沒眀年建涇河等諸闸以淮水使不驟溢
俱通廣洋湖以入海四十五年築黄浦闸下岸迤五十
餘里明年築北岸工亦如之天啓三年山陽外河决
䖏次苐塞之河安海门知縣𫿞爾珪築閘城東李梢港
[013-14a]
之尾旱涝有
髙寳湖
洪武九年高郵寳應湖隄六十里宣徳七年築髙宝汜光
白馬諸湖長堤以度牽道治二年開堤于髙郵堤東以
防覆溺之患亘四十餘里賜名康濟河十六年築寳應湖
險䖏月河如康濟故事嘉靖三年建闸十于宝應髙郵之
間殺水𫝑嘉靖十七年寳應堤萬暦四年築髙郵西湖
老隄四十里由圏田改挑康濟月河并築中隄漕運頼之
六年砌寳应八淺石堤八十五丈八年髙寶河决塞之掘
淂龍骨建蜕龍亭十二年築髙郵堤濬宝應汜光䓁月河
[013-14b]
三十六里賜名濟十七年邵伯湖石堤㝷又塞李景
髙口决加遥堤十九年塞邵伯湖淳家湾决復塞高郵中
堤决二十一年决西老石堤及宝應六淺湾堤又高良澗
二十二口次第塞之二十三年塞高郵中堤之决復濬髙
郵茅塘港以通邵伯開金家湾以通稻河入江以䟽淮
漲二十八年濬邵伯月河及界首鎮月河置闸避湖險四
十一年開宝應濟月河又建西堤四十七年脩髙郵西
门窒巷口天啓元年濬界首二年髙郵西堤明年河
湖大漲髙寳等䖏上河俱由興化五塲入海𦍒海水阻闸
不致泛濫
[013-15a]
州𤓰儀水道
洪武十六年儀真重建清江閘惠橋腰閘門裏潮閘蓄
洩通漕宣徳七年開揚州白塔河置四閘粮艘自常州西
北孟瀆河入江入白塔至湾頭通漕省𤓰州盤之費正
統四年仍𤓰過船景泰六年大濬揚州水道成化三
年㝎濬𤓰儀二港之例弘治四年彂丁夫萬人濬湾頭十
六年五塘嘉靖六年置𤓰口閘于𤓰州七年置閘儀
真之三河隆四年復建𤓰洲閘開渠六里五騘船始
淂下萬暦二十五年開揚州寳𢃄新河天啓元年濬江
都三汉河明年興化丁溪䓁五閘
[013-15b]
大江
江自岷峨至嘉㝎州大渡河諸水会至叙州重而馬湖
嘉陵㸃江諸水會随入峽迤東則岳陽洞庭鄂渚巴漢諸
水㑹至九江則江西鄱陽諸水会至畿則涴水淮西諸
水㑹東入海
太湖
湖週五百里有竒三萬六千頃山在西北十四而馬跡最
大在東四十有一而包山最大在東十七而莫𨤲最大
地跨蘓湖常三府源自宣歙以東冨陽以北俱制溪之
百瀆長興之二十四瀆湖州之三十六瀆吴江之七十二
[013-16a]
瀆為吐納其𨗳湖入海者在吴江震澤湖䓁十口吳縣鮎
魚等八口無錫直湖港䓁六口武進之戚墅冝興之横塘
等五口搃入三江東流三百六十里為𦂳要而三江久
失故道東江不可迹呉淞独婁江尚在其别岀常一
友為白茅港最急後亦搃之濬長橋百瀆五六𫠦
之壅㪚入陽城昆承三諸湖又濬呉淞娄工并大石趙
屯䓁数十大浦及白許浦七鶴福山䓁塘港為治湖要
義永楽中詔鑿夏家浦濬范家浜引呉淞入海正統中廵
撫周忧治呉淞天順中廵撫崔恭濬大盈浦岀呉淞
治中僉事伍性濬呉淞中叚及頋惠趙屯浦又侍徐
[013-16b]
貫治呉淞自帆　浦至分荘七十餘里嘉靖元年李充治
開呉淞四千丈隆慶中廵撫海瑞後王渡至宋家橋口七
十里令呉江長橋二百八十里入海䖏為滬瀆江
海塘
海内金山舊有康王城址海塘在其外後沒海内唐
始築今捍海塘嘉㝎呉海　抵上海界凡一萬七
千七百四十八丈上海抵海塩凡三萬四千七百六
十九丈高一丈七尺靣濶二丈址倍之天順中海溢成化
中三溢俱漂人口天啓六年海溢漂人口數萬壊廬屋無
計海寕縣浸不及者數板
[013-17a]
海運水道自登至遼
明海運起登州衞自新河海口西北六十里𪧐沙門島
又正北一百二十里至砣磯島又正北六十里至欽木仁
島又北六十里至半洋二十里至北半　洋又五百里
中有𪧐䖏六為㕠島羊頭窪黄洋川平島和尚島至遼東
鉄山旅順共計八百二十里
常鎮運道
正統武進縣之奔牛吕城設為壩閘漕船由京口岀江
景泰中閘頺廢蔡涇孟瀆岀江徃徃舟壞天順中
故道増五閘
[013-17b]
[013-17b]
[013-18a]
罪惟録列傳卷之十三上
　諌議諸臣列傳
　　陳汶輝
陳汶輝字耿光福建詔安人父君獻元末舉明經為縣訓
導汶輝攻儒術兼通武畧嘗与趙子貞栁舜舉遊説燕越
之間六七年奉書東濟諭降賊首又与劉伯余叔紳登
臨衡湘乆之歸隠于越上既渡江秦元之等交薦之不應
報元之飛龍在天書再薦復不起継而相國逹遣使撽之
亦不至洪武初始以明行修應詔時稱八闽元士條論
十事詞氣英爽授禮科給事中按視吳淞還奏請除食物
征稅母襲元舊又言自古文武並用𫠦以靖禍亂綏太平
[013-18b]
未聞有縉紳緇流襍居同事而可以相濟也伏願自腹心
以至耳目啓沃喉舌之司皆䖏以徳行文章之彦上目以
為迂汶輝因自劾求歸不許改大理寺丞上䟽曰臣伏
覩十二月大理竂屬所評張亷使李知府䓁件奉有内㫖
不敢准理張亷察山東杖一僧人李以知府忤一屯道翰
林學士但撰文犯諱忌字皆非大奸𢙣刑部及本寺寮屬
因得内降但欲織獄夫㢘使知府非一考六年可至必疊
課積資以淂㐲惟念淂賢之難少加爱惜轉本寺少卿李
善長之獄上書力争善是卒上思汶輝䟽召入賜宴與侍
臣即景賦詩名黄花宴仍以鞅馬賜歸他日率三子入謝
[013-19a]
上問閩中菓物汶輝悮對稱俺給事劾汶輝傲無礼堅謝
乞休不許頃之山東副使張甲不奉勅諭鞭笞内戚上欲
䖏以大辟汶輝力争封還内㫖上怒遣御前指揮牽汶輝
赴刑部行金水橋投水死上聞而悼之坐指揮不死製
文諭癸時年九十餘矣著有南臯集
　論曰汶輝結盧南臯䆳天文地理之學迹其稍似横
　乃應詔後諸𫠦論奏皆時要徴書𫠦云伊吕孔明即逺
　不及亦其流也其門人陳元震既出畏法乞歸即豈
　知而言言而盡㢤
[013-19b]
[013-19b]
　　具瓊
具瓊字廷臣浙江崇徳人性坦率不事邉幅慱通史百
家之言年四十八始領鄉薦吴士誠累徴不就洪武三年
薦脩元史六年以儒士除國子助教上嘗諭諸𦔳教瓊及
㑹稽趙俶錢宰金華鄭濤等宜一以孔子𫠦㝎書為歸其
蘓張𢧐國尚詐力勿行其說瓊慨右楽不作成均徒有其
名廼作大韶賦以見志作釋奠觧曰庖羲氏阐天下之
文神農氏興天下之利黄帝制器尚象以通天下之変此
為治者莫過于三皇也然則祀三皇于學以孔子配之可
乎曰不可按周禮有道有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楽祖𥙊
[013-20a]
于瞽宗故文王世子篇曰凡學春官释奠于其先師秋冬
亦如之若礼有髙堂生楽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皆
先師之𩔗也又凢始立學者皆奠于先聖先師釋者曰先
聖若周公孔子之下云是唐虞与周所主先聖先師固無
㝎名未有及于三皇也漢魏之主取舍各異周孔迭為先
聖孔顔互為先師若周公制礼作楽宜享王者之祀于是
罷周公升孔子配以顔子髙宗永徽中又武徳舊制顯
慶二年以長孫無忌言正孔子為先聖仍以周公配武王
厯宋迄今釋奠孔子定為不昜之典是唐宋𫠦主先聖先
師已有定名未有及于三皇也古之設學原無孔子廟惟
[013-20b]
魯有庙然其教于天下非一國所淂專故天下通祀之
自唐己然學之有庙由孔子而建則宜以孔子為先聖顔
子為先師祀以王者之礼謂不如是不能稱其徳是出于
天下之公而非一人之厯萬世不可易者若三皇之祀宜
定其制設官主之祀之于學則非義矣九年中都國子
𦔳教教勲臣子弟十一年致仕卒有清江集二十卷行世
論曰時宋景濓西向掃地炳蕭庭燎諸議自冝損益至子
不先父食及配享不冝入苟楊等二議可谓極正若觧
縉庖西封事有云尊祀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
　五臣伊傅旦望䓁扵太學而内外通祀孔子為先師以
[013-21a]
　顔曽思孟配癸閔子以下扵其郷而闕里建　梁紇庙
　贈以王爵以顔路曽晳孔鯉配其議稍近景濓然未免
　兼祀三皇瓊𫠦争以釋奠不冝及三皇良是夫内聖外
　王之䜛千古不易治与教寔合至孔子而始兮孔子
　教之大者也伏羲以下治之大者也崇治者之祀則配
　以治者之臣崇教者之祀則配以教者之弟子如是君
　師二字與造化終始
[013-21b]
　　錢唐
錢唐字惟明浙江象山人貌魁梧居常豪自慱學敦
古行元末隠不仕洪武元年以明献長詩一章立授刑
部侍進尚書時年近六十矣二年詔孔子廟春秋釋奠
遣使降香曲阜于仲月上丁致𥙊京師免祀天下不必通
祀唐与吏部侍程徐皆言孔子百王師報本之礼不可
廢也上讀孟子七篇怫視君㓂之言詔節畧其書議廢
祀已撤主矣令曰諌者死金吾引為的射之唐輿襯叩陛
極言不可起胸受射𥬇曰臣淂従孟子輿先生地下
足矣鏃深入不死上感歎命太醫療唐創復孟祀他日召
[013-22a]
陛見立講虞書廷臣紏唐草野不知礼唐正色曰口述古
聖王不冝屈體䙝道臣尊不敢跪又嘗諌宫中不冝掲
武后圖忤㫖待罪午门外終日不去上即命撤圖賜飯䆒
以戅直謫判壽州
　論曰㓂之論有權教焉天下止有一王列國僣称王
　明是不臣冦者不與其為君也夫僣稱王除是無両
　大則可而此日大者六七孟子不削其為王而特云
　無已則王似王之上又有王盖夲于春秋王之上又有
　天明無天不謂王也非王不謂王也皆也于其委贄
　此囯謂之臣彼主残賊尚謂一夫而况草芥其臣者㢤不
[013-22b]
与其為君是列國之臣尚有稱天者以主之甚之以冦
若曰加極不羙之名于僣擬之身不為𬨨示警也示
也有為之言也而執此以為失尊君之体猶未明于
春秋之微指㢤今之諸矦淂罪五覇与夫子莭耴桓文
意合時不同也惜唐不以屯觧為孟氏平反雖然寕殺
身以爼豆亜聖千古千城㢤
[013-23a]
[013-24a]
　　青文勝
青文勝字貭夫四川大寕人洪武中為龍陽典史龍陽故
濵洞庭罹水患賦額繁重年徴三萬七千有竒積逋
十萬斃于朴者相踵文勝至大祲䟽請蠲恤不報再
䟽不報嘆曰吾為民請命百不淂主可以死悟也䄂諌
草擊登闻皷以闻輙自皷下太祖為改容哀其志詔寛
龍陽租二萬四千餘石㝎以為額邑人貌祠之匾曰惠烈
子孫貧困不能㷌因家焉其後裔孟宗者登卿薦
　論曰余世國春洪武初以茂才為高銘𫠦薦署刑曺
　𥆳浙曰徭囚饑寒十二三死國春曲貸殮埋之粥生
[013-24b]
[013-24b]
　　王朴
王朴名權陕西人洪武中為御史性戅言事　曲直上前
上怫令付西市反接出随㫖赦之還見上上曰若知悔𬨨
乎朴曰陛下以臣為御史古無　殺諫官且以臣有罪安
用生之無罪安用死之臣不䏻更辭上復令反接至市道
經史舘大呼劉三吾學士聼之為書某年自皇帝殺無罪
御史王朴臨死有口占四語刑者復命上惻然问朴死有
何言以诗闻上曰彼有片言亦當報寔行况诗耶刑官坐
死
　論曰帝未嘗必殺朴欲折其盛氣以適用使果詩閏
[013-25a]
　　亦念太史公有簡在也
[013-25b]
　即禮妻<折 t="33"/>氏入/闺懿目中
禮湖廣人洪武中雷擊謹身殿上警伏地上帝敕臣
臣赦天下時方徴逋租江西诏免己以用不命禮
徴前逋十分之三礼不奉詔曰唯皇上毋失信于天下
嚴𥆳之必不行于是籍礼家家無十金也乃囚其　子復
遣之礼曰寕殺臣臣不敢阿陛下失　江西之民竟伏法
妻亦自縊死上命為大报合　之賜癸
　論曰禮誠悟心之學且受命即任為曲陳民诸
　状伏鑕而待烹可以無懟其君之罪
[013-26a]
[013-27a]
　　吳印
呉印山西孟人洞貫今古元末隐于緇流為鍾山寺住持
太祖竒宗泐与印令蓄髪授室且官之宗泐辭印受官遂
以為山東布政使乆之改雲南又改陕西先是浦江人張
孟兼逸才氣上人太史令劉基嘗言今天下文章臣濓
苐一臣基次之張孟兼又次之上以名召孟兼熟視之曰
此生骨相薄預元史自太常卿𠕅山東副使而印
布政山東孟兼入中门孟兼以印故僧易之不与
礼召笞門䘚語侵印一日有入印公亊笞其僚吏恐
且聞上印乃先彂奏孟兼凌侮状上怒孟兼不遜
[013-27b]
所笞之孟兼以為辱捕　印書奏者急印上書請避孟
兼位上大怒械孟兼廷詰之使衞士捽髪摘拏垂死論棄
市孟兼嘗給假𬨨家縣令丞皆門謁奉豚酒下拜孟兼麾
其豚酒受其拜自詡為伯温𫠦可謾罵同軰𫠦為文至
以齒冝其及也洪武九年五星紊度日月相刑詔群臣
言𬨨印上封事特稱上意乎詔曰朕施律布令惟務乂安
间有不迪教而䴡法欲盡治之又恐沒身者衆始緩刑章
俾之力役頃者天変于上朕心皇皇卿敷露肝胆面陳國
計雖可否相半詎不忠㢤印以僧故其封亊亾不傳印有
兄昭亦為福建布政使上書三亊詔並褒羙之
[013-28a]
　　論曰皇覺寺鐘山寺君臣之間夫印變僧而儒矣泐故
　　僧也廣孝其儒僧之間乎獨異泐猶逮獄而印𫉬全其封
　　事以僧故不傳豈論世者猶作孟兼之觧欤
[013-28b]
[013-28b]
　　馮堅
馮堅失其字籍為南豊縣典史洪武二十四年上九事一
曰頋飬聖躬為社稷之福願清心省事勿煩屑務二曰慎
擇老成為諸王之福願各王府官正色直言匡救缺失三
曰急固邊防為中國之福務農講武以代勞四曰精
選有司為生民之福願以端亷任方面俾察𫠦屬五曰褒
崇祀典以勵忠烈訪厯代忠臣烈士量加封謚六曰减
省宦官以防内願裁擇冗員勿令干政七曰調昜邉將
以防外患願简心腹任千城勿淂乆任八曰採訪亷能以
懲貪墨願公听並觀慎用黜陟九曰増置関防以革奸弊
[013-29a]
願差遣勘合即時繳報帝曰边將屡昜則兵之材力勇怯
敵之出沒情状山川險阻不能熟知何以决勝舍是語皆
有禆政体命吏部擢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
　論曰九事中務農講武以逸代劳精求之而屯練大義
　無過是矣若夫任用宦官自永楽中鄭和主兵海外始
　洪武中輒憂其挾十政是早知累朝為内侍𫠦必
　至大覆而後己夫堅䏻炳百年以後較太祖算不
　更深一指㢤至于邉將屡易則明之大困塞防寔夲扵
　此坐不知人坐不知用人搃由不知兵乃此太祖算
　𬨨之矣而不意開國典史有此逺畧
[013-29b]
　　周敬心
周敬心山東人太學生洪武二十五年詔求曉暦知來
者爵封侯敬心上䟽極諌且及時事略曰臣闻國祚長短
在徳厚薄如漢髙之寛仁継以文景昭宣光武之廓大継
以明章唐太宗之仁義継以粛憲宋太祖之誠爱継以真
仁是以有道長也始皇之酷虐帝之竒暴五代之窮𠒋
是以無道短也由此覌之皆繇人事不在暦陛下神武
過　不及其寛大賢文𬨨唐宋不及其忠厚是以御宇以
束政教行而民不悅法度嚴而民不服誠講三代𫠦以有
道之長則帝王之祚可傳萬世何必問諸孤方小道之人
[013-30a]
臣又聞陛下連年北征臣民萬口一詞以為不淂傳國
壐臣不知壐何始闻椘平王時琢以卞和之玉秦始皇秘
之曰御璽自是以来厯代帝王珍如執劵不淂則若有𫠦
遺然𢧐國之君趙先淂壐其國不守五代淂壐不旋踵亡
臣又闻荘宗㓕梁取蜀璽併歸唐及晋石敬塘反潞王従
珂携傳國寳登楼自焚則秦璽雖在固已燬矣敬塘入洛
更以玉為之契丹㓕晋重貴献之詰其非真言故乃止女
真之乱遼主延禧遺傳國寳于乗乾河元亾祖時有札刺
爾者漁而淂之今元人所挾石氏壐耳昔者三代不知有
璽仁為之壐故曰聖人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臣見洪
[013-30b]
武四年録天下官吏十三年連坐胡黨十九年起天下積
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戮京民妄言罪不分㨔否一㮣誅
夫其中豈無忠臣烈士善人君子于兹見陛下之薄德而
任刑矣水旱連年豊稔不臻夫豈無故書奏上頗嘉納之
論曰敬心之言頗稱贑直時有恩例天下老人賜鈔五
錠出征軍官賞賜無藝敬心併䟽及之以為賞僣而刑
濫出太學之口比扵芻蕘頋不聞淂罪開受諫逺𬨨
徃代厯朝則以為謗矣曰言是而出之不恭
[013-31a]
[013-32a]
　　葉伯巨
葉伯巨字居升浙江寕海人讀書耿介不能藏人短顧人
亦不恨善詋礼凡朋友有婚丧必延之為相以術進太
學洪武中詔諸生分教河北子弟伯巨淂平遥待諸生如
子洪武九年星变下詔求言伯巨上䟽略曰臣當今之
事太𬨨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先
王之制大都不𬨨囯三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國家裂
土分封懲宋元孤立然而秦晋燕齊以徃各盡其地而封
之賜以甲兵衛士之盛臣恐数亾之後尾大不掉然後削
其地而奪之則起其怨如漢之七國晋之諸王否則恃
[013-32b]
險争衡否則擁衆入朝甚則縁間而起防之無及也由此
言之分封踰制禍患立生援古證今昭昭然矣古者断死
刑天子為之徹楽减膳寓怛之意于其間夫笞杖徒流
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無假貸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
而用刑之際多出聖裏致使治獄之吏務従深刻以趨求
上意刻者𫉬功平允者𫉬罪或至以贓罪多寡為殿最
欲求治獄之平豈昜淂㢤古之為仕者楽登仕版以為
荣也以混迹無闻為福以受玷不辱為幸以屯田工役為
必𫉬之罪以鞭笞箠椘為㝷常之辱其始也網羅捃摭有
司催廹上道如捕重囚比至京師除官名以貌選是故𫠦
[013-33a]
學或非其所闻而其所用或非其所學洎乎居官言動一
跌于法苟免誅戮則必入屯田力役之科𫠦謂取之盡錙
銖而用之如泥沙也漢之世徙大族子山陵矣未闻實之
以罪人也今鳯陽皇陵所在龍興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
以怨嗟愁苦之聲充斥園邑非朝廷𫠦以恭承宗庙意也
賊人偽四大王突竄山谷捕之年既無其方而乃歸咎
于新附户籍之細民而徙之騷動四子里之地雞犬不
淂寕息夫朝廷許之業而来歸者今又盡之是法
不信于民也近者納稅粮之家己承特㫖分釋還家而其
心猶不自㝎見㽞開封聼候而軍士散漫村落居民不知
[013-33b]
所為訛言驚動况太原諸郡外界邉鄙民心如此甚非安
邉之計也臣恐自兹之後北郡户口不復得增矣至上㘦
切以民俗澆漓人不知懼乃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詐起或
朝誅而暮犯者有之昨日所進今日戮者有之以致詔
下而尋改已赦而收天下臣民莫之從甚非主上求
治之心也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風俗正風俗之道莫先于
使守令知𫠦務使守令知所務莫先于使風憲知𫠦重使
風憲知𫠦重莫先于朝廷知𫠦尚朝廷知𫠦尚則必以簿
書期㑹獄訟錢榖之不報為可恕而世俗流失敗壊為不
可不问而後正凨俗之道淂矣風俗既正天下其有不治
[013-34a]
者手書奏上大怒曰伯巨何物乃敢间吾骨我見之心
憤乃使吾兒見之速取来吾將手射之伯巨至丞相乗上
喜乃敢奏聞繫詔獄死
　論曰葉居升郭士渊二人咸負豪氣不肯下士渊好言
事以他死而居升死兮封之議嗟乎帝知殺運未已大王
封有逺見曰即有意外猶吾後也居升持厝國晏寕正
論𫠦為察事有餘而運不後世為譲皇圖不㧞則
冝首重此封事而豈知太祖自有破格應天之隐見之
言外不然以吾児故必殺伯巨何便不自予以權㢤
[013-34b]
[013-34b]
　　鄭士利
鄭士利字好義淛江寕海人洪武中兄士原以儒薦厯湖
廣按察司僉事九年天下考校錢榖冊書空印事起上以
為欺㒺繫郡國守相以下数十百人獄主印者皆論死佐
下榜一百减死戍逺方士原亦在繫中丞相御史大夫
皆知空印無他弊莫敢諌㑹星变求言士利以諸生赴闕
曰可以言矣讀詔有假公言者罪士利慮以其兄益
兄罪及士原受榜出乃為書千言言事其言空印事
曰陛下誠欲罪空印者恐奸吏舞文虐民耳臣以文移
完印考校冊書两縫印也非一印一比也縦淂之無用
[013-35a]
况不可淂乎錢榖之府必合省省必合部難懸决至
部而乃定省府去部逺六七千里近亦三四千里冊成
而後用印徃返非期年不可以故先印而後書此權宜之
務𫠦来矣且國家諸法必明示之天下而後犯法者寡
今未嘗有空印之律有司不知其罪一旦捕而誅之何以
使受誅者甘心而無詞乎朝廷求賢士置之庻位淂之甚
艱位至郡守又皆十年成就通逹㢘明之士非如草菅
然可刈而復生也陛下奈何以不信之罪而壊足用之材
乎書成俯首泣分必死既而曰殺一人活数十百人我何
恨入奏上覧書大怒詔丞相御史大夫雜问誰教若為此
[013-35b]
士利笑曰顧吾書可用否耳吾業為國家言事誰能為我
謀乎辭不屈謫輸作終身而竟殺空印者
　論曰帝意亦知寃𢙣其以權冝開舞文之漸耳寕屈一
　士利以一法也于是後世遂有硃上墨墨上硃之辨但空
　印之罪究竟不入津有司坐不知徒以例殺人不以信
　天下
[013-36a]
[013-37a]
　　韓郁王直/楊砥
韓郁字康郁江西鉛山人洪武中為御史建文中岀師屡
敗乃上書言諸王親則太祖遺體貴則孝康皇帝手足尊
則陛下叔父使二帝天之靈子孫為天子而弟与子
殘戮其心安乎臣每念此未嘗不流涕也此皆豎儒偏見
病藩封太重疑慮太深故至此夫唇亡齒寒人人自危周
王廢湘王焚代府推而齊臣又告王反矣為計者必曰
兵不舉則禍必加是朝廷執政激之使然燕舉兵两月矣
前後調兵不下五十餘萬一矢亾𫉬謂之國有謀臣可乎
經營已乆軍興輙乏將不效謀士不効力徒使中原無
[013-37b]
困于轉輸九重之方而出入帷幄與國事者方且
自淂彼其勸陛下必削藩國者果何心㢤諺曰親者割
乏不断踈者續之不堅陛下不察不待十年悔無及矣幸
垂洞鍳興㓕継絶釋代王之囚植湘王之墓還周王于京
師迎楚蜀為周公俾其各命世子封書勸燕罷兵守藩以
慰宗庙之靈明詔天下撥亂反正篤厚親親宗社幸甚不
聴燕王未至郁先遁去而郁同里王直者字徳良由鄉貢
授礼部員外初郁力諌不能淂直上書直言陛下変
祖法削親王起二大故而不知收天之𫠦壊不可支矣不
聼文皇入國執直詰之直正色不對忤㫖部臣以直曽力
[013-38a]
諍建文君有王魏之忠奏保𫉬免死郁曽孫和以天順巳
卯郷薦教諭漂水篤學力行一遵古礼時人惜其才可濟
世而小用之時又楊砥字大用山西澤州人以進士為行
人右司副嘗請孔庙從祀退楊䧺而進董仲舒建文二年
以湖廣𠫵議入朝議罷燕師不冝自剪枝葉詔褫其膱文
皇淂國起大用
　論曰顧朝廷何如耳使文皇昜䖏建文雖出至忍誰議
　其没盖𫠦重者在内也讓皇徒守成令辟而讀書人
　賛之已失𫠦以自重乃拘古謂真六師之移乎使以
　不學無術䖏此不過國法不振諸藩互競即燕亦不
[013-38b]
　獨為工計必内挾至尊以令同室慮為衆的𫝑亦難就
　猶安危之間也虎狼以名降獐鹿而不知其不勝則
　諸公讀父書誤之歟
[013-39a]
　　羅義
羅義山西清逺衞戍䘚也建文中大征燕不利義詣上
書請息兵講和又擬上書燕王畧曰殿下聦明英武今之
周公也自冝謹守籓分以法輔成王之義昔夷齊以國相
讓去隠首陽殿下不聞乎聖賢欲成天下之事必先明順
逆之理成敗之势禍福之㡬三者無一缺然後可殿下今
以籓國敵朝廷理与𫝑与㡬如何即遂其願猶為不可况
萬難無一易㡬上以非𫠦冝言及燕王淂國赦岀之擢户
科給事中
　論曰使諸戍䘚皆觧此書義誰従燕𡍼肝腦疆塲者
[013-39b]
　義意厚非以自為故給事永樂中而不附乗時之例
[013-40a]
　　王永和
王永和字用莭崑山人永楽中為文学愽士于饒之属㑹孔
庙圯請其守葺不時應遂靣責守不崇聖學何以率先吏民
廣教化㢤入為給事中劾侯尉馬順怙寵而驕持莭册韓
丗子又劾中官無人臣礼以工部侍郎監治水徐州
征土木䘚贈䘏厚䕃其子賢評事仲子以明經舉季霖進
士後為給事中亢直不堕父風
　論曰土木死非莭也難永和之不避經禦即何不以死
争振
[013-40b]
[013-40b]
　　朱鑑陳/福
朱鑑字用明福建晋江人父則文以孝聞鑑成童刲股療
父病病不愈哀毁踰常児永楽中以鄉薦授蒲圻教諭宣
徳初擢監察御史廵按湖廣時副使僉事不行分廵屬吏
殃民無惮鑑請如故事多弹壓梅花峒賊䔥啓寕乆勦無
功鑑以至誠諭之觧散去湖湘風俗務外貨殖男女𬨨三
十不婚鑑申明洪武礼法旬月婚者萬正統中改按廣
東欽州民黄金廣嘨聚為乱走諭降之代還朝命成國公
朱勇簡都指揮䓁官三百餘員習孫吳兵略厯代臣鑑䓁
書擇御史有文武才者董其事推鑑鑑乞開武學以典武
[013-41a]
科奏可遂為定制七年𠫵政山西請卹軍民凡十䟽土
木之変景皇監國進右副都御史廵撫山西上書言兵事
有云来結親不已必索幣幣不已必欲分彊今者
鹵遣使来京一則覘我虗寔一則潜通逹軍以圖内應既
假送駕為名姑淂開関迎接我欲出兵逆拒彼則指駕為
辞其謀既深我慮冝逺急請擇將練兵暫停中貴監軍俾
生殺賞罸淂出子一惟圖功成勿惜國費給賞我軍勝資
敵國仍徴勤王之師以奮之舉伏望聖母陛下郕王
殿下念祖宗開創之劳將相披卧之苦主張維持急立儲
君選智勇託忠義開直言杜恩倖軍國重事委任大臣早
[013-41b]
革内侍之再造中㒷之業太后為竟䟽至于泣下景㤗
元年奉勅專鎮鴈門鹵入鴈門鑑與𢧐麾下壮士陳福者
躍入敵陳逐北十里不靡明年𢧐代州鹵圍我重矢
集如雨福殊死𢧐撞圍圍潰多𫠦殺傷鹵却還营血汗沾
背力竭病渇上皇南還上勅邉將各出精兵左右掩擊鑑
上書以為不冝失信于鹵冝𫿞俻俟其先彂而後應之在
鎮聞易太子乃貽陳循書曰邇奉明㫖更封沂王僕窃遠
聞心殊未安前者至尊䝉塵宗社安危非淂長君人心未
㝎今銮輿既歸暦有在委裘而治亦無不可太子仁孝
天下共知在廷文武羣臣共立不䏻夹輔烏𫠦易置僕
[013-42a]
有言陛下于太上皇論則當避位以全手足論尊卑
則當固譲以盡君臣柰何藉口防微反為幽閉珍羞莭其
日膳雉堞増于宫墻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循省書不悦鑑
亾何乞致仕
　論曰避位之論千户龔遂荣䏻言之鑑以都御史持綱
　紀則胡不痛以之而徒貽書循塞責鑑明于事料邊
計勿失知帝意不奪循不奪也不奪循有去耳他日
瀀辟後诸不立者皆大用而鑑獨否可知作書時
原期淂當非以梯荣以是不見録而不悔也若夫惓惓
杜絶内侍干預時忠粛以獨成功而懲之可無逆曹
[013-42b]
　東街之變嗟帝意猶不忘鑑見用亦不甚納牖獨李
　文逹在朝胡不一及朱副都
[013-43a]
[013-44a]
　　王直
王直字行儉江西㤗和人也父伯貞以薦舉髙䓁授廣東
僉事分廵海康单車之官有惠政後知瓊州瓊人祠之直
登永楽二年進士以庻吉士預二十八人文淵閣陞侍讀
宣徳间進少詹事仍兼侍讀學士八年景星見天門献景星
頌正統三年宣宗寔録成進礼部左侍兼學士專典制
誥八年代郭進為吏部尚書乆之坐選撥𬨨悮下獄淂釋
㝷加授資徳大夫正治上卿十四年上欲親征直率廷臣
伏闕䟽留不許加太子太保留守上北狩景帝即真進少
傅㑹旱直言亢旱為灾乞乾剛雪耻罷不急之務
[013-44b]
省無益之費考論軍馬錢穀之實抗禦𢧐闘之方臣實不
職乞賜罷遣上慰留之已鹵使再至上諭廷臣且欲絶鹵
