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隱禪師語錄卷第五 秉五
嗣法門人通琇編
示眾
歸磬山謝新舊執事示眾師云宗風不墜全
憑作者提撕法道流行須藉賢能醻唱表率
得人紀綱以立視虛空徧界為一室攝情與
無情為同叅到者裏法法全彰心心無間事
理圓融權實並用退者安閒修證進者勇猛
行持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喝一喝
云秋月長夜凉山桂滿庭香好個真消息從
君漫度量。
示眾舉僧問風穴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
穴云木雞啼子夜芻狗吠天明妙喜云者黃
面浙子恁麼答話也做他臨濟兒孫未得在
今日或有人問徑山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
[005-0149b] 
齊只向他道木雞啼子夜芻狗吠天明師云
妙喜老人直饒恁麼答亦未作得風穴兒孫
磬山則不然有人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
齊但與他道天明芻狗吠子夜木雞啼。
示眾師拈拄杖云今朝十月一秋光漸漸歇
報道冬令嚴籬頭吹觱篥邪說混世間拄杖
一條直阿呵呵且道笑個什麼笑他偷心人
不得祖師訣驀擲拄杖出堂。
示眾舉雲門云盡十方世界乾坤大地天下
老和尚以拄杖畫一畫云百雜碎雪竇云者
老漢是即是要且無有出身之路如今拄杖
在雪竇手裏復橫按云東西南北甚處得來
師云雲門解放不解[冰-水+〡*ㄆ]雪竇解[冰-水+〡*ㄆ]不解放山
僧今日拄杖子在手卓一下云盡十方世界
廼至天下老和尚總在者裏要東便東要西
[005-0150a]
便西要南便南要北便北到者裏還有全放
全[冰-水+〡*ㄆ]者麼喝一喝云豈容淺見衲僧會惟許
通方作者知。
誕日眾請示眾師拈拄杖云老漢今年五十
九諸人要我揚家醜自從一脚蹋地來不落
人前與人後記得東邨陳媽媽卻道無生生
已就喝一喝卓拄杖云且道拄杖子幾時生
耶道得亦三十拄杖道不得亦三十拄杖何
故不見道賞罰要分明以拄杖畫一畫云且
置是事仰勞大眾起居萬福。
示眾師拈拄杖云今朝廼是十月半戶債糧
租要打算十方雲水一無憂本分應須急早
辦閻羅天子甚分明出入公私平等判若還
者裏有虧缺世世管教填不滿咄不涉陰陽
迥然一句合作麼生道良久云本來無一物
[005-0150b]
何處惹塵埃雖然如是今時有一等不識好
惡漢便謂是偏見也他時喫鐵棒有日在莫
言不道驀卓拄杖云𦏰羊挂角無蹤跡更有
𦏰羊在上層。
體真教闍黎七十請示眾師云人壽希逢七
十爾今已是身值若與趙老齊年正好叅尋
知識那事雖本現成也須明明證得莫道以
老為休定要今生打徹今日當齋施主楊道
友等得得買舟而來為慶教闍黎七十老僧
今年秖得五十九若論年紀彼老我少若論
師徒我大彼小教中道父少而子老舉世所
不信到者裏大眾還信麼既信如何融會得
若會得則無老無少無高無下無彼無此無
得無失既然如是即世出世又如何道卓拄
杖云日月易蹉跎個中無改變教闍黎出問
[005-0151a]
虛度光陰已七十背曲頭低步難涉耳聲目
色兩無情特請和尚分明說師以拄杖點云
我與你道過了也進云未生前如何師云你
向未生前問將來進云落地後如何師便喝
進云前後無遮不住中坐臥經行面面通縱
經無量塵沙劫即與今日目前同師笑云也
許闍黎道著一半教禮拜云謝和尚慈悲師
拽杖出堂。
結制示眾問十方聚會共學無為千指駢臻
願聞法要如何是吾師為人一句師云舉目
皆是進云恁麼普天帀地從人薦滯義承言
空自迷師云也許闍黎啟請問和尚開爐學
人辦炭是誰作鐵師云將炭來問一切諸法
則不問鼓未鳴眾未集巳前事作麼生師云
