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h0045 成都文類-宋-扈仲榮 (master)


[029-1a]
  欽定四庫全書


  成都文類巻二十九


  宋 扈仲榮等 編


  記


  官宇四


  重修館驛記        張庾


  景祐丁丑冬劍南缺牧上求數治於蜀素為蜀人所徳
者時一二弼臣以今知府宻學公名聞乃輟開封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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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鎮三蜀蜀人喜公以近職持節靖逺方無不東鄉相
語曰公昔為青神邑宰不尚威而仁靡不畏其仁為十
五州憲使不尚惠而尚直靡不愛其直守東川仁威惠
直兼用而不貸我三蜀民已嘗以公之政與乖崖文康
相輕重矣公既下車屬邑有吏納為保長而殺人者金
反梏拲其非罪者為死罪至刺史廷公曰囚色寃而䕶
囚者氣不直䕶囚者其囚乎命讞之䕶囚者即保長果
煞人被囚者始豫爭口語果不殺人逮正其獄則逺近
[029-2a]
謂公為神明焉己邜夏秋不雨舊梁益間遇旱災雖民
饑死滿道而為牧者率不敢聞上求减抑常賦獨公曰
屬土若穿民平日猶艱食今千里爞爞稼已病矣苟坐
觀其弊人謂我何亟謀於司漕明太史太史天下竒材
也勇於義與公飛驛告於朝不越月竟得詔蠲被旱之
租半用是穀不甚翔活力田之民數萬計議者謂公之
惠不减於時雨焉公復念屬之帛供他道軍湏最多矧
昊賊未誅王師宿隴外若經度不中權賜與安出乃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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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雨稅外租布直洎官塲買物價衆既便之嵗入加倍
舊府帑多積絲相㳂成弊因募工紡織之得絹四萬匹
皆北輪以雄邉古人謂體國利民之道行之甚難公居
方面従容而行猶不為難焉噫審决既明吏卒知懼食
用咸足盗無繇起貢入有備官可少安由是公語諸佐
曰周之侯國十里有廬廬有飲食而賓至如歸且成都
舘基於孟氏再完於國朝太平興國中迄今五十年而
梁壌棟撓寓者負覆壓之畏苟乘此餘力不為新之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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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將安仰請監兵王君為我計其材材必出於官勿出
於民為我程其工工勿藉於民必藉於兵王既健於事
自春旦星之中至冬危星之中治屋三百間堂廡庫廐
甲丙相位舘既成公之門生庚獻重修成都舘記然春
秋之法修舊不書今足書者知府宻學公行事云寳元
二年十月二十日


  新都縣修廨舍記      范鎮


  昔仲由治蒲溝池深墻屋甚閑夫子過之歎稱其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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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惠為彭城郵亭廢橋梁不通父宣觀之弗曉以吏事
何則入其國知其教觀其法知其智必然之至理不易
之經義也古新都之勝邑當益部之北道賦輿錯出編
籍浩繁宰非真賢人或罹害東漢中第五訪以最聞相
去千載間寂寂寥寥罕嗣興者故此縣頻年仍以不治
終故官事之舍寖乆不支震風凌雨無帡幪之蔽上燥
下濕鮮闔閭之避欲其隆撓棟敞壊梁非剛廉敏明首
公而餘裕者其疇能志於是乎汾陽郭君繇中秘書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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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宰正色率民温文馭俗小大之獄得必以情㓜壮之
科慎於同力農入異於他界民居極於按堵居一日昌
言其衆曰署者位之表寺者亊之嗣嗣不謹則事弛表
不立則位廢既廢而弛政將安出因上其狀外臺儲堅
財募良工凡堂除廊廡若干起某年以某月日成謂子
鄉樹孔邇俾記其事予嘗病人有貴因循重改作容身
謹職而去者不爾則專勤於末務急諸下以稱待過客
今而獄必以情信逮下也力不同科仁惠心也農入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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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順人安則事集以是而舉其古人之政乎後之居是
舎履信繇仁以順時集事而民不受其賜者鮮矣


