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079 經進東坡文集事略-宋- (master)


[059-1a]
經進東坡文集事略卷第五十九
   迪功郎新紹興府嵊縣主簿臣郎 曄 上進
  銘
    漢鼎銘 三槐堂銘
    德威堂銘 六一泉銘
    洗玉池銘
  賛
    孔北海賛 王元之畫像賛
    王仲儀眞賛 李西平畫賛
    李端叔眞賛 參寥子眞賛
    秦少游眞賛 王定國眞賛
   漢鼎銘并叙
[059-1b]
禹鑄九鼎用噐也初不以爲寳象物以飾之非所以使
民逺不若也左傳宣公三年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于周彊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
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圗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
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桀有昬徳鼎迁于商商紂暴虐鼎迁于周成王定
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杜預云若順也武王
遷之洛邑蓋已見笑於伯夷叔齊矣左傳威公二年取/郜大鼎于宋臧衰
伯諌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杜預云蓋伯夷之属方周之盛也鼎爲
宗廟之觀美而巳及其衰也爲周之患有不可勝言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左傳威公十年𥘉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献之周之衰也與匹夫何異嗟夫
孰知九鼎之爲周之角齒也哉自春秋時楚莊王始問
其輕重大小而戰國之際秦與齊楚皆欲之左傳昭公/十二年楚
[059-2a]
子次於乾谿謂右尹子革曰四囯皆有分噐我獨无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噐王其与我乎對曰今周
将唯命是听豈其爱鼎戰囯䇿曰秦㒷师於周求九鼎/顔率謂斉王曰周之君臣内自畫計与秦不若帰之大
囯斉王遂發师救周秦兵罷率至斉曰頋献九鼎不識/何塗之從而致之斉王曰寡人将寄塗於梁對曰梁之
君臣欲得九/鼎謀之乆矣周人惴惴焉視三虎之垂涎而睨巳也絶
周之祀不足以致㓂裂周之地不足以肥國然三國之
君未嘗一日而忘周者以寳在焉故也三國爭之周人
莫知所適與得鼎者未必能存周而不得者必砕之此
九鼎之所以亡也周顯王之四十二年宋太丘社亡而
鼎没於泗水史記封禅書并前漢郊祀志云周赧王卒/九鼎入于秦或曰周顕王之四十二年宋
太丘社亡而鼎淪/没於泗水彭城下此周人毀鼎以緩禍而假之神妖以
爲之說也秦始皇漢武帝乃始萬方以出鼎秦始皇紀/始皇二十
八年過彭城斎戒禱祠欲出周鼎使千人没水求之勿/得封禅書云汾隂巫見地如鈎狀掊視得鼎鼎大異於
[059-2b]
衆鼎武帝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從行此與兒童之見無異善夫吾丘壽
王之說也曰汾隂之鼎漢鼎也非周鼎夫周有鼎漢亦
有鼎此易所謂正位凝命者豈三趾兩耳之謂哉汾陰/得周
鼎羣臣皆上壽賀曰陛下得周鼎吾丘壽王獨曰非周/上召問之壽王對曰昔秦始皇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
得天祚有徳而宝鼎自出此天之与漢乃漢宝非周/宝也上曰善說文云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宝噐也
壽王小子方以䛕進不能䆒其義予故作漢鼎銘以遺
後世君子其詞曰
惟五帝三代及秦漢以來受命之君靡不有兹鼎鼎存
而昌鼎亡而亡蓋鼎必先壞而國隨之豈有易姓而猶
傳者乎不寳此噐而拳拳於一物孺子之智婦人之仁
嗚呼悲夫
   三槐堂銘并叙
[059-3a]