你在那裏安身立命進云恁麼則人人本具
[005-0151b]
個個不無師云你又問他作麼進云也須和
尚證明師便喝問香浮磬谷清音遠泉落茅
峯洪化長露地白牛吞皓月寒林華發挂斜
陽未審是阿誰境界師云青天白日進云境
界已蒙師指示當陽一句又如何師豎起拂
子云還見麼師廼云磬山不蓄一文錢要與
諸方共結緣終日秖餐無米飯定教打徹祖
師關且道如何是祖師關拶適纔二三僧問
話各各有個落處諸人還知麼若知則門門
有路若未知直饒當堂顯露猶落第二門頭
驀拶知歸未是本分一著擬之則差強之則
隔近之則遠向之則背且道不向不背不近
不遠不強不隔不擬不差一句又作麼生道
所以聲前一句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
影者裏透得何須立限立期畫地為牢者裏
[005-0152a]
未透且高挂鉢囊向七尺單前豎起脊梁坐
斷眾流一念不生前後際斷直至威音那畔
更那畔慢慢甦醒轉來攪長河為酥酪變大
地作黃金亦不為分外事要須到者田地始
得若未到者田地將古人言句妄生穿鑿道
者是什麼句那是什麼句饒你穿鑿到彌勒
下生也只是個恁麼不見巖頭老人云若有
一法繫綴人土亦難消况信心檀越脂膏耶
諸人既信向老僧特入深山來叩已所叅切
須仔細古人云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
做一場不是一翻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擲下拂子云珍重。
示眾師云大眾都下埠老僧獨看庫雖無一
物中也須要保護露柱與燈籠笑他閒底苦
苦苦口說甚分明心裏至莽鹵堆堆守個閒
[005-0152b]
驢年成佛祖眾中有個孟八郎漢出來道大
小磬山動靜裏見人放你三十棒且道是賞
伊是罰伊驀擲下拄杖。
冬至示眾問暑往寒來即不問冬至陽生事
若何師云形興未質問學人未達本源如何
趨進師云阿誰要達問一陽未動萬物未生
時如何師云動了也進云動後如何師云退
步看僧蹋步向前云進一步時如何師舉起
拄杖云你還知有者個麼便打僧作舞出法
堂師云好個猴子師廼卓杖云陽消則陰至
陰極則陽生陰陽未判時試問誰作主今見
書雲日物物轉機爾惟有者些兒無動無靜
旨者裏若委悉得生陰也在者裏生陽也在
者裏生天也在者裏生地也在者裏生人也
在者裏生物也在者裏上則有君下則有臣
[005-0153a]
尊則有父卑則有子內則有理外則有事到
者裏理無事外之理事無理外之事事理圓
融權實並用即今應時及節一句作麼生道
擲拄杖云識得一陽纔動處森羅萬象掌中
看。
示眾師云四十年來端為禪半肩風月只隨
緣尋常檢點無欺處纔向烟波擲釣竿以拄
杖作釣勢云不惜性命者上來吞餌問檀信
屢日營齋法王連晨陞座財法二施兼周且
道無事衲僧憑何報德師橫呈拄杖進云與
麼一粒一莖布雲水鉢中咸成菩提種草或
語或默與寶華座下胥為大道標模師云禮
拜著進云古人道大家相聚喫莖虀喚作一
莖虀入地獄如箭射又道喫粥了也洗鉢盂
去雖總殘羹剩飯試問是別是同師云你還
[005-0153b]
待第二杓惡水麼進云不明先聖門中事逐
隊饔餐實可危師云放你三十棒問檀那精
誠設供和尚舉揚般若記得淨名道施者不
名福田受者墮三惡道和尚還受也無師以
手拋後云總拋卻了也進云恁麼則三輪體
空去也師云許你道一半問法筵已建四眾
雲臨覿面親呈則不問向上宗乘事若何師
驀豎拄杖云高著眼進云此亦是門庭邊際
如何是堂奧中事師良久云還見麼僧禮拜
云學人恁麼去也師云也知你恁麼去師顧
視左右云還有問話者麼眾無語師廼云道
本無方因方故迷心本無住因住故執執之
則觸途成滯迷之則背覺合塵念念攀緣矻
矻造業故經云一切眾生皆由不知常住真
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005-0154a]