  華陽縣署記        陳薦


  今上壬午春東武楊君承詔宰華陽華陽户五萬征賦
獄為蜀大縣甲君通敏敢斷究法家本意照隠以明决
繁以約摧暴以威扶弱以愛未期政為下信且樂整整
號無事部中無老稚既恨來晚又畏亟更去君嘗以縣
署久頺半不能蔽風雨集材工新之周季孟成穹隆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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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棊叙鱗列素不及陋飾不及侈凡人居所宜有者大
小悉具夫乘權役人為土木功此易白白懐惠而為則
無怨今君為家長能庇衛之増繕一署真可為後之來
者宜念權主恩也得以尊已布一令無忘尊主居民力
也得以休已舉一事無忘休民二者無廢何愧負哉自
侯國為郡縣政教刑罰粹龎平峭生靈大休戚治亂大
根柢咸在郡縣矧郡務間妥叢冗縣宅大本蓋事之蝕
民蠧國必由芽蘖以迨蔓衍縣能斸去芽蘖則郡無芟
[029-5b]
薙蔓衍勞可非人耶於戯天子深拱總綱以豐禄美賞
收羣吏功相君能輔上來俊良以署吏俾天下郡縣櫛
櫛俱材則桓撥基幹章焉在兹薦來尉此適會新署成
託文以題嵗月辱為僚不得譲本其事以書慶厯四年


  頒詔㕔記         張俞


  昔諸侯異政周道所以衰㣲刺史宣化漢徳所以隆盛
有宋建國承唐弊極剗五代亂本造四海法制廢諸侯
[029-6a]
削武力割郡縣建官司齊統紀壹號令相臣議政於上
守臣布職於下上下合徳君臣同功淳乎無為陵軼周
漢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𢎞農公治蜀
二年舉漢刺史之職宣號令於方國乃相府門之右地
作宣詔㕔恢廓穹崇壯觀藩宇於是文武僚佐將校吏
士相與觀而議曰夫詔者天子之命令制治之大猷也
禮樂由之而生教化由之而成刑罰由之而清赦宥由
之而行賦斂由之而平法度由之而明兵以之休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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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寧大哉詔㫖包天地昭日星澤羣生定八極帝王之
彛訓也在昔睿聖用之而興昏季失之而廢循良奉之
而治姦宄違之而亂詔之所繋可不慎哉今天下州郡
唯蜀為大封域有岳鎮之重刺史有方伯之尊梁岷奠
其區江漢流其域左控秦隴右扼戎夷統制二方包帶
萬里俗侈物衆姦訛易動往者守將貪戾虐用其人蒐
慝聚頑賞罰自任上䘏之則下暴上與之則下奪上宥
之則下罰上通之則下塞詔令不布王澤不流於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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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乘而互亂順均旰也則非蜀之罪姦臣之罪也我公
圖治亂之本冀安斯民莫若宣詔㫖諭羣心薄賦斂省
刑罰屏貪吏戢驕兵節財用息民力隆學校厚風俗一
年而教遂行二年而嵗大稔和氣昭洽休祥蕃滋天子
聞之寵以休命觀夫大厦岳立號令神行堯言舜謨天
光日照乃有黎老童稚鼓舞而頌曰昔之婪婪吾民亦
貪今之煦煦吾民乃豫頒詔之徳永我王度於是天下
知公之在蜀不苟利其身若此之逺矣昔黄覇為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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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宣布詔令令民咸知上意王襄為益州刺史宣風
化於衆庶使辯士王褒作中和樂職宣布之詩漢宣嘉
二守臣之良史冊載為後世法今聖上徳冠孝宣我公
政邵於㐮覇斯㕔之作上揚君徳下敦政本可以風天
下勵後人孰有間哉俞従郡士之後采録謡頌紀徳音
以備史官之載冊如班固者焉