直叩頭言必報使母生戎心致有後悔與尚書濙請益力
上不懌而退太監興安出詰廷臣疇堪使者直面赭厲聲
曰是何言即廷臣誰不為上𫠦使者言至再色愈厲安語
塞上卒用尚書于謙言以李寔楊善先後徃上皇之復先
後奏請皆直主之濙佐之㝷請老不許上淂黄䟽且昜
太子下部議直難之及署名為大學士陳循𫠦持不䏻異
累䟽乞休不許見濟既淂為太子加少師兼太子太師時
直老上以左侍何文淵為尚書佐直文淵狥劾且
[013-45a]
及直直引過求退不許兼左都御史及王翺代文渊仍留
直涖部事陵位竟坐昜儲落保傅免歸先是楊士竒
當國方面官聼廷臣薦舉直奏罷專帰吏部於是干請断
絶奔兢稍息直酷好戴文進𦘕墨十年始得臨川聶大年
投書直公以不忘文進待天下士豈復有遺良㢤大年䘚
直涕泣銘其墓恨不薦大年也時王文安英位望与直
相伯仲称江西二王云年八十四䘚贈太保謚文端子䆅
䕃官翰林檢討
論曰文端憾東里不與同辦阁事旋又出部淂免遼陽
　之行為楽其猶淂失介介者㢤報使議侃侃至署名易
[013-45b]
　儲而𫠦待不終乞休即不乃其隐寔欲去囯以自
　矣至于廷薦方靣之例自直破之必帰吏部事有責成
　可以永乆且也闻大年遺良之論而知悔稱雅量诚㢤
　二王
[013-46a]
　　周叙陶元/素
周叙字功叙江西吉水人其先伯寛者仕宋直寳謨閣䟽
斥賈似道曽祖以立元鰲溪山長上書請脩宋遼金三史
推宋為正統父岐漢府紀善作寳賢堂箴以諌漢反召入
為職方員外叙永楽中進士入翰林為庻吉士命作鸚
鵡賦大見稱賞未㡬陞編修以母病帰省仁宗嘉其孝賜
傳以行正統初為侍讀上言時政以為比者旱灾皇上躬
自引咎命群臣齋沭禱祠三日而雨然禾稼未大沾漑生
民未盡滿望臣下𫠦當欽承徳意陳闕政以消天譴乃
掌銓選者諏詢不審資格徒拘司國計者不務生殖科征
[013-46b]
日益軍士困於造作刑罸失其中正凨憲乏激之公言
官惟緘黙為尚至若僧道之流無益政教多至萬徭役
乏人户口滋耗蠧政傷和莫此為甚又近年㡬甸山東流
民衆多推原其故皆繇守令不加矜卹或窘衣食或廹征
徭謂守令撫字風憲司耳目凨憲淂人守令自職書
上上以其原章示諸大臣吏部尚書王直等引罪自訟乆
之為南京侍講學士請刪修宋史以畢先志許之車駕䝉
塵叙𤼵憤䟽八事請郕王卧薪嘗膽如越報吴郕王即真
䟽安謹始八事復上中興太平十四事叙敦尚氣節剛
介自持与人為善匡益規正王直故叙同郡先逹叙寓直
[013-47a]
書曰伏惟太保冢宰閣下惟吾吉自宋及今人才軰出如
歐陽子胡菴周平园楊誠齋文信公等尤賢矣繇兹以
降殆亦鮮焉永楽宣徳间叙嘗仰望少師東里先生可以
當之迹其舉措䆒其底裏士大夫公論不䏻掩也先生䖏
屯之際翼戴今皇輔大濟艱其時其任視諸前軰有甚難
矣謂膺天下之重任當心天下之大以成天下之大
計其要無他在用君子逺小人而已頋又當審㡬而断之
思昔三楊輔政其時固一㡬也二三君子不深思熟慮身
任其責陽歛隂施粉餙耳目雖曰保身其寔誤國以至阉
宦弄有今日䝉塵之禍此時先生与諸君子又一㡬也
[013-47b]
宜相与講内外防㣲之政逺鍳前車以建永謀毋徒曰有
某在有某在而不敢自專書曰慎終于始又曰惟克果断
乃罔後艱失今不圖悔恐噬臍即欲効張留侯之赤松
子裴晋公之营緑野堂不足貴已叙之直亮如此叙修宋
史与元人陶元素聚首撰述末就而卒元素守道甘貧舉
進士棄官不仕時論髙之
　論曰功叙省灾䟽字字金石𫠦云風憲淂人守令自職
　誠審為治之要英廟塵以詞臣𫠦奏論皆當時可而
　上書王文端其𫠦期誠逺大至以東里為未意可知
　矣伊祖以立生元葉而脩書以宋為正統特難功叙欲
[013-48a]
　畢其祖志則又非畢其祖志也昭其志以無愧扵祖也
　㢤史臣之𫠦為義欤元素以進士不仕而与功叙共事
　撰述偉㢤
[013-48b]
[013-48b]
　　黄宗載
黄宗載永樂十七年為御史出按交趾上言交趾人民新
入版圗劳系安集貴淂人今府州　官率係両廣雲
䓁䖏貢生員下第舉人因营晚者多不淂不以上両
者填任彼既無教奍之素又未徑厯練日暮窮身家念切
無𫠦䂓摹不暜律例若待九年方行黜陟滋毒益㳭請𠡠
布按二司凡到任二年以上者覈上其否即与分
别䖏置上可奏令急行之
　論曰交趾入版帝諭尚書　布政使黄福冝率郡縣
　務從寛簡以綏新附毋重課歛此數语長有交南之術也
[013-49a]
　若縂兵李彬𫠦清屯田分則末算矣如宗載𫠦議加以
　邊劳殊擢事在吏部無狥情則外之撫桉可以執法惜
　谕黄福時𫠦未及
[013-49b]
　　李時勉
李時勉名以字行江西安福人永楽二年進士選庻吉
士内艱起刑部主事召入史舘修書迁翰林院侍讀十九
年三殿災應詔陳言十五事上行其十四㝷讒下獄
赦出復故官献陵即位䟽事觸上怒縳至便殿命力士捶
之折二肋㡬死未㡬骨自續越月而愈人以為忠侃之報
云改交趾御史三上䟽戅下詔獄宣宗嗣位以時勉淂
罪仁考令左右校徃縳時勉面鞫已輙令錦衣衞指揮竟
付時勉西市指揮出端西旁门去而時勉已先縳端東
旁門入道相左時勉淂見上面鞫上矜容之立脱桎梏復
[013-50a]
其官陞侍讀學士正統三年預修宣宗寔録六年進學士
為國子𥙊酒一倣胡瑗條教甄别士品身帥僚屬督誨諸
生多𫠦裁就諸生貧不婚病不薬死不葬者力為
贍給先是司成遇璫振進香文庙輙為設茗延時勉獨
否振之搆以伐𣗳小罪荷校監門諸生石大用倡義䟽
請身代以全師生恩義諸生號闕下三千人上釋之且
致仕諸生復叩闕乞留時勉辭益力許之詔兵部具舟賜
鈔一千貫命光禄治酒饌公卿咸共祖道崇文门外時勉
歸二年闻上北狩北面稽首號慟䟽請監國選將練兵褒
表忠莭迎還車駕復讎雪恥留中不報年七十有七卒謚
[013-50b]
文毅成化中贈礼部左侍改謚忠文
　論曰以獻𨹧而有折脇諌官事知朝廷頗好名獨難宣
　庙之必殺時勉而一見釋之也以淂罪先帝詔獄已甚
　則有之廼獄未成而輙馳命西市乎此非法而三楊不
　一苦口何也不脩璫致荷校太學之門此亦非法出
　振意不論矣大用蘓州人䖏六舘諸生間恂恂謹
　務强力植志抱書詣通政使使慴以法不奪曰死
　生以之矣在廷文武争求一識其靣曰司馬恂當是
　共事䟽請者相傳時勉翰林時夜燈拾墮釵釵金餙
竒貝良工手掲門還失者失夫係千户某具儀陳
[013-51a]
　謝不受勉納一血蝎䄂去及創脅醫云必血蝎可立
　愈果然論者神之
[013-51b]
　　陳祚
陳祚字永陽南直吴人也永楽十年進士以翰林庻吉士
方面超授河南右𠫵議㘴与臬司争事謫佃太和山宣
徳改元召還為御史出按福建復按江西著凨裁其𫠦弹
劾方嶽而下不少借上書請関大學衍義時上方自淹
慱淂祚奏大怒曰乃朕不讀書大學且不習作皇帝乎
逮繫至京并其父母兄弟子姪一十六人皆錮獄明年父
死一弟死又明年母死一兄死又明年一從子死祚幸存
英宗即位释祚復其官祚乞歸葬父母終丧奪情祚復
䟽切上憫而許之起復按湖廣時𨖚王多不法祚露章劾
[013-52a]
之上怒逺下獄論死乆之遼逆莭露詔出祚獄改南京秩
滿九載出僉福建按察事闽人相戒不敢犯法泉漳諸郡
多祠悉毁之方懐　奉册爲太子尚書楊翥以潜邸舊
人入賀祚面責之不諌而賀爲晚淂疾語撫臣薛希璉曰
祚自蚤即履宦途苟有𫠦見不敢不盡今無爲矣致
仕歸自號退翁杜門不揖賔絶口時事同里郡守李継
延祚題主称𩔰妣恭人投筆帰曰父在称𩔰妣無父未封
称恭人無君祚豈敢從事䘚年七十有五時称直道陳公
云
　論曰陳直道何不三黜宣庙　讀書頋連祚父母兄
[013-52b]
　弟子姪一十六人而父母兄弟死獄者五扵大學知惡
　知羙之觧云何寔不容抑又甚之嗟皇帝之讀大学
　者鮮矣豈衍義為殺人公案也㢤
[013-53a]
[013-54a]
　　劉球孫/鐸
劉球字求楽江西安福人祖翦以進士官大行遣使絶域
為𫠦拘㽞欲降之妻以女不屈見害一傳文懿宣再傳球
性亷介弟為縣令夀　縑却之蜀王嘗有𫠦餽謝不受
永樂十九年進士初為主事儀制薦侍筵改翰林侍講
正統四年北鹵及麓川酋不靖請罷南征以專偹北討切
不聼八年雷震天殿應詔陳十事其一縂乾綱意在
詆阉振振百求𫠦以死球不淂㑹翰林修撰董璘乞改太
常卿事神忤㫖下詔獄而球尝有䟽偶及太常官必淂儒
臣事中官馬順附振淂䟽擊案曰此可并殺球矣遂酷
[013-54b]
考璘誣服球為畫此䟽球方朝矯㫖捽球去球不知何坐
縳暗獄中振視獄牽犬入勒球屈膝球不可輙批其額曰
總乹綱今何如球厲声曰忠臣之言如是頋犬球果
國幸食吾振党馬順手劔自頂下屍為裂廷臣不敢争
上固不知也止一老人賫飯哭球獄门振闻之勿罪時姚
江名儒成器設位龍泉山巔為文哭𥙊之至今其地人呼
𥙊忠臺盖球尝避难姚江學者日衆噐知之深不自謂
与振忤也球沉思積學好義力行文詞鏗鏘世共寳之已
而馬順子𤼵狂疾代球順罪一時謂為球𫠦憑贈翰林
學士謚忠毅子鉞釪釪觧首釪舉進士龯官廣東𠫵政釪
[013-55a]
以翰林出𥆳學両浙詣器廬謝之歴雲南按察使数傳鐸
字我以別號桐初遷廬𨹧鐸好法書兼及繪事尝公車阻
風彭蠡夣有神言當為若已風果反風浪静㨗萬暦丙辰
厯刑部員外郎賫帑陜西半道冦百人突至見車上有
神人護之懾去帑全天啓中逆璫用事鐸出守楊州清算
儀真馬户泰州民灶江都海門荒田髙郵寳應漕河興化
虗粮等弊𨤲剔興舉逺近厭服会故同僚歐陽暉客為
寓僧本福乞詩鐸書便面有浩蕩君恩重隂霾國事非之
句逆党倪文煥方家居多不法惮鐸清𫿞因事去之適
畨役以鐸詩闻璫文煥遂走嗾璫矯㫖逮問士民悲恋詣
[013-55b]
闕請代死百人淂輔臣沈演為曲觧職候㝷逆孽
魏良卿頗自餙欲与結納鐸岸不應或邀鐸一謁崔呈秀
鐸固謝不徃國戚李承恩者忤璫擬辟鐸与御史方震孺
合力营救益刺璫𨼆丙寅八月鐸家奴劉福入都趙甲者
窺福飽偽為畨手喝其金鐸戚彭文炳控之南城而偽
偽畨㝷以别事逮福并見收時縂廵將張體乾心知
忠賢恨鐸百拷福令誣招鐸行賄術士方景陽咀呪上公
遂有把搃谷應選称追拏福時𫉬令牌䓁物為㩀刑部尚
書薛貞承璫指逮鐸酷拷鐸大言曰鐸何足云萬古清議
難逃矣貞拍案恣且坐鐸左道首律絞流三千里忠賢
[013-56a]
猶以為縦改招附卑㓜謀尊長律斬方景陽等律絞问
官俱降三級調外鐸竟坐隂霾二字縁以死初鐸咀呪事
起故人中書汪龯汪𣗳宻致三千金于鐸使賄免鐸曰魏
必死我賄無益也促還之鐸既死而体乹以緝捕功陞都
督同知應選加陞𠫵將其餘以次優叙及魏敗文煥伏法
体乾坐斬而應選彂戍贈鐸太僕寺卿後㤗州守李自滋
夢鐸為東䑓城隍之神而州吏降乩亦言其事恰如夣于
是立祠祀之官有疑獄投詞于井夜即見夣响應絶民無
遁情
　論曰劉侍讀總乹綱四字為土木以前安㝎命最
[013-56b]
　要苐一语而乃以殺身乎桀犬吠尭振犬乃不吠球獨
　是老人之哭飯獄門与成器之位𥙊龍泉山頂千古両酸
　鼻然而成器不以闻人老人聞振而倖不見罪則老人
　為更難也馬順子為球䰟𫠦憑順罪則何不併数振罪
　釋指使而索効力地下法猶未為明矣孫鐸忠愷神
　為己風護帑而不免逆魏之毒孫祖両璫厄一以四字
　一以隂霾二字以搃四字䏻為神罵賊党以隂霾二
　字為神断疑獄一𩔰赫于忠䑓一影响于路井升降
　不没也夫
[013-57a]
　　廖荘章綸孫一/㷆鍾同
廖荘字安止江西吉水人宣徳五年進士厯給事中刑科
正統六年出陕西賑飢淂便冝事還抗章劾内閣楊士
竒不職厯少卿南京大理景㤗五年灾異下詔求言荘上
䟽曰仰唯上皇留鹵庭皇上撫有萬方屡降詔書以大
兄皇帝銮輿未復鹵讐未報為意頼郊庙神靈朝廷勝算
迎奉南宫臣逺臣未知皇上于萬几之暇曽時朝見以叙
天倫之楽敦友爱之情否也臣自受職在都伏覩上皇即
位之初遣太師英國公張輔吏部尚書郭璡為正副使冊
封皇上有大國每遇正旦冬至令群臣朝皇上于東廡
[013-57b]
上皇于皇上友爱如此則𫠦以奉承上皇者似冝就南
宫或講明家法或啇確治道仍令群臣時淂朝見以慰上
皇清宴如此恩義通于神明灾可弭祥可召矣且太子者
天下之本上皇諸子皇上之猶子也冝令親近儒臣誦讀
講觧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曉然知皇上有公天下
之心而亦以繫属天下之望奏入不報会礼部中章綸
御史鍾同亦以言儲事詔獄明年荘由起来京上乃
恨荘并逮杖午門同死杖下謫荘定羗驛丞𨹧復辟
召還継父喪上憐荘忠特并与𥙊葬除服改南大理荘
任性易直氣言詞多激人不能堪遂以言官論劾請老
[013-58a]
上曰荘誠有大莭逾年卒贈刑部尚書謚恭敏荘不屑細
行逺嫌疑好存謝賔客諸逰知為狎及䘚時無以為殯
歛衆率錢相裒𦔳人始信荘亷靖云
章綸字大綸初名崙浙江楽清人正統四年進士為主事
南京禮部景㤗初轉儀制郎中屡有論建懐献太子卒人心
危懼御史鍾同諷禮部請復立沂王東宫禮部大臣咋舌
曰作死綸𤼵憤具䟽陳修徳弭灾十四事其一謂上皇君
臨天下十有四年陛下親為臣子又以天位授陛下称太
上恩分至尊也月朔望及時莭旦宜率百官朝見延安
門且云汪后于中宫以正壼儀復沂王于東官以定國
[013-58b]
本上見䟽大怒下綸詔獄炮烙煆煉体無完膚責綸自誣
通城状綸竟不承以鍾同先嘗有言并逮同曾天大凨雨
黄霧四塞獄未决而廖荘自南京来坐故䟽並杖午門
𨹧辟脱綸桎梏拜禮部右侍上令檢綸十四亊原䟽
不淂内侍旁為誦言上亟歎好官人綸初于獄中淂
足疾尝不赴石亨公宴亨怒短綸上前改南京礼部㝷改
南京吏部茂𨹧即位有司以遺詔請大婚綸上䟽曰山𨹧
尚新元朔未改百日吉心實未安釋服公除雖有常制
顧諒隂大婚情礼自别乞勅禮部来春舉行成化元年両
淮飢條救四事奉勅㑹南臺髙明考察綸意盡去諸不
[013-59a]
職以是叢衆怨誣上遣侍葉盛給事中毛弘即訊留
都綸淂白五年秋星変自劾請罷不秩滿轉左十二年
請老䘚泰陵即位贈尚書謚恭毅官其子立為鴻臚主簿
其裔孫一㷆者以明經来陽知縣崇禎甲申國变投組
歸丙戍魯監國敗楽清新令至一㷆粛衣冠投泮池令使
人掖之不淂死遂亡匿山中舞兵不成单身走天台歴太
平赴太平學泮池死
鐘同字世京江西永豊人景㤗二年進士授監察御史易儲
時同每獨坐思嗚不止已而懐献太子卒同入朝侍
漏與禮部中章綸論儲位事慷慨流涕遂上䟽請立
[013-59b]
　沂王為東宫以固宗社忤㫖下詔獄一再杖闕下竟死獄
　中時年三十二骸掩圜土莫敢收𦵏𨹧復辟贈大理左
　寺丞官其子啓知縣茂𨹧即位啟上䟽請遺骸淂岀圜土
　歸𦵏時同沒乆矣血漬体洗出倍鮮好以綸例淂謚恭愍
　　論曰于少保持社禝為重之義以㝎禍亂盖宋父子
　　而明兄弟例自殊也若罪人之子一语坐不淂已帝
　意固不奪而谦又不能自食其言盖社禝己安謙事畢
　諸聼之矣故儲之論不當再問謙冝有以安谦而後
　可淂請三䟽固不可少而無及安謙者安謙云何吾固
　求之彼必固挾之自然之理也吾不求之而加以名使
[013-60a]
　彼信以為必不求之矣而望絶而太上乃南蹕南蹕後
　之不善䖏則景皇之為矣是冝大言子廷曰謙之權
　詞以應也為朝廷公罪故与而為司馬竒動急冝原
　之而瀀辟可儲亦可雖然三公正氣亮莭雲日為昭
　惜世京斃杖下不𫉬展天順之日也為較詘耳相傳恭
　毅獄中時屋漏濕床蓆甫移榻巨磚堕正枕䖏時蟣
　蝨滿頭苦不一以主禁者毒不肯柔声乞耴禁者
　怒曰若不出口此　箕湏淂空飛来忽闻空中羣雀
　争一　箕堕獄禁者竒之不敢肆郷薦孫九思徃徃向人
　言之或云綸荘晚莭近貨以是来群議非全瑜按恭敏
[013-60b]
　䘚不䏻殮恭毅不赴亨公宴𫠦云君子有異議不必確論
[013-61a]
　　邢譲劉鉉張寕王徽
邢譲字遜之湖廣㐮𨹧人以進士授翰林簡討李寔使鹵
与鹵使偕来速迎駕文武大臣固請景皇難之譲上書曰
陛下於上皇君也兄也陛下羣臣請駕之歸否不可知
而陛下爱君篤兄之心己著扵天下矣兵家之曲老直壮
陛下不聞乎上皇不迎彼藉為辭假大義而入冦臣不敢
謂我直也彼許我迎頋無寔曲乃在彼厲兵秣馬以興
問罪我則壮矣若以鹵使既行事難再舉請急追還遣寔
同之追而不及使寔自行鹵人聞之且曰中朝迎信矣
𫠦重遣使者遲回我誠否則上皇返駕固可期也且
[013-61b]
曰彼以急来我以遲去誠察其情羣臣曰言之矣上𫠦不
報其意如此上下互委豈不大誤天順八年外艱奪情起
脩預修實録成化初超陞子監𥙊酒轉礼部左侍
坐饌錢事贖為民國子生故有師生㑹𩜹錢輸者常後師
生出則皆委之去中貯為公用相沿已久譲取以作
新學舍并勅諭學規學志碑刻之費不復文移有司又不
籍記代讓者陳鑑亦不綜察簡討葉時彂之國子生盧楷
曰邢公整厲學較不私一錢師生父子也父溺子可無
呼与同學楊守阯等百餘人詣闕請代下法司議竟
劉鉉字宗器南直長洲人未冠授徒里中刲股愈母病永
[013-62a]
楽中以善書徴入翰林筆法温媚推重一時慱極群籍𫠦
著沉深切至於國匡導為多乆之中京闈郷試授中書
舍人豫修宣庙寔録再進學士景帝称挕諸司進鉉獨
不署名同郡人楊翥以故郕府長史入朝主鉉家薦鉉及
吕原於帝帝令中官識之中官語鉉上知之且用之矣鉉
曰上奚知我必自楊長史主我而雕刻我㢤及上昜儲鉉
已為子監𥙊酒此時諸司皆賀司業言鉉亦合上表鉉
曰不諌又賀上皇辟以國子監獨無賀表问徐有
貞有貞以鉉對上立召見擢少事卆贈礼部左侍謚
文恭鉉不好名務長　至有𫠦𤼵吏人不寒而慄子瀚舉
[013-62b]
進士奉使行鉉閲其行篋比還篋如故則殊喜瀚官副使
餘杭鉉云扵家
張寕字靖之淛海塩人十歳題画龍有莫㸃金睛飛去
之句景泰甲戍擬㑹試苐一以南人抑二甲力学攻文辭授礼科給
事中遇事敢言劾大臣陳循王文以科舉其子䧟考官
廷臣意警天順中鈐約石曺䓁声熖稍戢皇太后寿尚書
姚文敏歛大臣香錢齋醮力争之且云釋老不冝崇奉救同
官王徽忤内閣天子芟秕政脩省以弭天变以甦民困
朝鮮殺毛憐即卜児哈父子寕以片言代重共俾之感
悅成化劝筵薦王竑李秉可大用奏増鄉試名額時有
[013-63a]
以天縦二字請加謚宣聖者寕議此二字不重孔子已
之太監寕欲一見寕必不枉廷臣頗忌出知江州郡事一
清明年乞帰父老泣寕敏爽矜才坐䝉忌嫉已御史張
敬特薦終不寕老無子𫠦畜妾髙李及寕䘚年可十七
八剪髪誓死不淂閉齊不下樓者三十九年旌㕠莭云
王徽字尚文南直𨽻人以進士選庶吉士出南京給事中
成化元年与同官王渊上書開言路崇大体帰罪夲兵指
斥内侍言送后不慎外臣母淂内交犯諸忌謫普安州
葉盛陳㫖䓁䟽留不果　薦起𠫵議陕西踰年謝病㷌子
常以進士仕至太僕卿有丰稜丧母毁瘠
[013-63b]
　　論曰逆駕易儲為　中倫堂上喫𦂳事讓与鉉両
　　不負𥙊酒靖之偉貌　䏻䧺文直莭扵蹕後多𫠦匡
　　弼惜不竟其學尚文之指斥内侍亦算一鳴
[013-64a]
　　林聦李/侃豊
林聦字季聦楅建寕徳人也正統四年進士初授刑科給
事中外艱景㤗元年起都給事中時廷議迎復上皇都御
史王文　上㫖疑不决大學士髙榖持千戸龔遂荣書示
諸朝聦見之舉手加額曰頼有此遂以闻帝見書頗以人
心皆思上皇遂有㫖迎是時中外多事聦在言路知無
不言甞劾監振家僮張伯通奸状内侍善増貴幸聦㢘其
不法数事劾之上付司礼監聦復上言　天下之法
度　天下掌之今　之
　　　　　　　　　　　　　入下
[013-64b]
下　丁無過与給事中　侃
俱　大臣皆務將順勉署名侃執筆大慟
及選宫僚侃陞詹事府亟聦陞右春坊司直郎然亦不敢
辞也其明年懐　卒聦陳大寳八事其首事則以正大本
為請乞復見深皇太子東宫上容之無𫠦譴責轉吏科
給事中聦見吏部陞官太驟䟽請申明三載考績三載黜
陟之典時有知府李輅陞𠫵政未涖仕僉事陳永任未
及一考皆驟陞布政使並以聦言落守舊職繇是銓曹多
多畏𢙣聦聦為甥教官求近地都御史王文以夙怨嗾御
史王漙劾聦擬大臣專擅選官律當死礼部尚書胡濙㑹
[013-65a]
議謂文曰以七品官而擬大臣以囑託而擬選官二者于
律合乎拂衣岀称疾上遣㒷安問濙疾濙為白其故乃淂
左國子監學正英宗復辟厯右副都御史内艰詔奪情
掌院事曺欽反起大獄牽連寃濫冐功者至割乞兒頭上
功都人不敢夜岀聦下令曰功非生擒就訊者不叙成化
二年江淮旱人相食奉命岀賑奏截粟十萬石濟之陞
右都御史岀廵撫大同逾載致仕越二年復起掌南院聦
以敢言受知上于是群屬皆尚風裁當事者厭之聦曰已
既不言而又禁他人言非聰𫠦能也召入為刑部尚書加
太子少保十五年與定西侯蔣琬按事遼東時汪直方擅
[013-65b]
庇廵撫陳龯聰不能争以此不滿人望乞休不許十八
年䘚于位贈少保謚荘敏李侃字希正順天東安人也正
統七年進士景秦中嘗面紏户部尚書金濓格詔徴歛罪
有㫖宥濓侃𦞃行近御前厲声言濓罪不可宥遂下濓獄
英庙辟厯右僉都御史廵撫山西兼提督鴈门等関首
奏廵按御史李傑不坐斥去貪墨吏望風歛避有生禽
鹵酋小石爱子者鹵備駝馬来贖侃請㷌之以結其心上
從之在边興化勵俗士悦民懐吏胥令服儒巾欲其革心
向道人頗笑其迂外艱觧任軍民擁留不淂行服除遂請
致仕家居貧甚䘚無以殮子徳恢德仁皆舉進士
[013-66a]
豊景舂中以給事中諌南城及易儲事逮繫詔獄七年
英廟復辟陞河南左𠫵政論周府内官不法事上嘉敢
言令陞右布政使亷声大著有知縣不飭兾免以白金為
燭夀嘉未之省也然燭者以告佯不信曰誠然之
乎對曰然而不然也曰不然則還之耳次日從容謂知
縣曰汝燭不然今無爾矣知縣大恐棄印綬去終亦不明
其為銀燭事也
　論曰天下事皆意外上皇岀豈知其返懐愍立豈知
　其旋歾遂使功臣与忠臣兮而為二然迎与朝南宫
　諌東宫東宫眀眀在人意中而視為意外則家事
[013-66b]
[013-66b]
　　岳
岳字舜咨南直上元人也父謙正統四年進士及第第
三人厯官南京礼部尚書尝奉命祀北岳夫人姚夣有緋
入室生岳謙竒之故以名謙初為翰林學士時主考順
天有憲子以弗𫉬雋搆謫戍宣府岳隨戍為宣府諸
生天順八年舉順天為甲申進士選翰林庻吉士授編修
成化改元謙以登極㤙起戍𫠦復官學士是時繤修英宗
實録父子同在史局人以為荣然謙尝教授内侍書已内
侍用事推轂謙謙每坐千清議罷及謙致仕時
岳已轉右侍弘治時茂陵升祔守陳言天子七庙凡
[013-67a]
號太祖即為始祖百世不迁礼也今冝并祧徳懿熈三祖
而自仁祖以下為七庙岳不然之上從岳議祧懿祖而存
徳祖不迁礼科給事中張九功請正京師應祀神祗章下
礼官岳攷古證今諸𫠦称君称帝道佛神祠一切矯誣悉
請裁革九功復欲更定孔庭從祀諸賢請黜荀卿馬融王
弼諸人少事程敏政䟽亦及之以為冝黜者八人復有
𫠦改正七十二子岳上言曰馬融王弼之徒其立身不無
可貶然𥘿漢以来六經岀于煨燼頼諸儒抱遺經顓門講
授淂復存自唐之註䟽咸祖其言而今之傳引用尚
多其説何可盡廢况七十二子名字自司馬迁以来相沿
[013-67b]
已乆又何必區區臆見追論于千百世之後㢤先是成化
中宗藩常請庒田及有内㫖傳官上登極時槩己裁草
亡河復踵前岳因灾異特䟽及之上報㫖曰二事朕自
裁䖏六年進尚書内臣韋泰傳㫖召國師領占竹于四川
岳言領占竹僣號法王之昏　矯偽上初削奪斥遣中外
称聖今復召還有損聖徳上不聼已給事中柴昇復言之
乃己然度僧益不止岳三上䟽争之不報部王雲鳯再
言之事稍减息時内庭頗行齋醮岳典禮徃徃持正抗
論貴滋不悦九年改南京吏部㝷召入為吏部尚書岳
典銓衡不恤怨望奨恬抑躁于謁消沮或岳母别白太
[013-68a]
過岳曰家宰職固如是岳於諸卿中最推遜馬鈞陽文升
至論國是亦毅不肯相狥文升言今天下財力太耗計無
𫠦出獨蘓松折粮價稍増之以佐國用岳曰東南民
力竭矣又重之因而生変誰任其咎乃不果増十四年
卒于位贈少保謚文毅父謙贈太子少保謚文僖
　論曰文毅才學識量朝端引重峻㓗過其父謙庄
　田傳奉与法王齋醮䓁諸侃侃有功吾道而議祧主
　議侑享頗不合有明父子為學士翰林一時同在史
　局誠希覯顧並淂謚文二百餘年獨岳父子
[013-68b]
　　陸容
陸容字文量南直崑山人進士歴職方武庫成化中籌鹵累
千言曲中朝議遣使迎西域異獸于嘉峪容曰獸非其
土性不育也上方罷獻而以迎之交人不静上意窮逺
容謂未嘗𩔰畔而我加之兵非萬全之計時論韙之錦
衣映者毒險方幸用事至以告反為能容言扵尚書竟
論死映而誣者淂白用兵西南夷方選將中貴人入其
賄代為請容以將非其人啓釁速禍結怨乆逺他日之事
臣不敢執其咎且亂法擅命以市此而不懲何以杜倖
门正威罰上之遂著為令他𫠦論公馬与穀籍重設
[013-69a]
版法便民田牧又陳四事皆國之大者𠫵政浙江𤼵
神又列便冝十餘事上之以計八論渠利害語侵時貴
罷免家居孝友喜愠不形于色不可親而与人則深相
恤𫠦著式齋菽園州志兵録諸書
　論曰文量淂力在讀書却讀書有别觧志啬採華艶
　慕險恠侈愽該尚荒忽五者皆自以爲屈翰帙每至
　窮老而不適扵用文量少年便喜著書酷好經濟即
　小聞便茟㝎関治亂䘚以忤中貴不𫉬展𫠦欲爲出
　叅両浙治改元矣朝廷方清明而以察去胡爲乎
　豈倫鍳猶未一也
[013-69b]
　　周洪謨
周洪謨字尭弼四川叙州人也正統十年進士第二人授
編修洪謨朝退自維讀書務禆寔用乃入中柲考閲𫠦未
見書條有関政本者一十二事上之厯國子監𥙊酒請改
孔子封號大成至聖為神聖廣運加服衮冕十二𥸅豆舞
八佾下礼官議尚書鄒幹以為不冝加洪謨争之上乃
詔加籩豆佾舞之從洪謨言踰年陞礼部右侍仍掌
監事監丞祝瀾䟽請天下郡縣孔子庙皆木主如南監之
制章下礼官洪謨以瀾議不中部調廣西府厯洪謨遂
著有疑辨録三進于朝不准行真㝎敎諭俞正已奏言
[013-70a]
我朝今日暦有差稍綴一章十有九年七闰之数為書
上進洪謨命集暦科官生與正已参論既竟日弗能决洪
謨以正已繆妄請下錦衣衛治之遂上言璿璣玉衡尚書
蔡傳制非是以故占歩不合乞更定手製圖式進上上賜
上尊寳鈔嘉劳焉洪謨學有見觧然亦抝執不通茂𨹧升
遐之月當食不食廷臣以為冝賀洪謨謂隂盛之象不
可賀遂止徃𥙊天夀山見役夫運載相継於道歸請暫令
休息不報乞歸中途遇疾懼不起上安攘十事歸又三年
卒謚文安初督撫項忠既討平関陕荆㐮唐鄧之乱下令
有司逐流民有弗率戍邊當盛暑道暍疫死者千萬也洪
[013-70b]
謨憫之為著流氏請設法安集之亡何饑流民復集
于是右都御史李賔䟽其上之上命副都御史原傑徃
安集之為縣八為郡一設一都司衛𫠦緫制之人皆歸徳
洪謨云洪謨嘗泊舟䢴江夜見一人布前謂曰吾即子
之前身也洪謨驚問于何人曰吾友鶴丁山人忽不見洪
謨遂以詩訊維守曰生死輪廻事杳冥前身幻出鶴仙
靈當年一覺州夣華表歸来又姓丁守訊郡民云友鶴
山人元末隐士以詩名家至建文元年殁於成都
　論曰周文安留心民瘼不濶于事議多有禆時政獨孔
　庙礼𫠦賛殊少凖䋲則其圖璇璣玉衡也敢能以蔡傳為
[013-71a]
　非乎丁隐士讀書或未免拘牽再世猶爾爾
[013-71b]
　　姚䕫
姚䕫字大章浙江桐廬人也正統七年進士鄉㑹試皆第
一人授吏科給事中上之北狩也郕王監國及即真䕫預
議有力超陞南京刑部侍改礼部徃考察雲南官吏還
朝留礼部七年景帝不豫夔与兵部侍商輅議復皇太
子䟽具未上而上皇已復辟石亨等譛䕫出為南京刑部
上皇顧知䕫忠於太子召還禮部左侍李賢曰䕫表裏
相称有大臣之量上乃改䕫吏部佐塩山時鄒幹為礼部
右侍有真㝎守賄石亨求官幹受亨嘱挟䕫同列擬
奏稿送夔判䕫擲筆大言曰寕無侍此稿不可判亨敗