若能一念回光返照直下見得廣大心體無
有邊際涯畔則不被生滅妄緣之所流轉也
於是一念清淨一念清淨故則一身清淨一
身清淨故則一世界清淨一世界清淨故則
無量無邊世界清淨諸人還到者田地麼若
未到者田地切不可以無明為佛性將煩惱
作菩提日用現行更須仔細不見當時龐居
士云難難十石油麻樹上攤龐婆出來道易
易百草頭上祖師意靈照女又道也不難也
不易饑來喫飯困來睡據山僧見處此三老
有一人行到說不到有一人說到行不到有
一人行到說亦到若人檢點得出許你一生
叅學事畢正與麼時一句又作麼生道當陽
直截能開悟萬別千差總一般。
示眾師云今日臘月一玉峰打供給試問兩
[005-0154b]
堂僧報德作麼生說有性燥者出來對眾道
看僧問同門出入玷辱宗風別路資生難謾
作者今日玉峰法叔臨筵且禹門得力句如
何舉似師豎起拂子進云三級浪高龍臥穩
九天雲淨鶴飛遙師云武陵谿水向西流進
云恁麼則大眾咸忻也師云闍黎道個末後
句看進云不是久叅洎合打失鼻孔便禮拜
師云缺卻半邊也問水窮山盡則不問虛空
撲落事如何師云你曾到者田地麼進云覿
面相呈今已曉臨濟家風事若何師便喝進
云祖師心印蒙師指當機付囑又如何師云
未到你在進云恁麼則宗風永振佛祖重輝
師云度師廼云祖師巴鼻迥迥撩天師子爪
牙獰獰踞地得之者羣魔喪膽用之者百獸
腦裂且道誰是其人不見我臨濟大師道有
[005-0155a]
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師
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
喝用且道山僧適纔者一喝是金剛王寶劍
耶是踞地師子耶是探竿影草耶是一喝不
作一喝用耶若道是金剛王寶劍如何是踞
地師子若道是踞地師子如何是探竿影草
若道是探竿影草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
者裏識得堪作濟下兒孫者裏未識得切莫
胡喝亂喝直饒你喝得虛空落地猶未在且
將我者一喝入於四喝之中不見有一喝之
相亦將四喝入我一喝之內不見有四喝之
名到者裏你還分得那一句是賓那一句是
主不見谷隱老人云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
行會得個中意日午打三更你還知麼不是
祖師親嫡印直饒動地野干鳴。
[005-0155b]
復舉龍牙道雲居師兄得第二句我得第一
句師云大小龍牙得便宜處失便宜山僧則
不然我玉峰師弟得第一句我得第二句且
道與古人是同是別諸人會得許你具一隻
眼若無山僧自道去也驀擲拂子云南山起
雲北山下雨。
臘八示眾師拈拄杖云握毘盧印撥向上機
赤手全提通身擔荷且道誰是其人還有知
恩報恩者出眾相見麼問睹星成道即不問
禹門消息乞垂揚師云與你道過了也進云
慧雲含攝三千界法雨均沾五分香師云過
問釋迦老子今日成道歎云一切眾生皆具
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證得如
何是妄想師云立人立我進云如何是智慧
德相師云忘我忘人師廼云釋迦今日打失
[005-0156a]
鼻孔諸人還知他落處麼若也知得他落處
便好向今事門接物利生如或未知且向七
尺單前研窮至理適纔僧問世尊今日成道
歎云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
以妄想執著而不證得妄想老僧道破了也
殊不知世尊百劫千生巳證已得今日廼是
開權顯實化利羣迷道個立人立我忘我忘
人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不見石霜云