  新繁縣衛公堂記      宋佾


  堂名衛公思賢也陜右之孟明舘㐮陽之浩然亭與夫
[029-8a]
召伯埭房公湖之類地因人而重名随地而傳更千百
嵗灼然如昨日事蓋盛徳著當時遺風播後世雖窮達
逺近之不齊其有所思則一也繁江令舍之西有文饒
堂者舊矣前植巨楠枝榦怪竒父老言唐李衛公為令
時鑿湖於東植楠於西堂之所為得名也公諱徳裕字
文饒大和中來鎮蜀由蜀入相方言地誌駮落難究傳
又不載在繁之因而縣之西南有二橋名䗫水者尚當
時遺事里民類能言之則父老所傳蓋有本云南充雍
[029-8b]
少䝉涖邑之始慨然思公之賢而慕之顧斥其字名黷
於卒胥稱謂之口廼障堂後壁嚴繪其像榜曰衛公堂
以尊異之公偉人也文獨步於一時武折衝乎千里忠
嘉表於四朝功業冠乎近代㑹昌之政㡬致中興蓋與
姚崇相上下然其至誠能化悉怛謀之野心而不能杜
牛李之讒口能决䇿制勝於晉潞囬鶻之役而不能明
智於其身能以死後之精爽感動令狐而不能解其生
前之恨能使繁人指樹懐之至今而不能容於宣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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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原公之用捨係唐之盛衰則凡所不能豈偶然哉要
之萬世知有李衛公斯無憾耳公之顯烈尤著於蜀而
遺跡獨存於繁凡經㡬令莫或加意今少䝉始圖其形
是正堂名庶㡬觀英姿而想賢業非直慰邦人無窮之
念且思齊焉少䝉明敏絶人學博而文工朝廷才之擢
貳劍陽矣不以將去而怠於歐剔蠧根疏滌利源事迎
刃解吏不敢肆百里帖帖然猶思衛公之賢以自廣此
其志豈小哉夫苟謂之賢世異而道同衛公之植斯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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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期後人之思乎誠能思之又能繼之殆使後人而復
思後人也安知無若今日之為者又正名設像紓邦人
無窮之念耶政和八年記


  雙流縣令題名記      缺名


  二江令廨之東偏有故題名碑㕔存焉石理疏惡字畫
漫漶固難於傳逺而規置短狹追琢㡬滿又無以待後
蓋自咸平以上缺而弗録已亡可考自咸平以後雖嵗
歴僅可識然或並著到罷或頗脱弗著不能皆詳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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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郎知縣事李侯嗤其然亟礱石將易之前馳書求余
記某曰李侯子之易此石也將書日月紀官次為新故
授受文具則某無以言矣將掲姓氏張善惡為銅墨坐
右烱戒則某請效其說古今論賢令咸曰西門豹之投
巫嫗董宣之格主奴何易于之焚詔版此數者誠難能
然某弗尚也以為是特奮湏臾之决就譎竒之名耳非
所以為中行法也彼縣令自有職調䕶柔良知其苛癢
謹察幽隠達其顰呻經以徳義緯以法理主以質實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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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雅若是者顧不足就名耶而何以驚世之迹為今
夫侯所謂賢令使人愛思者有能出此耶而所謂惡吏
為人譏詬者有能為此耶嘗試以此迹前人姓氏而尋
善惡之實吾知其不可掩已然吾聞二江有三相皆舊
縣尹也縣人頗矜以為寵常名其㕔存其像而鄉先生
鄧公又載諸詩以實之其一人乃唐逍遥公韋嗣立也
當時之政號為二川最人以故到于今傳之其二人則
名與像俱亡矣意其政無它異故易泯也嗟夫以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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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尊等縣邑之陋名數品級孰為顯晦然朱邑為嗇夫
去今千載猶歆歆起人意而二人者生雖貴重無二死
曽不得與桐鄉烏鳶共飽此可為吾大誡夫惟毋陋微
官而恐忝所荷有如潘河陽之志則韋公無難為也决
為之而已矣李侯名孟侯字聖舉由華陽遷此邑再以
治辦聞亦近世賢令之一云