[013-72a]
附亨者黜䕫名曰益重進礼部尚書天順八年上崩䕫典
礼茂𨹧中頗能持諍昭徳宫顓寵震位乆虗夔䟽請謹
小星葛藟之分以兆百男之慶成化四年睿皇后崩上承
孝肅太后命不欲合葬祔庙下廷臣别議閣臣彭時等争
不䏻淂䕫率廷臣百餘人再三跪請群伏文華殿門哭
諌上頓首皇太后前逡廵乃之後泰𨹧見夔等䟽謂劉
徤曰先朝大臣忠厚為國如此䕫嘗薦左僉都御史張
廵撫遼東岐為猾䘚牽累坐逮御史謝文祥因以劾䕫上
怒下文祥獄䕫請貸文祥俾自新罷臣㷌田里上曰罪文
祥非以卿不許五年代崔恭為吏部尚書加太子少保七
[013-72b]
年星変江南大風雷雨海溢漂廬舎䕫上䟽請命廷臣共
修𫠦以安民弭患急務上是之詔簡重撫臣勵庻司守
令停免是粮芻塩課顔料匠役䕫仍乞罷田里以謝天
譴不許未㡬䘚贈少保謚文敏子璧武選中忤丑旻黜為思明府同知
　論曰姚文敏𫠦争皆天子家事門一莭遂為世廟時
争礼前夀淂不淂時也頋奪嫡違礼天子狥毋孝肅直
是不孝關至徳追尊而格扵礼天子不狥議礼諸臣天
　子自以為孝暱至情涕泣可以回婦聼不可以平帝堅
　各有其故非幸不幸之觧可委䕫豪俊慷慨不拘小莭
　論者追擬唐杜黄裳而未免通餽謝當時暱属官之
[013-73a]
　訐𫠦自来也而素自在子璧以進士武選中忤尹旻黜
　為思眀府同知即家教有然矣
[013-73b]
　　楊守陳子茂元/孫羙璜
楊守陳字維新浙江鄞人也舉郷試第一景泰二年進士
以庻吉士授編修成化初𠑽講官多讜言陞侍講英廟寔
録成司局洗馬上命作内宴楽語守陳曰吾以工
諌天子過聴不賢于孟滑稽之談乎㝷侍講學士一
官五品十六年有貴欲援之守陳謝曰婦老矣改莭
乎㤗𨹧即位例宫僚官執政擬守陳南京吏部侍上
爲削南京字憲宗升祔詔議祧禮礼官請祧懿祖以徳祖
比宋禧祖百世不守陳䟽言礼天子七廟祖功宗徳故
凡號太祖者即始祖必以配天若啇周契稷皆有功徳非
[013-74a]
直原夲統也宋禧及我徳祖可比啇報乙周亞圉非契稷
比議者習見宋儒嘗取王安石説遂使七廟既有始祖又
有太祖太祖配天又不淂正位南向名与寔乖非礼也時
不能弘治元年䟽請開小筵講學御午朝聴政累数
百言有曰臣恐陛下鋭志少欲心漸滋伏望退朝御文
華殿日值内閣大臣一員領講官二員進講聴講未明即
賜清問必求明悟不惮咨詢人才孰䝨不肖政事孰淂失
天下何治亂厯代何興亡講之明而無疑乃可行之篤而
無午朝則御文華门聴政百官奏事面与裁断言有忠
讜切實者議行之䜛侫謟䛕者絀逐之愚惷狂直者容
[013-74b]
之蹇訥不能言者本備陳之大抵一日之间陛下居文
華殿之時多䖏乾清宫之時少賢才常接于耳目視聴不
偏于左右終始如一比𨺚尭舜不難上頗遵行之及修憲
宗實録請觧部事專史職不已又請老不許命以本
官兼詹事府丞專職史舘先是天順中闽人髙瑶以貢就
選教官䟽請復郕戾王位號為之立庙且言已已之変非
王不䏻保社稷以待至尊不執成化中追復景皇位號实
本瑶至是守陳以為國可㓕史不可㓕靖難後不紀建文
君事遂使當時朝政与方黄死事諸臣皆湮沒無傳及今
蒐採猶可葺景皇已正位號英宗實録標目猶書成戾
[013-75a]
王附宜改正凢䟽留中者即忠言正議國家大政事冝宣
付史舘以偹遺忘草成病不果上卒謚文懿實録成贈禮
部尚書守陳孝友方正居常恂恂若不出口至論事是非
毅然不可屈愽學多識文詞淳雅五四書時有獨見不
泥古説録為抄凢数百卷弟守阯南京吏部尚書弟
守随掌大理寺事工部尚書謚康簡守隅廣西布政使守
陳二子茂元刑部侍茂仁四川按察使茂元以成化十
一年進士副使山東時張秋河决上既遣劉大夏徃治已
又遣太監李興平江㑑陳鋭茂元上言官多民擾乞召二
人還使大夏得以專力而成功又因事納誨初𥙊河神時
[013-75b]
焚帛如人首茂元遂言水者隂象其應為後宫為
翟宜戒后戚防禦邉冦興䓁執奏以為妖言詔逮茂元
去山東百姓逮者泣訴道擁不能行入對侃侃不屈謫
長沙府同知已乞歸起厯廣西𠫵政時逆瑾遍索藩臬官
賄茂元曰官以賄成非盗官帑則剥民脂畏無妄之灾犯
有名之律譴將益深死不為也瑾矯㫖令致仕瑾誅起厯
貴州廵撫㑒都御史兼制四川酉陽湖廣湖北諸道時討
篁子坪䓁寨苗冦事未集俄改南京右副都御史茂元曰吾
幸脱事去遺後人以劳可乎授䇿諸將立討平之乃行乆
以刑部侍卒於位守陳孫厯羙璜主城门鑰武宗時
[013-76a]
駕每夜出江彬語郕國公取鑰羙璜不与曰公判牒則可
彬怒召責之曰駕夜出门宿俟之鑰不可淂也下獄廷杖
彬敗迁刑部中瑶後迁知縣陳布政選忤中官逮連
選道䘚瑶為曲治棺殮如礼及赴獄罷官食貧老事母
孝
　論曰開國時止有追尊未及祧議自永楽中以太祖配
　天便應正位百世不周有后禝號始祖𫠦自出太王
　以下俱有聖徳不淂已昭穆而特建世室以永文武
　此亦不可以概後世也夫徳懿諸祖功徳不著即
　其諱尚未詳也安淂以比周之前王故昭穆之説太祖
[013-76b]
　時一例太宗時又一例必奉一始祖而後可行昭穆
　四祖内或一居正而太祖昭穆之列扵情理當乎否
　乎既居昭穆而以七盡議祧使配天者而亦祧議于
　情理當乎否乎以上古礼之權者而執以為礼之經守
　勿失昧矣是故太祖時不䏻七廟四庙之例以徳祖稱
　尊而逓祧之至太宗時既尊太祖配天居常尊四祖另室
　逓祧太祖以下昭穆搃逓祧𫠦以𨺚開國也若夫両京
　分配南以仁祖北以太祖權己失中若太宗亦上擬配天
　是彰其不臣又彰其不子亦猶之世庙之䖏其父子不臣
　亦不子也欲尊之而使九原恧不自安豈孝子之心哉老
[013-77a]
　　婦壬午已已尚有録二議病未及上大率持理近
　　正家世𩔰融子茂元風莭可嘉婦更有肖子矣吾獨
　　難教職高瑶請景皇位乃在天順時不見罪
[013-77b]
[013-77b]
[013-77b]
[013-77b]
　　丘濬
丘濬字仲深廣東瓊山入正統甲子舉鄉試苐一卒業太
學𥙊酒䔥鎡深噐重之景㤗甲戍廷試苐二甲苐一選庻
吉士授翰林院編修天順七年両廣用兵經年不决濬條
事閣臣李賢韙其議為代上之成化元年陞侍講預修英
廟實録或謂少保于謙就法當著其不之迹濬曰巳已
之变㣲于公天下不知何如武臣挾怨誣以不豈足
信後丗凡共議稍異同輙怒捽冠于案執愈堅十三年續
修宋元綱目成陞翰林院學士濬又岀巳見撰史畧謂朱
子網目以正綂為主然秦隋之末未可奪漢唐之初未
[013-78a]
可遽予乃作世史正綱以著世變之升降明正統之偏全
濬議論髙竒多𫠦矯正論秦檜則曰宋家至是亦不淂不
和南宋再造檜之力也論范文正則以為生事論岳飛則
以為未必能恢復黜元不當與正統許衡不當仕元陞𥙊
酒加禮部右侍仍掌子監事復謂西山真氏大學衍
義有資治道而于治國平天下之事缺為作大學衍義
值孝宗嗣位書適成乃表上之上覧之嘉賞陞禮部尚書
掌事府事時濬年七十餘矣弘治四年憲宗實録成加
太子太保兼文渊閣大學士入内閣上保治中興一䟽有
曰我太祖恢中夏其建極始自戊申而陛下踐祚之
[013-78b]
適與相符天意欲守成直追創業勿替也遡觀漠唐宋之
丗大率百五十年後継体中微政務積敝綱紀漸衰而
俗日流儇薄䘚至扵不可振此無他継体之君皆生扵
豊亨豫大之曰宫闈　楽之中不暦險阻不身患天示
變而不知畏民失𫠦而不亦恤羣謗興而不知警良言進
而不知信好尚失其正用度無其莭信任非其人因循苟
且狃扵一日之安顛例乖離不為明日之計不亡何待向
使其君若臣盛危明灼然預卜式微且至感上天之垂
戒汲皇不怠反躬省以祈天永命其國祚豈止此㢤今
者彗星見扵天津地震天鳴無虗日異鳥三鳴于禁中其
[013-79a]
咎徵良可畏也冝𨤲庻政盡復舊規以弭天怒願陛下端
身以立本清心以應務好尚勿流扵異端莭財費不至扵
耗國公任用勿失扵偏听禁謁以肅內政明義理以絶
神奸慎倹徳以懐永啚勤政務以至治庶可以囘天灾
消物異帝王之治可㡬也因擬為二十二以為朝廷抑遏
奸慝杜塞希求莭財用重名噐為要凡萬餘言請列座
右等蓍鑑上覧奏甚悦謂切中時弊命議行之濬生海外
負異敏自以间丗出及両首制科隆列内閣其古事之
審至當不阿衆吻論者以為孤異云云又嘗論計典曰唐虞
三載考績三考黜陟今有居官未半載而黜者徒信人言
[013-79b]
未必皆實上從之㑹禮部上大小官當黜者㡬二千人以
歴官未三載者俱復其任雖經一考非有貪暴實迹亦勿
㸃醫官劉文㤗徃時数詣濬家嗣失職怨望突奏訐家宰
王恕乃濬故嘗言恕誠好吏部頗好名衆遂疑㤗奏出濬
竟又與劉吉不恊為聨署其門唾之七年加少保兼太
子太保改户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以目疾辭不八年
卒于官贈太傅特進光禄大夫左柱國謚文荘官其孫㽦
為尚寳司丞濬常謂朱子家禮崇本敦實然儀莭畧焉為
作家禮儀莭使好禮者有𫠦考又謂朱子㣲言散見語録
間學者卒未昜求采其精者為二十篇倣魯論語作朱子
[013-80a]
學的其他著甚冨丗稱其慱
　論曰丗傳文荘少請婚扵土官黎氏黎誚之不許其後
　作鍾情丽集稱女不意在報余其學頗正大
　依歸經傳寕悒悒此一莭箬陂云山學慱貌古其心
　術不可知夫好為原古入情之論破俗見獨未免滋口
　至以大學衍義中無斥及内臣一語輙疑之則此其
　用也果與近侍𩔰忤此書豈能尚帝聴哉寛此一觧
　使帝心可之衆善偹諸不足患矣劉大夏戴珊知無不
　言其亮豈不如濬不免頋忌在此帝亦為之口吃然則文
　莊盖而不失乎經者哉
[013-80b]
　　徐溥
徐溥字時用南直冝興人也景㤗五年進士授編修天
順元年兼司經校書成化中厯吏部侍時萬安劉吉尹
直咸在閣頗不惬人望㤗陵即位安直次第去溥以礼部
尚書兼文渊閣大學士七年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謹身殿
大學士時同官丘濬卆上相李東陽及謝溥為首揆同
心題擬一洗成化傳意㫖干請断絶是年上以欽天監
致仕監正李華葬昌國公有劳內㫖傳与還職溥不㫖
奏止之武岡州知州劉遜忤岷王逮䑓省臣論救并下
獄溥率同官䟽争遜淂薄謫并宥言者而岷王禄米亦削
[013-81a]
中官嘗傳㫖至閣命撰三清楽章溥率同官上吉禮天子
𥙊天地夫天至尊無對故礼以少為貴𥙊不𬨨南郊時不
不𬨨孟春特不𬨨牲牛漢祀五帝儒者非之况三清乃邪
妄之説謂一天之上有三大帝而李聃居其一是以人
列于天神非禮也是時中官李廣導上燒煉齋醮上頗為
𫠦蠱溥等上䟲曰正士既踈則邪説乗間而入宋徽宗
崇信道流及金兵圍城方士郭京誑称作法䘚使乗輿播
社稷傾覆求福不淂反以致祸至若燒煉其祸惨金
石之薬性多酷烈一入腸腑為祸百端唐憲宗薬𤼵致疾
雖杖殺方士柳泌竟亦何益今上清龍虎宫神楽祖師殿
[013-81b]
及番厰皆焚燬無遺神如有靈何不自保天厭其亦
已明甚矧熒惑失度太陽無光天鳴地震草妖木異四方
奏報殆無虚日伏望𫿞早朝之莭復奏事之期勤講學之
功接下之禮逺邪侫之人斥誣罔之説太平之業可保矣䟽
入上嘉納十一年進少師兼太子太師華盖殿大學士以
目眚致仕卒贈太傅謚文靖溥倣范仲淹置義田八百畆
贍宗族請上籍于户部褒子復其繇其子不肖多奪鄉
人田𠑽之溥終争訟者紛然
　論曰徐文靖當極盛時中外無事天子屏佞𦍒淂令
　𦞃前畫可閑邪存誠語光竹帛凡䖏揆席而但以諌
[013-82a]
　議闻也秉成而尚口也而此有變例褒也褒無
　不無言也褒無不徒言也褒朝不尊危行而言可不
　遜也頋劉文靖謝文正李文正咸与同朝而溥獨有
　厚幸不聞瑾時事
[013-82b]
　　劉珝
劉珝字叔温山東夀光人母殁廬墓昧爽問安其父昺訖
輙馳墓所徃返三年如一日郡守李昻表其里曰仁孝登
正統戊辰進士厯翰林編修珝善談論遇人無矯餙景㤗
嘗議迎鑾天順中陞右春坊右中侍東宫講讀憲廟
登極議皇后丧禮淂當厯太常寺少卿陞吏部左侍
兼翰林院學士入内閣珝在講筵乆受知憲廟呼為東劉
先生嘗論李孜省左道亂政動揺國本宻䟽昌言卒定儲
位有大臣之節意甚薄萬安時對客謾罵安國無恥安
積聞恨之林俊嘗曰俊以妖僧孽寺售術貢邪肆興圡
[013-83a]
木不揆狂躁上干宸怒萬頸俱縮縛下詔獄録為伍唯
劉叔温立為上觧乃淂薄謫二十一年安比太昌䄂
一緘上有硃書封字盖御茟也呼安與同官劉示之啓
視則一匿名書数語有云劉珝貪財好色與太汪直認
親入王越賄謀與爵朝廷若不去詡必壞大事昌乃佯
驚走報珝且曰聖意堅遅之彂行無及矣珝曰致仕可乎
曰内意如是故先露之珝翊日即請如為給馹帰及卆贈
太保謚文和珝秉心不疑直諒有餘人称珝東刘慱野北
刘云嘉靖中言官䟽詡孝友孚化立昭賢祠祀之
　論曰人臣諸善不勝数不如其一二大事不錯左道惑
[013-83b]
　亂時得人主深信儲位黙㝎此豈真以口舌為能㦲是
　故人臣貴以其素
[013-84a]
[013-85a]
　　髙明
髙明字上逹江西貴溪人景泰二年進士為御史巡河南
紏斥不職吏六十餘人㑹黄河陡徙民耕汙地收
斛議者欲坐税明曰河徙無常税額不改民何以堪
不可天順中御史趙明等䟽劾来朝吏語觸上怒詰䟽出
誰筆明言臣實草䟽都御史㓂深言累年奏牘皆屬明乞
貸明𬨨上恕亦觧既而曰髙明真御史㑹尚書陳汝言代
于謙為兵部不月奸賍萬計明廷劾之獄死収石亨
明與门逹籍亨家還言亨無反謀蒼頭淂免死者百人厯
都御史南京明振綱紀劾罷諸貪残吏不少借楊州塩冦
[013-85b]
起守兵失利勅明勦捕明令並江置邏堡輒髙山望侯賊
岀沒露踪跡不淂逞中官粥塩縳儀真指揮群䘚大閧
明盡籍其塩劾中官又條劾户部及諸巡撫縦法陳利
害十餘事三䟽請終飬成化二年上杭賊起即家賜便冝
討賊力疾赴閩大破賊俘四百人誅其渠魁析上杭溪南
里為永定縣控賊上䟽乞休不待報納符勅去尝曰孔戣
三冝去司空圖三冝休自以五冝罷称五冝居土
　論曰亨不敗不言亨亨敗言亨此何難亨敗言亨不反
　亨敗以死何為枉律以快聼若以淂免百人為長者
　則明扵諸獄未嘗曲貸姑息非以存法也与溺濫同
[013-86a]
　　羅倫
羅倫字彛正江西永豊人成化二年進士第一人授翰林
院修撰㑹大學士李賢遭丧奪情起復倫䟽于朝乞令
賢凖冨弼故事終丧劉珙故事言事有㫖倫狂𡚶落職提舉
泉州市舶御史陳選䓁交章留倫不報編修尹直引文
彦博待唐介故事請賢留倫賢曰潞公市恩歸怨朝廷賢
不敢賢當國諫臣岳正張寕王徽王渊等咸竄斥御史
楊琅遂因倫并乞追復徽等原職以作士氣賢票㫖責琅
朋比于是天下頗薄賢而倫直聲益震賢卒之明年啇文
毅輅入閣召復倫官㝷以疾辭歸築室金牛山閉門講授
[013-86b]
時与白沙論學徃来垂十年卒倫性直戅与人言竭底裏
慷慨楽善少嘗訪友𫿞寒单衣不可忍上床擁衾危坐友
人觧衣衣之歸会乞人僵于途觧以覆之去不頋既登第
欲倣古置義田贍族人力不足有司欲𦔳之堂食錢貽書
責之不受也故事京宦皆資𨽻薪錢倫却之白寮友曰此
東里誤也客晨至留飯妻以告倫倫曰之傍舎干之比舉
火日午昃矣平生不受饋遺隴自給學者稱一峰先生
正徳十六年進贈左春坊左諭徳謚文毅
　論曰一与同里謝忠公車獨浚僦一隘巷掃塵梁
　上落一軸為㕠鵲報梅圖欵糢惑約畧報元三字
[013-87a]
　果両㨗而倫苐一似䜟然倫亷倹極非治世逺畧不過
　清介自全耳以一諫書了其功名知白沙之學之不䏻
　大也李文達与張江𨹧及楊文若三奪情稍有緩急不
　可一概論也文逹于曹石時不可不奪情江𨹧當神庙
　㓜冲益不可不奪情文若即奪情不克濟難盖罪寔不
　在奪情而争之者借其奪情若一峯之争扵憲廟之
　冝也以是不入清介而列諌議云
[013-87b]
[013-87b]
　　强珍
强珍字貴北直滄州人成化丙戌進士為涇縣亷幹稱
擢御史負氣敢言歴按遼東都御史陳龯誣執遼東入貢
彛人以為犯邉諸彛忿將為亂珍上䟽彂其事兵部右
侍馬文昇徃撫之時逆璫直生事喜功請身徃視龯妄
為直言鹵有警湏兵來直同撫寕矦永岀不見鹵因殺無
辜掘髑髅報㨗直與永龯皆淂叙功兵部覆珍䟽罰龯俸
而已是時王越掌都察院事龯恨越不窮治珍直還京龯
送直五十里訴珍奉越風㫖見劾直怒未至京三十里王
越亦岀迓直直辭不見還奏珍妄𠫵擄人畜名数過多
[013-88a]
遂遣腹心千户聚同都御史王宗徃審勘宗阿意直
誣珍械珍至京獄直令酷刑逼招受越指使珍不服多
官鞫無敢與辯竟謫戍邉御史許進䟽白珍留中乆之
直敗復珍職與致仕弘治中歴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㘴
言官論列召還改南右通政以母老歸飬䘚珍性强鯁政
尚𫿞刻𫠦至風采為時𫠦重
論曰直手一斧馬鈞陽尚為𫠦批何况强通政
[013-88b]
　　儲巏
儲巏字静夫別號柴墟南直㤗州人成化二十年進士郷
令試皆第一授南京考功司主事先是中書舎人丁璣主
事張吉王純進士敖毓元李文祥並以言事逺謫弘治改
元巏上言五人者前以直言殉國必不変莭辱身乞赦還
置風紀論思之地与其旋求敢諌之士不若先用已試之
人詔下吏部盡起用之進考功中考察庻官尚書耿好
問嘗覈一官淂實忽改評巏不從謂好問曰公𫠦執何異
王介甫好問大慚良乆曰我為　知已然非我莫容也
朝士悚然儲静夫陽秋可畏九年武岡知州劉遜以岷王
[013-89a]
奏訐逮下獄科道官龎泮劉紳䓁連章論救上怒并下獄
巏復勇申救諸言官不報㝷陞太僕卿陳馬政便民者四
事報可厯户部為侍璫瑾用事毎多挫屈公卿独不敢
儕視巏稱巏曰先生巏輙自愧憤引疾求去去数月瑾誅
召起還部諸侫幸相継用巏又不樂乞休去又明年召起
南户部是冬改吏部左侍㝷䘚䘚時索筆書國恩未報
親飬未終八字平生髪爪甲不敢棄遺藏至大褁竟
以殉歛謚文懿巏于王守仁為前軰顧徃来問學若弟子
陽明懐之以詩有曰柴吾𫠦爱春陽溢鬂眉
　論曰制科以来凡居郷㑹殿苐一率以名諌見長如
[013-89b]
　羅偏楊守陳姚䕫劉㝎之呉寛梁儲章李夢陽趙時
　春沈學䓁儲文懿又其一也朝廷以言耴人而立言
　禆時政者居多亦間有以言垂浚世者
[013-90a]
[013-91a]
　　吴寛
吴寛字原慱南直長洲人也成化八年進士寛少諸生時
好為古文辭累應舉輙躓竟以資貢入南太學不肯復
就試提學御史陳選惜其才強入之遂双尚書魁應天而
是年礼闈亦試苐一授修撰進右諭徳弘治中厯少詹事
兼侍講學士康陵在東宫宫監不欲太子近儒臣数移事
間講讀寛率宫僚上䟽曰仰惟東宫講學寒署風雨則止
朔望令莭則止一不過月月不𬨨日日不過𠜇
况又間有推移時或罷歇人生八出就外傅居宿於外
誠欲離近習親正人也庻民且然况儲君乆宰天下者乎
[013-91b]
上嘉納之凡廟廊㑹議人不敢言寛以雍容片語而决時
威寕伯罷黜乆上䟽自列求復爵寛曰若論威寕功先皇
時己論革今乞復爵當攷自後何功𥙊酒謝鐸請斥吴澄
祀寛曰祀苟有禆於傳揚雄馬融昔皆不何獨
澄十七年孝粛太后崩廷臣欲遵先帝時議祔塟𥙊廟
札皆如適於是謚称睿后与孝荘同輔臣劉徤以為非䟽
請再議寛抗議曰魯頌姜源閟宫春秋考仲子之宫皆别
廟之證漢以来𩔗然至宋始有並祔者然皆諸帝継室作
配生前非後子孫嗣位追尊𫠦生之比惟宋李宸妃殁仁
宗傷痛追尊祔𥙊雖出至情寔為非礼此豈後世𫠦宜法
[013-92a]
㦲廷臣皆是寛議㑹䟽上上喜乃改称孝粛太皇太后祀
慈殿慈者上建以祀上之生母孝穆皇太后者也寛
宏亷靖好古力學文翰淳羙䟽眉目豊下而頎長羙髯
翛翛望而知為長者于生平交真䏻生死之折莭下士布
衣沈周軰皆因之而淂名以礼部尚書兼詹事府䘚年七
十有九贈太子太保謚文㝎有匏庵集行世
　論曰文㝎侍召時盛應期者監濟寕閘則㽞閘
　三曰不淂越進寛喜曰是誠𫠦為應期也後應期忤璫
　不測寛為之求觧扵李廣淂貶去後廣敗槖中書有
　寛茟寛為應期屈也寛品望自在頋不原救應期之故
[013-92b]
　㡬以為通好閹寛与康海絶似而海不如寛之早有
　以自見按寛行迹冝列循謹而中有不可奪諸生時憐
　其友陳震貧為讓例㝷　震郷試震預觧額寛落
　榜不以淂失介意資震𫠦需与同帰巳冠礼部彭
　文憲欲以郷劉震為狀元司礼監謔彭獨尔郷可
　作狀元彭惧不敢决公議仍用㑹元而寛淂之寛
　圭角不露而步有常瞻視不苟後進望而𫿞
　之劉鳯賛載文㝎与何耕㳺耕罷樂㑹令帰囊
　空坐其弟逋租為使者牟俸捕比文㝎傾囊贈且為
　貸諸莫悉以為誠譲有古人風其度量固有異也
[013-93a]
　又未遇時舘百里外学徒母寡母女及并暮夜使婢通詞
　女㝎大驚謝明善辭觧舘至老不言後訓其子孫一及
　之
[013-93b]
[013-93b]
　　楊循吉
楊循吉字君謙直呉人與同郡趙寛名皆擅多土成化
中以進士㑹試与殿試皆十九名治中為礼部主事性堅
而摰日怔怔然行已信獨頗不諧扵時乃好讀書購藏甚
冨率不善記𫠦著撰亦間入詼笑每當淂意時乎不
能禁人稱顛主事偶相者入座大言君貌非常惜促當
扵某年月日循吉驚遽投病移免帰帰而待相者之
期則預戒家人治棺衾亦作謝世文字遍别𫠦知廼至期
端好小疴不作或出山瞪目曰宵小漸用事莫以身試
刃閉門綜洽故事著有金遼小史最善嘗曰吾見文章家
[013-94a]
多以偽夀犯造物之怒不少于𫠦作董氏誌有云文壊扵
墓銘不止也壞史矣子孫乞言無不稱為忠臣孝子慈母
烮婦廉士才子也採家乗為國書是名欺國亦即欺天尝使
其子諸生詣闕上書請建文年號以信國史䟽中以景皇
帝及元順帝為比謂景既降郕王先帝時淂帝號順帝
知天命有歸避位而去其殂也太祖不削其尊賜以謚曰
順今以親親言之固冝視景皇以避位言　即亦冝視元
之順帝急冝追謚併位號以慰諸靈時廷臣咋舌非顛
主事無此口幸上寛仁不報嘗廬金山後徙峯號
山人著有金山廬陽二志及手鏡一書
[013-94b]
　論曰按太祖北伐為天下存中國也燕王征天下
　與叔父也公分矣頋北伐者崇其死又歸其生而
　征者焚其身錮其子弟即何至奪其寔不存
　其名乎且也順帝之天下其祖傳之譲皇之天下有其
　天下者之父傳之視其父䓁于元之祖將何以示後世視
　其父之𫠦傳并不能如元祖之𫠦傳又何以安厥心若
　夫景皇帝欲有其兄之大下而兄之後猶存其有天
　下之名則于䖏建文也冝有㝎格矣孝宗素稱納諫雖
　不行君謙𫠦言頋君謙即在野而䏻彂滿朝𫠦唖是曰
　一鳴
[013-95a]
[013-96a]
　　夏寅
夏寅字正夫南直華亭人博学不務細鳴為文自出机
杼㽞心時頗以諸葛武矦范文正文文山自許人即未然
彼夢𥧌鑿之也正統中進士厯吏部岀副使提学江
西崇寔行浮華𫠦次無　衡者文山祠葺白鹿書院
陶侃讀書䑓浙䖏州民向苦虐政咸赱黔曰湏夏政
来寅至歸業布政山東以休息飬民特䟽両京之勢冝
合徐連山左飢饉可虞臨清北咽喉萬一阻梗為害不
小湏大臣有碩望者鎮守徐清訓兵屯田示天下形勢巳
頋及正徳中流氛聚散之故書廵撫賑吳荒他𫠦
[013-96b]
論奏若文廟礼楽之數以至正凨俗立紀綱崇文化作人
才諸切扵政夲誠心直道無黨無援嘗曰君子有三惜此
生不學一可惜此日閒𬨨二可惜此身一敗三可惜
　論曰人臣知無不言非毛舉索之謂言固難知正不
　易知其大知其要知其禆扵邊中知其便于久近然又
　湏知挽囘啓導之法以攖鱗塞責賢者猶不免矣両亰
𩀌合一言豈但正徳時為要如崇禎中河洛有重鎮呼
吸自灵何至闔門自敝在光中則更切惜無正夫為
　一破口矣
[013-97a]
　　張吉
張吉字克倄號翼齋江西餘干人以成化中進土工部营
繕主事時左道李孜省濫授礼部侍妖僧継曉以符水
挾權寵乙巳元旦星陌有声應詔直言𩔰劾二邪坐貶景
東通判景東西南撫邊土官陶氏世握郡章民不知化陶
䞇吉列銀貝數不受以空嚢不携家謀為置妾謝却之
己遣其子就敎諄諄孝弟忠信礼義廉恥八字子棨化之
齋母忌侍父有礼彜民益感手録諸經以慎獨窮理改𬨨求
仁作為四箴寘座右自勵孝庙同知肇慶為三縣隄水
便民三載隄成為竇殺衝民自此以姓姓竇以號
[013-97b]
隄志不忘都御史秦綋為兵柳𫠦誣逮獄吉䟽白之轉
梧州知府凡百節省来逋亡破積弊出塩榷餘利應公費
廟楽崩壊延楽師吕應禎聚諸生習之備兵府江府江東
西二賊相為犄角吉以計𩀌之併力于東西亦帖正徳中
厯左籓廣西行内召為瑾𫠦阻家居嘗曰學者不讀五
經遇事自爾窒碍𫠦著有古城集貞小断佛學論莭胡
居仁居業録謂之集要
　論曰吉崇經而試扵用是非断断不苟庶經濟之林而
　位卑才儉其已効者如是也治中冝録其祈䟽不次
　以之迺猶循資爾爾此用人者失㩀
[013-98a]
　　林俊
林俊字待用福建莆田人也成化十四年進士主事刑部
署貟外太監梁芳引僧継暁以秘術惑上上𤼵帑金
十萬為造大鎮國永昌寺俊上䟽曰臣按僧継曉市井卞
頼先挟邪術欺誑椘府竄匿京師誤䝉聖春以陛下超三
邁五之資蹈唐憲梁武之轍逼民居妄𧇊計聖譽日
損人怨日㒷頋縁引継曉寔唯梁芳芳傾覆隂狠附之淂
要路與忤動遭竄逐数年間假進貢買辦為名盗祖宗
百餘年府藏殆盡乃至為継暁隂求盖寺以相煽乱飛語
外聞又自謂力諍上前為主逼脅至是是畏天下議巳以
[013-98b]
陛下專𢙣名也内外臣工誰不痛心而卒不敢一言及此
𫠦惜者官𫠦畏者死耳臣不畏死遑恤官惟陛下為天下
後丗自爱上大怒下俊獄都督府厯張黼䟽救俊并
逮謫黼江西吉水人己而兵部尚書王恕昌言請俊以
勵忠直不報謫判姚州㝷以星変赦俊復南部孝庙踐祚
陞雲南副使四年轉湖廣按察司以灾異䟽陳時政不報
遂請告歸乆之起南京右僉都御史提督廵江陕西地震
上言変不虗生必有其應厯述漢唐来宫闈内侍柄臣之
祸乞减齋醮清占汰兄食止工作莭賞賜戒免欲逺侫
幸親賢人時武庙在青宫好與諸䆠官逐戯俊復上䟽以
[013-99a]
為農作小民家無十金之産猶慎教其子俾守先業况太
子國本為天下𫠦係託頋多䖏宫中少就外傅非古人早
教豫飬之深意也乞召礼部侍謝鐸太僕少卿儲巏南
光禄少卿楊亷充講讀官致仕副使曺時中渾厚澄莹粋
然和氣乞礼致為宫僚䖏士劉閔𠫵慎醇粹学行高古乞
令以布衣入侍不果行㝷乞休荐時中自代不許江西盗
起以左僉都御史出廵撫單車深入為朝史德意咸就
伏寕濠累乞琉璃瓦奏止之至以鄭共叔之請京請鄙為
鍳内艱歸是時四川賊藍廷瑞及曺甫等先後起閧四十
餘萬破州縣𢦤職官加俊右副都廵撫之乃造諭如前江
[013-99b]
西故事賊己羅拜約既復督諸路分軍進夹攻大敗之
多𫠦斬𫉬頋渠魁未得俊復与制尚書洪鐘共事合滇
楚河陜四省兵追勦盡平之事在藍廷瑞叛逆傳是時宦
官用事各邉征勦必以弟姪人名兵籍冐功陞賞俊
悉拒絶諸倖惡之而俊論議頗與洪鐘不合鐘既以㨗
聞加太子少傅俊陞右都御史遂乞致仕内批之䑓省
䟽㽞不報俊在川時聞劉瑾仗誅上䟽稱賀而又以防
㣲杜後為請謂功出閹寺國為無人意微指張永䓁上覧
奏不懌俊請歸終武宗之世不起粛皇入継大統召為刑
部尚書時議大礼俊從田間特䟽附閣議㽞中不下内
[013-100a]
臣有不法為科臣論紏上付司礼監不下法司俊争于上
曰法立于祖宗守于陛下而奉行于法司議罪不當自冝
廢不法之官不冝廢祖宗之法報聞已而太監崔文厮飬
子李陽鳯犯法當刑工部尚書趙璜執送刑部就訊文詣
俊為陽鳯求免俊不文遂誑上移獄鎮撫司俊執不𤼵
且言祖宗朝以刑獄付法司未有改也自劉瑾錢寕用事
專任鎮撫变逆由生此陛下𫠦親見臣寕違不敢法
上恕責令對状俊頓首曰昔唐徳宗相裴延齡陽城求