休去歇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
爐去一條白練去冷湫湫地去雲峰又道不
休不歇去業識茫茫去七顛八倒去十字街
頭鬧浩浩地坐臥去三家邨裏盈衢塞路荊
棘裏遊戲去刀山劒𣗳劈腹剜心鑊湯爐炭
皮穿骨爛去如此舉唱大似三嵗孩兒輥繡
毬你看二大老各資一路山僧則不然今日
[005-0156b]
將三條篾纜緊緊縛卻擲在無底坑裏也不
許休去歇去也不許不休去不歇去動著則
三十棒有旁不甘者出來道磬山老漢有甚
長處喝一喝云丈夫自有衝天志不向古人
行處行。
示眾師豎起拳召大眾云捏聚也由者個舒
手云放開也由者個若者裏識得根源管保
你歸家穩坐還有遞相證據者麼良久云風
雨蕭騷塞汝耳根落葉交加塞汝眼根香臭
叢雜塞汝鼻根冷熱甘甛塞汝舌根衣緜溫
冷塞汝身根顛倒妄想塞汝意根古人恁麼
道山僧則不然風雨蕭騷開汝耳根落葉交
加開汝眼根香臭叢雜開汝鼻根冷熱甘甛
開汝舌根衣緜溫冷開汝身根顛倒妄想開
汝意根者裏若透得通身受用了無障礙其
[005-0157a]
或未然真是平地骨堆更聽取一偈根塵識
得原初體縛脫何曾兩樣來者裏不隨聲色
轉無勞動步出三災叅。
檀越請示眾師云霜風夜夜吹人老此事誰
能端的來不是一番親證得如何脫得暑寒
推還有不涉陰陽地者出眾道看良久云如
無山僧與你們打葛藤去也諸佛與一切眾
生惟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非大非小非長
非短無垢無淨不生不滅猶如虛空不可測
度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治當體便是
動念即乖既乖此心便有十法界之分何謂
十法界諸佛菩薩緣覺聲聞此四聖之法界
也天人阿修羅餓鬼畜生地獄此六凡之法
界也諸佛法界者從四無量心萬德莊嚴之
所成菩薩法界者識得當體即空修六度萬
[005-0157b]
行之所成緣覺法界者以十二因緣為本行
之所成聲聞法界者轉四諦法離苦集滅道
之所成天道法界者精修十善之所感人道
法界者嚴持五戒之所感阿修羅法界者鬬
爭堅固嗔恚之所報餓鬼法界者慳貪鄙悋
之所報畜生法界者癡心橫想之所報地獄
法界者十習六交之所報者裏一念回光直
下見得本來便能超凡入聖透出法界之量
諸人既入深山各須努力究取不見龐居士
將家財悉沉湘江道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
家團圞頭共說無生話一日又謂靈照女曰
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汝作麼生會照曰
者老漢頭白齒黃猶作者個見解士云汝又
作麼生照曰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師驀
豎起拂子云山僧今日亦有一問者是百草
[005-0158a]
頭者是祖師意若道是祖師意如何是百草
頭若道是百草頭如何是祖師意諸人會得
對眾通個消息如若不會卻被山僧拂子穿
卻鼻孔了也擲下拂子云你作麼生打脫去
叅。
除夕示眾師拈拄杖云巖石積經霜迸裂庭
梅疊壓雪凋殘人生百嵗終何用此道誰能
著眼看莫有個念茲在茲者出來道師語未
絕僧衝出師喝退笑云你若謂磬山老漢壓
良為賤我也不怪你道僧復出云年窮歲盡
時如何師指爐云一炷清香徧十方進云時
節因緣休蹉過徹骨知寒有幾人師云看腳
下師廼云今年除歲也恁麼舊年除歲也恁
麼明年除歲也恁麼直饒你除到眼光落地
四大分張也只是恁麼老僧四十年來叅之
[005-0158b]
究之研之窮之猶是恁麼大眾又作麼生此
事要實悟實證實行實踐始得到者裏拄杖
子𨁝跳出來道今夜是什麼時節說者些牽