天可必乎賢者不必壽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後二者
將安取衷哉吾聞之申包胥曰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
勝人史記五子胥傳云子胥旣鞭平王尸申包胥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巳望乎吾聞之人衆者勝
天天㝎亦能勝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无天道之極乎世之論天
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爲茫茫善者以怠惡者
以恣盗跖之壽孔顔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松栢生
於山林其始也困於蓬蒿厄於牛羊而其終也貫四時
閱千歲而不改者其天定也善惡之報至於子孫而其
定也乆矣吾以所見所聞所傳聞考之而其可必也審
矣國之將興必有世禄之臣厚施而不食其報然後其
子孫能與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故兵部侍郎晉
國王公顯於漢周之際歷事 太祖 太宗文武忠孝
[059-3b]
天下望以爲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於時蓋嘗手植三
槐於庭曰吾子孫必有爲三公者巳而其子魏國文正
公相 眞宗皇帝於景徳祥符之間朝廷清明天下无
事之時享其福禄榮名者十有八年邵氏聞見錄云王/晋公祐亊/太祖
爲知制誥/太祖遣使魏州以便冝付之告曰使還与/卿王溥官聀时溥為相也蓋魏州莭度使符彦卿/太
宗夫人之父有飛語聞于/上祐至魏得彦卿家僮一/人挾勢恣横以便冝决配而巳及還朝/太祖問曰汝
敢保符彦卿无異意乎祐曰臣与符彦卿家名有百口/願以臣之家保符彦卿又曰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殺无
辜故享囯不長願/陛下以爲戒/帝怒其語直貶護/囯軍行軍司馬華州安置七年不召/太宗即位以兵
部侍郎召不及見而薨𥘉祜赴貶时親賔送於都門外/謂祜曰意公作王溥官聀矣祐笑曰祐不做兒子二郎
必做二郎者文正公旦也祜素知其必貴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巳而果然天下謂之三槐
王氏/云今夫寓物於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晉公修
德於身責报於天取必於数十年之後如持左契交手
[059-4a]
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吾不及見魏公而見其
子懿敏公公名素字仲仪以父旦遺㤙授太祝/召試賜出身終扵工部尚書謚懿敏以直諌
事 仁宗皇帝王禹玉撰公墓誌云/仁宗御筆親除/諫官而歐陽脩蔡襄余靖与公相次進
因公起少年遇事感發其/所論列皆人所難言者出入侍從將帥三十餘年公/常
擢天章閣待制端明殿㪯士又乞/換武聀改澶州觀察使事見本傳位不滿其德天將復
興王氏也歟何其子孫之多賢也世有以晉公比李栖
筠者其雄才直氣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其孫
德𥙿功名冨貴略與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
元載當囯乆益恣横代宗隂引剛鯁大臣自助乃拜/栖筠爲御史大夫栖筠素方挺无屈多所𥙷助其子
吉甫孫徳𥙿相継爲相皆以功業顯然吉甫徳𥙿頗挾/私修怨卒成朋黨之禍故不及魏公父子事見本傳
由此觀之王氏之福蓋未艾也懿敏公之子鞏與吾雖
鞏字/定囯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以是銘之銘曰
[059-4b]
嗚呼休哉魏公之業與槐俱萌封植之勤必丗乃成旣
相 眞宗四方砥平歸視其家槐隂滿庭吾儕小人朝
不及夕左傳昭公元年趙孟曰/吾㑪偷食朝不謀夕相時射利皇䘏厥徳庶
幾僥倖不種而穫不有君子其何能國左傳文公十二/年秋秦伯使西