白麻壞之唐文宗詔赦左藏盗吏狄兼謨繳還詞頭自古
忠臣爱君大抵如是太監崔文乃先朝之漏奸而左道之
[013-100b]
作俑也蕩揺主心排乹言路罪已不容誅兹餙詞脅奪
見囚謂法司為無人謂祖宗成憲為不足守臣受國厚恩
不敢爱死上姑容之己又争免知府郭九臯之逮不
淂遂乞休之及陛辭復請于上乞宣召大臣如孝宗故
事毎事必與䑓閣共議而行上嘉納歸二年卒卒後三年
明倫大典成以附閣議奪故官𨺚改元復刑部尚書
　論曰治叛逆单車數語辦之矣而治佞𦍒則累詞死争
　之不淂也諌武庙東宫時已知他日好弄㡬敗至于
　功出奄寺為隐灼治亂之原㦲内侍聼法司以意
　通祖訓俊必持之而在正徳之朝為更難
[013-101a]
　　章懋
章字徳懋浙江蘭谿人成化二年㑹試第一以庻吉士
授編修内庭張燈下詞臣賦詩懋與編修黄仲昭檢討荘
昶同上䟽力諌有曰目今两廣弗靖四川弗寕遼東離亂
北鹵窺江西湖廣赤旱千里正陛下宵旰不遑之時何
暇及此上怒杖三人闕下皆左而懋得知臨武海内称君
子時羅一峯論奏李南陽亦外謫又称翰林四諌懋三
人㝷以給事中毛弘等論救皆改官而懋得南京大理寺
評事陞福建按察僉事部多礦盗懋皆縁俗設法㝷令帖
粛考績到京力求休致年僅四十有一居家足跡不入城
[013-101b]
府日與四方弟子横論道二十餘年公卿䑓諌累薦不
岀弘治十六年特召為南京國子監𥙊酒至謹矩度勵
亷恥雖祁寒暑雨必具冠服危坐終日士執質問更相
詰難人人自以為得師士有母病例不淂歸省特許之
曰吾寕以違制𫉬罪不忍絶其至性士感悦䟽陳教士歛
才之法以為欲行選貢不分增附生員令提學憲臣精
加考選務祈行著鄉閭學通術年冨力强者下第舉人
寛其違限之科要以坐堂之實一年之上方准㑹試上
行之繇是有選貢一途自始也正徳改元群邪争用事
之䟽四事勤聖學𨺚継　謹大婚重令再䟽乞休
[013-102a]
不明年下待報遂歸瑾誅起南京太常卿辭陞南禮部
侍又辭以侍致仕世宗入嗣大統即加南京禮部
尚書居官不過十年厯俸僅滿三考雛進昜退之莭天
下髙之為人楽昜可親如春陽温泉不為皦皦之行見學
者時或不有禓其側者不責也猶子拯提學歸頗炫
責之曰若啇販還乎不與語拯及妻長跽床下謝罪乃止
拯後䘚以清謹名太守劉以貧割俸三百金請為草
堂居不可乃宻嘱工人營成室以就作書拒之
大要以使君能加惠一郡霑恩多矣一室不足云也時同
里冕少学官至冢年比七自岀入必徒步曰吾楓
[013-102b]
山先生教也號楓山云䘚年八十有六贈太子太保謚
文懿
　論曰清心多𠜇行楓山學易簡入而以葆合至性為
　帰違制許諸生淂視母病瑾時不待報帰㳤猶子卒
　以清瑾聞無名心故不為皦皦之行与言理譛家異異
　故真郷之人言文懿夏单衣或浸池水中間以草束其
　髪陶如也𫠦為見紛靡䴡而恱差可以免矣而廉隅
　自整
[013-103a]
　　李文祥
李文祥字天瑞湖廣麻城人與内閣萬安孫弘壁同年進
士有才名氣安欲引文祥附已使弘壁致欵属題畫鳩
文祥援筆寓䂓諷與鄒智及御史湯　中書舎人吉人䓁
數徃来高自標榜見諸模稜輙唾之開言路文祥以進
士直言時孝庙立特請一立法進　絀奸廣言納諌
語𬨨激召詣左順門傳㫖詰中興再造䓁語謂不便大行
文祥従容辯對而岀安怫諭吏部父祥咸寕縣丞王恕
奏召兵部主事甫十餘日吉人以言事下獄連及逮大理
寺評事夏鍭曰文祥与庻吉士鄒智罪雖重而名益高降
[013-103b]
貴州興𨺚衛經歴進表南至啇城城曲河氷䧟死年三十
　論曰孝庙容直臣多𫠦扶納而文祥負氣𬨨激亦不見
答使在太祖時亦當如觧學士且帰瀆書十年後乃試
用則文祥可以長年為國福無既也惜不竟其志題鳩
　詩有春来風雨㝷常事莫把天恩作己恩之句意以昭
　徳官非久可恃直是明刺并不作比興体閣臣安尚以
　先朝之寵遇故見詘扵祚云文祥在衛立均差法招
　寨長申罷塲禁非僅以口舌争者都御史鄧廷瓉征
　咨兵畧大竒其才以憲職薦
[013-104a]
　　鄒智湯
鄒智字汝愚四川合州人性頴敏年十二能文章嘗居龍
泉庵焚𣗳葉取其光讀書如是三年文思警逸成化二十
三年進士授庻吉士孝宗立星変應陳言謂正天下
當自内閣始少師萬安持禄怙寵少保劉吉附下罔上太
子少保尹直挟詐懐奸世𫠦謂小人者也南京兵部尚書
致仕王恕託志忠勤可任大政兵部尚書致仕王竑秉莭
剛勁可大奸巡撫右副都御史彭韶學識醇正可决大
疑丗𫠦謂君子者也乞盡斥小人而進用君子䟽入不報
適御史湯鼐奉差印馬還赴内閣繳勅言公等賛新政未
[013-104b]
善萬安曰吾軰匡㐮力竭只裏面不從鼐退直䟽安𠂻
面二字大失歸善於君之義不敬并劾尹直安直去吉獨
留恨鼐切骨夀州知州劉概考滿来京與鼐善概嘗夣一
人牛背䧟澤中而鼐左手把五色石子右手提牛角岀
䧟因致書鼐人附牛身為國姓五色石當是天時御史
魏璋附吉啖璋能去鼐陞僉都御史璋從馬文升淂此
故即草䟽署陳景隆等名劾鼐并稱夀州知州劉概妄言
朝政亦附智名下三人獄智就訊援筆供曰智與湯鼐
等徃来最宻多作論一論筵不冝以大寒大暑輟講
一論午朝不冝以一事両事塞責一論紀綱廢弛一論風
[013-105a]
俗浮靡一論生民憔悴一論邉境空虗此皆非𫠦冝言𫉬
罪大不赦訊者不得已强坐　戍智概以妖言惑衆弃市
時彭韶入為刑部侍辭不判吏部尚書王恕力䟽救之
大理寺評寺夏鍭曰臣見主事李文祥及庻吉士鄒智罪
雖重而名愈高只可惜者非人主之福耳人主何苦損福
而與言者以名謫智廣東石城𫠦吏目鼐概戍河西智毅
然就道衣結穿几不能存親識饋遺堅不受至石城視
事甫两月政悉搃督都御史秦紘檄遣董修鹺書得
居廣城與陳白沙逰四年暴疾䘚年三十有六
論曰鄒汝愚獄中感懐詩有曰人到白頭終是盡事垂
[013-105b]
　青史㝎誰真夢中不識身猶繫又逐東風入紫宸又
　辭朝詩有云盡批肝胆知何日望見衣裳只此時
　願太平無一事孤臣萬死更何悲忠爱之意溢扵言
　表獨竒馬文升以都察院主此讞乃亦為劉快其𫠦欲
　擊成烮矣㢤王恕奉召至汝愚徃語之公冝靣聖𫃵
　數弊政若　受職後䝉之者至矣恕雖不能用而善其言
[013-106a]
　羅玘
羅玘字景鳴江西南城人也讀書目数行下文竒崛不落
時吻試屡蹶以入粟升入胄監丘瓊山為𥙊酒南士不聼
北晋玘固請瓊山叱之若能識㡬字而崛強乃爾玘昻首
大聲惟中秘未批對耳濬心識之巳試六舘士無有如玘
者嘆曰有士如此廼不名薦書㢤是為成化二十三年
輙聨㨗成進士授編修弘治十一年中官李廣死言官請上
出廣納賄簿按名鞫治玘奏諸𫠦賄廣有名官亷恥己掃
地矣頋其間有居部侍之尊有專將帥之一旦指其名
而暴之人情窘急𫝑必干貴戚近侍鑚刺乞哀是㓕一李
[013-106b]
廣又生数廣也臣願陛下曲全大體免其指名降㫖宻諭
使自引疾求退或以他事黜其甚者陽若不知隂寔加
譴庻潜消已成之黨永絶未起之禍時有預名卿佐昏夜
乞哀夀寕侯不期而㑹者十三人故玘及之上以玘言遂
不治十八年秩滿陞侍讀武宗嗣位出為留都卿寺厯
南京吏部右侍正徳六年䟽請早建儲貳以繫人心畧
曰陛下受太祖太宗列聖之付託六年于兹矣萬夀無彊固
將自今日始然必如祖宗有𫠦付託如陛下陛下乃無
祖宗𫠦付託也不知陛下今𫠦付託何在前逆瑾之謀逐
荣王借使當時顧命大臣以死𦔳陞下諍㽞荣王張綵雖
[013-107a]
狡急於𦔳逆彼知有天潢血屬之在肘腋其敢萌是心乎
幸天啓聖𠂻卒殱㓕之瑾㓕之後可保决無瑾乎伏望陛
下蚤堅宸㫁為宗社之計以繫海宇臣民之望以絶奸雄
睥睨之心然後螽斯衍麟趾肇祥禮遣歸藩爰正主鬯
斯萬世之長䇿也䟽上踰年未得報㫖玘復上言曰方今
大盗紛起㡬遍天下連城数十所𬨨如洗運河両岸焚刼
殆空縛殺方面射死將官比比見告近於楊村剖剥𠫵將
王杲楊村去京城㡬何哉旋又傳報湖廣執殺右副都御
史馬炳然矣臣謂國夲不定反側生心萬一擁如劉盆子
者一二人馳中原誘聚不逞百姓愚頑不明逆順諸將
[013-107b]
狐疑未免逗遛事机一变成敗立分此時二三大臣雖欲
假包荒養髙之名以庇其門桃李之黨如数十年前恐
不可得也而陛下尚欲與数十近習負戈走馬為雄快宫
中哉臣敢于未死之前披𤁋肝膽再申前請伏望酌古凖
今随事㩀理代九廟將享或託両宫侍克順昭穆無
令即真以候椒房之馨用覩前星之耀臣即誅死猶生之
年是時李東陽在首揆與諸姦寛假不即去玘東陽順天
𫠦取士也為奏記曰生違教下屡更变故雖常貢書然不
敢数數恐彼此亾益也今天下皆知忠藎竭矣大事無𫠦
措手矣易曰不俟終日此言非與彼朝夕献謟以為當依
[013-108a]
依者徒為其身謀耳不知乃公身集百詬百之後史册
書之即誰援此軰為寛假乎白首老生受恩居多然病且
垂死此而不言誰復言之矣東陽得書涙下玘㝷以秩滿
歸田寕濠遥重之致百金為夀輙竄山中去家人莫知䖏
居常自重其文一字不苟常踞喬𣗳之巔霞思天想或闭
坐一室連晝夜人窃瞷之容色盡為枯槁有死人氣都少
卿穆乞銘其父墓文成語少卿曰吾為此去四五度矣
䘚贈禮部尚書謚文肅
　論曰　官廣賄册請不深求以激致變亦即師東陽
　委蛇持重之義而奏記惓惓爱君尊師之誠真使人涙
[013-108b]
　下行文至性与俱建　不知去㡬何時也
　鳴識淂㡬字死　字何必㝎批對中秘書
　非太學中食粟者矣
[013-109a]
　　魏元
魏元成化中為給事中時帝頗䁥萬貴妃君昭徳宫專太
監叚英掌其宫事英父貴以吏起家至是擢都督同知
兄通錦衣衛都指揮使寵炫耀而貴妃妬柏賢妃生子
不育災眚叠見盗賊蠭起四年十月元條奏時事有曰臣
聞君之與后猶天之與地外間傳聞陛下于中宫或有𠫵
二之者陛下云　處置今半年矣昭徳宫進進不
减中宮不増　春秋而青宫尚虗
　着　益急盗賊
[013-109b]

或填　或緻宝
多逺方礦採日　安長治之計不應出此冝凛　加
修省一概停止　上曰𫠦言有理宫中事朕主之
其餘勅諸司議
　論曰貞児　巨𩔗男子上亦奈此男子何上曰宫
　中事朕主之猶𦍒不𠫵預宫外雖厯代家法之𫿞不䏻
　軼然元䓁　言濟萬一也
[013-110a]
　　何㼅
何瑭字粹夫河懐人弱冠慱該史至忘盥慕許
文正薛文清之為人治十四年以觧首成明年進士授
輸林編修不納泛交不入　門十八年武宗立上䟽史
官職守略曰　外百官各有職掌而史官若独無事
者尸素貽訊臣　王朝列皆有史官掌記時事我
祖宗設撰編　謂之史臣法古切太祖時猶以劉
基條對天象付　太宗時猶以左春坊左庻子兼記法
乃沿襲以　興廢典
論列六
[013-110b]
論断仍　人　藏
謨嘉猷不　奸大忒有𫠦懲戒
以儲養異才正　知天下之務可他日之用脩職之
中实寓飬才至　聞嗣瑾乗諸翰林相約見瑾但
長揖既入或有　者瑭在後奮聲曰約云何岀請
休歸瑾誅起為　瑭真率恬淡勵志躬行外寡㒒從内
無　妾所居垣舍塵溷常積雖朝衣朝冠不上鮮明進講
筵畏慎過當宣講蹇澁上詆其衣㝴以為慢傳諭廷㨗
之以輔臣楊廷和　捄調開州同知改東昌両䟽乞歸世
宗嗣位起山西提學副使改淛江按紹興従舟中望見大
[013-111a]
門閥詑何賈淂此左右曰宦宅也瑭大驚異曰宦則安能
左右皆窃𥬇歴工户礼三部侍乞休不許㝷以南京右
都御史致任家居與関中吕柟靈寳許讃儀封王廷相徃
来辯究經書性命之㫖瑭素有足疾既遭母丧跣益傷
至廢坐立竟以不隆贈禮部尚書謚文定
　論曰武宗果用瑭䟽可以無瑾之曲膝詞臣矣頋
　非其時先是王鏊擬罪言有云班固死天下不有史
　悉舉是錄之弊　不能古至嘉靖時劳堪直云太祖究
　心記載吳元年𫠦定至十四年而改十八年又改如啓
　居注即古左右史記　要乃未㡬而革如果以啓居
[013-111b]
　注列祖訓加以𫿞行後人法戒具在也寛于始而後思
　舉行益難有曰殿閣之　即古承㫖學士直學士之謂
　待制應奉即古知制誥之謂檢閲即檢討之謂秘書監
　即典籍之謂啓居注即史臣之謂文舘即五慱士
　之謂革既失寔存亦虗名于是典宻非直原行制誥
　非承㫖舊体書非史官故掌撰著非學親承𫠦為陳
　力就列者何居然則璃䟽雖不行而寔不可少以見二
　百八十年𫠦最缺然者在此
[013-112a]
　　何景明
何景明字仲黙河南信陽人也父信渭源馹丞以承差
給事河南都御史会汪直通河南都御史以下咸蒲伏行
直命都御史劄屬括名馬都御史𢧐汗下不能舉信奪筆
代之劄曰都御史大臣也不當煩吏事已見提學陳選謁
直長揖不拜歎曰真男子也毋夢赤日堕懐而生景明景
明能言輙彊記六歳能詩八歳能文呼神童十五以尚書
冠于郷十九舉弘治十五年進士授中書舎人十八年
敬皇哀詔使滇還武宗時瑾用事時許進為冢宰瑾
每侵進權景明貽書進乃者主上㓜冲权閹在内天紀錯
[013-112b]
昜舉動繆爲明公畫二䇿一曰守正不撓一曰自貶
以求容惟明公之自擇焉瑾聞而啣之景明遂請告歸㑹
丁二艱瑾乃矯詔免諸在告者官瑾誅李東陽爲薦起還
聀九年乹清宫灾應陳言有曰自勅諭之後已將旬日
未一視朝輔臣言官奏論邉軍番僧義子数事一言未見
採納豈陛下方感悟而㡬復塞也今聖躬单立皇儲未建
后妃不淂當御公輔不得通謁乃日與邉軍並出八番僧
義子同起居此皆今日創見先朝𫠦未聞也䟽留不下時
李夣陽以事對簿江西大爲衆𫠦媒孽獄且成景明爲上
書吏部楊文㐮一清以白之以爲夣陽自崇而弗下人太
[013-113a]
任而弗識時多憤激之氣之兼容之量昧致柔之訓犯必
折之戒此其過也若其餙身好修矜名慕義見善必取見
𢙣必擊不附炎門不趋利䖏逺懐不招之恥䖏近執莫
麾之勇在野有兎𦊨之武在公著素之直立志抗行秉
心陳力咸可尚也前與御史相迕同党交搆恃其貞介不
服文法邅延無巳固其自取而尊逹至為不悦縉紳靡然
誹笑言官亟詆于朝法吏深諊于獄惟恐推之弗披而辱之
弗窘嗟哉亦巳甚矣十二年進吏部員外明年出副使督
學陕西徧檄守令以教化為首務有太守用刑于諸生父
生攔入號守怒坐生擅入公門景明曰子救父死不避守
[013-113b]
乃無父㦲𫠦試髙第弟子集一書院日典論説六㫖意
不拘拘傳釋常曰紏泥枝葉而妄㝷本根此末學之弊失
益逺矣邉鹵諸縣弟子員徃事皆調試近地至者鮮景明
曰即如此是棄之矣必躬涖之竟以學政劳淂心疾棄聀歸
㝷卒年三十有九景明癯秀不勝和煦近人志大而行堅
幸臣錢寕冐賜姓目攝諸公卿尝以古𦘕求景明跋識景
明辞曰此名盡不可加凡墨固不許友人師御史死中官
廖鵬以棺景明却勿用曰奚以汚吾友醵諸客歛之
弟鵉出鎮関中席鵬益横諸𠫵随遇藩臬大夫不下騎
景明叱令笞繫責数之平生手不持一錢讀書及夜分為
[013-114a]
常厯仕十餘年不事家人産死之日僅三十緍景明負
有經世才嘗著十二論以見志𫿞治一上作二法行三任/將四𫝑成五功寔六用直
七敵中八固权九豦與/十䇿術十一心迹十二惜不盡其用家藏尚有何氏集及
雍大記
論曰仲黙文章與獻齊名王弇洲嘗以何秀𬨨李而
　不及其大嘗時稱景明与邉貢徐禎卿李夢陽為四傑
然亦互相標榜云率非夀世之作也頋乃窒邪植至
性必白事君告友無少回佚盖不以詞澤為工者
[013-114b]
[013-114b]
　　呉一鵬
吳一鵬南直長洲人治中以進士官編脩司徒周經
讒云䟽請留之稍見忠概武宗立瑾　用事見者皆膝
席一鵬獨長揖殣恚改　曹瑾深侍講故官又以
試𫠦上士語侵時貴出祭酒都進太常嘗因灾異上言
天人相應理甚　粛皇帝　陳天命及下民之悴急冝
崇徳業以荅羣望進礼部侍郎命詣楚顯獻皇帝主且迎
主則䟽約束奄尹無优者帰賜金綺給事陈洸欲假大礼
希進論罷之進大宗伯請告帰以途𫠦見水旱民窮瘴乞
蠲与賑漕渠湮乞䟽他道以便之上皆嘉納其在部也宗
[013-115a]
人以𬨨削奪求奉藩而前議礼者以考上援新𦍒者桂
蕚為乞情則力持不可重忤之遂為争　者𫠦　次子子
孝射䇿甲科為庻吉士外淹郡曺乃遷　士歸飬後𠫵議
椘忤相嵩子免帰子孝字純
　論曰張桂䓁以希𦍒入乗時若夫尊称𫠦生吊廟崇祀
　大宗伯之𫠦冝奉也㸃主迎主無害論罷陳洸非其
　何主好者純叔宦不達其有𫠦数之乎
[013-115b]
　　李夣陽王九/思
李夣陽字献吉以戌籍𨽻陕西陽弘治中父正教授
周府因就試河南不遇還陽而闈且閉夢陽闌監場
使者大言夢陽不入試是斜無觧首使者勉收之果舉鄉
試第一時年十八用年癸丑成進士授户部主事夣陽有
軼才双瞳炯電抗論古今傲絶一世居燕中社集四方
名士㒷古文詞與信陽何景明互旗鼓時人称李何然
両人各自成家十八年求讜言夢陽䟽陳二病三害六
漸其二病一在元氣大畧謂今日士氣張拱深揖呐呐不
一辞則目為老成遇事圓巧則以為善轉相則效翕
[013-116a]
然風靡承訛踵弊言行無寔大臣劾廷辯求勝親䘮服
除非而起亷耻道䘮佞人因循互相欺詆譬患内耗伏
未及𤼵𫠦謂無其形而有其㡬也一在腹心内官逼近性
隂而狼貪𫠦為攻之則難攻不攻則亡身者也夫倉厰塲
庫錢榖之要也盡若軰主之陛下以為果忠寔可用抑
例故不可且其奸業摘𤼵之矣不置之法又不竄斥
即何𫠦憚且皇城之内通名藉者亦㡬萬人陛下又勅礼
部選十五以下净身男子五百名鳴呼此其禍可勝道哉
其言三害一曰兵害兵害者冗食而無空名而鮮寔也
夫騰四衞者今非𫠦謂内兵外官既不與稽其数征
[013-116b]
役又不選調其人率滛而驕而内官者主此而驕之
人詭託冐濫布列要地而自以為無害吾不信也且夫錦
衣衞爪牙之司也又內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團营兵之精
也内官𠫵之内兵又其專掌之陛下寕不為寒心二曰
民害民害者歛重而民貧又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内府
供用有常数矣今較之弘治年費溢十倍因而部𣲖倍
之下之州縣又倍之百姓輸納称頭等又倍之輸納于内
官賄賂又倍之大臣不以告有司乗机而肥其家陛下雖
尝降㫖存問所為空名而不减寔禍也三曰庄塲之害皇
親之家奪民田圡夷其墳墓毁其居屋斬伐𣗳木土著之
[013-117a]
之民蕩産失業損害赤子動摇基本嗚呼亦己甚矣且薊
州牧馬草塲與百姓争阡尺分而寸剖之以千頃地今
三遣官勾攝牽連業而即死是何賤人而貴馬也其言
六漸一曰匱之漸各邉用兵以將則庸以䘚則罷糜財而
無功曠日而損威軍供不足至于和買和買不足轉為穵運
穵運不足遂行乞婦臣始至户部太倉粮尚百七十萬今
耗過半矣而乞者未己也貨入室又浪費即以京城
内外千覌萬寺孰非左右侍臣為之動輙鉅萬計而陛下
方遍察寺勅給修葺設猝有水旱之警兵甲事㒷内取
則己匱外歛則民穷臣不知陛下何以應之二曰盗之漸
[013-117b]
盗㡬在民穷盗而得食即死不猶愈于餒而死乎天下無
智愚強弱舉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維之且畏死也
即死猶愈彼亦何𫠦不為今嘯聚州村焚燒剽掠日相聞
矣承平日乆民不知兵萬一有慮外之警非但盗將㒷
大患三曰壞名器之漸古曰爵人于朝與衆共之示非我
也今乞官者官乞者黜父而陟其子黜祖而陟其孫
豈以報功又非示即大學士萬安前侍先皇帝醜彰
露陛下踐祚之始嘗令内官逼逐之去今䕃其子為丞報
劝耶願何利為之也四曰弛法令之漸夫舛莫大于縦
罪玩莫大于長奸犯人王礼檀搶夷僧貨物辱國体傳
[013-118a]
𥬇外獄案已具法𫠦不赦而陛下㝷復赦之是縦罪也
是長奸也五曰方術眩惑之漸陛下踐祚詔曰僧道不淂
作醮事煽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誦法乃今復尔臣故知
有誘之者也譬若鋤草不盡反滋其势今天変屡見于上
百姓嗷嗷于下邉報未㨗倉庫匱乏信如真人國師道足以
庇法足以佑陛下即何不遂一試之不然梁武唐憲明効
彰彰矣六曰貴戚驕恣之漸水防惟圡國防惟礼陛下至
親莫如壽寕矦𫠦冝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夀寕矦乃
頋不𫿞礼以為之防臣恐其潰且有日矣壽寕矦招納無
頼岡利賊民有人田宅子女要截啇貨又召種塩課横行
[013-118b]
江河張打黄旗道路飮恨夫川潰則傷必衆萬一法行陛
下即欲安全之淂乎昭聖以及后家大怒后母金夫人泣
訴上曰李主事䟽末斥后大無人臣礼上不淂已下夣陽
獄㝷以大學士劉徤謝言有㫖復聀罸俸三月上逰
南宫皇后皇太子及金夫人夀寕侯鶴齡入侍酒中上
召鶴齡促𦞃語左右咸莫聞知鶴齡免冠觸地謝盖上以
夣陽語重督之也夢陽一夕酔遇寿寕矦于道以鞭梢擊
堕其齒二侯恚甚欲聞上為前䟽未乆𨼆忍且止武宗嗣
位厯中正徳二年尚書韓文欲率諸大臣論劾諸閹夣
陽為代草文䟽宦瑾大恨之矯㫖䧏山西布政司經厯致
[013-119a]
仕㝷以他事械繫詔獄盖瑾獨敬禮其鄉翰林修撰康海
海頋不與瑾兹特為夢陽一屈修瑾夢陽乃得免瑾誅起
為副使提學江西夢陽徃徃負材氣自髙弗能下人都御
史俞諌以征諸峝賊總督江西欲用两廣例屈体諸司夢
陽長揖廷抗曰公奉天子督諸軍吾奉天子詔督諸生
何𫠦不如公故事監司五日一㑹揖御史𫠦夢陽輙不徃
尝以諸生故擅撻淮王之卒王奏下廵撫御史治夢陽遂
與御史江萬寔𨻶相訐奏改下藩臬㑹勘夣陽率諸生手
鋃鐺欲鎻御史御史杜門不敢出布政使鄭岳故與夣陽
不相能欲從中持之快其素寕王濠每常托詩文與夣陽
[013-119b]
交心知夣陽不平岳執岳門下人入府中拷治踪跡岳
平日奏之并餙其子泓通賄囚泓而𠫵政吴廷舉者尝
夢陽為詩夢陽𥬇不荅至是亦以聀事相左上䟽論夢
陽適太守劉喬奸有賍既擅死一諸生夣陽持之急因偽
為奏革託御史萬实之劾都御史金者故露之謂夣陽𫠦
代作以怒夣陽于萬寔金遂以聞詔遣大理燕忠即訊
諸生群擁呼忠直夢陽忠以老氏家言案夢陽獄㩀案團
手罵且教之謂老氏守其黑雌以為谷谿夢陽不獄上
岳喬賍削為民子泓充戍而廷舉論事過當奪俸一年
夢陽得閒住夢陽既歸居開封閭里侠少射獵繁吹
[013-120a]
二臺間自號空同子而海内慕重之方岳部使者過汴徃
徃造夢陽廬頋夢陽年位不尊徃徃隅坐客客率恠怒去
宸濠敗御史周宣追論夣陽隂比反者坐逮守鍵文書
痛責一老人坐提夢陽老人創淋漓罵夢陽門夢陽不
淂已乃出刑部尚書林俊力救之淂免逮而守鍵尚出刑
部爰書張夢陽門以辱之自後交㳺断絶大梁賈客求文
賫金為夀而已夢陽淂金復集賔客治供帳園林為富貴
容殊驕奢年五十八䘚䘚而人称夢陽死尚有餘于才𫠦
著有空同集弇州称手闢草昧為一代詞人之冠子枝舉
進士官不達有甥曺嘉諌南巡杖嘉靖以御史論事
[013-120b]
坐貶昌邑知縣嘉亦有文詞頋好聞無禮即夢陽亦畏避
之夢陽倡古文詞王九思者一洗舊習從之東陽至謂
二人文為子字派盖以其互稱子為重也九思字敬夫以
弘詔中進士授簡討及改吏部絶請託雖逆瑾不淂行瑾
誅諸翰林悉復官而九思終以異東陽仍居吏部乆之言
官深悪王納誨并劾九思堂上堂下一陕三吏部非瑾黨
安從淂此岀同知夀州㝷罷去九思閒羙風流不覊拘禮
莭與康海齊名善所著有逰春記碧山樂府嘉靖中或
薦九思纂修寔録而忌者摘逰春記毁之云記中所借姓
名李林甫者李東陽也楊國忠者楊廷和也賈婆婆者賈
[013-121a]
詠也坐此遂不果九思聞之更作小詞自嘲云老而䘮明
四方求文口占授之疾書不給年八十二卒
　論曰空同户部應詔𫠦切切廉恥道䘮奸奄逼而三
　害六漸事事痛心𫠦冝陳座右朝夕省頋之者使非次
　及夀寕孝庙樂受豈挫折直言煩曲觧也雖然夀寕家
　果悟𫠦以保全恩命何至世庙中惨痛不可言然則空同
　張氏忠臣也㢤拳夀寕落齒似快一擊于是提學時矯
　箝太過盖義直而遜出之者寡也真代草行而偽代草
　無以辯間居自放情亦可哀也己若以比宸濠為言則
　玉新建何嘗不歡呼寕籓席上哉其為陽春書院記不足
[013-121b]
　深求也相傳空同𥆳學江西時有司請如例𥙊江神則
　猝令執神偶投之江而身送之大𥬇曰江神入水淂
　其𫠦㢤淂其𫠦㢤空同集六十三姑蘓黄省至以辨
　獄䓁詞誤入或曰祇㸃之耳空同才露氣激非𫠦以守
　職户部考滿佀鍾署二語一官不滿其心三差不終其事
　盖訓之者切也
[013-122a]
[013-123a]
　　黄鞏陸震何遵俞瓉林公黼詹軾孟/賜劉概李紹賢李惠王翰張英
黄鞏字伯固福建莆田人弘治己丑進士推官徳安府歴
車駕職方中内艱服除㑹康陵行邉人心危惑或勸鞏
且望鞏題書屋以鴟夷馬革自誓入武選正徳十四
年復下詔南廵時蕭敬朱寕張鋭在司禮錦衣東厰與寕
庻人交通江彬又擅勁兵逼左右公卿交䟽不聼鞏以兵
部司屬倡諸司謂上巡逰本由彬彬罪不著上不悟因獨
䟽六事其畧曰陛下臨御以來天下知有權臣不知有陛
下寕忤陛下不敢忤臣陛下不知也乱本己成祸变猝
起恐陛下知之晚矣試舉六事一崇正學嘗聞吉㐫悔
[013-123b]
吝生乎動吉一耳而㐫悔吝居其三動可不慎乎二通言
路言官奏牘苟関時政徃徃匿不以聞其或事涉奸則
又留中不出乆之中以他事是必廣開言路不責以出位
不加以好名則忠言日進而聦明日廣三正名號孔子曰
名不正則言不順陛下無故自稱威武大將軍太師鎮國
公逺近驚聞咄咄怪事夫陛下自稱為公誰則為陛下者
四戒逰幸嘗聞大禹罔㳺于佚罔滛于楽周公告成王毋
于于佚于逰于田陛下幸宣府幸大同幸太原幸陕
西榆林諸䖏𫠦至靡財動衆郡縣騒然至使民間夫婦不
相保𧇊損盛徳貽萬世陛下自視為何如主近者復
[013-124a]
有南巡之命江淮之民争先挈妻子避去流離奔踣敢怒
而不敢言即又奸邪窺伺待時而𤼵変生在内則欲歸無
路變生在外則望救無及陛下斯時且將何如五去小人
目今弄威权首導般幸以兵為戯劳天下之力竭四海
之財傷百姓之心紛紛無巳則江彬之為也彬本行伍庸
流兇狠傲誕種種可誅今乃賜以國姓封以伯爵托以心
腹付以提督京营之此飬乱之道也𫝑必外挟邉卒内
擁兵权虎之势不乱不止六建儲貳陛下春秋漸髙前
星未耀祖宗社稷之託懸無𫠦寄陛下徒知收置義子布
滿左右獨不能豫建親賢以承大業臣以為陛下殆倒置
[013-124b]
也伏望于宗室中遴選親賢一人飬于宫中以繫四海之
望他日誕生皇子俾令岀就外藩如此則継体有人國本
以固時員外陸震已别作草行上之得鞏䟽曰是足矣願
附名以進彬淂䟽果大恨縳二人獄鉗校于廷五日三
訊杖百餘坐繫逾月除名鞏体最羸死得甦而震竟死當
是時海内盛傳鞏䟽比珍貝嘉靖改元召為南京大理寺
丞未㡬卒無子贈大理寺卿鞏嘗曰人生仕至公卿大都
三四十年事惟立身行道斯千載不朽居平沉敏好學雖
疾病支離手不釋詩文清粹和婉自成一家家素貧客
至貸米隣家或曰中不舉火震字汝亨蘭溪入正徳戊辰
[013-125a]
進士令㤗和有聲去之日民立生祠擢武庫主事孝貞皇
后䘮上自宣府奔還旋復欲出震抗䟽諌上怒罪不測幸
諸大臣力救得免轉官至是杖于廷死復甦書與諸子吾
筆亂神不亂也竟以瘡傷卒卒後三年贈太常少卿弘光
中謚忠定子體仁國子生為通政司知事是時諌而杖
死者咸贈官主事劉校為尚寳卿謚孝毅評事林公黼為
主事謚忠恪行人司副余廷瓉為太常寺丞謚忠愍行人
詹軾劉㮣孟暘李紹賢李惠王翰為監察御史軾謚忠㓗㮣
謚忠質晹謚忠介紹賢謚忠端惠謚忠毅各子侄一人
入　國子監刑部照磨劉珏為兵部主事主事何遵别有傳
[013-125b]
欽字子以京監察御史偕同官十三人直諌方夜