  華陽縣主簿㕔内東壁記   李燾


  李師望㑹昌六年攝丞専知大中元年秋得替就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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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縣令遷南路運糧使兼監察御史裏行遷昌韶台卭
黎等州刺史咸通九年八月九日自朝議大夫前守鳳
翔府少尹賜紫金魚袋授嶲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定
邉軍節度眉蜀卭嘉黎雅等州觀察處置統押近界諸
蠻并統領諸道行營兵馬制置等使右一百一十九字
在華陽縣主簿㕔事之東壁自㑹昌六年丙寅距今乙
丑凡三百嵗筆墨塗糊間已缺壊不可讀㕘考史諜乃
得其全而李師望三字特居上方㸃畫故在飾以丹青
[029-12a]
亦未冺没也按方鎮表定邉軍建于咸通九年六月廢
于十一年正月始師望言成都經總蠻事道逺不時决
請析卭蜀嘉眉黎雅嶲七州自為定邉軍屯重兵于嶲
而治於卭懿宗入其言即詔師望為節度使然卭抵成
都才五舎嶲最南去卭州又千里緩急首尾不相副而
師望肆為誕謾居之不疑益務掊斂自厚又欲激蠻怒
幸而有功殺蠻使楊酋慶等戍士既積忿將醢師望以
逞㑹召還而竇滂之滂貪沓尤甚蠻未動而定邉先已
[029-12b]
困已驃信乗之遂傾國入㓂焚掠斬艾莫攖其鋒進圍
成都期月乃去始蜀人被嵯顛之酷痛未定也適四十
二年而酋龍復來徴盧耽善守吾其蠻乎師望不知何
許人史亡其傳其為鳳翔少尹也資治通鑑録焉史亦
弗載今以壁記考之其資歴尤為詳備盖師望初攝華
陽丞専知捕賊務既而一為令三為刺史皆蜀郡邑宜
師望之習於蜀故也唐自天寳以來方鎮强於京師作
福作威狼抗無上師望熟見夫前日之竊位者驕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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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而天討終亦弗及包藏禍心睥睨旌鉞者非一日矣
卒因蠻事鑿空抵巇幸得所欲定邉既自為軍而西川
節度權始奪矣統押近界制置行營師望實兼領之而
成都不得與也師望始丞于兹星一再終而遂建大將
旗鼓獨制方靣符舊邑趨新府彼誠嗜利忘恥得意驕
色政自滿盈而昔之皂𨽻輿臺猥䝉師望顧盼之恩者
又將以夸眩曺偶猶恐其不大章明較著也則相與更
治其嘗所居止使益壯麗大栱方梁塗澤蒼黄掲其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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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而大書其官爵推究本始用為光華情狀卑鄙抑至
是豈不重可憐笑也㢤然而度其當時所以稱賛師望
者又不止此也此特其僅存者爾師望往師定邉曽不
再臘而㓂難遽作蜀人恨不食其肉而師望復以智免
則夫鄉者稱賛之具自當掃刮磨滅不留蹤跡而東壁
所記亦遭圬墁矣孰知其嵗月浸乆風雨摧剥筆墨隠
然復出於楹桷間耶烏乎殆天意也春秋三叛欲蓋而
章其師望之謂歟師望之生既幸脱斧質讀書史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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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𤨏細濶略不復窮究然其創造禍亂傾覆邦族者要
不可赦乃縁壁記追正其罪使姦盗亦少知懲戒云