乞術來聘襄仲辝玉對曰不腆敝噐不足辝也主人三/辝賔荅曰寡人頋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
之敝噐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囯乎辱賄之王城
之東晉公所廬鬱鬱三槐惟徳之符嗚呼休哉
   德威堂銘
元祐之初詔起太師潞公於洛命以重事公惟 仁宗
英宗 神考三聖委倚之重不敢以旣老爲辭杖而造
朝期年乃求去詔曰昔西伯養老而太公自至魯穆公
無人子思之側則長者去之公自爲謀則善矣獨不爲
[059-5a]
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於旣
唐史本傳云吐谷渾㓂边帝謂待臣曰靖能復起為/帥乎靖見房元齡曰吾虽老尚堪一行帝喜以為西
海道行軍/大揔管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際不能用裴度於未
度本傳時閹孺擅權天子擁虚噐缙紳道䘮不復有/經済意乃作別墅号緑野堂度野服萧散不問人间
事文宗知度年虽及神明不/衰毎大臣自洛來必問安否治亂之効於斯可見公集/中嘗
有陽太師文彦博乞致/仕不允批荅即此是也公讀詔聳然不敢言去蓋復留
四年天下無事朝廷尊安乃力請而歸公之在朝也契
丹使耶律永昌劉霄來聘軾奉詔館客與使者入覲望
見公殿門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所謂以徳服人
者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綜
理庻務酬酢事物雖精練少年有不如貫穿古今洽聞
强記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公
[059-5b]
旣歸洛西羗首領有温溪心者乃董氊/部曲請於邊吏願獻
良馬於公邊吏以聞詔聽之公心服天下至于四夷書
曰徳威惟畏徳明惟明世所以守伯夷之典用皐陶之
刑者以其徳也若夫非徳之威雖猛而人不畏非徳之
明雖察而人不服公修徳於几席之上而其威折衝於
萬里之外退居於家而人望之如在廊廟可不謂徳威
乎公之子及爲河陽守公將往臨之吏民喜甚自洛至
三城歡呼之聲相属及作堂以待公而請銘於軾乃榜
之曰徳威而銘之曰徳威惟畏徳明惟明惟師潞公展
也大成公在洛師崧洛有光駕言三城河流不揚願公
百年子孫千億家于兩河日見顔色西戎來朝祗慄公
門豈惟兩河四方其訓之
[059-6a]
   六一泉銘
歐陽文忠公將老自謂六一居士巳見/上注予昔通守錢塘
見公於汝隂而南公曰西湖僧惠勤甚文而畏於詩吾
昔爲山中樂三章以贈之山中楽序云佛者惠勤餘杭/人也往來京師二十年今其
南歸遂將穷極吴越甌閩江湖海上諸山以肆其所適/予嘉其甞有聞於吾人也於其行也為作山中之楽三
章極道山林間事以動蕩/其心意而卒反之於正子間於民事求人於湖山間
而不可得則盍往從勤乎予到官三日訪勤於孤山之
下扺掌而論人物曰公天人也人見其暫寓人間而不
知其乗雲馭風歷五嶽而跨滄海也此邦之人以公不
一來爲恨公麾斥八極何所不至雖江山之勝莫適爲
主而竒麗秀絶之氣帝爲能文者用故吾以謂西湖蓋
公几案間一物爾勤語雖幻恠而理有實然者明年公
[059-6b]
薨予哭於勤舎又十八年予爲錢唐守則勤亦化去乆
矣訪其舊居則弟子二仲在焉畫公與勤之像事之如
生舎下舊無泉予未至數月泉出講堂之後孤山之趾
汪然溢流甚白而甘即其地鑿巖架石爲室二仲謂予
師聞公來出泉以相勞苦公可無言乎乃取勤舊語推
本其意名之曰六一泉且銘之曰
泉之出也去公數千里後公之没十有八年而名之曰
六一不幾於誕乎曰君子之澤豈獨五世而巳蓋得其
人則可至於百傳嘗試與子登孤山而望吴越歌山中
之樂而飲此水則公之遺風餘烈亦或見於斯泉也此/泉
舊属孤山智果寺自/紹㒷間始歸四聖觀
   洗玉池銘
[059-7a]
丗忽不踐以用爲急秦漢以還龜玉道熄六噐僅存周/官
大宗伯以玉作六噐以礼天地四方如/蒼璧黄琮青圭赤璋白琥元璜是也五瑞莫輯孔安/囯云
謂公侯伯子男之/瑞瑞乃圭璧也趙璧婦翫史記藺相如傳趙王遺相/如奉璧入秦秦王大喜乃
傳示諸美/人及左右魯璜盗竊左傳定公八年經書盗竊宝玉大/弓謂陽虎也杜預云宝玉乃夏后
氏之/璜䑕亂鄭璞戦囯䇿應㑦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爲璞/周人謂䑕未腊者爲朴周人懷朴過鄭