属草筐箧問聲唧唧欽大言何鬼乃尼吾事時聲振四壁
欽曰死耳不可昜也坐逮杖創甚獨不就療又張英者京
衞指揮僉事囊土数升負諌草當蹕道伏地以諌不淂
報岀䄂刄自到未殊血墳地衛士縳送獄問英囊
土何為曰恐汚帝廷土掩血耳坐妟言竟死杖下無子
嘉靖主事許瑜訟及之贈都指揮官光中謚英忠
英弟雄都指揮外有周璽寅亦死于諌未詳其寔
　論曰諌廵傾朝矣罸跪闕一百八人梏拳廷暴至一
　百四十九人杖午門至一百七十人然則此数百人皆懐
[013-126a]
　張英尸諫之意者也而震䓁十人死其如威武大將軍
　鎮國公意逢彬一人有彬諸盡可以不生諸諌草不能
　悉存然無有如黄大理之獨䟽六事剴切痛至陸太常
　䄂草願附名冝乎海内之奉之為珍貝也鞏嘗有
　詩遺其弟一聮曰不用汝謀方至此湏知吾道固當然
　可知骨百口不奪願以身殉之者矣曰道在也而何
　遵以下諸公皆務其當然者哉
[013-126b]
[013-126b]
　　何遵
何遵字孟循南京欽天監人正徳甲戍進士吏部尚書陸
完獨器重之且試臺諌遵引疾勿出曰吾不能資人以進
也以工部主事榷荆関羡千金左右請上有餘于朝遵怒
斥之即何以善来者乃令下啇自百金以下减算三之二
風水敗貲者勿算比去行李䔥然南廵下江彬䓁危言
撼衆諌必死是日六科十三道先之兵部中黄鞏翰林
修撰舒芬䟽継入諸曺踵至上大怒鞏㡬死而遵䟽復入
謂滛祀無敗乱萬一宗藩半道迎伏甲不福未降
耐禍己及盖指宸濠也彬匿不以聞遵復與同官林大輅
[013-127a]
山卿合䟽左右惑忠言不得上逹且白鞏等無罪急
賜寛宥否者臣遵與同死矯㫖下遵等獄稱腹奸非上無
人臣禮榜示朝門遵等䘚跪闕梏拲廷暴五日予杖各五
十彬自請視杖杖者故視賄為重既曲彬意賄又不
至杖加毒遵体故羸瘡潰不可療越三曰卒邸舎止一蒼
頭随革䟽時蒼頭觧前持哭遵投筆訣之無多言帰見
大人為謝萬死吾子令勿廢學足矣作書託鄉人太僕卿
周金編修陳沂溪後事時年三十有四遵既䘚南巡議竟
金䓁集郷人淂以襯歸先是遵父鐸徃省墓有烏悲
鳴心異之抵舎或言工部有以言𫉬罪者鐸長號児遵其
[013-127b]
死夫已而果然嘉靖贈尚宝司卿子世守入太學祠
鄉賢礼部為請專祠祠曰直亷弘光追謚忠莭
　論曰皆諌也難遵之諌在陸太常震䓁㡬死之日難遵
　之未諌而以後事託𫠦知難遵之諌而父鐸瞻烏悲
　號嗟乎忠臣死盖飬之有素匪一日之故矣
[013-128a]
[013-129a]
　　楊源
楊源字　江西豊城人父瑄以御史天順中䟽劾曺石
不忤㫖謫戍嶺外曺石敗赦還源為欽天監五官監候
正徳元年七月源奏占候大角及心宿中星動摇天璇天
璣天星不明因上安居深宫嬉戲禁㳺獵罷馬
務巖號令毋輕出入十月連日霾霧交作源以為衆邪之
氣隂冐扵陽臣欺其君小人擅為下叛上引譬甚力
監　怒源矯㫖妄言禍福杖三十眀年源奏比来火
星入太微垣帝座之前或東或西徃来不一勸上思患預
防毋自求禍瑾以語浸已䟽留不下召源靣叱之汝何官
[013-129b]
也學做忠臣矯㫖廷三十彂粛州衛永逺充軍以連杖
重傷死河陽驛妻度氏斬蘆荻覆屍𦵏驛後
論曰使源如湯序天順中專尚隐　如童軒成化中出
自斜目奏報不寔一則知而不言一則不知而不言即
淂罪䝉宥源以父瑄之教即不見天象必言之而况
執藝以諌古有之矣天官家持運之大者㢤
[013-130a]
　　張士隆毛憲
張士隆正徳九年為御史苦諫有曰頃者瑾禍薊亂陛下
不自懲毖廼猶興居無度暱近匪人積戎醜于禁中戯干
戈于户内徹夜燕㳺煙燎外見內庭繁土木倖華侈横扣
軍粮皆名進貢織造龍幄科害靡極鄙猥無　使之廵撫援
納指揮授以政事盗伏而虜彂民竭而兵罷守法盡職如
御史劉天和逮張璞死詔獄禍機之伏近在目今請
痛懲前弊克慢絶滛早朝親政講席論經夫裒衣慱帶之
倫孰与市井狡獪之比廣厦細㫋之楽孰与邊徼荆
之危疑不報
[013-130b]
毛憲正徳十二年以兵科給事中上言臣奉命册封遼府
帰途見老㓜男婦野掘草根相扶乞食僵卧呻吟死者槐
藉盖因連洪水田地抛荒而𥆳征部使繹絡踵至日加鞭揵
重以採　煩難遺害匪細伏乞降㫖速議賑濟𥆳征採木
暫行停撤更乞罷工作以息劳費莭　賫以惠孤菆不報
　論曰淂二不報二臣士隆憲之幸也想草奏時己自分
　不祥而貞諒盟心茟為赱應稍有頋惜無不付一歎嗟乎
　一歎亦可明志而况𬨨此
[013-131a]
　　劉
劉正徳元年以給事中極陳時政畧曰近日奸預政
事勢異常聦明漸壅弊端日滋各鎮守乃差內臣何事數
更即無望撤回臣扵以用新人固不如用舊人飬飢固
不如飬飽舊人猶　習事飽猶易饜也方今俻邊無
長茦只增年例之銀両理財無良謀徒賣廣東之庫藏
江稽兵餉累數月山西缺嵗課五十萬而征歛益繁用度
　侈留心國計者豈晏然䟽凡數千言下詔獄
論曰孝庙號明主䟽在正徳元年寔弘治中事劉
遜以武岡知州忤岷王王訐遜遜㘴詔獄科道龎泮劉
[013-131b]
　紳䓁交章論救并逮繫時有御史張淳在差耻不淂預
　為牘申救大學士徐溥䓁力諍淂釋言官然則耳
　尚不自正徳時也
[013-132a]
　　許天錫
許天錫福建閩縣人弘治六年進士選翰林庻吉士居諌
垣七八載先後三十餘䟽與言官何天瀏天明並負風
概京師稱三天云弘治中京官六年考察之例自天錫𤼵
之天錫倜儻不羈㽞意忠孝正徳元年遣封安南不入餽
進都給事中逆瑾肆威福天錫不勝憤一夕具状千有餘
言力陳時弊痛杜履霜之漸稿成欲皷登聞又恐不得逹
以稿填胷觸柱旋自經死次日蒼頭驚惧潜懐鼓状以
亾嘉靖十九年子春赴闕訟寃賜𥙊𦵏
　論曰按寔録載天錫正徳改元以監察内庫彂逆瑾侵
[013-132b]
[013-132b]
　　鄭善夫方豪殷/雲霄
鄭善夫字之福建閩人弘治十八年進士為户部主
事逆瑾用事告歸築少谷草堂閉絶交㳺日晏未炊欣然
自得乆强起礼部進員外武皇將南巡善夫約諸曺伏闕
上書廷杖罸跪闕門善夫乃别作諌草置懐中嘱其友曰
死為我出之諌畧曰臣聞天子端外屏以示𫿞也非郊社
不離宗廟以承重也宫墻九重出則警蹕以防奸也陛下
獨不聞英庙事乎乗輿逺岀内無儲君外有勁鹵而驕貴
弄臣專典禁兵萬一变作誰保無虞且天雨露𫠦滋無不
孳息雪霆𫠦壓無不摧折煦然而福粛然而威萬化時行
[013-133a]
百神率聀者天也陛下以威武大將軍鎮國公頂香㤗山
㤗山之神尊于天乎今者郊不視牲齋不誓戒改卜者三
岀而馳道非𫠦以事天也禘尝不親非𫠦以尊宗庙也圜
丘之上烈風沙太皇太后祔庙之夕七月雨雹此天戒
也五嶽之神不啻天之僕𨽻慢于其主恭其僕𨽻不待智
者知不饗矣天下名寔方惧大怪春秋尊無二上制王公
而下皆曰臣今以天子之尊貶而称公莫大恠也非但大
恠且有大若有不順藩王以公礼䖏陛下將安之抑
責其不臣也臣乆佚革茅絶心仕進痛惟先帝祝天求才
不忍以無用自弃抱此悃誠乆欲上献明知聀非言路寕
[013-133b]
觸忌諱而死者誠惜陛下英明不忍天下之日敝也善夫
竟不死復乞吿帰善夫尫羸善病而好逰佳山水不廢嘉
靖改元起吏部中道病卒善夫詩倣少陵兼目時変故
寓幽雖才韻弗充古色精言髙映霞表與山人孫一元
及衢州方豪鳯陽殷雲霄最相善豪仕崑少令以不能教
其縣自繫獄中民群入獄請出雲霄字近夫自縣令仕至
南京給事中文從六恥不善不啻負穢死会葬千人
失聲
　論曰䆒竟善夫䟽不淂上聞遂不𫉬従陸太常之後
　然其言附黄大理以傳且其指不純黜唾宵小即
[013-134a]
　　以聞不至死也豪以敎化不行自繫獄中主于以誠感
　　人而雲霄六經自勵善夫之磨澤如是
[013-134b]
　　王雲鳯
王雲鳯字應韶山西和順人也父佐以進士厯官南户部
尚書孤介寡合雲鳯後父六載舉弘治年進士年僅二
十特操如父授礼部主事内庭崇修醮事度僧不已力
賛宗伯䟽請停止不報仍特自為䟽争之十年復以中
䟽論中官李廣及諸左道倖進者不報廣恨之十二月朔
駕自郊壇還廣言雲鳯駕後馬逮下獄謫知陕州十
一年薦陕西僉事提學設四科以取士曰求道曰讀書曰
學文曰治事士授約束甚苦終歛戢多成就正徳二年
陞山東按察使艱歸起復為國子𥙊酒雲鳯復以𫠦督陕
[013-135a]
士訓約行之囯學于是謗騰改南通政使請告七年上以張
綵言起家僉都御史巡撫宣府䟽辞不時楊一清為吏
部雲鳯上一清書有曰一時快意可畧也前軰影様之多
後人是非之公可畏也一人情可畧也天下指視之𫿞
史氏紀載之實可畏也之鎮两月值父艱歸服闋起副都
御史懇以疾辭上予告遂不復岀
　論曰雲鳯抗章中官李廣而㝷以張綵薦辞不力晩
　丰稜亦稍减矣而中猶自持
[013-135b]
　　毛澄
毛澄字顯清直太倉人治癸丑以進士苐一人官
撰其大父滿百予告帰里中賀羊酒咄咄生鮮覯也進
諭徳侍東宫善開導厯學士為講官教庻吉士進侍吏
部署選事稱精覈已為尚書礼部力争武廟巡大司馬
彭澤以御史中丞行邊有𫠦按忤嬖臣寕主者以深文坐
之澄倡言澤忠無他不當罪㑹給事中爌亦言之上淂
附輕而爌䓁皆斥寕憾澄切欲中之伺無𫠦淂逆濠請朝其
封内澄舉守府之憲力折之其孝行之旌寕藩敗請獻
之廟社以為大戮不冝草莾議之大禮議起澄首持為人
[013-136a]
後之觧心為興獻立後奪于張璁䓁不果移疾心帰道興
濟卆謚文简
論曰澄少時夜誦書母夫人遣婢饋之不啓門兄洪自
徃乃岀居平雖甚暑不褻體露受賜率散之宗黨室無
媵娣好吟詠不存一字薦剡恐不及而不以為恩其為
䔍信長者矣夫
[013-136b]
[013-137a]
罪惟録列傳之十三下
　諫議諸臣列傳
　　葉向髙
葉向髙字進卿號䑓山福建福清人㓜稱奇童邑令首㧞
之為之完婚堂上以萬暦癸未進士庶常授編厯侍讀
掌坊事向髙長髯語言簡眀侍皇長子班皇長子　飛
先生厯礼部右侍郎時遣南亰守監邢隆開採極諫不省
故事神帛出内府中貴漁獵因傳造向髙請量費而
繽之减萬金三十五年以礼部尚書拜東閣大學士議
官議𤼵帑皆時要報聞㝷䟽蠲江南租㽞税銀賑
[013-137b]
請而考𨕖之命亦下争内官永壽𫠦請　全給上從之
請賑福建山西災傷　議礦言官淂罪　薦王才䓁
瑞王婚費止如潞籓八萬上悉報可有御史聞吏部將
外推劾向髙為名求自免向髙告大宰釋御史求去不許
内狥旧例催買辦户部急向高封還原㫖竟罷催部省
二十萬邉餉缺請𤼵內帑一再不報乆之得稍給時上朕
居機務廢閣向髙力言之又不報遂極言𣙜税之害并及
賑饑上稍為𤼵帑争漕撫李三才及部臣顧憲成等求上
獨断報聞𩔰陵守偹中官役人光暴害百姓控御史下
承天劳謙捕理上意庇光㭲向髙言御史冝已亂勞謙
[013-138a]
無罪得請故事訟内官人命於刑部者必題請後行時刑
部下宛平令捕治上大怒且繫令向髙曲觧之令得降
級外調邉報数㨗上惜賞向髙再四請皆不報四十年上
長治一䟽請益勵精不報向髙以言多不中至杜門求去
亦不報㝷請下考𨕖之命有曰士大夫以官為輕祸有不
忍言者矣留中向髙直請掛冠命乃下向髙第傳諭㽞信
宿乃𤼵向髙遽𤼵之乗夜報名廷謝次日上果取䟽聞已
廷謝怒盡墩鎻司禮名下諸閹然終不咎向髙也向髙益
求去䟽閣臣至十八上不報復求去不許揭請福王之
國不報有武弁王日乹訟京師人孔學于刑部不勝突皇
[013-138b]
城𤼵砲進夲刑部坐以禁城放砲論死曰軋更計使抱奏
陳六𡚶訐孔學受皇貴妃宻㫖行詛呪謀害東宫通政使
不與入奏六持刀試頸脅之上覧曰乹䟽震怒而閣揭
固上無𤼵上大喜而宫中亦幸以安向髙曰東宫輟講
業已八年不朝謁聞亦口乆而福王月入宫二悠悠之
口寔難家喻復社門堅請以去就决之留中再請不報至
云臣孥已先𤼵在道上驚乃㸃用方從哲呉道南向髙欲
再沈鯉而不淂也盖請閣臣七十餘䟽矣仍請福王之
國上逡廵湏明冬聖母夀誕後向髙封還内傳内官失色
向髙曰上督過閣臣受之已復奏外廷喧傳皇上欲借聖
[013-139a]
母賀壽以留福王是賀壽不真而留福王真曰乹之妖言
可畏也上不淂已傳諭明春卜期頋必庄田四萬母缺向
髙屡揭得减萬王自减萬使天下頌王賢王乃自請不
許向髙𠕅請從之貴妃恚甚使人語向髙以爱東朝之
餘稍及福向髙正色曰此乃所以善王也皇上春秋髙乘
此時就國宫中乞請無不淂湏之宫車晚岀常額之外可
望乎貴妃亦心動王如期行禮部儀注王辭皇太子
四拜坐受無他語向髙宻啓太子當固謙太子深然之至
欲下坐荅拜王固辭太子猶再拜握乎泣别送至宫門福
王過望上與貴妃皆大喜四十一年聖毋崩推廣遺詔
[013-139b]
上釋椘宗蠲税額之半大僚下考選上俱行以少師
兼太子太師與告歸光宗嗣立召入建極殿未行而熹宗
再立向髙為首輔時遼務孔亟向髙不知兵既以經畧熊
廷弼能辨関東又曲庇撫臣王化貞復以化貞所言毛文龍
鎮江之㨗足恃及言官論廷弼所任將髙出為党逆向髙
曰如此則廷弼不安矣見廷弼分布防守䟽為擬㫖稱
其用兵有次苐純用調停而輔臣沈㴶絶信化貞力持
專任廷臣多左化貞向髙曰廷弼之不克任吾𫠦知化
貞之必克任吾𫠦未知也兼任如故于是撫不合方互
争而廣寕破矣時議代畧者衆曰觧向髙曰觧
[013-140a]
經不行衆曰王在晋向髙曰王在晋搃無獨是已逆
奄重輔臣劉一燝以忤魏見逐向髙為下内傳門人繆
昌期進曰即何不去就争之向髙畏不敢因請閣臣為
𦔳則朱囯禎懦僅自保而城朱延禧南樂魏廣㣲竟入
魏氏之室矣自是票擬多從中改即有𫿞行而奄人不
即向髙知不可為特為持平冀緩其毒初觸璫得罪諸
臣向髙為曲觧忠賢頗聼受未㡬璫熖漸熾即平日素自
許亦潜附乞哀向髙曰昔人謂両姑之間難為婦今覌之
両婦之間亦難為姑况不止両婦哉天啟四年楊漣大𤼵
奄罪語同官囯禎此又非奄瑾比也以司禮而蒹東厰羽
[013-140b]
翼已成又有客氏為助𫝑若㧞山事不可測宜留閣臣為
後勁或䚹之曰閣臣與廷臣所䖏不同廷臣主𤼵奸不激
則情不盡閣臣務持大体不事躁屑候窽而一語淂之及
舉朝有䟽南䟽亦至始宻揭諷上許其退歸第過加
渥比于大臣勲臣者然則大拂内意因馳書報國禎此如
慱者盡出所有輕于一擲遂至𡍼地謀之不更復何
自是十八䟽乞歸不魏黨遂借汪文言大獄文言故
向髙所題秩也因言言官之訐奏釁不可開駕帖之拏入
漸不可長無寕单罪臣一人稍寛其他且言数十年不行
之廷杖三見旬日之間鍜錬終非其罪而于君臣一体大
[013-141a]
義所傷寔多古称軍容不入囯乃宫廷之内使銃砲之声
徹于外聼寕無隐忠　滋不悦適御史林汝翥忤魏
逮汝翥者向髙甥也羣圍向髙邸大索向髙請去不許
再䟽許之加太傅遣官䕶行陵功成加上柱囯辞不𫉬
向髙生平善因事就功每以精白相感故神宗時堂陛隔
絶而無浮沉之失亦無封畛之譏熹宗時欲入其間以
圖之而卒不可淂及朱童䝉大詆講學為植黨向髙力言
果欲結党何待講學朝議必欲去元標䓁向髙曰臣請偕
去又以其間請免𢃄征立法團練録用豪上令草告
天下遂有朕寔不逮眧累吾民語上不樂諭使改之向髙
[013-141b]
言感動入心寔在于此卒不改壬戍策士淂文震孟第一
後震孟言事大忤忠賢且杖之向髙曰此上首科苐一人
摧之不祥抑聞其為文丞相孫也淂罪明神不便盖燕俗
尚𫿞事文丞相故詭託以警之崇楨元年卒謚文忠
　論曰入間而圗之前此有行之者矣文忠𫠦遘正人主
　骨肉之故煽䖏有人朕居無聞呼𥸤不灵即臯䕫束手
　慱者之喻誠為合觧然客魏交煽即欲如楊文㐮之于
　逆瑾萬不可淂而頋欲恃百口逆鱗㢤且問魏時張
　永何人也文忠相業前以衆射不行其是後以曲調
　不䏻正其不是即志無疵庸何濟哉而最誤則偏任化
[013-142a]
　貞姑㽞両是究之自撤長城輾轉荒忽積此不收嗟何
　及矣文忠自言昔年事以手代口雖甚觸忤一夕平
　事亦或允今日向内臣以口代百手何濟閣中一片地
　徒供舌𢧐未幾盡化為干戈矣语可為自銘此傳
　庸誤継讀東林讞熊詞而升之諫議盖知熊者難
　其人也
[013-142b]
[013-142b]
　　熊明遇
熊明遇字良孺江西進賢人萬暦甲辰進士知長興最入
禮曺改兵科給事中諳天文兵法精形𫝑之論時以廉
峻著名上乆在位益倦勤邉將吏多䝉冐明遇請𫿞稽
不報又以災異叠見上言半以来天皷雨震于晋郵流
星晝隕于青豊大雷火霹于馬蘭霞光起落于温州地
震二十八見天火九見石首雨荳遼東兵端火河内女
妖而其異之大者山東人相食事之大者河溢不用其道
又見太白經天星暗小輔星沉没熒惑襲月金水忒度
或日光無芒或日月同暈或為恒風為枯旱天讉益而
[013-143a]
皇上所行皆誣天拂經之事此禽息砕首賈生痛哭之時
也謹以八五漸三無之說進上不報出偹兵寕夏天啓
初歴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時𫠦在募兵援遼多道亡明
遇請以東援未散之䘚寔江防可逆賢用事以掦左黨
奪職聼勘戍烟瘴崇禎歴刑部尚書東師深入召對平
臺以為飬無用之援不如練有用之圡著其議東江也曰
請以虗着用之金海盖四衛彼未嘗守吾守則彼必争
風波限隔應援断絶辱國損威事不可知今少㽞兵屯以
隂通朝鮮貢道不使有可争而四衛存此虗着也其議
築大右屯也曰大右屯在廣寕之西蒿莱極目若欲
[013-143b]
逐城修守偹多力分關寕士馬不免移調我劳且單激之
來更露積之也今彼未能馳餱馬上行甌脱千里来壁堅
関而柰何賫餉饋空城為之外廐上然之改兵部尚書偹
陳邉計有曰邇者加𣲖多而且又疾耕不足於餉饋徵調
逺而且煩乆戍盡化為逍遥上下偷安一意苟且請下詔
詰問邉臣綜名寔且云兵官凡部卒一萬者令熟練
𢧐兵三千歩卒三千其四千號為常伍登陴守望井灶
工匠厮飬在内訓練稍寛而抵冐者不淂與焉練成之
日或千人或五百人就閲京師名為様兵然兵不歴𢧐則
不精錦義東北近舊遼陽時伺出没精諜宻搗使進退如
[013-144a]
雷風胆力始岀所規畫大率至正至常以全取勝上恱令
畫䂓條程限以進未㡬召對復議築屯進止明遇力持
不可且亟撤班軍以防薊門而遼撫丘嘉禾大帥祖大夀
兎城大東師果大至圍城数匝諸鎮宋呉㐮等援
𢧐長山敗績九城震明遇夜半請上批荅曲赦𢧐士而九
城得完圍益急閣部中軍何可剛自殺大夀出𢧐精兵
七千盡沒因所部張存仁東降已天霧迷道失所单身
入錦大壽妻以義責之大壽復為城守明遇宻陳乞安大
夀提督九城如故而𫿞為偹禦上從之時欲出中官監視
諸鎮明遇䟽持之事得五年秋東師入寕府逮廵撫沈
[013-144b]
棨而明遇罷官聼勘乆之事白以原官致仕十五年起南
兵部尚書未至䘚𫠦著有歛草則草素草緑雪楼集中樞
集略子之霖以進士為邑令清
　論曰當時庙算之左左一進字而不知退退乃𫠦以進
　大之議字字金石䘚如左劵盖議始遼撫丘嘉禾而
　而中樞梁廷棟主之良孺以刑部不奪也及秉中樞
　而全氣已失宣府之役不俟其後效耴償致使綜核
　名寔不見其用惜㢤
[013-145a]
[013-146a]
　　满朝薦
滿朝薦字震東湖廣麻陽人以萬暦甲辰進士令咸寕時
中貴人以礦税至邑威苛朝薦令其民獵逐之中貴佈去
坐鑠近侍詔獄廷臣力争之不省乆以覃㤙𫉬赦天啓
歴太僕少卿時遼陽失守在廷咸植黨射朝薦特䟽
略曰親賢逺奸前史志之今頋命大僚周嘉謨劉一燝以
讒逐守禮宗伯孫慎行以封典絀執法司冦王紀以黨噬
革職思輝朱欽相周朝瑞惠世揚以建言或削或去至
隂險閣臣負三十劾䟽其去也猶惓異数忠佞欵矣束
　　　　　　　　　　　　　　　　　　　　　遼陽
[013-146b]
之失撫臣𡊮應㤗納䧏兵致之廣寕之失又撫臣王化貞
厚㗖西部恃此踈防致之而餙云奸人獻遼廣是曲為
二撫餙罪國法謂何閣臣主平章乃忌才壊法者或示両
可或與行殛邪正者反持之甚力一切顛例成于陛
下十之二而成于當事大臣十之九陛下何于諸臣負
陛下至此臣知言岀禍随頋不親見神州之陸沉也䟽
入坐削籍終廢弃䘚于家
　論曰税璫之難桁楊相接諸守令司理强項𫉬罪者𫃵
　不勝数獨滿震東與馮憲副京吴令宗尭最著相傳
　震東削籍辭朝𫠦劾輔臣㴶亦是曰同拜闕下猶賜蠎
[013-147a]
　馳馹震東青衣破㡌躄躠道㔫高忠憲遥語曰相公荣
　則荣矣能不媿滿君乎楊忠烈二十四罪之䟽亦首列
　朝薦去國第一
[013-147b]
[013-147b]
　　𡊮化中
𡊮化中别號熈宇山東武定人以萬暦丁未進士授内黄
令調繁涇内召拜御史㝷以病請告强半在籍天啟上
言新政一曰宫禁漸弛一曰法紀漸替一曰賄賂漸廣一曰
邉彊漸壊一曰大執掌漸失一曰宦官漸盛一曰人心漸
漓継楊璉廷劾魏忠賢云虎難下教猱以升臣恐
璫之毒不在縉紳而在皇上矣伏怒以河道掌大計
時崔呈秀廵視淮掦貪濫化中露草劾之奪其職呈秀乃
潜叩首逆璫呼父嗾諸奸風影以封彊移宫両案逮
獄六人六人五丁未進士世稱是科多直莭云誣坐化中
[013-148a]
賍六千酷比化中善病嘗僵卧不𣻉獄濕隂大如三
斗噐乃以病故不受棍以璫指斃鎖頭顔紫手魏敗贈太
僕寺卿謚忠愍一子入監讀書
　論曰𡊮武㝎以馮保例忠賢縦忠賢也亦大不倫莫馮
　保矢天必安孺子帝忠賢之夢何如㢤意當時諸公
　𬨨激必大不利诸前諌者及楊䟽入乃之不啻口計
　分謗大洪而縂之不免按新政七漸之䟽𫠦云宫禁宦
　官直是倡大洪而非継大洪矣
[013-148b]
　　頋大章
頋大章字伯欽别號麈客南直常熟人父常雲程舉孿
子長大章次大韶兄弟齊名翺翔藝苑大章成萬暦丁未
進士授泉州司理以疾去官越三載改昆陵學慱時正人
日就摧折慨然曰昔賈彪不入頋厨之目䘚西行以觧其
難余向與東林踈或可以彪自况也國慱刑部主事
時遼陽失後京营𫿞戢奸而無乆繫二百餘人已瘐𣦸
過半大章為讞留三人餘竟釋去諸所讞决民自不寃時
南昌一燝當國頗與言官搆大章託友上書其先收主
則相自重言路自清一燝不能用典試粤西福清随
[013-149a]
與南昌有𨻶大章為調䕶善南昌之去云天啓廣寕失
律大司冦王紀以大獄属大章朝審大章附衆正以經罪
稍薄于撫而撫者叢怒王紀嘗劾客氏蠱惑魏者
又謂䟽出大章手自是辨劉一瓛非南昌族辨佟卜年非
叛人諸邪益怒調兵部員外郎而䑓臣楊維垣遂䟽劾大
章倡八議之邪談緩頬而鬻大獄大章䟽辯謂誅心則廷
弼難末减論事則化貞乃禍魁且日今諸臣並論辟矣無
論臣非鬻獄之人旦業辟之又何鬻焉力求罷斥上原大
章無他不許而維垣再䟽不觧大章復辯公論直之謝病
㱕甲子調起禮部則魏逆大張矣明年求臬憲且出國門
[013-149b]
㑹諸奸合謀借汪文言獄詞誣逮楊左共六人大章預焉
五月矯㫖下獄獄䘚以大章故刑曺寛仁咸為叩首掩
泣適廷中有大𣗳生黄芝六瓣獄䘚以為賀大章曰芝瑞
草困此吾六人其不終乎書一聨卧側故作風波翻世道
常留日月照人心坐入㷱賍四萬前後受棍一百七十桚
三百六十夾杠一百四十五𣦸而復甦者三大章嘗張
目視日乆之不已咲謂孟弁曰嘗聞不淂見日今幸片
時未死當快覩之初六人並入獄或以璫恨楊燭意楊
先自裁諸可末减大章毅然曰先𣦸惟人豈可强哉已而
同逮五人皆先卒時有燕客知天文術数匿姓名嘗周旋
[013-150a]
六人獄忽獄䘚語客堂上勒𣦸期迫矣客䇿越五日當有
変輙謂與爾金能緩五日乎曰能巳而䘚復至曰五日矣
客曰弗誤果有西曺㑹勘之命盖欲合成五人招也大章
曰吾安能代死者誣服乎䘚不屈竟坐斬當復收鎮撫乃
嘆曰士不再辱繯卒獄中自叙六條内言佟卜年事最
悉有云兵部尚書張鶴鳴奏杜茂佟卜年謀叛事謂卜年
為河間知縣時遣茂同二家丁走通李永芳為逆大章曰
豈有同謀最秘茂尚不知二家丁名姓乎杜茂者卜年嘗
薦於登撫陶為千搃受千金募兵浪費不敢㱕為畨役所
𫉬文致將以為功也大章以卜年飬貞族罪流右侍郎楊
[013-150b]
[013-150b]
[013-150b]
　　周朝瑞
周朝瑞字思永别號衡臺山東臨清人成萬暦丁未進士
以中書舎人選給事中與同官楊漣道氣最合光廟時奏
言慎初三要終以斥逺嬖倿上不懌告㱕天啓初召還礼
科䟽請經筵語侵近侍有曰皇上㓜齡志氣未定而種匕
借叢皆堪覆囯獨有朝講不輟淂覩聖容或可牵無
指鹿今三六九日常期己漸借題傳免倘并經筵日講一摡
報罷恐將来司馬門之傳格不以奏吕大之貶竟不及知
國家大事去矣豈止學廢于嬉徳终罔也㢤時御史賈
継春追論移宫以為違忤先帝朝瑞直詞折之且日安選
[013-151a]
侍者猶謂之是則安宗社者頋謂之非乎復論人才謂當
破例儲蓄報聞推太僕寺卿㑹奸党撰東林㸃將録以激
逆璫曰此百八人皆投刄祖爺者竟先逮六人而朝瑞與
焉借汪文言一案坐賍一萬两先是廣寕之失朝瑞以朝
廷未䆒經臣廷弼之用不可謂廷弼竟無用自冝轉敗為
功豈料剛愎難任至是竟坐熊賍未完許𩔰純以璫指報
朝瑞病𠟵方與頋大章孟弁同飯郭鎻頭呼去頃之而朝
瑞文問岀魏敗贈太僕寺卿謚忠毅一子
　論曰或有以福清擬李文正東陽頗不倫東陽陽示比
　暱其國家大𨵿係則持之持之而淂遂其餞劉謝于
[013-151b]
　郊欷泣下情可知矣福清語門下昌期尚以逆璫二事
　小心且稱匡正則于鍳别漫無可憑而又畏禍避謗致
　令宵小自擬自票中書座屈作謄録之役思永嘗䂓
　臣屡矣使文正䖏此自有用豈至子是雖然福清
　之失飬忠賢猶小任化貞則大𠟵也歟思永或云江
　右籍直清源人
[013-152a]
[013-153a]
　　左光斗
左光斗字遺直一字共之號蒼嶼又號浮丘直𨽻桐城人
生時月當大斗火光繞屋故以命名才性精贍吮筆警聼
成萬暦丁未進士以中書舎人擢監察御史丰裁簡俊條
奏爽切同事每推以為光斗矯不避嘗曰元祐去亂法
不去亂人畢竟第二義萬暦之季法紀廢彛光斗首請御
朝汰假印濫官五百餘人力詆賞之偽杜奸相戚畹
官典兵之漸時上許天下募兵者自領至京光斗恐蹈
漢何進故事䟽止之神宗不豫内官矯東宫令㫖索世廟
戚畹絶庄頂首光斗曰尺地皆殿下有此日安淂授受
[013-153b]
乎璫沮去特𠫵巨璫陳登奪民屯題免十三塲逋租出巡
屯上三因十四議請特設屯學官以屯田多寡上殿最巨
璫蠧屯者立䟽紏之璫為股栗单車導至暈暑一晝夜
不休天津㴚郡社而稷之如新也督學北直𫿞杜請託留
心武偹暇則率諸生較射𠜇有兼材録適白蓮邪教作亂
請纓撲賊半属諸生徃有成效薦舉清而摘奸若神光廟
升遐李選侍挟勒封皇后㨿乾逼尊倡廷臣公䟽移宫
不早將借撫養之名行專制之寔武氏之立見於今選
侍怒使小璫出詰光斗武氏語何所屬光斗不對熹廟為
曲全𤼵䟽閣擬淂免時選侍既移宫後随有煩論光斗随
[013-154a]
有情法両全一䟽以為移宫之後特恩自在皇上不淂憑
中使口傳多𫠦株累嘗争泰昌改元以為未當断以萬暦
四十八年八月為泰昌元年逆魏忠賢用事邪黨氊附
指汪文言為東林線索借以波累時文言對簿得白矣刑
科給事中傅櫆暱東厰理刑傅継教通譜兄弟復以文言
一案誣光斗及吏科魏大中朋比光斗進國是一䟽力求
罷斥㫖不許歴左僉都御史正色紏繩而於中㫖尤諤
諤不已時衆正在朝趙南星李騰芳陳于廷為銓司孫瑋
髙攀龍楊璉相次為司憲臺省如魏大中𡊮化中考功鄒
維璉程國祥慨然澄清而逆璫遂引群邪立壘相抗於是
[013-154b]
多𫠦黜逐如振籜右副都御史楊璉二十四罪之䟽入光
斗䟽三十二斬將以継之而其下泄之邏者遂矯㫖削
奪去未㡬以梁夣環復𠫵文言而大獄斯起誣坐光斗
埸移宫事逮獄初㷱廷弼撫邉時光斗䟽規之及邉
事壞或誣廷弼宻通東師光斗獨曰有本罪在張魏公以
逗遛殺曲端而不入别意當無憾至是遂誣光斗與楊璉
入廷弼賄為營脱各坐賍二萬両追比椘毒乙丑之七月
卄有四日與楊魏同日見害先是光斗未遇時有白鵲巢