牽蔓蔓話不見道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
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師驀喝一喝云也
是牽蔓說話畢竟直截一句如何道召大眾
云各各歸堂喫茶去和聲擲下拄杖。
元旦示眾師云好個新正日雨打千山溼人
人有生緣者裏無間歇傾湫倒嶽鎮常靜一
念萬年終不回左右顧視召大眾云伏惟珍
重。
示眾師拈拄杖云白日照消千嶂雪清風吹
散一天雲道人活計隨時用信手拈來不是
塵有知音者出來遞相醻唱得否僧問雪覆
千山則不問孤峰不白事如何師云直上看
[005-0159a]
進云雲開碧岫千林曉日照晴沙萬壑明師
便喝師廼云昨夜三更時分文殊普賢二大
士口喃喃地道助揚法化及至天明都走向
無生國裏剛剛剩得一條楖栗拄杖橫拈倒
用都合其宜一觸觸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
打一棒雨似盆傾或云者是雲門扇子不是
德山拄杖若道是雲門扇子又是德山拄杖
若道是德山拄杖又是雲門扇子即今在山
僧手裏驀卓一下云諸人還定奪得出麼若
定奪得出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殺
活縱奪總在者裏且得力一句又如何道復
卓一下云懸崖路絕承渠力斷橋溝缺賴伊
扶。
檀越請示眾慧骨法師白椎云磬山不是等
閒山說法單明向上關明鏡當臺妍醜現英
[005-0159b]
靈衲子豈顢頇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
拈拄杖僧問趙州庭前柏𣗳磬山門首青松
未審是同是別師云腦後看師廼卓拄杖云
大道寥寥像季年不拘朝市與林間但能一
念回光照報德醻恩總現前師顧左右云且
道誰是知恩者到菩提場斷煩惱路開智慧
門坐無生國未為好手何故日用無回互當
機有卷舒驀豎起拄杖云大眾急著眼看卓
一下云天得之以覆育地得之以生成君王
得之恩被萬物羣臣得之報國祐民且道衲
僧家得之又如何施設琇侍者驀掀倒香案
云截斷天下人舌頭便出堂師擲下拄杖擎
兩手作修羅勢振威一喝便下座兩旁顧視
時一眾失色遂轉身召云大眾便歸方丈琇
禮拜云適來觸怒和尚師云好與三十拄杖
[005-0160a]
隨聲拈棒琇逆上掌云即今便打說甚好與
師亦打琇約住拄杖師注視琇即㩳拄杖云
須還者老漢始得師擲下拄杖大眾作禮教
闍黎出眾呈頌云一喝猶如霹靂聲擊碎虛
空世界沈諸佛腳跟無處立謬耳無聞斷命
根出世不經師匠手年過彭老枉長春師云
老當益壯教作禮隨眾退。
解制示眾師云木馬正嘶雲影去泥牛長臥
石臺邊個中消息誰能解切忌當機著意猜
還有性燥者麼問掩息如灰則不問隨流得
妙事如何師云腳腳蹋著去進云與麼則個
中一物無歸家罷問途頭頭明歷歷坐斷古
毘盧師云逢人切莫錯舉進云與麼則縱橫
沒影象步步絕行蹤聲未絕師便喝問如何
是一擊粉碎去師云近前來與你道僧喝師
[005-0160b]
便打問古帆未挂時如何師云坦坦平平地
進云挂後聻師云波浪滔天進云恁麼則逆
流深入去也師云未在問頭頭明法法了猶
是影像邊事如何是尊貴一路師云退後看
進云折合終歸炭裏坐如何是炭裏坐師云
向前看進云如何是大悲心師云中間看進
云如何是無根草木自開華語未竟師便喝
師廼云春色融融百草頭邊明祖意春風蕩
蕩一瓢瀟灑樂天涯不用寒巖兀兀何消定
水澄澄直得緊帩草鞵橫擔楖栗千峰萬峰
絕蹤絕跡塵塵獨露物物全彰隨緣放曠應
用無虧所以道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
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聚則如雲