  又壁記          前人


  主簿古官也内自公府卿寺外則州郡及縣皆有之而
辟召各従其長天子不命也西漢二百年縣主簿莫見
於史永元以後召陵寜陽始用義烈著而考城事尤籍
甚歴魏晉七代乃無所聞盖主簿於縣其秩最卑與斗
食佐史均號少吏弗得亢禮丞尉非有瓌行瑋節則其
[029-14b]
姓氏泯沒弗傳宜也髙齊末造鄉官或降中㫖縣少吏
固多敕用而史記不詳文皇創隋始於長安大興二縣
特置主簿其班僅得視九品之亞及唐則舉天下縣遍
置焉除授悉經天官而品真在九矣且陞其位而使尉
下之逮今猶然也華陽為縣古無之貞觀中始析成都
置蜀乾元初又更今名當析置時主簿與令丞尉蓋随
而有載祀遐邈其聽事乃失故處今所居實自它轉徙
棟宇非厥初也以㑹昌壁記乾符柱刻考之本唐捕賊
[029-15a]
務捕賊務之名史絶不書其知務事者亦復無定或以
丞或以功曹參軍此皆因壁柱記刻而後略見其他固
不可復知也㑹昌迄今逾三百年兵數起成都中千門
萬户時遭焚裂求往日之破甓斷檻殆尺寸莫獲而此
㕔事顧能獨存杇鏝朱墨未改其舊是故偶然耶將成
毁自有數也烏乎其閲人葢多矣轉徙之繇與始得而
居者皆亡所推尋其可考者且此嵗壬戍之秋余實來
主此縣簿掃壁而讀記洗柱而視刻念其多歴年所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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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感於余心行且去矣乃使匠氏支植傾頽革除腐
爛塈茨丹雘煥如作新苟無它虞則繼自今尚可為數
十百年計也興廢補壊敢不務乎遂并書設官置縣所
従來為重脩主簿㕔事記而刻諸梁以告後之人云


  新繁縣三賢堂記     樊汝霖


  吾友沈居中為新繁以暇日訪繁上故事則得賢者三
人焉其一唐宰相李衛公徳裕文饒其一我宋故贈太
師王公益舜良其一龍圖閣直學士梅公摯公儀三賢
[029-16a]
者李衛公王公嘗為是邑而梅公則邑人也居中於是
即縣署之東剏為堂繪三公像其上榜之曰三賢堂既
成以書抵予曰其為我記之嗚呼衛公之事業文章世
傳之史載之詳矣而不書其為繁豈以公勲烈如彼其
崇一縣之政不足為公道歟觀其節度西川所以治蜀
相武宗所以治天下而所以治繁者可見矣逮今餘三
百年父老思之不忘以縣署最大一楠四栢為公手所
植此與周人指甘棠以懐召伯何異前任人為此作文
[029-16b]
饒堂後更名衛公盖得之矣而堂宇褊小不稱及是居
中徹而大之并與王梅祠焉王公始字損之年十七以
文謁張公詠竒之改今字祥符八年進士後以殿中丞
來為邑始至有犯法者鄉所素嫉也公條其姦上府流
惡處自後一待以恩信迄其去不更笞一人去而為韶
州終江寜府通判位不滿其徳則有子荆國文公熈寜
間相裕陵以經術為天下學者宗師梅公天聖五年第
進士甲科歴臺諌言事有體仁宗嘉之嘉祐二年與歐
[029-17a]
王韓范司貢舉得人甚盛時蘓内翰在得中以牋謝諸
公而謂公為大臣元老其秋出守杭天子賜詩寵其行
後徙金陵河中府以卒甚矣三人者之賢天下所共忻
慕也而居中獨拳拳於繁其於李衛公王公不特取以
勵已思齊焉葢以勵來者也乃若梅公則將焉一邑勸
焉或謂繁於成都為劇邑自梅公以來擢巍科躋顯仕
者不乏賢在熈寜為御史元祐初自考功郎中知今潼
州吕丞相蘓公皆賢之則有若周公尹正孺在今中興
[029-17b]
為給事中羽儀朝廷蜀之仕者視為領袖則有若勾公
濤景山何獨一公儀氏哉居中曰然吾固知不可一二
數特取其所自始者爾而况梅居鄉時實與王相值凡
以詩往來者八十六和易而思深平淡而㫖逺讀之使
人一唱三嘆大雅君子也吾喜其有補於風化為刻石
其祠矣有能登堂而瞻其像讀其詩雖暴悍者吾知其
易直子諒之心莫不油然為之生矣以美化厚俗未有
㨗乎此也是豈小補㢤居中之論如此誠有味其言也
[029-18a]
予是以書之居中名卣予金堂人建炎二年進士第三
人時以左奉議郎知縣事清慎强敏縣學縣南門一新
徴科以時庭無留訟逾二嵗人安之唯恐其去也有不
予信視其所作堂亦足以知其人矣