賈曰欲買朴乎鄭賈曰欲之出/其朴視之乃䑕也因謝不取鵲抵晉棘塩鐡論崇礼/篇云昆山之
旁以玉扺烏鵲抵擲也言/玉之多晋棘即垂棘之璧維伯時父吊古啜泣道逢玉
人解驂推食劒璏鏚柲錯落其室旣獲拱寳遂空四壁
哀此命世乆就淪蟄時節沭浴以幸斯石復斎謾録云/洗玉池銘始
予讀之皆不得其說其後得李伯时石刻叙跋乃能明/其意蓋元祐八年伯时仕京师居紅橋子弟得陳峽
与臺石爱而置之山中一日東坡過而謂曰斵石為/以所藏玉时出而浴之且刻其形於四旁予為子
其唇而号曰洗玉池而所謂王者凢一十有六年雙/鹿盧帶鈎琫珌璊瑑杯水蒼佩螳蜋帶鈎
[059-7b]
[059-7b]
廣訖無成功此語見/融本傳此蓋當時奴婢小人論公之語公
之無成天也使天未欲亡漢公誅操如殺狐兎何足道
哉世之議公者才氣各有髙卑然皆以臨難不懼談笑
就死爲雄融傳云融領青州刺史爲袁譚所攻自春至/夏戦士所餘裁数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
融隠几讀書談笑自若後与曹操既積嫌/怨遂令祭酒路粹枉狀奏融竟下獄弃市操以病亡子
孫滿前而吚嚶涕泣留連妾婦分香賣履區處衣物操/遺
令云操特姬女而指季豹以示四子曰以累汝因泣下/又云餘香可分与諸夫人諸舎中无所爲斈作履組賣
也吾歷官所得綬皆着藏中吾餘衣裘/可別爲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平生姦僞死見
真性世以成敗論人物故操得在英雄之列而公且謂
才踈意廣豈不悲哉操平生畏劉備蜀先主傳云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
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袁紹字本𥘉而備以公知天下有巳
爲喜融傳云时黄巾復来侵暴融乃出屯都昌爲賊管/亥所圍融逼急乃遺東莱太史慈求救於平原相
[059-8a]
劉備備驚曰孔北海乃復知天下有/劉備耶即遺兵三千救之賊乃散楚天若胙漢公使備
備誅操無難也予觀公所作楊四公賛楊震子秉孫賜/曽孫彪自震至
彪四世爲太尉/故謂之四公歎曰方操害公復有魯國一男子慨然
爭之後漢揚彪傳云曹操収彪下獄孔融聞之不及朝/服往見操曰楊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今横殺无
辜孰不解体孔融魯囯男子明日便當拂/衣而去不復朝矣操不得已遂理出彪公庻幾不死
乃作孔北海賛曰晉有匈奴盗賊之靡欺孤如操又羯
所恥晋史載記石勒傳云勒上黨武郷羯人也其先乃/匈奴别部羌渠之胄勒酒酣謂徐光曰大丈夫行
事當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終不能如曹孟徳/司馬仲逹父子欺他孤児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我書
春秋與齊豹齒春秋昭公二十年經書秋盗殺衛侯之/兄縶傳云衛公孟縶狎斉豹奪之司宼
与鄄有役則反之无則取之故斉豹与北宮喜䓁作乱/至三十一年傳又云君子曰斉豹爲衛司㓂守嗣大夫
作而不義/其書爲盗文舉在天雖亡不死我宗若人尚友千祀視
公如龍視操如鬼
[059-8b]
[059-8b]
[059-8b]
維昔聖賢患莫巳知公遇 太宗允也其時 帝欲用
公公不少貶三黜窮山雖死靡憾咸平以來獨爲名臣
一時之屈萬世之伸紛紛鄙夫亦拜公像何以占之有
泚其顙公能泚之不能已之茫茫九原爱莫起之
   王仲儀真賛名素文正/公之子也
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
又曰爲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
一國之所慕天下慕之夫所謂世臣者豈特世禄之人
而巨室者豈特侈冨之家也哉蓋功烈巳著於時徳望
巳信於人譬之喬木封殖愛養自拱把以至於合抱者
非一日之故也平居無事商功利課殿最誠不如新進
之士至於緩急之際決大䇿安大衆呼之則來揮之則
[059-9a]
散者惟世臣巨室爲能余嘉祐中始識懿敏王公於成
素自定州以翰林侍/讀斈士知成都府其後從事於歧公嘗為鳯/翔府簽判而公
自許州移鎭平凉方是時虜大舉犯邊轉運使攝帥事