歸谷散則似月臨谿不聚不散一句合作麼
生道良久云閒來獨坐當軒下漫看華枝自
[005-0161a]
短長。
本師幻有大和尚忌日掃塔師云者老漢當
時不提一個元字腳直是教人無可奈何不
肖今日拈一瓣香不是報德醻恩亦非雪怨
伸屈顧視左右云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時人
無本據便拈香。
示眾師云剛纔過了月半又是初一矣老僧
病軀不能應時及節與諸人商量佛法若論
此事如百斤擔子各各擔著到得地頭方始
輕快不得依依俙俙打混過日久叅先學舉
起便知落處晚進初機切須努力。
示眾舉愚菴禪師一日入園見典座割瓜菴
問刈得幾個祖師頭座云三十個菴云那個
皮下有血座云和尚何得重重相戲菴云好
心不得好報師云若作佛法商量愚菴好與
[005-0161b]
三十棒若作世諦戲論典座好與三十棒除
此二途諸人道將一句來。
示眾世尊將諸聖眾徃第六天說大集經敕
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集
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師云大小世尊憐兒
不覺醜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
之令集何必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敕者各
發弘誓擁護正法以德服人惟有一魔王謂
世尊云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
空無有眾生名字我廼發菩提心山僧若作
世尊咄云魔王你而今在眾生界內耶眾生
界外耶若在眾生界外不見有一眾生當發
菩提心若在眾生界內已發菩提心了也到
者裏看他如何合煞即今諸人還識得者老
魔王落處麼良久云更為諸人頌出者個魔
[005-0162a]
王能大力眾生界盡始方修須知逆順承恩
德風捲殘雲一色秋。
示眾舉天台寒山子預知溈山來國清受戒
遂與拾得徃松門接溈纔到二人藏路兩邊
透出作大蟲吼三聲溈仡然無對師云一名
是個老賊寒云自從靈山一別迄至於今還
相記麼溈無對師云忘卻了也拾拈起拄杖
云老兄喚者個作什麼溈無對師云知你用
得熟寒云休休不用問他從別後三生做國
王來總忘卻也溈又無對師云老僧住持事
煩復頌徃徃志因貧處得從教古佛要精修
三生巳落王家也不是溈山怎出頭。
示眾師云今朝七月一個事如何說秋風漸
漸來切莫自放逸日月易蹉跎光陰在瞬息
若不把本叅焉能得竟徹既然如是臘月三
[005-0162b]
十日到來作麼生打疊得去顧視左右噫丈
夫不奮衝天志依舊懡㦬過一生。
示眾舉僧問雲峰如何是心地法門峰云不
從人得僧云不從人得時如何峰云此去衡
陽不遠妙喜云雲門即不然如何是心地法
門不從人得不從人得時如何看腳下楚石
云或問天寧如何是心地法門不從人得不
從人得時如何早晨有粥齋時有飯師云諸
大老恁麼答話美則美矣善則未善若問磬
山如何是心地法門不從人得不從人得時
如何如人飲水冷煖自知。
示眾師拈拄杖云今日七月半農夫禾好看
你我衲僧家以何為公驗秋風一陣來黃葉
兩三片凋殘功德林石人也驚歎既然如是
各各須教照顧鼻孔切忌漫將閒學解依俙
[005-0163a]
埋沒祖師心擲下拄杖。
示眾舉僧問五祖如何是佛祖云露胸跣足
如何是法云大赦不放如何是僧云釣魚船
上謝三郎妙喜云此三轉語一轉具三玄三
要四料簡四賓主洞山五位雲門三句百千
法門無量妙義若人簡得許你具一隻眼楚
石云三玄三要四料簡四賓主洞山五位雲
門三句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大似頭上安頭