舘樹至乙丑偶為人𫠦弋𫉬則逮日也急購之豢於家
則左翼已折一日忽悲鳴三躍而死與中丞見害期合人
[013-155a]
以為異光斗性慷慨喜急人潜為觧紛故不使人知戚属
之待以舉火者若而家以故聞逮之日舉國若狂植旗四
門約起討緹之偽㫖行叩閽白寃光斗曰此速死我
且與逆璫口寔𫝑萬不䏻逹與諸公駢死何益於是且止
焚香𥸤天咸送至黄河而返聲震天地即緹亦或為
涙當時號楊左楊徑直而左沉宻旋又並称繆魏謂四
人同心為群邪所側目云崇禎初魏敗贈光斗太子少保
右副都御史一子國柱入監讀書
　論曰浮丘初為中書舎人時題其堂者俸薄儉常足官
　卑清自尊盖乆以此二語自誓矣常論芝岡才有餘而
[013-155b]
　量不足以之守邉則有餘以之恢邉則不足芝岡有量
　不足者不容羣小也芝岡䏻恢邉不足者以群小側目
　萬無䏻收故版也浮丘亦似未䏻深知芝岡矣而諸奸
　䘚坐浮丘以不清死然則芝岡即無浮之誓豈以不清
　死浮丘㢤
[013-156a]
　　周宗建
周宗建字季矦號來玉直𨽻吳江人童時聞説楊忠愍事
輙撫掌曰忠愍不死既長讀書慕大莭萬暦癸丑成進士
以人望擬入中秘讀書宗建謝不受岀練習民事授武
康令調繁仁和性通敏紛𠟵数語决之他郡邑事多移就
理以最拜監察御史䟽数十上皆軍國大計天啓初逆璫
魏進忠漸用事宗建且首及之㑹四月雨雹條上四端以
為皆隂氣太盛所致一曰大臣名莭冝重一曰小臣忠告
冝寛一曰内臣窺伺冝防一曰外臣附和冝化至云進忠
目既不識一丁心復不諳大義漸與相親必醸隐禍進忠
[013-156b]
狺狺恨矯㫖切責輔臣葉向髙為婉觧之㑹都御史鄒元
標請召還言事諸臣清直嚮用進忠益忌嗾其黨科臣郭
鞏造為新幽大幽之把持察典編輯諸臣数十餘人彚
為一册復于交單数日後造為暱名文書羅織五十餘人
之路旁于省以劉弘化為首次周朝瑞熊徳暘等于䑓
以方震孺為首次江秉謙等而宗建所切齒宗建遂有
清宫禁絶禍本一䟽直斥鞏為進忠鷹犬結連膠固取㫖
如寄璫之報復借言官以伸言官之聲𫝑假中涓以重
且曰数月以來熊徳晹江秉謙侯震暘王紀滿朝薦鄒元
標馮從吾文震孟鄭鄤等摘𤓰抱蔓咸見斥逐内外交通
[013-157a]
善𩔗澌盡天下事尚忍言哉不省時聖夫人客氏以人
言退居外舎不逾𪧐復入宗建從䑓臣王心一科臣侯震
晹之後有割小恩以昭大義一䟽畧曰客氏㣲劳薄行有
何足恃乃蒙䘏過當重土名田一品服示既奢矣猶
欲乆圖内侍戀不捨將何為乎皇上天俔初諧前星將
朗乃使客氏者恩小謹日進于前令色甘言日陳于近
心移燕暱反覺淑慎之踈志在交通必開訛搆之漸語觸
上隐傳票擬廷杖論死言官文章救免而是時更有大璫
劉朝者欲典内操岀巡視榆関搞劳諸軍宗建䟽以事関
政体有大不可者三復列其貽害有云中使一岀從必
[013-157b]
繁侈餙軍容喧嘩道路張皇大衆必駭听覌害一関内尺
地食物单殘諸璫㳫囂詬易害二輔臣當関体絶百
僚貴倨抗衡体統易褻害三中禁之人不習世務耳目𫠦
及輕信易疑掇拾郛言滋虗偽害四又性多𢙣直巧擸
頌聲希國紀叙害五立威賣重賞罰失㩀人心不平害六
関門將吏功名念熱鑚穴情深謬結知交潜通線索害七
行既衆弊孔易開財利相親唾涎必　滋損耗有傷
寔惠害八自亰扺関道里八百經行驛站勒索多瑞疲累
窮民驚殘鷄犬害九矧有禍胎為可慮恣傲之累習与
性成一預兵端如虎傅翼漸乃謀為監𥆳之官漸乃謀為
[013-158a]
廵採之使漸乃謀執大政漸乃撓亂主以中人而参决
彊塲之事以腐竪而品隲文武之才祖制盡為禍不小
語語𣪞痛事遂已而廵視光禄清理諸弊省金錢数
萬復紏大璫王体乾益觸内忌差㱕外艱門庭閴然讀
書教子不聞户外為徳于郷則身先之甲子水灾為請折
以省民困丙寅逆借織監李寔䟽一網諸賢首列宗建
又矯㫖别批他䟽有曰宗建賍狼藉尚復逍遥岀緹
与繆昌期並逮吳江士民擁攀萬人下鎮撫司誣賍坐一
萬三千五百兩時有所為聼記者倨堂上指揮如意拷
榜極惨海内憐宗建清素割俸助者至数千金毒拷斃獄
[013-158b]
魏敗子廷祚廷祉鳴寃事白贈太僕謚忠教
　論曰内侍王安頗效勤東林攻東林者遂以為口實
　自安死而衆正之禍以惨夫郭鞏固𫠦恃殺安者也
　周侍御廼欲與再跌乎李織監以名殺人而不府怨
　分怨可為幻甚忠毅逮京師地震入獄就勘王恭啟
　火𠕅訊氷電殁之日朝天宫灾天亦張皇張忠愍後
　身之死㦲祖恭粛用康陵時以言官擊中貴著直声
　然則世以辟邪長矣
[013-159a]
　　王心一思/輝
王心一字純父號玄珠南直吳縣人登萬暦癸丑進士以
行人拜監察御史多執法廷諍天啓元年聖夫人客氏
與太監魏忠賢相為表裏矯㫖亂政時衆正未敢指斤心
一継科臣思輝特有以義裁恩一䟽畧曰明主恩不先
於至近賞必加於有功不幸遼左破敗三軍之士抛妻棄
子披露眠沙撫按道卧不觧衣食不重飽以拮据青燐
白骨之間盖今日莫苦于𨖚之文武將士乃近者連接邸
報一則為客氏䕶墳香火一則為進忠陵工叙録似獨以
思為惓惓者先左右而後彊場使閫外聞之毋乃觧其
[013-159b]
體而其心乎於理為不順於事為失冝忠臣爱君必防
其漸臣猶未敢深言其漸也近讀撫臣王化貞遼事甚難
一䟽有云大㡌短衣㡬同兵子泥頭圡面有如塑人又接
桉臣方震孺手書惟戮力行間身先嬴卒熱血破洒以
報知己臣不為之泣下似冝抑宫中之賞裁左右之恩
特𤼵明遣使齎金乗誓師之會示不測之恩曰朕卧薪
嘗胆不忘遼亊爾爾䟽入竟淂𫿞㫖時思輝與朱欽相咸
以投劾客氏致觸聖怒落職譴心一復極言申救之以
為二臣之心不過為聖明之諭㫖不可不信祖宗之家法
不可不守宫禁之防閑不可不肅言官之進言猶醫者之
[013-160a]
用藥醫者以藥治人有如其人曰爾柰何沽名以藥石苦
我則良醫必返走而其人之病危不可救矣語益痛切矯
㫖降三級外用未越黜家居杜門課子不聞戸外甲
子緹四出吳椘為甚里閈謡言逮某矣某真逮矣凡以
言見放者無不指及心一日危坐静聼以為弹射最先萬
不𫉬免乃竟倖脱崇禎初復起西臺一月而三抗䟽克禆
時政云思輝字韞之祁門人丁未進士歴吏科侍筵廵
視京营清操著聞以首論客氏調三級福建桉察司知事
賜環歴大理少卿坐門户削奪魏敗交薦不
　論日讀王大理以義裁恩及申救朱二䟽情詞清警
[013-160b]
　豈有减于楊㦲而譴未至如子丑之日知逆魏尚
　稍畏自攻于東林者反射借魏而勢乃一决然則
　為大奸亦未易易也有𫠦以成之也
[013-161a]
　　黄尊素
黄尊素字真長號白安淛江餘姚人成萬暦丙辰進士司
理寕國負氣莭凛不撓清操絶俗豪徤懾服擢監察御史
益以剛介自厲甫一載䟽凡十三上悉𨵿軍國最天啓甲
子以灾異直言有曰阿保重于趙嬈禁旅近于唐末蕭墻
之踰戎敵毫末不札將斧柯𫿞㫖頼衆正匡䕶淂
免巳而楊漣二十四罪之䟽入尊素之有云忠賢諸不
法廷臣暴露已不餘力借曰未言之未知之耳已知之而
皇上視為不痛不痒之着已言之而諸臣莫𫉬能改能從
之益形見𫝑窮復何頋忌忠賢既不能收已縱之韁即其
[013-161b]
人亦不能囬一徃之棹柴栅既螫辣誰何𫝑必䑓諌
折之不足即干戈取之亦難為力矣九廟有靈衆怒難犯
伏惟皇上自為社禝計立撤厰務并將傅應星傳繼教陳
居恭摡付法司不聼時廷杖相継䑓省詣閣請觧忠賢使
数百人咆哮訽詈閣臣噤不𤼵一語尊素叱之曰絲綸
要地司禮不命不淂至若等胡為衆稍稍引去未㡬忠
賢矯㫖杖死工部郎中萬燝廷臣悸縮舌尊素復上士氣
已竭一䟽至以王振劉瑾為的且曰進言寔難無言責而
進言益難律例非叛逆十惡無死法而有之以立威以
箝口遂使皇上有殺建言之名脱有董史為負簡特書曰
[013-162a]
某年月日部臣萬燝以言某事杖死可不為聖明一累哉
天日晦迷羣狐嘨張燝巳死矣連日以来唯聞震霆今日
杖某明日杖某内璫䗦岀吼聲如雷辱士殺士于今已極
皇上即以人言不足畏乎萬燝之杖也適與兩雹㑹舊六
科廊之火也適與杖御史㑹天心恫恨能不頋省已彪虎
縱横曺欽程以忠賢義子自𤼵大難諸邪互為因縁交口
衊誣取中㫖如倐而削奪倐而逮繫矣時緹之逮尊
素者方過吳門適前緹逮周順昌激変士民餘怒起焚
舟梃逐駕帖盡失無可開讀尊素乃自詣御史䑓齎本徒
步至京就繫下鎮撫司打問許𩔰純崔應元承璫指酷比
[013-162b]
無完膚䧟賍二千八百両子宗羲遍叩知交義貸足賍数
而獄䘚内傳請書後事矣尊素從容賦絶命詩以盡尊
素志存弘濟雅不欲以倖直僨事然飛章廷諍末嘗不為
人先初入䑓䂓南臯者曰京師豈講學地哉徐文貞已叢
議盛世矣及衆正力詆群小語門人徐石麒曰乾六龍一
亢姤我至矣及楊漣䟽入不報曰去之又魏大中將攻廣
㣲曰後朝小過也不冝攻之急嘗語人寕不與諸君子同
其功不可不與諸君子同其禍魏敗贈太僕卿謚忠端䕃
一子
　論曰讀士氣巳竭一䟽當又云董史為負簡特書曰
[013-163a]
　　某年日月御史黄尊素以萬宷無罪死訟監魏忠
　　賢詔獄見殺收韁棹之喻似䖏不仁以未甚而形
　　見勢窮至有不淂不然者出矣是在閣臣之善䖏之
　　也無大識力無大幹濟全失其𫠦重而䏻不一决嗟
　　乎使天啓不促再綿國算不知竟若何下塲
[013-163b]
[013-163b]
　　魏大中夏嘉/遇
魏大中字孔時號廓園淛江嘉善人性狷介食貧数椽風
雨不蔽笈從髙景逸遊萬暦已酉舉於郷家人偶易新
冠繒衣怫曰此非吾素麾不着丙辰第禮闈徃徃徒歩謁
客授行人册封代世子𪔂渭再使衡岷厨傳蕭然天啓
元年考最擢工科給事中摶擊無𫠦避貴歛手僦敝室
不携家惟平頭二人圖書数朝夕食而巳巳而趙南
星為冢宰互引重大中所汲薦皆海内人望時遼陽䧟没
經畧楊鎬兵李如楨失事當斬僉都御史王徳完力請
得㫖從寛論大中䟽以遼始自李成梁而三路之敗敗
[013-164a]
於李如栢開鎮之䧟䧟於李如楨李氏豈有可原者哉乞
正鎬如楨法上為不懌然楊李猶長繫云三年轉禮科廣
寕敗工部議築京師重城大中曰冦在外而遽靡六十萬
於門庭之近非計詔遣調募外兵援遼大中復曰遼左数
年敗氣不奉調岀関如徃棄市倘郡邑守令汲於公
保無僉𣲖平民而父母妻子牽號頓跌絶銷䰟者乎徒
募行乞費金錢而無益軍國之毫毛不如弗募請急團練
土著倣雄邉子弟遺意行之頃遼陽五六生員殘敵数十
結隊而行莫敢追躡由此之厲氣𫠦鼓便已挫鋭兵豈
有常弱哉今計廣狭㧞㨂悍劲益以訓練平居閭閻相守
[013-164b]
有警守令從軍自䕶鄉井必力無𫠦逃逃亦易跡事畢
仍散而歸農便也下部議㝷𤼵太常寺少卿王紹徽之奸
特紏輔臣之阿客魏者使福藩王致餽大中不受
以𦔳邉一時韙其議還請裁兑運無名諸費復遵九石八
斗之例䟽𫿞卹典母容冐濫明年晋吏科都給事中乃以
激流品為己任𤼵露餽遺仕路益清而時攻東林者給
事中傅櫆妄指汪文言為線索連御史左光斗及大中
㫖不問已而掦左相継劾璫觸上怒大中復䟽畧曰太監
魏忠賢擅威福制生死一殺王安以立威内廷一逐劉一
燝周嘉謨王紀以立威外廷又逮三皇親家人立枷而斃
[013-165a]
以立威於三宫結聖夫人客氏在上左右縱人傅應
星陳居恭傅継教等出入禁地交通外官因以餌其𫠦喜
剪其𫠦忌無論出入警蹕僣擬乗輿諸不不法罪在不
赦即楊䟽𫠦列風聞懐冲太子何以不育妃何以革封
皇上南郊之日胡貴人何以無病而暴䘚皇上身為天子
而三宮列嬪盡性命於忠賢客氏之喜怒危如朝露䏻
不寒心且又隂令司房傳飬貞飬奸細韓宗功於家欲以
何為斯須不断不旋踵伏乞皇上自為宗社計語最痛
切於是益觸璫怒淂輔臣韓爌救力坐罰俸時當大計首
推髙攀龍為都御史㝷朝審遼左失事諸臣有㫖貸以不
[013-165b]
死挨序畫題至大中大中不可吾聞堯曰宥之三臯陶曰
殺之三遂舉手恭刑部尚書大言明公今日之臯陶也果
列罪状允當但以恩㫖稽之則大中畫題矣群服其正上
有事太廟輔臣魏廣微後至大中廷劾之廣微怒㑹謝應
祥新擢山西廵撫應祥故為大中邑令遂嗾御史陳九疇
劾大中曲庇有㫖降調攀龍及趙南星䟽救并罷去而
左時亦削歸五年忠賢矯㫖並誣大中入楊㷱賄代為營
觧司官許𩔰純受嘱威刼汪文言口大中賍文言勿屈
杖一百其甥悲失聲文言叱曰孺子真不才死豈我哉
而效兒女之相泣自是𫿞鞫偹極刑已昏及誣大中賍
[013-166a]
蹷然曰天乎寃哉以此衊赤貧死不承矣復為大中受
两夹数百穿必不奪乃懸坐賍三千三百両追比痛酷七
月二十有四日顯純傳楊左魏另禁問何以獄䘚呼曰
急命晚當壁挺三公方言死也子諸生學洢字子敬亦死
殉父初父大中逮時天大雷電風吼水立邑中聚而送
者千人大中貽謝友人書有云平日淂師友書史之力尚
恐結纓易簀之時微有沾𢃄乗此用功不敢不自勉也子
敬徒跣变姓名宵行晝伏尾探起䖏遍哀號𫠦知乞貸𦔳
比脱父卒不可得與書潘茂先有曰長安故舊一二人外
率視我如疫間叩之輙使人從門中辭目與目相射
[013-166b]
也曰旦日可暮來如期徃閽人則厲聲叱曰睡熟矣母相
混旦日來黒夜匍匐惴惴恐犯邏卒手而䘚不淂一見幸
見矣不過攅眉誡曰慎之予豈俟嘱者幸母数數出也乆
之䘚亦無𫠦聞獨范陽長者焦然倡醵金之議深郷酷貧
之士素不通姓名者莫不賣服相應然多不過十金少至
大黄錢三四伯夷有難豈于𨹧仲子𫠦䏻救哉追比方始
學洢將就淛獄死矣父骨歸朝夕號未嘗入室而
病病復淚盡舌為梗家人以進却之曰嗟乎獄中
誰夜半而進之者竟號而至于死崇禎改元魏敗贈大
中太常卿謚忠莭一子入監讀書而學洢以狥父得旌
[013-167a]
鄉人謚孝烈次子學濓成癸未進士賊李自成破都城
不及㓗去㝷病䘚従子學渠草草登賢書忠莭𫠦著有藏
宻齋集孝烈有茅簷集行世時与六君子逮尚有夏太
常嘉遇字正甫直華人以萬暦庚戌進士授保㝎推官
行耴邪黨开詩教趙興啣嘉遇不淂與老選益与輔臣
從哲誤露章劾开趙者六由儀曺改銓部天啟调北
㑹晋撫謝應祥一案連及同都諫大中首見逐䘚逮擬
城旦病䘚䘚之夕箧無殮衣榻止殘編崇禎元年贈太常
寺卿
　論曰廓園不止以清莭著也其論遼左失事謂必罪
[013-167b]
　明而後乃用帝㤙俟之則竟可以活芝岡矣筹時之大
　者㢤必以廓園不庇猶属淺論嗟乎使非燕客具紀六
　君子獄事即其家猶以為但梏死云夏正甫与六君
　子同逮荣矣
[013-168a]
[013-169a]
　　張瑋
張瑋字席之號二無直𨽻武進人少孤貧秉性介特萬暦
壬子受知督學熊廷弼遂成秋觧布草居然龍泉庵
上苦書生也成己未進士主事戸部進正郎罷縂戎募金
舊例督學粤東屏去踰侈供帳会省城議建魏生祠上
梁文各例岀督學手拂䄂歸無粤東一物授徒里中
食菜羹研朱点課有三家村臯比𫠦不能甘者魏敗逡廵
江西𠫵議歴太僕卿以真道忤時大理丞歴副都
御史䟽御史成勇亷略曰勇與臣未一靣但聞巳卯
逮士民泣送萬計追百里如鶩此後入都始知勇在䑓
[013-169b]
不濫准一詞不批一牘不受屬員一一華鋤强禦
不借率𫠦屬講聖諭六條民有一室之訟聞之涕泣去
人思之願召慰其望而臣抑有感焉亷如成勇其讉
也以𠫵舊輔貪如某其見䖏也亦以𠫵舊輔頋両人立身
既殊秉性各别彼大貪大詐借一䟽為䕶身之符囊槖既
盈𩔰名不失則又不可不其素為細審之上召對慰諭
卆官弘光中贈㔫都御史謚清惠
論曰二無清介之選也而非止自抑損為名髙其學以
　慎獨知㡬為本頋分渉禅乗自語淂力某山則不免于
　誤矣按成侍御廷諍奪情緹繫遣戍自有傳
[013-170a]
　　方震孺惠丗/揚方孔炤父大鎮/子以智
方震孺字孩未直𨽻桐城人夀州母夢方正學入其室
震孺生因以命名稍長穎異骨皆香以萬暦癸丑進士
知沙縣却牛税数千金兩舉卓異擢御史時頗有門户之
漸震孺力持之先後薦起趙星髙攀龍等天啟䟽𫿞
在床在旁之慮急請逐忠賢併逺客氏璫甥傅應星敚齊
民妻案下之獄璫踵門請震孺不假曰君不聞槃水加劍
古貴臣之義乎貴臣侵璫也璫恚會遼陽不守一日十三
䟽増廵撫通海運調邉兵易司馬語皆中竅每五鼓輙撾
諸公卿門苦籌畫自請犒師㝷按遼之命下督禦河工七
[013-170b]
[013-170b]
逮問授意緹毋得生御史来于是先火其居僮僕爛死
親故鳥散詔獄掠比尚書李飬正力争者三時范貭公房
海客諸君子為勷𦔳誣賍竣適楊州守劉鐸坐祝咀懸坐
震孺交通竝擬大辟在獄周旋慰劳恵給事卋揚
次日當西市而晨傳皇長子生免刑璫益不釋震孺
日使人伺之震孺善獄卒每報瀕死得免獄中作易序年
譜且賦詩有孤臣九死原無恨要典三朝幸有名魏敗乃
釋方擬不次之擢震孺曰某與楊左同鍜鍊共十七人
今僅存者二震孺與元孺耳復何為崇禎乙亥賊攻夀州
率士民堵禦創賊多賊去丙子𠕅犯和舎道經夀界警震
[013-171a]
孺不入勉嶺西𠫵議湯楊二弁踞亷州叛入其室数語
定之擢廵撫廣西弘光中䟽請勤王馬阮不可欝憤病索
筆題詩有一痛橋山幸回首麻衣如雪見先皇遂卒二子守
家教長至樸次惟馨仕閩兵部司務署篆瑞金其上封事
有云蕭王為將而不為天子此光武𫠦以復舊物也宋高
為天子而不為將此紹興𫠦以終渡也意以不尊大
躬行陳為望唐敗走死䧺而丗揚字元孺延安人以忠
孝世其家世生頴異一目十行下舉萬暦丁未進士令
華陽不畏強禦擬授工科給事中候命八年始下萬暦末
年至尊恭嘿邪黨飛揚諸廷臣多以羽翼光廟坐譴廢世
[013-171b]
揚一再出䟽攻之羣疑遂破天下韙之㶢廟賓天給諌楊
漣有移宫之議世復𠫵沈㴶并及外戚鄭養性不報乆
之羅織者遂謂世側身易服間結内侍王安以成移宫
之事巳楊左等榜死鎮撫獄旋復論辟御史方震孺併逮
世坐結交内侍揺撼宫府罪不赦丗揚抗論不報大呼
二祖列宗昭鍳臣心先後杖五百一十四桚無数夾十七
脛骨俱断氣息如絲而抗論愈堅群小以獄詞未具無以
服天下乃復下世刑部責供是時御史徐先掌河南
道主司審僉都御史徐大化刑部尚書徐兆魁主堂審司
審日先詰世即若以卲尚老崔少老為小人今果小
[013-172a]
人否乎世揚昏暈頃之瞪目厲聲曰諸公見地髙明或以
為君子若世愚昩不悟到底以為小人御史丘兆麟曰
元孺殺機又動矣時同審御史十餘人獨王業浩惻惻無
一言次日堂審大化曰如此面目不速死世又厲嚴
曰天留之以磨障公等兆魁曰今日當了磨障矣趋杖三
十以轉側復加杖七血淋漓且死但心口微温小有呼
吸而巳大化更不令家属與通震孺持世揚大慟曰元孺
竟先我行巳漸甦震孺親饘粥瘡椘甚二便不䏻舉
震孺之上不即深夜不怠或床褥不潔手與洗滌越春
徂秋如一日也世曰乃有朋友如方子哉或痛呻吟不
[013-172b]
可忍震孺曰真元孺恐不受痛世曰此何觧震孺曰此
便是吾儒立命之學禪義亦如是世言下大醒一夕中
煤氣絶震孺為治殮具守側如孝子經一日夜復甦震孺
獄中詩有一還元萬事平偶然蝴蝶又荘生葢實録也
丙寅秋審决囚單出共四十二人世揚第一次震孺旦日
行刑矣是夜大金吾張忠治酒為世賦别然泣下
世揚咲曰送逺行人乃以淚促其離思耶震孺曰与子
言真元孺不受殺世揚復大𥬇曰果元孺安淂假震孺曰
此是随大千俱壞轉語子未臻此境且防散亂自作主人
勿戯也世頷之遲逥至三鼓俄傳皇長子生恩諭停刑
[013-173a]
與震孺俱淂不死世自是益精心禪六時研䆒毎
與震孺交相𠜇責謂我等此時日月正𥞇叔夜顧視日影
時惜叔夜浪費於廣陵散耳明年毅宗即位璫敗有㫖釋
獄時柄政者尚多魏璫餘孽世釋尚謫戍隴西明年
馬鳴世等復為訟寃召還復其官歴刑部侍郎与　官徐
同官徐石麒論獄不称㫖落職去世揚性矯激㦸㦸与人
一揖外不輕有𫠦言似孤冷而急人患難軀可棄
方孔炤字潜夫别號仁禎與震孺一氏父大鎮以進士司
理大名清敏擢監察御史疾歸廵浙醝謝公費嚴小票
寛减販厲禁免配囚六千餘人永革白粮例税桉中州
[013-173b]
未竣移疾最後改京畿歴大理少卿大鎮學有本源遵父
明善之敕著論六篇力排異學嘗請謚陳獻章文恭胡居
仁文敬并褒崇理學名臣鄒元標周汝登王艮羅汝芳頋
憲成䓁福府荘田四萬執奏减其平入大理多脱成獄䟽
請經筵四事初預首善書院及毁書院引疾㱕隱白鹿
小自號野同翁居丧過傷及禫而䘚門人謚文孝先生
孔炤以萬暦丙辰進士知嘉㝎岀寃䧟孝亷髙甲大辟為
主者所傾改福寕陞兵部職方天啓中掌篆是時武升多
子事中貴人作奥援援島援遼淂崇階徐即营内地自善
爰授龯大帥先士卒逃俱置不問孔炤曰司馬堂豈飬交
[013-174a]
地上䟽以為武實不能以武動文甚者役文以挟文文或
未必以文察武間者飽武以弱文故海内之無兵債帥壞
之也債帥之風不止垂涎債帥者之也于是持一切不
少阿紏大帥擅迅不候覆者王威侯世禄䓁十有七人觸
時忌得𫿞㫖嗣是逆璫益横孔炤守職不猶汰偽銜四
五百奪債帥百數十
薊中協八貴州土司冉彭秦羅嘗入衛挟㣲劳賂要津求
大縂戎之銜孔炤力持不与故事大帥斬鹵級百為上賞
[013-174b]
職方主其亊并淂通叙孔炤両任中有甘粛之㨗有黔滇
之㨗有飬善木之㨗而套鹵雙山之㨗至八百級遜不為
功成都重二觧圍一搗巢悉譲不引意不樂與狡帥交
恐逺寔也崔圼秀誣劾樞輔孫髙陽特䟽争之璫姪以
傳㤙澤欲坐府都督不与覆呈秀官巡淮以捕妖人
王好賢功擬加級為不報又欲其弟疑秀超　復
不報呈秀怒内㫖坐削籍帰崇禎起職方擢尚寳
歸子以智字宻之以崇禎庚辰進士知名舘選為庶士
甲申國變
[013-175a]
[013-176a]
　　趙世卿
趙世卿字象　號南渚山東厯城人𨺚五年進士授南
兵部主事萬暦初江陵居正當國諸建言者悉遭黜如傅
應禎艾穆沈思孝鄒元標等世卿力争岀為楚府長史察
去江陵歾起礼部中十二年撫臣萬象　王翊
事世卿求罷不歴僉都御史廵撫江南請　嘉縣硝
磏荒地租粮之陛户部侍郎督理倉塲多所調畫晋尚
書時内供之費屡加抗言濟邊之軍需那填内府前𨻶未
塞後命忽臨既云買辨則珠寳不冝買之外廷既買珠寳
則買辦銀不冝收之内庫既貯其銀又徵其物此臣所未
[013-176b]
觧也復論関稅以為過增逐致逓减不惟病民抑且病國
三十二年江南灾税監刘成請暫减米税上猶未世卿
復争也不很時祖陵異灾孽火燒楼妖䖝飲𣗳雨潰神道
梁橋不一世卿應詔直言以礦税為第一害且云　官之
不逮繋之不釋亦礦税之一念横之也晨　而昭
陵之墓木先摧泥馬初南而鞏洛之枋題　陵之災
祥其関於國家興六若此報聞巳福建　曰户閻
　𨺚奏開海外机昜山嵗額貢金十萬銀　郷力
言不可事止時㑹推浸失舊制吏部為　賛之
乆之銓臣避嫌受成于諸卿世卿陳職掌
[013-177a]
權還之吏部不報七公主嘉礼届期承運所題及御馬監
開数約近四十萬世卿曰皇上婚礼七萬儉而公主過之
乎上從之㑹福王令㫖官店　摭客貨不許附近店擅
停世卿條其失有六且云一懸店之禁必開欺挾之門
况羅　積之一區積則壅壅則病横索窮走𫝑所必至啇
既褁足則官盡空門税既不淂如常而正供必不淂如
額即福王新出府第正冝訓之以儉開之以仁奈何以媒
利故使為怨府乎事遂己㝷以椘事劾致仕
　論曰荘潯云真椘者阿四明假椘者阿江夏搃不為椘
　此　言乎黨也而本亊寔係天潢不冝以疑案已之即
[013-177b]
[013-177b]
　　謝
謝福建長楽人萬暦甲戍進士授行人册使琉球餽遺
無所受歴太常少卿奏正懿文太子代祭遣官禮厯南刑
部右侍郎條十䂓以献有曰陛下前此媚於両宫同一色
飬今問之儀乆曠慶賀之礼亦踈孝安皇太后𤼵引之
晨艱一送矣是孝親之羙鮮克如初者一也前此太廟四
季之祭聖駕無不親臨今無不代挕是尊祖之羙鮮克如
初者二也前此聖心研文學揚㩁今右今則講席講官
似属虗設是好學之羙鮮克如初者三也前此視朝子夜
顛倒裳衣今則大内深𫿞累年不出是勤政之羙鮮克如
[013-178a]
初者四也前此旱魃為灾親煩歩禱今圜丘享帝乆缺齋
居宸君告欠未深修省是畏天之羙鮮克如初者五也前
此水旱不時輙捐内帑今復開礦抽税所在騒然是爱民之
羙鮮克如初者六也前此宫中用度有莭外府積貯充
今則大官尚食不給度支邊餉弗充而江右之磁江南之
紵西蜀之扇関中之絨徃徃溢額是莭用之羙鮮克如初
者七也前此諌書頗見採納即有謫旋䝉賜環今封事
甫陳嚴綸随降輕或累䟽㽞中重則一勾永棄則聼言之
羙鮮克如初者八也前此宗室禄粮多方議䖏一聞賢孝
動見旌褒今則椘藩見誣中璫怒岀是親親之羙鮮克如
[013-178b]
初者九也前此官盛任使随推随下今則元僚推而不庸
庻官缺而不是吴　之羙鮮克如初者十也兼以乹坤
之交未泰元良之位尚虗盛衰之机唯人所召不报㝷晋
戸部尚書䘚于官
　論曰神廟中主年皇太后持之張太師居正持之
　綜核見效自江𨹧歾必以不似江𨹧𫠦為謂渾大謂醇
　謹謂和同則謝尚書鮮終十規𫠦自来也煽䖏有人不
　但君徳𫠦係而國命因之
[013-179a]
[013-180a]
　　李三才
李三才字道甫號修吾陕西臨漳人萬暦甲戍進士歴戸
部郎中時御史魏貞論時相不當以甲第其子左官
三才時䟽救有㫖切責謫司李東昌由是直聲頗著南
禮曹三才為人恢竒倜儻浮慕天下名士䏻緩急人亦不
廢結納中外交称之歴督學山西所至皆有声績亟称鄒
元標之為人亦修贄顧憲成卑謹致仕歸起歴都御史捕
治𠋣礦使為奸者数十人論戍及瘐死㑹中書程守奸恣
矯㫖勒民財動以萬計三才按治之不少貸廼上䟽曰人
主受上天億萬生民之命將使司牧之安飬之也今者征
[013-180b]
𣙜之使急於星火捜括之令宻如牛毛上下相圖惟利是
聞逺迩震駭怨凟載道加以附翼虎狼託名城社之軰表
裏為奸真有盗賊所不敢為所不忍為者子萬民君四海
之謂何未已也采抽勘俱令撫按少有異同動䝉切責
起觧徴收委任各司駕言阻撓立逮繫是上旬陛下下
至撫按百司無非為礦税計也至扵郊庙不親朝講乆廢
輔臣屡推而不用臺省已選而不建言者终身禁錮無
罪者幽滯囹圄則時政之闕者多矣而礦税為病之本䟽
入不報乃復上䟽以為天下之患莫大乎忌諱而不敢言
莫大乎固拒而不受言而终之以危激復不報乆之上
[013-181a]
疾遂有罷礦釋繫之諭及少間而復中变三才復䟽自火
酋内訌哱拜外叛事不𫉬巳費用始侈至於朝鮮之役驅
袵席之赤子勤瘴海之小夷劳師百萬海内驛騒其於中
國奚禆㦲楊應龍之殺其妻也翟之性則然激之為乱
忽勦忽撫朝令夕更劳師費財不下百萬而天不悔禍黄
河一决轉徙千里夫㒷大役動大衆自古奸人之資也聖
諭傳竟復中止事㡬已誤民心重傷豊毒而厚敗不可
為已復不報乃求去已許之矣而代者不下臺省交章㽞
之加戸部尚書仍督運三十四年上以太后六旬会生
皇孫始下前命旋又尼不行三才復上䟽曰京師之民若
[013-181b]
於　役供應陳設日費千金而官給物值徒歸中飽外省
之民若於征求加𣲖帶徴之不已重以燒造織作剜吸
髄夫民安則楽生痛則求死至於求死何事不可為乎若
夫邉事將由賄進文武和同掩敗為功苟延希寵鹵之市
賞日增而我之軍伍日减夫國家所恃惟互市尔互市所
恃惟一鹵婦耳有不変変不可支九邉異形而同弱𢧐
異説而皆欺言之可為痛心雖以命世之才宵衣旰食以
求整頓猶恐不給而况怠緩悦從若有若無以兹蕩平之
徳臨之哉䘚不報時有建議以外僚直内閣如祖宗故事
意在三才而吴人伍𡊮萃尝與魏貞論當世人物及三
[013-182a]
木貞曰母輕許也元標亦曰内多而外施仁義修吾
有之𡊮萃遂作林居漫録以相刺于是工部中郘輔忠
直紏三才大奸若忠大詐似直臺省譁然不平三才求去
而御史徐兆魁等復数其奸貪十事金士衡叚然等又訟
三才寃彼此互黨輔臣向髙從中觧之三才淂免天啓初
起南户部尚書未任卒
　論曰臨漳學即未純亦可謂好名如不及者矣或云改
　䟽草抄傳頋𫠦上當非阿二世書胡𬨨刻也迹其所交