與副緫管議不合軍無紀律邊人大恐声揺三輔及聞
公來吏士踴躍傳呼旗斾精明皷角讙亮虜即日解去
公至燕勞將佐而巳素知許州㑹夏人宼边察圍童家/堡轉運使陳述古与緫管刘几異
議朝廷以素習知边事改知渭州/英廟劳/遺之甚渥比素至州虜圍已觧矣亊見本傳余然後知
老臣宿將其功用蓋如此使新進之士當之雖有韓白
之勇良平之竒豈能坐勝黙成如此之捷乎熈寜四年
秋余將往錢塘公时將/赴杭倅見公於私第佚老堂飲酒至暮
論及當丗事曰吾老矣恐不復見子厚自愛無忘吾言
旣去三年而公薨又六年乃作公之真賛以遺其子鞏
[059-9b]
散者惟世臣巨室爲能余嘉祐中始識懿敏王公於成
素自定州以翰林侍/讀斈士知成都府其後從事於歧公嘗為鳯/翔府簽判而公
自許州移鎭平凉方是時虜大舉犯邊轉運使攝帥事
與副緫管議不合軍無紀律邊人大恐声揺三輔及聞
公來吏士踴躍傳呼旗斾精明皷角讙亮虜即日解去
公至燕勞將佐而巳素知許州㑹夏人宼边察圍童家/堡轉運使陳述古与緫管刘几異
議朝廷以素習知边事改知渭州/英廟劳/遺之甚渥比素至州虜圍已觧矣亊見本傳余然後知
老臣宿將其功用蓋如此使新進之士當之雖有韓白
之勇良平之竒豈能坐勝黙成如此之捷乎熈寜四年
秋余將往錢塘公时將/赴杭倅見公於私第佚老堂飲酒至暮
論及當丗事曰吾老矣恐不復見子厚自愛無忘吾言
旣去三年而公薨又六年乃作公之真賛以遺其子鞏
[059-10a]
詞曰
堂堂魏公即文正/公旦也配命 仁祖顯允懿敏維周之虎魏
公在朝百度維正懿敏在外有聞無聲髙明廣大冝公
冝相如木百圍冝宫冝堂天旣厚之又貴冨之如山如
河維安宥之彼窶人子旣陋且寒終勞永憂莫知其賢
曷不觀此佩玉劒履晉公之孫晋公即仲仪之/祖名祐字景叔魏公之

   李西平畫賛唐李晟嘗/封西平王
以吾觀西平王提孤軍自北方赴行在走懷光斬朱泚
如反掌朱泚反徳宗出狩奉天晟自河北提孤軍以赴/難㑹叛將李懷光与泚通晟進屯渭橋力抗懷
光懷光畏爲晟襲乃奔河中朱泚亦西/走爲左右所殺京師遂平事見本傳及其後帥鳯翔
與隴右瞰河湟兵益振謀旣臧終不能取尋常墮賊計
[059-10b]
困平凉卒罷兵仆三將誰之咎在廟堂斬馬劍誅延賞
爲菹醢不足償涇州倚边数戕其帥晟請治不龔命者/帝乃拜晟鳯翔隴右涇原莭度使晟
圗復河隴因悉家貲懷輯降附吐蕃謀臣尚結賛乃日/唐名將特李晟馬燧渾瑊尓不去之必爲吾患即遺使
委辝請和於燧且求盟謀執瑊以賣燧㑹晟朝京師奏/言戎狄无信不可許时張延賞當囯与晟有隙宻言晟
不可乆持兵帝惑其言詔拜晟太尉中書罷其兵是歲/瑊与吐蕃盟平凉虜劫之瑊挺身免詔罷燧河東皆如
結賛/計云覽遺像涕泗滂
   李端叔真賛名之/儀
龍眠居士畫李端叔龍眠居士姓李名公麟字伯时中/熙寕三年弟積官至朝奉郎公麟
善昼尤工人物其爲文清婉甞/作龍眠山莊圖爲丗所宝藏東坡老人賛之曰
鬚髮之拳然眉宇之淵然披胷腹之掀然以爲可得而
見歟則漠乎其無言以爲不可得而見歟則巳見畫於
龍眠矣嗚呼其將爲不雨之雲以抱其全乎其將爲旣
[059-11a]
琢之玉以役其天乎抑將游戯此世而時出於兩者之
間也
   參寥子真賛冷斎夜話云東吴僧道潜有標致/甞自姑蘇歸湖上經臨平作詩云
風蒲獵獵弄輕柔欲立蜻蜓不自山五月/臨平山下路藕花无数蒲汀洲東坡赴官
錢塘過而見之大称賞已而相尋於西湖/一見如舊及坡移守東徐潜往訪之舘於
逍遥堂士大夫争欲識靣東坡饌客遣一/妓前乞詩潜援筆而成曰寄語巫山窈窕
娘好將魂夢惱襄王禅心巳作沾泥絮不/逐春風上下狂一座大驚自是名闻海内
又東坡在黄日或因書訪問曰聞有詩僧/在彼得非隔林髣髴聞機杼和尚耶東坡
笑謂潜曰此公七字師号也/潜杭州於潜人自号参寥子
東坡居士曰維參寥子身貧而道冨辯於文而訥於口
外尫柔而中徤武與人無競而好刺譏朋友之過枯形
灰心而喜爲感時玩物不能忘情之語此予所謂參寥
[059-11b]
子有不可曉者五也
   秦少游眞賛名觀一字太虚髙郵人公/少游少游知其將復過維楊作
筆語題壁於一山寺中公果不能辨大驚/及見孫莘老出少游詩詞数百篇讀之乃
歎曰向書壁/者定此郎也
以君爲將仕也其服野其行方以君爲將隱也其言文
其神昌置而不求君不即即而求之君不藏以爲將仕
將隱者皆不知君者也蓋將挈所有而乗所遇以游於
世而卒反於其郷者乎
   王定國眞賛
温然而澤者道人之腴也凛然而清者詩人之癯也雍
容委蛇者貴介之公子而短小精悍者游俠之徒也人
何足以知之此皆其膚也若人者泰不驕困不撓而老/不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