天寧今日為你諸人抽卻釘拔卻楔做個灑
灑落落地丈夫兒豈不好何故喫他殘羹餿
飯隨他腳後跟轉被他喚作無地頭漢慚惶
殺人師云二大老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
深海底行雖然如是還曾蹋得五祖老人三
句話著也未據磬山看來總是無地頭漢何
故從前汗馬無人識秖要重論葢代功。
[005-0163b]
示眾舉密菴傑禪師上堂拈金峰和尚示眾
云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
婆心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二十年前有老
婆心峰云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
十年後無老婆心峰云問凡不答凡問聖不
答聖菴云烏巨當時若見但冷笑兩聲者老
漢忽若瞥地自然不墮聖凡窠臼師云某當
時若在烏巨會中則把住問那裏有聖凡窠
臼見他眼目定動便拓開呵呵大笑歸眾也
是山僧路見不平今日眾中還有人知得落
處麼若知得落處不妨出眾證據如無一總
不離凡聖窠臼在叅。
報恩示眾師召眾云土木瓦石轉大法輪發
諸人大機大用切不得當面蹉過。
師六十誕示眾師云幻住人間六十春相逢
[005-0164a]
未遇幾知音虛懷祖印全提旨遙望羣賢造
詣深幾度白雲空聚影多番黃鳥亂啼聲報
恩今日重拈出也道當生即不生。
冬至示眾師云冬來老谷霜華冷從此陽生
日日長個裏不知誰著力森羅萬象盡敷揚
大眾且道敷揚個什麼事若會得道將一句
來如未會按下雲頭始得珍重。
示眾師舉圓悟禪師上堂云有句無句超宗
越格如藤倚𣗳銀山鐵壁及至𣗳倒藤枯多
少人失卻鼻孔直饒收拾得來已是千里萬
里秖如未有與麼消息時還透得麼風煖鳥
聲碎日高華影重師云佛果老人恁麼舉揚
真萬世標榜見得古人徹頭徹尾以破時人
支離穿鑿之窠窟今時有等漢魔魅人家男
女膠柱鼓瑟定要人入他圈繢道作麼生是
[005-0164b]
有句作麼生是無句作麼生是如藤倚𣗳作
麼生是𣗳倒藤枯逐句義解合他杜撰有不
合處便道你只會得個有句未會得個無句
若到𣗳倒藤枯句歸何處猶隔遠在諸人還
知古人建立法要處麼如未知當自看佛果
老人言語一一究明方不隨羣逐隊雖然若
具個金剛正眼莫道看破他邪根種子者些
圈繢連老僧說話亦颺在一邊圓悟老人說
話亦颺在一邊將古人葛藤亦拋向那邊更
那邊自家自有出身之路一叚本地風光葢
天葢地豈肯把虛空分長分短分古分今耶
到者裏還知落處麼良久云數聲清磬是非
外一個閒人天地間。
望日示眾師云剛纔結制俄爾半月矣諸人
曾撿點與未結制前是同是別此事按牛頭
[005-0165a]
喫不得草先師幻有老人云學道要人逼拶
做工夫便不濟事矣生死心切教他放亦放
不下我者裏堂中也有久叅的也有一知半
解的也有纔入門的也有懵然無知的各做
自已工夫始得昨晚執事等勉老僧與大眾
說法冷地裏仔細思量有什麼法可說良久
驀出座顧視左右云誰是欠少的那便下座
僧入室呈偈云結制還同未結制話頭忘卻
轉茫然空拳赤手無依倚脫卻皮膚得自閒
師云作麼生是你自閒的道理僧舒掌師云
又不得自閒了也。
示眾師云今朝臘月一事事應當急個裏若
茫然看孔須著楔莫待三十夜手腳做不及
諸人還覺毛寒骨豎麼切忌卜度便下座。
天隱禪師語錄卷第五
[005-0165b]
音釋
胥
新於切音湑皆也。
饔
於容切音邕熟食也。
矻
苦骨切音窟矻矻榮極也。
[打-丁+隻*隻]
息勇切音悚推也。
仡
魚乞切音𢖴壯勇貌。
[005-0166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