　𫠦行無一苟且輔忠𡊮萃䓁亦可以巳矣而惜也一時
　奉以為黨資
[013-182b]
[013-182b]
　　孫瑋
孫瑋字以貞號藍石陕西渭南人童時有出世之志遇方
外異人輙棄家追随一日夢髙山非人世有道人持一器
食之曰此糊𡍼也汝從此當復入塵世為人瑋悔甚驚覺
乃以萬暦丁丑進士由行人選給事中時母病不候㫖㱕
降為桃源主簿累遷至保㝎廵撫𫿞法令剔蠧弊節浮靡
廣儲蓄兵部侍轉户部縂督倉塲陞兵部尚書㝷為
縂憲風紀一新㑹星䟽請修省有曰皇上有惠綏之仁而
行者無爱民之寔政皇上有綜核之智而任事者無
体國之寔心如吏治清矣而茸闒未盡汰財用節矣而蠧
[013-183a]
冒未盡草鑚刺以干進者尚多尅剥以取媚者猶衆北鹵
稱貢矣不免邉氓重困于饑廣冦稱平矣或至玉石俱罹
於蠲租之屡下而掊克為能者豈無竭澤而漁欽恤
之命屡頒而擊搏為事者所在向隅而泣諸若此𩔗盡于
天和䟽上報聞適應天廵按御史荆飬喬與督學御史熊
廷弼以言事互訐時論欲獨罷飬喬瑋按法兩斥之熊黨
遂劾瑋㱕里天啓中以吏部尚書兼都御史䘚于任先一
日效古人尸諌遺䟽薦賢言輔臣劉一燝憲臣鄒元標尚
書周嘉謨王紀孫慎行盛以弘鍾羽正侍曹于汴詞臣
文震孟科臣侯震暘臺臣江秉謙寺臣滿朝薦部臣徐大
[013-183b]
相等並老成丰采諤英姿今皆跧伏草野宜漸次簡擢
必能拾遺缺振紀綱陛下寡欲以保聖躬勤學
以臻主徳容以廣言路明㫁以大权䟽入不報亡何
逆璫用事追論削奪毅宗即位得復官贈
　論曰一箧糊𡍼𫠦以教藍塵世之為人也寔政寔心一
　䟽儘不糊𡍼而况𫃵𫃵諸賢薪槱不惓惓保聖躬
　大四事絶非塵世溷刺語𦍒不為魏𫠦射猶在高
　山㦲
[013-184a]
[013-185a]
　　張飬䝉
張飬䝉字㤗亨號元冲山西澤州人萬暦五年進士改庻
吉士授給事中十四年南北水旱條議三事奸民不可不
治流民不可不恤冨民不可不爱上可行随有採木之議
以為召沠猶未甚而騐收之後為甚責辦猶可支而比併
之日難支木集水次收者入運已費曲請而棄者勅令比
銀還庫且以上用有禁既不收之於官又不敢售之於市
始之監追継以捶椘川民何不幸而罹此無告冝將剰木
量價揀收以甦民困上下部議復議治河謂乆為難前
功賞矣代者矜竒非徒倖邀異績兼求多前人乗其敗
[013-185b]
而借以為功忌其功而幸其速敗此後先異見之不便一
一隄之築倐而報堅倐而报潰一渠之浚倐而报通倐而
報壅罪前而己非見任之官幸免追論欲罪後而又以
新任之故淂亮原此功罪难報之不便二搃冝任以
重河務不報之以直見忤出𠫵河南籓事歴副都御史
恊理院事摘闕政五事應重而輕者三而重者二一
曰部院之体漸或虗其位而不或用其人而不任冬
官一曺亞卿專署已為異事冢宰何官四年三易十䟽而
九不行十人而九不㸃恐人心未易厭矣一曰科道之職
漸乆虗不繫不釋行取㝎例也屡請屡格復除常
[013-186a]
典也屡推屡閣致使豺狼利於不問狐䑕便于公行國是
將安㝎乎一曰橅按之任漸輕舉劾等䟽徃徃見格稍及
礦税即𫿞㫖且也鄭一麟千户爾而奏撫按孫鑛䓁遲
玩王虎中官爾而参廵撫李盛春誣揑小加　妨紀綱不
倒置乎萬一礦害所積変起倉猝撫按方救過不暇而
責以制勝方畧治軍則軍不畏戢民則民不服氛霧交作
誰執其咎一曰進献之途漸重名籍大工寔伺上寵今日
經歴捐俸明日儒士𦔳銀漸至媚子宵人投競起王守
仁揑無影之寳貨寔希乆絶之侯封張以述購上用之白
鹿倖己禠之主簿而使陛下恩薄于懿親徳乖於玩物
[013-186b]
不至使黄精白蠟悉入筐箱義子乾児濫登樞閣不己也
一曰内差之𫝑漸重乞請之章無日不下批荅之㫖無人
不與夫細人之心見利則動天子之貴豈當患貧謂幹辦
家事必湏家奴一聞武弁之言喜有可㩀指地㘴名如取
如携豈衞弁皆急公之義士而朝紳尽誤國之逆臣乎一
重三勢毎相因徳與財不共立中與外不両勝惟陛下
轉移之耳不報二十五年三殿両宫災復䟽重灾不可再
玩寔政不可再虗而终之以三戒一曰好逸禋祀倦於躬
親朝堂倦於時御章奏於披覧乾徤不息似不如此一
曰好疑遇人疑人遇事疑事見善不及似不如此一　曰好
[013-187a]
勝厲威𫿞而籠智愚喜謟䛕而禍贑直厭封駁而楽傳宣
下濟光明似不如此復不报時因東援朝鮮飬䝉以户部
侍郎督運餉遂䟽海運謂天津每運額八萬石利用沙
舟必以南方水手而零星𤼵洋漫無紀統茫茫一水我與
倭共乗机侵畧亦所冝防請立三總䕶至登州儧䕶過海
至旅順而土而旅順專立一縂儧䕶至朝鮮不惟餉運無
虞因而知海道且使海運有功與斬𫉬同賞人未有不
效力者因議陸運以濟之請糴遼米就近轉運倘得二三
萬石可省内地萬車之運省五六千之程矣即彼逺糴於
関内今就其地而收之是坐而稍民之便也彼原應力
[013-187b]
運而官僱之是劳而𫉬賞又民之利也就多費中求少費
於多劳中求少劳亦冝之一則乎二十七年回部再議
京营一重領操之官使尅剥之風清代替之患免一㨂應
操之卒使賄嘱無所行其老糿不克與其一恤班軍
之苦使奔走飢寒不致過傷月粮錢不致失侯人服其
平乞帰不書十上卒贈户部尚書謚毅敏
　論曰張毅敏眀見事持之不激不随不匿情不近
　名議採木議治河及三輕二重𫠦謂言之而盡者是也盡
　言非貴乎戅激于利弊非致精入𣺌雖欲盡言而不
　欲盡言而不敢然則元冲之籌國深矣㢤
[013-188a]
[013-189a]
[013-190a]
[013-191a]
　　馮𤦺
馮𤦺字用韞號琢庵山東臨朐人萬暦丁丑進士歴編修
纂修大明㑹典書成陞侍讀充講筵語交河余継登今上
乆不御講無由忠告因為通鑑分觧分源遡㣲規戒措注
冀有所感動陞右春坊右諭徳有以邉費不足議開五臺
礦税𤦺寓書雲中撫臣邢崑田請止之有云利大則必争
黨褧則易乱自古未聞開礦而富國者陞左庻子值寧夏
乱䘚𢦤撫臣脅鹵拒守勦乆不下或議招安𤦺言賊𫝑既
有顯不可赦之罪又有的不可掩之跡事與徃年大同頗
異遂進兵主其事者馳問方畧𤦺榮首用間無数攻城無
[013-191b]
輕决河水不欲以数萬生靈易数賊命時称完計㝷以建
儲事廷臣前後百餘䟽俱不見可遂欲恃憤争𤦺語輔
臣錫爵曰建儲大典而使决䇿於下人主必不安處人主
於不安而激之以必不為又醸成宫闈虎之𫝑而使不
淂不為其為社稷計非便第冝從容委曲延為太子死
之意堅不奪而氣弥平詞弥順以俟上之裁决正魏公所
謂此事當如出上意者是也萬不可為而始以廷臣之上
䇿爲輔臣之退着事君不数大臣之謂矣又曰人吾人也
事吾事也相與語是非耳何嫌何疑而成両敵且今之
議論因事而起者一二因言而起者八九就言而論因章
[013-192a]
奏而者一二因語言而者八九相猶的也射名者趍
焉射利者趍焉言便者以附我為利言不便者以抗我為
名欲名者淂名欲利者得利而我獨受其弊矣故謀利
用衆持身利用獨用衆所以為勝用独所以為不敗䆒之
用独之乆𫝑必淂衆盖我在是非淂失之外介然孤立則
在是非得失内者皆来取而我持其衡我持其衡而我
重矣朝鮮侵𤦺議我之出師當如漢人法保西域以制
匈奴而我之䇿决當與倭無勝無以待其斃未破者必
自堅而巳献者必生変然後吾可以全力制之時不䏻用
扶父𠫵政子致任歸乆以望修正史副總裁陞禮部
[013-192b]
右侍諍礦税一再不報二十四年乾清宮火琦言五行
於礼為火礼失其官謫見於天請罷不許歸省嘗訍欵鹵
事以為天下所患者武夫言欵文士言𢧐當事言欵旁觀
言𢧐近鹵言欵逺鹵言𢧐専言欵者賄鹵專言𢧐者激鹵
賄鹵之祻緩而深激鹵之祻大而速若不賄不激緩縻
之而急修吾偹又與葉龍潭書謂鹵称臣称貢何足我荣
彼當淂利称臣称貢不辤當其争利叛命祻邉亦不辭也
而我但借聼於一二通事之口遂謂真臣我服我矣天下
之患常在居間者操其重郷與市不通而馹儈居其間
官與民不通而吏胥居其間華與不通而通事居其間
[013-193a]
君与臣不通而左右居其間譬如𪔂鑊在水火之間終於
火盡水竭而𪔂鑊不為損則其患不独在邉事而己進吏
部右侍時行取官輦下經不淂考𤦺上四惜以為
家設官極重言路各官先任而徐考其成言官先考而
始授以任今二百年之考選至今欲廢惜制典一也矣其
召之也似欲用之其不報也似欲置之使人寄官於不内
不外之地身於倐臧倐否之口而朝廷政令亦在不用
不舎忽行忽止之間惜政体二矣来下囯如望班生之
塵已至都門徒索東方之米彼下僚亦皆有俸謫臣亦皆
有官諸臣乃無職可供無俸可食徒使平常藉口材雋心
[013-193b]
惜吏治三矣治既湏才才必資氣士氣正則才亦彂舒士
氣餒則才亦退縮諸臣見前斥逐之易今日登進之难
皆將妄意揣摩别圖進取惜人才四矣章五六上始命考
選又未淂下復䟽争之因上絶竇以清銓政一䟽既循
資俸兼論賢愚報可時計典変卓異而為清吏𤦺以品之
最髙或恐於才之或短必卓異與亷潔兼舉足俻緩急之
用懸為三品曰循吏曰清吏曰才吏循吏清吏可以救民
窮才吏可以濟世変至於所黜者總以懲貪為主是時君
臣隔絶政務壅𣻉政本之地益中貴之滋重至有以
内使薦劾大臣如山西御孫朝請罷撫臣魏允貞髙寀
[013-194a]
特薦布政使陳性學陞福建廵撫又有内使黜陟小臣如
饒通判以墨轉王官潘相竟保留舊任張忠𠫵論夏縣知
縣竟擬才力不及𤦺皆抗䟽極言之廣東開採李内官代
省祭葉本立等進銀六百求把總名色仍請於本雜職加
納職衘𤦺議急防其漸後加納不果得中璫雖每側目而
𤦺持身𫿞無可摘且善因事納忠文選中以推欽降官
觸怒𤦺為請罪令該司落職供亊上嘉其恭慎税使陳
激変楚民罷還琦請釋所誣逮諸臣罪每一䟽出都
人競傳進左恊理詹事府儲宫一事竟以𤦺䟽得之制曰
册立冠婚一併舉行拜礼部尚書入部三日即上儀注忽
[013-194b]
司設傳費不足請改卜琦為追還遼餉四萬両未半
并上慈聖皇太后徽號一切舉行見士習異説𫝊註㡬廢
䟽請𨤲正上嘉納之㑹停礦録廢之㫖移日即改䟽曰四
海水火之民一旦释之復一旦増之千秋堯舜之名一旦
得之復一旦失之不報時宗藩格外濫請𤦺曰裁以義不
如齊以法榜親踈爵名於衢書一之㝷以黄河源竭星妖
再見孝陵起火上弭灾一䟽有云灾異者天下可驚可駭
之事乃視以為習聞而㝷常政今反以為㼅典不易一見
夫以異為常𫝑又不止於以常為異窃恐後又以今日為
不竒而務岀於今日聼覩之外則臣未敢料事之所竟也
[013-195a]
勤福王婚禮病作十五䟽乞歸不得力疾陳言以當尸諌
有曰皇上批答間有不時或欲慎重以示不或欲操縱
以示不測群臣不曉此意以為可緩可急可作可置朝廷
緩之誰肯急之朝廷置之誰肯作之以致任事者近於招
權執法者易於招怨則相與怠之患也前者士大夫遇事
輙言而部署亦或執持不行各有其説大畧言者執者皆
謂可以得名得名可以淂官自摧折竟成禁錮名既不
可以淂官則名亦非所恤不特緘口結舌之風成抑𡍼面
祼形之事出矣則相扵敗之患也天下人才信之即無人
可疑疑之即無人可信始而疑端在事既而疑根在心於
[013-195b]
是巧者益自彌縫以盖其短㓗者逺避嫌惑趦趄而不前
誰肯挺身以任朝廷事哉總之群臣望皇上太髙持之太
急皇上視群臣太視天下事太易則相於疑之害也病
革猶問前䟽上否家人慰之曰已上頓首逝謚文敏所註
通鑑分觧而外經濟𩔗編両朝大政記及北海集四十六

　論曰馮文敏何其言之亹亹悉本也而以快出之自冝
　卧者醉者醒怒者恱至相扵怠相于敗相于疑三則
　果堪尸諫其言相的則尢國家安危之係㢤此射利
　猶可射名益不可救矣譽積于多口豈家之福㢤
[013-196a]
　　岳元聲
岳元聲字之初號石帆淛江嘉興人萬暦癸未進士令旌
徳以強項為郷紳中傷改大名府學授累工部署六科
郎時詔選良家女入宮元聲極諌并言銅具鞭撻非冝上
曰是道我過者悉為停改時有三王並封之議元聲援筆
倡同官屬草詞義侃侃且靣訐輔臣錫爵奈何援引入継
之文為儲宮待嫡之例錫爵曰皇長子出閣与皇三子皇
五子等威當自有别元聲曰等威儀曺之事于孔兼决不
行㝷又上䟽自劾並封之議目此停止而册立豫教終
不可淂元聲復上書閣臣曰今非有擁立之𩔰功㫁不足以
[013-196b]
償虗儲之寔罪盖䟽十上乃淂俞㫖元聲之力多也朝
鮮倭元聲攻中樞石星誤信主封貢者以致辱㘴㕁
奪官㱕與顧憲成髙攀龍等講學東林書院又為聖學
圍編納二氏於大成之中熹宗登極起太僕卿天啓二
年廣寕再潰毛文龍倖𫉬鎮江之㨗孤壁皮島所搶呼不
即元聲上䟽以為天不可長恃悻不可乆徼喜談文龍
者謂遼事以来從無此竒㨗賜劔賜蟒洵属干城此信文
龍而過者也過計文龍者謂敵且毁㓕遼城收拾老寨以
東絶無入犯聲息何必多此贅旒此又不信文龍而過者
也而文龍之自信則謂跨鮮制遼控扼上㳺蹂踏寛奠攪
[013-197a]
优南衞更有劍道直搗腹心壮哉言乎談何容易伏乞重
以事權請兵請餉即與給發俾其練師嘯偵設竒潜伏與
朝鮮臂指相應可䂓後効不報三年陞南京兵部尚書明
年継楊濓䟽劾逆賢報聞以都司陸超剥軍激奕杖撃之反
為所中㫖聼勘削籍為民崇禎元年復原職還誥命㝷
䘚贈兵部尚書
　論曰善乎石帆之論島帥文龍也誤以可仗東事既失
　之而必去此為功乎然則移鎮㦯有可觀矣且其所部
　皆底㝎之才善用之在乎將將者石帆築石室孤山之
　巔祀楊左諸君子而銘之曰嗚呼臣心如水臣莭如山
[013-197b]
　即是可以徴其矜踔之所在
[013-198a]
　　姜麟姪思/睿
姜麟字㤗符别號松槃浙江慈谿人父國華嘉靖已未
進士歴官少𠫵所至有亷惠聲應麟天姿頴悟七能文
章萬暦癸未成進士選庶常授户垣時上以鄭貴妃故乆
不册太子特崇封王恭妃之上中外危疑麟首䟽争之
畧曰禮貴別嫌事當慎始貴妃所生苐三子也而然亜
位六宮恭妃誕育元嗣俛使居下揆之倫理不順貭之人
心不安何以示天下萬世願皇上裁之以義示之以公収
囬成命册立東宫以定天下之本上震怒祸㡬不測出尉
廣昌量移餘干令尋以歸光宗即位特召冏卿為廢
[013-198b]
諸臣之首熹宗政璫禍漸興投劾歸下鍵著述不輟寒
暑讀書談道不以冨貴動其心䘚年八十有五従子御史
思睿崇禎中請䘏贈宮太常寺卿思睿字渭明以天啟乙
丑進士嘗陳天下五大弊一曰競小利而忘大害所争加
𣲖謂民怨乃離離然生亂一方有事㘴窮数省而不足倘
在在若秦晋更執何民而敲扑之是剥民以飬民適驅民
而為盗也二曰名莭省而寔冐濫所争裁减馹逓若果䘏
民冝還諸閭閻不則禆司農有㡬而待命于馹逓諸貧民
千百為羣飢餓待死散而為盗是不淂裁减之用而反滋
增溢之課也三曰搜剔愈清而頭緒愈亂四曰懲毖逾多
[013-199a]
而頺益甚五曰操之孔亟而之故緩語皆関係不果
行
　論曰䟽争册立此排鄭第一言也熹廟時不復出可謂
　明哲保身與鄒頋楊魏諸氣莭似更有進所云逹可而
　行鄒子輿之所為特尚㢤從子思睿文能変俗却奏記
　亦可應務
[013-199b]
[013-199b]
　　王紀
王紀字維理號憲葵山西芮城人萬暦已丑進士司理池
州入為礼部主事争本力歴僉都御史出撫保定税監
張燁背聖母遺詔欲以减額為積逋昌言劾之上為動容
䟽請畿南並預荒賑加户部侍縂督漕運以尚書督倉
塲紅丸事抗論首輔從哲刑部尚書時中徐大化
意恨熊弼并攻給諌周朝瑞恵世揚䓁紀䟽参之大化
坐罷御史楊維垣劾紀上前作隐語大不敬紀復争之直
比輔臣沈㴶為宋之蔡京䟽畧曰宋朝奸臣蔡京天資隂
詭流毒搢紳遺禍宗社今輔臣㴶結交魏進忠與京契合
[013-200a]
童貫同乞哀董羽宸與京懇欵陳琟同蓄飬死黨與京固
結吳居厚王漢之同頋命元臣劉一燝周嘉謨之罷逐與
京安置吕大防蘓轍何異持正言官江秉謙熊徳陽侯震
暘之擯斥與京貶責御史安常民何異可異者賄交婦
寺弄威福中㫖頻𫝊而上不悟朝柄隂握而下不知此
又京迷國罔上怗宠弄之要訣曠百世若合符莭雖謂
九原之京再世可也内因有賄交婦寺䓁語諸奸皷煽
客氏遂披髪搥愬上上惋甚㑹佟卜年劉一瓛誣
論族紀力持不可内㫖削籍㱕大學士向髙乞留不報修
撰文震孟䟽訟之示見罷及楊左獄興紀前䘚免崇禎初
[013-200b]
復原官贈少保謚荘毅
論曰匪楊維垣隐語之劾蔡京出未𫉬欵欵恰合較
著千古東林諸公既喜不作隠語而懟東林省又迫之
使不作隐語至㸃將録䓁書又是作隐語以摧諸不作
隐語者而脉大傷積至不可救
[013-201a]
[013-202a]
　　陶望齡
陶望齡字周望浙江㑹稽人父承學以進士歴官禮部尚
書望齡成萬暦已丑進士苐一授編與焦弱矦袁伯脩
黄平倩同䆒性命之學乆以翰林侍講予告歸再起國子
祭酒艱歸卒其正紀綱之䟽有曰聞之首反顧而足却心
有虞而目眯今心不䖏形首不顧足矣朝講罷廢動以經
章䟽批荅匝月乃下託身禁廷而逈萬里况扵䟽逺
則廟廷之與臣工不交者一大臣所是小臣所非相援相
訐以成曹耦下以非法争法上以煩言止言一議反覆而
数月未定一語紏結而累牘不止則大臣之與小臣不交
[013-202b]
者二撫按司飬交持禄以致剡牘所載半其自署黒白
倒置懵然不知則大吏之與有司不交者三守令號為親
民今饑疫頓僵仆滿目號呼盈耳而漫不為意則守令
之與百姓不交者四矣精神不運而問紀綱紀綱不調而
問風俗馬不進而䇿車衘不設而咎馬豈不大謬哉不報
又議遼防有曰遼踈于㷼而暱邇齊遼之不䏻逺齊為強
必然之𫝑也遼齊為輔車屯戍治艅艎合䑸㑹哨聲生
𫝑長徼察精𫿞奸人褁足資糧流灌宻若内地收海之利
而去其害矣卒謚之簡
　論曰各自為官已神廟時長之矣天下事豈一入為
[013-203a]
　　之㢤讀四不交為之憮然余友其裔孫履卓岸生申酉
　　後矯激不入城市㡬至大累此何時而猶存議遼遺意
　　淂乎
[013-203b]
[013-203b]
　　劉一燝
劉一燝字貞白江西南昌人父曰材布政使一燝与弟一
煜同為萬暦乙未進士厯礼部侍光宗即位晋尚書東
閣大學士与韓懭同心輔政引用廢籍鄒元標趙星諸
人力持移宫申楊漣進薬之説邪黨側目初經畧熊廷弼
為首輔方哲所憎劾聼勘一燝素重廷弼欲𠋣辦遼
于是言官郭鞏訐一燝黨庇一燝求罷不許加少保亡何
遼陽失守乃起廷弼復出經畧而前劾廷弼御史張脩徳
等咸淂罪去邪黨益攻一燝急㑹一燝狥中官楊思請移
数兵部忽震生者偽易其書以致之職方余大成𤼵
[013-204a]
其事于是言官交章論詆一燝求罷復不許加少傅晋吏
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時給事霍維華受逆魏指劾侍
有勞司禮監王安殺之一燝以例出維華于外維華中
恨嗾同官孫傑等抗紏一燝及吏部尚書周嘉謨嘉謨罷
去而逆魏𫝑益張傑䓁摘廷弼交通輔臣廷弼亦劾桀
自觧樞臣張鶴鳴惑遼撫王化貞用西鹵復遼之説而一
燝力持議委廷弼以遼事自是經撫不恊妾任不專廣寕
敗沒廷臣攻廷弼者輙斥一燝黨誤而張徳馮三
元魏嘉郭鞏等一時並起故官一燝章十上乞休許之
䟽辞既惓惓于慎起居莭逰宴数事且曰痛思䁀湖上賔
[013-204b]
事起倉猝爾時光景獨陛下知之今事㝎之後衆口悠悠
遂謂天祐社禝原無他慮而危身國抗聲内廷者遂以
訿去矣禁闥秘宻臣有所不盡知不敢言但陛下清
夜静思當時翼戴者誰人調攝者誰力至扶翼乗輿力阻
要挟當時見以為功非今日之搆以為罪者乎功之者共
原其保䕶之心罪之者亦議其好名不好學之過乃乗其
戅愚取戾觧雨屯膏致陛下鮮敝帷之恩後人抱前車之
鍳良可惜耳上下千右吕強張承業李輔國吳朝軰法戒
昭然著在史册臣願後人洗心澄志共扶聖明毋以身在
日月之際而徒為五宗光寵也至于外廷臣子戴天地
[013-205a]
自當以君父為念乃發東朝持挺之奸者目之為隂詭消
後宫牝晨之禍者坐之以交関此其意欲何為此臣之所
未觧也至於廣寕之失自有公評恐莫湏有之獄不冝再
見今日此有関両朝之大故係萬世之公是者幸付史臣
以俟十年之後即言出禍随無所恨已而尚書鶴鳴𫉬
遼人劉一巘起一燝族弟誣以為敵諜代廷弼行金乞貸
者將以傾一燝刑部尚書王紀執不可中㫖削籍輔臣持
之淂及三朝要典成一燝為民魏敗官以少師致仕䘚
謚文端
論曰千古才臣不多屈指除周之元公外所以居才者
[013-205b]
　未易言則貴用才者百𡖉翼之俾扵軍有濟乃必欲
　不見其才勇不才以誤其才䆒誣之以為不才而䘚撲
　㓕惟恐留以滋息群才讀南昌莫湏有及萬丗公是語
　中不平髯㦸觸楮按紅丸不罪首輔哲従哲大非
　在憎廷弼而南昌坐困然則南昌豈不能百𡖉翼廷弼
　以見其才者㢤
[013-206a]
[013-207a]
　　孫慎行
孫慎行字聞斯别淇澳武進人萬暦甲午乙未聮㨗以
一甲苐三人授編妖書事廷論必欲窮其獄慎行抗
言是未可深求湏存國体艱帰内修自重不公謁作里
居紀以見志歴陞礼部侍争東朝册立及並封荘田
㫖切責不頋廷臣㑹議大言此事是某礼臣死所指首
輔向高亦今日相公死所椘獄乆淹為平反釋幽𣻉数十
人代藩長立少念與福案近亟正之羣小側目請告帰
光宗立家礼部尚書而紅丸事羣帰罪首輔哲慎
行引許世子事謂哲迹近弑君冝速劍自裁不則蓆藁
[013-207b]
待命并及鄭貴妃遺詔封后神庙擬謚恭皇李選侍不早
移宫皆㘴哲不䏻先事匡正為弑𩔰㩀語加峻詔奪
従哲一官戍可灼㝷以争秦藩封爵非例忤㫖引告帰已
楊忠烈二十四罪䟽上璫忠賢怒甚諸修門户郄者借璫
為虐大詔獄忠烈拷死慎行以紅丸一案戍寕夏極邉
三朝要典書成㘴以罔上不道例重䖏璫敗觧戍故
官崇禎元年以原官恊理詹事召高卧不八年上方齊
居引咎以閣員推及力疾赴都方草二䟽一議㓂事一獻
所著書病急不及上遂䘚所著明洛義以張清恵瑋他無
傳焉予祭葬謚文介
[013-208a]
　論曰争福封礼部事可謂不其職者矣必以紅案一
　案加弑逆䓁字失之𬨨即曲諸正不平按文介家居
　朔望必跪讀中庸一章以為不覩不聞之𫠦即丈易不
　𫉬身不見人之所表章諸儒以朱晦庵陸象山王陽明
　為依則論學稍近体而所為明徳于天下之觧尚隔選
　唐詩著詩論因諸史作事編日課凡五一黙坐二玩
　易三文藝四書史五作字張清恵嘗称文介䔍行如居
　实國如希文勇任道如朱元晦嗚呼近之矣
[013-208b]
[013-208b]
　　陳于廷
陳于廷字孟諤號中湛南直冝興人以萬暦乙未進士授
光山令内艱秀水治最擢御史抗䟽救科臣汪霖罰
俸直聲震長安廵塩河東榷税監張忠多爪牙撓政于廷
劾忠抗命不法事詔置忠他所蒐羡贖賑三晋饑全活無
筭乆之移按江西㑹淮庻子洪令甲匿流亡為南州吏
民患于廷奏洪謀不患已因言藩宗之庻代嫡㓜冐長
及詭飬異姓一切為宗蠧者又請罷湖口璫税上報可一
時稱直御史歴太常卿紅丸議起彼此閧然于廷引經佐
諸君子申春秋之義天啓中歴吏部侍郎是時魏璫張甚
[013-209a]
太宰南星總憲攀龍相継逐去于廷攝部事方推部院大
臣輔臣顧秉謙面語璫意属某某子廷正色曰于廷知有
宗社而已䟽列喬升馮從吾汪應蛟上璫怒以所推係
髙邑人坐大不敬削其籍崇禎改元起縂憲䑓故事
南御史差畢例聼北考于廷請先就南考共職事著為令
又三年召縂内䑓益以整勅凨紀為已任加太子少保㑹
御史祝徽畢佐周廷撲衞弁上怒甚謂三品軍官文臣輕
折辱趨臺議于廷執勅書五覆争之不可淂又先是以草
塲災下御史潘倬獄以武闈下余文　馬如蛟獄于廷各
䟽救之上乃謂于廷庇䑓屬削歸㝷䘚所著有定軒諸稿
[013-209b]
行於世
　論曰議紅丸必以春秋之義則賢者之𬨨也三案獨此
　可無議義始于借持一案不堅而二案亦因之而决
　矣中湛不靡比声乎
[013-210a]
[013-211a]
　　何士晋
何士晋字武莪直𨽻冝興人以萬暦戊戌進士司李寕波
入給事工科乙邜適有張差之獄士晋䟽王之寀後
情辭凛切不報嗣因戚臣鄭國㤗謂無端受疑士晋上
䟽略曰人之疑國㤗匪始今日試問國㤗三王之議何由
而閨範之序何由而進妖書之毒何由而搆此首禍之
疑也至今未有以對天下也又問國㤗孟飬浩等何由而
杖戴士衡等何由而戍王徳完等何由而錮此排激之疑
也至今未有以謝天下也又問國㤗如林之旅環衛洛陽
而青宫之儀衛誰為簡汰雕峻之貢征及萬厦而淑𨹧之
[013-211b]
坏圡誰為閣此徧注之欵也至今未有以慰天下也且
今曰之疑㤗又非僅僅一張而已仍恐虎不下挺而走
險既以東宫為孤注萬一東宫失䕶皇上不又為孤注乎
國㤗若欲釋疑明告皇上出二䜿法曺如供有國㤗主謀
借劍上方請自臣始即否與國㤗約此後凡皇太子皇長
孫一切興居俱係國㤗全家保䕶稍有踈虞問國㤗請自
上前决之上心動遂有慈寕宮召見之舉䆒竟忤鄭中旨出
士晋浙籓改廣東熹宗立擢尚宝少卿歴兵部左侍總
督両廣魏逆用事士晋名列三朝要典之首㑹早䘚淂免
崇禎初原官贈卹
[013-212a]
　論曰東宮事前百口以之頋未嘗有其形也形已著而但
　以泰塞責事不它竟而断不可無此䓁議䆒竟前星
　無恙安必非武莪三疑之論𫠦貽不然𫠦為皇上又為孤注
　者前代豈不或一見之㢤
[013-212b]
[013-212b]
　　周起元
周起元字仲先別號緜貞福建海澄人萬暦庚子鄉試苐
一舉辛丑進士負文望群薦可選庻常以不輕投謁見沮
出知浮梁縣亷而有威敏决百廢具舉圖書之外嚢無餘
貲所存贖鍰悉置學田脩復書院以教士調繁南昌頌聲
益考最授監察御史敢言稱職時羣小起攻東林以為
為學起元力駁正之大觸時忌出参議桂平㑹栁大荒
盗賊挟饑民且閧起元請急救荒而徐議弭盗立兵民逓
運法致米甚㨗猺獞睨不犯全活者衆因宻遏𠟵盗之不
受撫者地方以寕㑹遼陽廣寕次苐淪失加起元𠫵政衘
[013-213a]
填新設通州道時潰兵鼓噪互殘殺起元輯首𠒋正法近
畿堵安歴陞右僉都御史廵撫應天凡公給一𫃵一器出
俸薪償之不染庫帑請裁織造濫額直指李寔冐破料銀
四萬餘両時州同知楊姜號清幹反為寔所誣奏起元
三䟽申救之姜竟罷斥江南澇甚䟽請折寛民民頼以
生魏黨朱童偹兵松貪縦起元劾之降中㫖擢童蒙
京卿而元以排擠得罪削藉㱕六年用李寔封奏加墨
于硃誣噬起元等七人矯㫖逮問先是起元展拜祖祠夜
𪧐祠下夢身詔獄刑椘大呼忠賢汝專亂政凌虐忠良
欺弄我皇上子彦陞同卧急呼醒猶喃喃唇齒揺撼因曰
[013-213b]
知之乎夢告我逮矣未㡬緹果至家無百金之藏官為
設櫃四門醵金錢以助城闉之相錯有敞罔投数金不
言姓名者有老嫗脱簮質錢匍匐親詣擲櫃者有輿子受
值数十文盡以付櫃仍肩輿去者緹之費頼以給忽一
義士為叩閽號衆走闕聞寃衆遂憤將觸官旗起元跽
請父老愛我乃䧟我不義雷霆雨露皆天恩也觧事者曲
諷衆且已就道執香送者数千人入北鎮撫司獄有㫖不
湏再鞫竟㩀織監䟽䧟賍十萬两毒刑限比巳而勒取病
呈一夕死獄䘚手魏敗贈兵部右侍謚忠恵一子彦
陞而李寔坐斬减净軍太監李永貞伏法
[013-214a]
　論曰吾讀緜貞獄中遺子書而知其所學非為名高㢤
　惓惓不忘孝弟二字且曰刑苦氣盡生不如死架上書
　貿以塞門役之費此外毫皆報闻吾素不欺朝廷母
　吾志借名殺人又是一詔獄法所異李寔殺六人
　而寔不知
[013-214b]
　　王之寀
王之寀字心一陕西朝邑人萬暦辛丑進士任刑部主事
適梃撃事起御史劉廷元首露風狂二字刑曺初審遂描
風狂為辭之寀以詛呪事未已危形叠見不冝以囬䕶飬
禍不測必窮治之遂以計張差之實上聞上屡諭不冝
株連皇太子亦請罪差一人而止上十二年不御朝矣乃
特御慈宫見皇太子三皇子於諸臣示無他䘚主凨癲
之説内斃龎保劉成以絶跡而之寀遂㘴罪見削天啓二