  雙流逍遥堂記       李燾


  雙流有堂曰三相其得名最乆案諸史牒唐韋嗣立嘗
長斯邑政績殊異後相則天中睿所稱三相嗣立其一
人也餘二人葢莫知孰何或曰嗣立父思謙兄承慶仕
[029-18b]
皆歴鳳閣鸞臺邑人深徳嗣立故併思謙承慶法其形
貎因集其門凡而號以三相他族不當間此或曰圖像
故止一人好事者强増益之俾益三數不知嗣立為相
實三拜三已所稱三相即嗣立也思謙承慶無與焉余
謂思謙承慶雖無併存之寜過於厚若論思邑要當以
嗣立為主且究其本末嗣立蓋長於治民相國殆無足
言自隋改廣都曰雙流迄今踰五百嵗佩銅章結墨綬
者紛不可紀而嗣立獨擅能名入踐臺閣更以平章事
[029-19a]
檢校汴魏兩州不嫌逺外先十八人請行晚益流落而
廵察使猶表其清白可陟之狀所長果在此不在彼當
時最課諒非苟相諛悦必有當民心可傳繼者惜哉予
未之聞也嗣立既能得民其好尚復與流俗小異雖㞐
廊廟毎自託於山林孝和嘗幸其居即詔嗣立襲逍遥
公夐故封逍遥公者嗣立之族人在宇文周時志節尤
髙嗣立要非夐對然察嗣立胷懐本趣似不以紛華盛
麗為悦者顧弗能蚤自絶於匪人與楊宋崔趙同執國
[029-19b]
柄豈必真知方外之樂抑亦羞處汙穢姑託此强自洗
濯乎故余於嗣立猶有取焉爾嗣立去雙流既五百嵗
而予實來邑之頽剥殘缺固非當時比而余又遲鈍迂
濶不堪世用拊存凋瘵惟恐傷之得免斯幸而何敢望
嗣立之最課若山林則予所固有也嗣立又烏得以權
執而兼取之乃即堂之南更啟牕戸乘嗣立故封而命
以逍遥簿領空隙徜徉其間庶幾不失余之初心且為
斯邑故事云


[029-20a]
  教授㕔堅白堂記      李石


  君子必擇其所宜居如適然居之猶擇也猶則宜不宜
有不暇擇而唯其所適焉大凡人之奉其四體莫不唯
其安佚便利與夫鮮華甘美之擇以為耳目鼻口之適
一有不擇則為非所宜而有不適焉者則命之曰陋陋
者不擇之病也故昔之君子出則願為九夷之居其處
也雖顔巷之惡不以為憂者凡以矯世之棄所陋而取
所宜者故能適適則不陋矣石以博士被罪還蜀不三
[029-20b]
月天子神聖哀憐其罪畀以成都學官至是士友皆語
以喜而嗟盖喜其至而嗟以非所宜也既到官即舎懔
懔數楹之屋皆支掌摧剥以為居者方冬春交雪散風
雨之㑹屋之東隅無他草木唯梅竹二物如相視而嘻
而相語以悲者方念所以流轉棄擯以即死得為此惠
者乃天也因思所以自適者試酌酒梅竹間長言之曰
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湼而不緇於是二物者
相與笑之曰吾之二物所以得全於嵗晚寂寞者以不
[029-21a]
知其名之居也今子以是與我而名焉我一而物衆而
我與物始焉仇敵矣以一堅而受衆脆則堅者磷以一
白而受衆汚則白者緇石於是復舉酒以酹二物且聊
以自適而為求名者之戒





[029-21b]









  成都文類巻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