年以御史魏光縉䟽起復刑部主事之寀因具述情事有
云戚臣泰結劉廷元劉光復姚宗文等意且為所
[013-215a]
為冝開棺僇其屍以謝天下張差招有一十六頭児則胡
士相閣筆招有東邉一起幹事則岳駿声言恐波無招
有紅封票髙真人則劳永嘉言不及䆒紅封教今主持紅
封教髙一奎尚在獄給票有人供給紅封教有人以當官
對衆手單而改之以十八人㑹審公單而増减之諸臣大
不敬留中已而言官交章論廷元降調之寀歴陞工部侍
主風癲者皆斥謫有差五年魏璫熖極東林者借璫
為翻案而御史楊維垣乃以之寀倖功誣皇負先帝有
罪削籍去而岳駿聲復申風癲始末継各用而之寀竟以
劉志選追論逮訊追賍獄死
[013-215b]
　論曰之寀必吐張𦍑之迹使鄭氏知警以善光宗此
　安社禝要着苐冝以神祖之故忘之義不可不昭情不
　可不隐之寀之見削何為也熹庙二年之寀具述前事
　時不妨公言之矣与劉廷元䓁以安神祖之名与之寀
　以安光考之寔両存而無害可以白扵天下萬世而必
　降調廷元䓁以致楊維垣之反戈則秉衡者理不以制
　其中也嗟乎之力持鄭氏之子而䆒之全覆鄭氏之
　孫則之寀當聼之蒙䝉之天而已死可以白于天下後
　世而巳
[013-216a]
[013-217a]
　　梅之煥
梅之煥字長公別號信天居士湖廣麻城人大司馬衡湘
猶子衡湘于神廟中哱劉之変抗䟽身請監軍有偉烈之
煥少頴異及長倜儻負氣工射嘗以諸生試承天試日
大雪有跪雪中呵筆者傍一生復擠之之煥不平起手硯
撃之擠者懼謝乃　或以衡湘故移恚之煥讒之兵使者
使者行縣閱兵之煥我伍中馳射𤼵皆中使者駭䘚知
為衡湘家復以義冠軍稱文武器幹遂為知已萬暦甲
辰試礼部苐三人留為庻常遜謝出給事吏垣時神庙静
挕已乆朝政隤弛之煥上封事今日之𫝑如一片虗泡世
[013-217b]
界又如蠧在𣗳中凨起則摧不可恃也已而言路方争淮撫分
左右意獨持平嘗諌云事𫝑亢極者必返加人已甚者
不祥又云附小人者必小人附君子者未必君子蠅之附
驥也即千里猶蠅耳蘿之附松也遇寒則無蘿矣或有
追論故相江陵者大言日今有綜名寔振紀綱如江陵彼
訿之徒敢漫不事事工饒舌乎海内頗以為㝎論以争
錢春外轉及璞中玉考選事犯時忌出為嶺南𠫵籓剔窮
窟穴不避豪或請稍委蛇毋為府怨之煥拱手謝曰此
尚書料也生不耐是調山東督學歴太常少出撫南贑内
艱㱕時璫禍方熾以楊忠烮首𤼵難側目椘人或介義
[013-218a]
子徐大化謂之煥常入王安幕内㫖削藉已復以周士𩔰
轉銓事誣坐追賍魏黨周應秋至訟言于朝梅某奈何咀
我上公哉璫使人偵之煥于麻城両月無所得或曰為逆
璫羅織之煥者陳序梁克順也初之煥分必就逮乃自造
檻車先習為囚坐卧其中逮者不至徑䇿蹇北走欲死闕
下親朋泣止之不可信陽州得㫖而後㱕乃与諸生課
誦梅市議論慷慨無所屈郡邑建璫祠仍力争之人謂後
命且不測弗頋也璫敗起廵撫甘粛時傍塞鹵病徃徃僵
卧相枕籍或請殱之報級之煥曰吾乃取蟒玉于豆瘡哉
及羗入嘉峪馘徤児降其老弱六百餘羗懾伏己而東師
[013-218b]
深入薊門詔勤王甘鎮去都城六千里例不當親行之煥
躬断後至安㝎兵譁殺一𠫵將以狥両把縂逃擬潜還㩀
鎮勾鹵為亂則先断其㱕路檄㝎之至邠州督府誤傳敵
退奉㫖事平止援兵方㱕鎮十日部檄復促行則淹期歴
旬矣時海套乗𫝑為㓂之煥令後軍堵截而前軍還夹撃
之斬首八百四十五海套既㝎馬首始東比及都門回復
己萬餘里竟以逗遛奪職㱕
　論曰長公止建祠有云灶已大火一乞児跪束薪而進
　之灶将馨之乎嗣見祠魏文書中有楊漣伏不道之
　誅䓁语愕移書當事即徳政何患無辭乃必推殺人為
[013-219a]
　　首功何以視後世煌乎其言之矣排衆獨許江𨹧其審
　　扵時務者㢤又云附君子未必君子是之謂羣可以不
　　黨
[013-219b]
[013-219b]
　萬燝
萬燝字元白江西新建人祖恭少司馬有劳績燝以萬暦
丙辰進士授刑部主事上刑獄干和䟽报聞歴工郎中性
堅介有所感聲情壮天啟中督典慶陵見逆魏坟茔僣
侈擬于王者拊膺歎息随以内帑匱乏䟽請内官廢銅
鑄錢協濟逆奄忠賢自制意不外臣稽察内政矯㫖不
許燝遂極詆忠賢違慢畧曰人主有政有利不可一
日不出自上忠賢口啣天憲手握王爵所好生毛羽𫠦惡
成瘡痍子姪至一世二世賞厮𨽻迄千金萬金立枷士
民斃己数十命驅逐大臣䖏治言官空且十数署是一切
[013-220a]
爵賞予奪生死之全不為皇上有而盡為忠賢有已極
寒心即陵工原無額𣲖外觧無望事例不多今擬化無用
為有用以禆大工而忠賢故意逆拒且其𫠦營坟墓碑石
嶒嶸隧道深秘制作規模彷彿陵竭東南之物力冠西
北之旃檀且鑿池𣗳坊杵木雷動布金施粟驅榖如流而
曽不一念先帝地下先朝王振劉瑾之禍可忍見㦲璫恨
刺骨㑹林御史汝翥杖小璫衝導小璫走哭忠賢忠賢哨
数百人圍撲汝翥署汝翥匿去不可淂又以汝翥係首輔
向髙甥并圍福清署不得遂怒燝借以或異巳矯㫖
午門杖一百復倒拽御道三匝伏小璫両檻利錐刺之遍
[013-220b]
体流血痛不出聲骨断而䘚懸坐賍三百両魏敗復官贈
太常少卿弘光中謚忠貞子萬墀䟽謝
　論曰魏之曰大獄叠興其最惨者有二乙丑之殺六
　君子以梁夢環口丙寅之殺七君子以李實借舌自萬
　燝而外刑部侍郎王之寀以梃撃事追論詔獄死御史
　夏之令淂罪内侍中㫖責其阻撓毛帥詔獄死御史呉
　中以䟽論輔臣丁詔軾杖死後軍歴張汶以論璫
　戍逮詔獄死其他縊死仰薬死如吏部郎中蘓
　翰林侍讀丁乹學不勝數而劉鐸以吟咏始加之以詛
　咒死惨嗟乎如無戊辰甲申事早見之矣而吾難
[013-221a]
　　璟可以不言而言至扵死閩黄石齊哭之以詩有六月
　　氷霜辞聖澤二𨹧風雨鍳微劳之句之令光山人中
　　江夏人
[013-221b]
　　繆昌期
繆昌期字當時别號西谿南直江隂人十餘齡便竒藻
識者目為良史材時連有家難邑令詔安胡古鰲讀昌期
童子試而竒之為白脱其父于理長為聞人東林頋涇陽
引年交四方學者負笈問字趾錯户而数不遇踰五十
萬暦癸丑始成進士讀中秘書時黨事且興昌期為舘課
擬綜核名寔一䟽以寓救正乙卯五月挺擊事起御史劉
廷光有所曲䕶但以瘋顛字様按張差獄昌期抱公憤以
為青宫何地不設衞而令𡚶男子得至此且部擬依囬及
提牢王之寀䟽上聖諭瘋顛之下加奸徒字様已心知有
[013-222a]
自來矣御史劉光復復主廷元議昌期遂昌言一柱史以
瘋顛二字出脱亂臣賊子一柱史以首功竒貨四字抺殺
忠臣義士二語出而忌者遂嗾工垣劉文炳指摘崇仁并
及昌期昌期去讀書寔園夷猶自得泰昌改元忽夜淂夢
方竭蹶赴召中途聞晏駕手持二白筆頭撒不可合遂擲
去伏地哭不能起明日得報果𪔂湖再泣入故官典椘
闈試録中有趙髙士良等語大觸時忌盖逆奄魏忠賢
方大用事故輔福唐向髙再入朝而輔臣劉一燝吏部尚
書周嘉謨並見逐昌期于福唐為門下士㣲語福唐内𫝊
冝不可亦頋天下萬世以去就争之福唐不能用㑹廣
[013-222b]
寕淪大論經撫者日紛紜昌朝有所持正益拂福唐意而
言路之窺間者起矣轉左春坊左賛善時逆奄益横昌期
與楊漣約子䟽入而吾請福唐主之可以得志於是漣二
十四罪之䟽上福唐反以昌期善漣語昌期曰忠賢于上
前頗有匡正偶飛鳥入宫上乗梯手攖之忠賢上衣不
淂上又一小璫服賜緋忠賢正色叱之曰舊例雖賜不淂
服小璫伏謝罪此二事可稱小心若大洪䟽行恐左右上
無人昌期曰誰餙此惑公可斬也福唐色变為具掲諷上
准忠賢謝㱕第加渥之忠賢頗不悅福唐懼矯托初
掲岀昌期意將以自觧于忠賢于是内廷并以漣䟽亦出
[013-223a]
昌期手㑹蒲州爌票留趙楊左魏等又疑昌期寔賛之既
諸公次苐放斥昌期毎䇿蹇送國門為忠賢所詗得于是
昌期罪益不可觧甫推南篆乆不下有小璫詣閣厲聲繆
某豈當留祖客昌期遂請告内傳聞住自是蒲州爌去趙
南星等十五人一時削籍咸詔獄昌期慨然就道曰與應
山同事寕不與應山同禍日湏緹之至逆奄矯㫖附批
山西廵撫柯㫤擬戍張慎言䟽有云昌期已經削奪仍
服黄盖開舘招賔遂與侍御周宗建並逮昌期作漫記且
載感恩委命大畧付其子虗白且曰日乆論定方出示人
無徒取㓕門為也又日余行真口直心慈而色厲為文有
[013-223b]
筆而無學為學有志而無飬而不敢营背君欺心賣友
一念天地神寔昭鍳之雖其自謙亦寔録也赴建士民
道知府曽櫻為稍顔色子孫乃敢進飲食賦詩渡江
有一死無餘事三朝未報心之句過儀真儀真令牛翀
獨執禮甚恭道路聞姓名皆為泣下抵都下鎮撫司司官
許𩔰純加五毒極惨而内傳繆某手另加一鈕盖璫終疑
昌期為應山捉筆恨浮應山昌期不勝刑斃獄時有白氣
貫之越日王恭厰灾諸変一時見或以為諸公義憤所感
云誣賍三千貧不能入門人司李　劉興秀曲匡助之崇
禎初忠賢敗贈詹事府詹事翰林院待讀學士一子入
[013-224a]
監讀書謚文貞昌期性孝友父疾卧蓐七年夜聞謦欬輙
整衣立林下楽易無厓厈偶語田間喣濡疾苦爾汝相狎
及禮見不發一語一揖之外𫿞冷似不相属而意寔深到
有存野堂文集行世
　論曰有明死閹難而不的其期者二人正統八年六月
　閹殺侍講劉球其期為二十一越三日家人始淂聞其
　忌連𥙊三舉疑之也而當時奉寸楮而絶至五目二日
　獄吏以死聞家人意之當在四月之二十九日嗟乎家
　人固疑之意之而天下自不忘球昌期之死的當時善
　微詞雅　以惑公一語福清向髙于人西谿殺我而
[013-224b]
　　璫恨不觧似福清不活其乃門雖然疾之未甚所以
　　防亂福清之心不果疵也而不知任人為大誤
[013-225a]
[013-226a]
　　李應昇
李應昇字仲逹號次見南直江隂人生之夕父　翀夢日
升于天故以名八讀書了大義就學吳鍾峦以道義相
切劘弱冠㨗萬暦丙辰禮司理南康為平反二十八年
𣻉獄以非罪得白者頗衆有所興革于軍政民瘼両禆
加意文學復朱紫陽白鹿洞書院率諸生肄業其中在
官止飲勺水諸辦悉輸于家天啓三年以考最擢監察御
史未朞年䟽十五上首陳保身及内止𣷹官勤召對皆
朝廷急務時相継為總憲者吉水鄒元標渭南孫瑋髙邑
趙南星梁谿髙攀龍皆以名賢負宿望率𠋣重應昇每
[013-226b]
可逆璫魏忠賢肆熖群奸附和應昇草不法十
事行上之而副都御史楊漣䟽先入㣲聞忠賢頗惶廹應
昇于是復上䟽以為罪璫巧于䕶身明主不宜分過特請
大乹綱立加斥逐以正其弄威之忠賢亦應束
手待罪以謝天下忠臣義士之口乃一䟽乞憐温㫖立下
羽翼四布謬曰孤臣恣睢無忌謬云忠赤不知誰為代草
以欺皇上者且𠫵䟽到閣依然傳擬而明㫖諄諄遂一一
為忠賢任過夫忠賢敢欺皇上至此乎不省㑹工部郎中
萬燝以陵工論璫矯㫖杖且死應昇特䟽争之御史林汝
翥以擅責中使傳㫖廷杖汝翥義不死璫逃詣遵化軍門
[013-227a]
獄應昇復代䟽救之南楽廣㣲与忠賢通譜䁥應昇与所
知瞿式耜書有曰向者在内今者在外璫為虎而南
楽為狐狐虎合禍未有艾于是䄂草劾廣㣲失儀有㱕讀
父書之語盖廣㣲父曽以言官著莭以至性動之也時擬
廷杖以蒲州爌揭入改罰俸而廣㣲恨入骨御史崔呈秀
初未附魏掌院髙攀龍劾其貪縱諌草出應昇手呈秀昏
夜就應昇邸叩頭乞哀應昇正色曰事付公論非敢呈
秀懼重賂忠賢求為其児惟𫠦使遂嗾工部主事曺欽程
誣論應昇朋黨奪職㱕先是應昇夢淂詩一絶失其一語
有曰莫以宫𣻉去舟蓋至是騐云詩曰一天風雨散髙/楼休/期㱕日
[013-227b]
莫以宫/𣻉去舟嗣回籍魏大中逮為三復范滂之言以送之
復致書周蓼洲髙景逸相慰劳深至及五君子䘚詔獄為
位奠之極哀先是織監李寔婪恣為廵撫周起元論劾
應昇以公議見忤至是寔復以他事失忠賢使人走璫
請罪就謀李永真永貞曰肯為魏公殺人可免罪且得福
因索取空頭印本代寔撰擬以東林邪党為名一網盡諸
賢而寔未之知也丙寅三月遂與髙忠憲周忠介並逮聞
命之夕士民数千人慟留㡬至攘臂甘心旂尉如周
順昌故事應昇伏謝君誠爱我如朝廷何為引刄乃漸
觧潜就檻車去至府城師鍾峦不禍為舘應昇乞師故
[013-228a]
所習易經一本以行所與訣別並載鍾峦端友集兄諸生
應炅與俱偹辛苦訣曰幸自爱飬二人弟小臣死何足惜
苐無益朝方大耳歴鄒縣有問姓名而下涙者口占
一詩謝之詩曰身名到此卑張儉時𫝑于今𥬇孔融/却怪登車攬轡者為予洒淚問蒼穹至滕
陽驛初方震孺得罪題壁有念子一詩應昇思親題詩後
詩曰君憐㓜子泣我為髙堂歩歩/思最是臨風凄切䖏壁間俱是断膓詩自是鄒嘉生張瑋
諸名碩感此二詩咸有題和而最後吳鍾巒北上為和應
昇原韻有滕陽千古両行詩之句詩曰昔年君過曽遺筆/此日停我獨思忠孝
自應垂不朽滕/陽千古両行詩好事者遂次諸詩成集云至徳州作遺訓
六則以付九齡子遜待命錦衣衞東司房作季弟壙志
[013-228b]
有㫖鎮撫司打問鐐鈕送詔獄對簿刑全套是日受四/棍一夾敲五
十槓子十桚/敲一百穿梭極應昇大呼二祖列宗之靈鍳臨在上而
已入獄割所遺金為■■■應比及■■見害呼應昇作
別大聲曰足下先行應昇踵至矣越三日為六月之二賦
絶命詩二首搃不忘君親二字云詩曰十年未敢負朝廷/一片丹心許獨惺只有
親恩無可報生/生誦法華又明日為書訣父逰䰟𣺌𣺌不忍逺離落
落齋中乃児昇棲䰟之所書畢付獄卒望闕遥拜曰纍臣
以身報死無所恨復望家遥拜曰忠孝不能両全今生
無復見二親矣遂於是日遇害時年三十有四越二十餘
年瞿式耜守柱林死難而鍾巒亦殉義舟山大義相許不
[013-229a]
負先後如此崇禎改元忠賢敗曺欽程論辟李永貞首正
典刑贈應昇太僕寺卿謚忠毅一子入監讀書予𥙊塟
祀郷賢亦祀名䆠南康又祀之白鹿先賢祠有落落齋文
集行世
　論曰余至江𨹧讀李忠毅家報二十有四無一語及
　以内臣為隐再曰不甘容嘿再曰名莭所在不敢
　後人反覆唯是義後惓惓勸其父預算䧏謫以後事
　勿以臨時介介殷㢤其言之乎及為遺訓六則矢棲䰟
　落落齋中矣余為子遜之將茟草遺訓序以志不忘
[013-229b]
[013-229b]
　　王成
王成號文山西澤州人起家乙科令𫉬鹿最成
氣岸持義英决　于正名譽鵲起熹宗初年擢試御史
南京陞辭上保　十事一曰慎防衛引皇祖章龍及
先帝張差二事　為内使而刀劍出衣間一則手持
棍木而龎劉内共　二曰壮維城請保䕶皇五弟豊枝强
榦以消窺之端三曰慎内㫖時聖諭一再從中出矣願
事無大小盡歸閣票以無開叢假之端四曰謹票擬竟責
輔臣勿漫無主持而以模稜為事日者太昌元年一事此
子不忘親臣不忘君之意何難片言立决一經㑹議㡬築
[013-230a]
道傍𫝑不無閣之或遂長紛囂之患五曰杜旁落以
為皇上冲年而臨萬㡬事未諳練不得不借聼于貂璫然
左右前後未必皆居州也淂無有以緩為急急以為威者
乎以急為緩緩以爲徳者乎請爲紀言紀事之法今日某
璫作何事今日某璫發何言上所行而某請正上所
罷而某請行一一使外廷聞之即假偕惜以作威福豈
可淂乎六曰𫿞部覆預為之限不淂仍前挨延以啓辯駁
之門以開請託之徑七曰勵亷恥専責元輔以厲諸臣八
曰棲群臣常朝有期御門有日然拜舞甫畢即命返輿朝
猶不朝也官與民隔則吏重君與臣隔則左右重恐日復
[013-230b]
一日漸成釡夫霽顔下問最為盛事或召咨于便殿或
請見如御門或從入後殿或面對深营細則飲食息大
則軍國安危庻㡬啓沃有地而救可施九曰諭和向
來䑓省論事論人多至中乆無䖏分遂相継出䟽以為
公論捜索太甚相激而争愈争愈激同官操戈豈惟人才
摧折家隂受其害而不知矣事有其是雖意見偶岐乆
當自渙和平之福端在于此十曰戒心目講何以撤
郊天何以不親頒詔而官不俻員内地而喧不即止淂母
上下相與于怠乎至云分心佳冶遂使卧榻之側忽有斧斤
之施報聞與南銓王象春同官黄公輔凃世業等交驩太
[013-231a]
宰趙南星知其賢調北臺盖異也甲子冬逆璫掃除正
人成與南中諸君子俱先後削籍崇禎初上以前維城
語心識其名召還北臺
　論曰成上牘為泰昌元年十二月也上踐祚方數月
　而語語如烛炤至扵杜旁落諭和𠂻戒心則預識
　客魏交結之祸謀之忠神啓之矣更竒壮維城
　一　豈七年促祚亦有先見之者乎惜乙科沮于格
　例而不盡成之用毅廟雖心識不䏻奪
[013-231b]
　　文震孟祖徴/明
文震孟名䁀字文湛持南直長洲人父元發同知
為愽士彭之孫翰林待詔徴明之曽孫也丗以道德文雅冠
冕海内徴明名壁以字行又字徴仲父林成化間進士厯
任温州守卒官徴明八九嵗语不甚了了疑其不慧父
林獨異之稍長果頴挺不凡己而輕制藝䔍好古文詞嘗
献論議十四首叙事十五首贄見學士王文恪鰲鰲大竒
之其𫠦與逰楊循吉祝眀視徴明有十年以上之長唐寅
居同里並齒而後進徐昌榖皆以詩文書𦘕擅最一時頋
諸子率連軿科第徴明屡蹶不㨗而海内人望必酋推徴
[013-232a]
明寕王濠擅延攬書幣来聘并及唐寅使香及門徴眀驟
稱病卧不無𫠦受亦無所報時伯　已為山人老徴明
抱貞守素見知當路尚書李克嗣巡撫吳中露章薦嘉靖
授翰林院待詔徴明致書附歐文忠之蘓明允刑部
尚書林俊嘗語人物情儇輕座上何可無此君待詔二年
預武廟寔録成致仕家居以翰墨自娱门無賔儀部
陸師道谢官帰委質為弟子嘗授呉道復書法所最善
後進王吏部榖祥王太學寵秀才彭年周天球時与谈摧萟
文品隲山水記耆碩故事焚香燕坐䔥然若丗外生平不
及狹斜貧而好施生平峻㓗自表却与人温易至九十猶矍矍
[013-232b]
不衰海内乆聞徵眀自其祖父幾以為異代人而恠其猶
在又疑為仙不死時偶為御史嚴杰母書墓誌神馳擲茟
逝入郷賢陪祀學宫著有甫田集子彭京國子監𦔳
教喜和州學正震孟以萬暦中賢書束躬砥操為東林所
推重登天啟壬戌及苐第一盖為孝廉者三十餘年矣授
編修時要人交結中官外内呼有如桴皷震孟傷之乃
借朝講發端有曰皇上昧爽臨朝而勤政之寔未見也鴻
臚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登塲了無生意皇上聦明何
由開暢筵日講臨御有期而講學之寔未見也史臣舖
叙文詞䓁于䝉師之誦説了無開悟皇上于事理何自周
[013-233a]
通臣聞祖宗之朝君臣相對如家人父子軍國重事閭閻
隐微無不淂達故雖深居九重而情形燭炤左右近習亦
無縁可以䝉蔽若僅僅尊儼神上下拱手情神不振提
醒不安取此垂紳正笏展書籍筆者為已皇上之神情
既與群臣不相浃洽退入内自不越中涓常侍數人于
是無名濫溢中㫖屡傳恣羅織者既引䋲而披根䕶善𩔗
者遂因枝而借葉更可異者縂憲鄒元標行矣僉院馮從
吾杜門矣首揆冢宰相率而請去矣此皆三朝愸遺一旦
以講學之故使俱不得安于其位唐宋末季可為永鍳頃
尚書王紀削籍㱕農䇿蹇出都人謂快于馳驛天子所以
[013-233b]
勵世作人者惟此爵禄名號而至使角巾反尊冠冕此豈
清平之世所冝有哉䟽入㑹有皇女之宫中喜宴為偶
戯魏璫指偶人進上曰昨新状元此以比萬大胆上
曰云何璫曰昨文震孟文書所云傀儡登塲此是也上曰
何至是璫復曰萬体短小奴婢軰朝夕扶持上下金䑓
遂以訕越日直講卑璫傳上語新進文震孟出位𡚶言
藐視朕躬與杖八十輔臣爌争之謂書生不觧事以此為
盡忠耳璫大言比至尊于偶人可謂忠乎時同官鄭以偉
盛以弘俱力為觧以弘且欲面奏力請璫曰若更面奏湏
煩錦衣比上復出衆遂不敢言而退閣栗罸俸一年以中
[013-234a]
㫖落職囬籍丙寅周忠介逮捃摭百端閣票擬震孟為
巨魁㝷復逮顧常熟強厠名其間巳有㫖逮訊矣幸僅從
削奪丁夘六月或傳震孟削髮度緇去璫使両至吴門
偵其踪跡及復命而熹宗宴駕震孟入竺塢山讀書為䟦
数語于前䟽有曰空言無施不能稍報恩萬一謂沽
敢言之名𣗳先見之幟則夢寐所不敢出矣毅廟初特起
為侍讀越始出山歴左春坊左諭徳掌司局事遂有
仰祈聖鍳一䟽䘚從講事及之時刑法日峻猜疑益啓于
君使臣以礼章請培飬士推心感人而辨賢奸酌用舎
惓惓焉上傾听即釋前司㓂喬允升副憲易昌于獄
[013-234b]
時車師駐遵永十有餘旬于管子器小章請審管子所言
兵事主不足畏則𢧐難勝二語頃見羣小合謀必欲借邉
才以翻逆案于子語魯太師樂章請悟一音而衆音皆
亂一小人進而衆君子皆廢因竝指吕純如向曽殺名
賢今將奥援辯雪且以吏部尚書王永光用舎倒置擅行
臆至比之盧杞李林甫隨引甘誓及五子之二章以
為曲譬䟽入淂温㫖本後失冩日期䑓臣楊維垣指為不
檢上弗罪㝷以奉使益籓礼成歴陞侍讀學士因謂先帝
寔録為黄三極䓁所重修挺撃紅丸移宫三案不寔請改
不果行故事筵不及春秋礼記神庙中一及礼為盛事
[013-235a]
上以春秋為撥乱反正特命進講震孟得㫖講至宰咺帰
傳㓙礼也當鈌上令補牘及悉咺係六郷之長壊法
乱紀焉用彼相上頷之既奉御批咺一章正見當時朝正
失冝所以當講今後以此𩔗推先是朱童蒙在官吳時有
一犯斃獄其妻貧不能殮苦乞丐里中震孟從衆題𦔳二
金童指以為把持于是維垣復袒是語詞臣倪元璐争
之得觧已亥以少詹超拜禮部待兼東阁大學士與首
輔烏程不相能時方撤鎮守中官罷内操外廷多歸功于
震孟烏程遂以居功譛上與香山何吾騶同日罷去在政
府三月天下惜之丙子卒詩文荘雅楷𨽻行草䂓摹家法
[013-235b]
[013-235b]
[013-235b]
　　成勇
成勇字子路號寳慈山東樂安人性堅介不苟以天啓乙
丑進士司理饒州抗魏保䕶鄒南臯䓁诸義𩔗再任中
州嘗吐裂時相温体仁書已夘被逮士民萬計號于道
久之京監察御史廉静踰䓁民皆化之已人乞
召以慰雲寛其诤楊閣部畧曰天地所以不敝人為之
維人𩔗所以不絶礼為之維匪是謂之不成人今輔臣嗣
昌曲辯謂古之君臣列國之君臣可淂而避今之君臣一
統七君臣無所進扵天地之間是三年之䘮可行扵古不
可行於今矣不知嗣昌𫠦引何古所指何臣所㩀何聖之
[013-236a]
經𫠦遵何代之典逺古弗論即以宗言之遵大礼而不
復者冨弼劉洪是也託故事而復者陳冝中賈似道是
也嗣昌即巧文譎辯其非冨劉而陳賈乎留一嗣昌而
生天下不忠不孝之心何如去一　昌而主萬世為臣為
子之鵠有㫖詔獄且三年嗣昌黨薛觀復激聖怒致嚴
拷主使勇大声曰天地鬼神主使再訊大声周公孔子
主使及三訊曰二祖列宗主使司　嘿然遇赦戍寕波劉
宗周張瑋交薦赦罪為民隐居屏跡城市改蝸盧䘚年
六十有五易　時留二絶有獨𥧌孤臣憂思百結不發明
王夢𩀌泪滿巾之句子　字萬眼以諸生遺俗
[013-236b]
　論曰張二無論辯貪廉謂𠫵旧輔為名盖其前懲者有
　之則抑心寳慈不但以喉舌為長矣黄石齋曰當今惟
　有二寳一鴻宝一寶慈也馬君常曰當今惟有二成一
　成徳一成勇也使甲申在朝安知不為二公𫠦為何則以
　其二絶命詞知之
[013-237a]
[013-238a]
　　錢元慤
錢元慤字孺愿淛江㱕安人父士完以都御史廵撫山東
力行政䘚以争福藩贍田事忤上疾㱕元慤成天啓乙
丑進士為京學教授國子慱士時魏璫𫝑張甚有請立
祠太學者元慤嘿止之未㡬烈皇帝立以武選司主事抗
䟽誅璫略云稱功頌徳布滿天下㡬如王莾之妄引符命
列爵三等𢌿之乳臭㡬如梁冀之一門五侯遍列人分
置要津㡬如王衍之狡兎三窟輿珍輦寳藏積肅寕㡬如
董卓之郿塢自固動輙傳㫖鉗制百僚㡬如趙髙之指鹿
為馬誅鋤士𩔖傷殘元氣㡬如節甫之鈎党株連隂飬𣦸
[013-238b]
士陳兵自衞㡬如桓温之壁後置人廣開告訐道路以目
㡬如則天之羅鉗吉網䟽下海内傳誦而魏璫竟伏誅明
年遵化兵乏餉而譁撫臣不制元慤部檄馳諭数言
而㝎㝷改文選司晋員外乞假㱕召考功掌京察時用
法益峻政府以刻淂幸厰衞䘚恫喝為奸利元慤乃䟽
陳四事曰情面冝絶蒐採冝慱匿帖宜杜察核冝公已而
京察䟽入失政府意㫖詰問侃侃不屈㝷改文選司
中時汝頴陳許鳯皖之間大率㓂郡懸数以缺官聞上
毎中夜批下所司或多至数十遲明皆須具䟽推補又必
近地便就事稍遲法随其後人苦不給然未嘗稽漏人服
[013-239a]
其才部擬轉太僕卿不許䘚坐官事降級改行人司正
壬午召為尚寳司丞不就遂㱕自乙酉以後鍵户不復岀
雖親故罕見其面疾䘚元慤沉深有智與人寡合然至
其大莭凛然不可沒
　論曰崇禎苐一罵魏口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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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鳴世
馬鳴世字　陕西人崇禎初以進士歴官通政使四年
陕西盗蔓督臣諱之欲以塞貢朝廷泄泄鳴世有逺見
乃上䟽畧曰三秦為海内上㳺延安陽為陕西屏翰榆
林又為延藩籬無榆林必無延無延必無𨵿中矣
盗發以來破城屠野四載於兹禾見績良因廟堂之上
以延視延慶不以全秦視延以秦視秦不以天下安
危視秦也而且誤視此流㓂為饑民以為或有飽日不知
形促𫝑廹情如燎原莫可撲㓕若非急増大兵措大餉為
一勞永逸之計恐官軍鶩于東賊馳于西師左師匱揭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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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起天下事尚忍言哉報聞後十餘年闖事竟不出此
語而國以亡
　論曰此䟽在賊未出關之日而以天下安危為慮其
　算已在甲申五月十九之刻矣是曰知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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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适
吳适字　人以崇禎　進士歴官　弘光初
以薦為給事中清執盡絶情面正色駁𠫵舉朝側目安逺
侯柳祚昌薦程士逹督理京营适曰士達不過積分監生
非属科貢正途况勲臣非有標营之責何得偹樞戎職掌
慶逺知府郭儀鳯請掛劒勤王因𠫵廵撫方震孺貪墨适
曰郡守無勤王之例掛劔非入援之名儀鳯擅離職守此
必迹著聞慮有𠫵題先行反噬光禄署丞張星䟽求考
選适曰星以縣令降處又掛察典安淂妄意清華保㝎矦
勲衛梁世烈請襲祖爵适曰本勲未悉存沒安淂行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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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㫤有恢復之志當即破家從軍淂寔再議中書舎人張
鍾齡請給部銜适曰此近于躁進矣元年二月詔太監李
囯輔開採浙仁雲霧山适諌不聼病㱕
　論曰适于光中稱敢言何所恃而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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