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198 滄溟集-明-李攀龍 (master)


[029-1a]
欽定四庫全書
 滄溟集巻二十九    明 李攀龍 撰
  書
   與宗子相書
不佞近奏績書當已見報惟足下左右之一老吏安能
為乎秋風且至東望愀然龍也奉職無状大旱之後水
蝗薦至雖某善卧一日為多方且首䑕牽於腐儒之見
不欲為苟去以萬一人之憐我不已迂哉向所示徐君
[029-1b]
云云者非敢自視大異不欲輒奪足下之愛次者慊慊為
難耳今所有陳情乞骸骨而已仕宦四十郡守頭顱可
知三年不調意同於棄奈何瞶瞶無所取材差强足下
意又何恤焉
   又
元美來亟謂子相出遇都門之外信宿而去蕭然各有
江湖之氣也壯哉邢州太守奉職無似囹圄空虛一日
治牘十日為布衣之飲齋閣海内旁若無人郡城之樓
[029-2a]
不下百尺西望太行東望漳水北眺神京一瞬千里歸
復雷雨乃歌黄榆諸篇以敵其勢則響振大陸秋色漂
颯頽乎就醉遂極千載品物五子於中原右宗左徐哀
吳郎之去國悼梁生之不禄是時也曽晳牧皮為未狂
他豈暇論哉月晦興盡驪駒在道握手洺水之上黯淡
不語某雖僻惰旋亦自失也
   又
既望廣宗尉持足下書來云當不日有嗣音明卿故吏
[029-2b]
囘邢州吏有事於宗伯各致數字豈不既己煩左右焉
而愈益延佇永日不折腰道旁即髙枕郡齋卧足下以
為非人哉老吏上某績屬足下省中僕泗固當繼至上
乞歸疏足下省中則惟足下留意焉元美今安所期對
髠鉗之士彼二人者則猶䔩䔩聞戒來已也奈何
   與呉明卿書
元美書來亟言足下似欲據子相上㳺者乃足下亦自
謂宗謝所不及而梁徐未遠過也明卿明卿亡賴哉三
[029-3a]
子者不可謂非海内名家矣𦕈君子雖耄而繩墨猶存
明卿今見其勝之爾即一日千里某何敢私諸二三兄
弟乎子相復言某在郡作何状豈猶不理兹多口日足
下由邢襄間得為某甌㬰者殊深何但元美干城吾道

   又
日不佞入計則足下傾身為某焉海内二三兄弟固無
恙也握手中原悲歌相視旁若無人既彌月矣欲造物
[029-3b]
不妬耶某於時固知當有一别如雨者於今日耳明卿
哲士夫復何言某亦有浩然有東意明卿幸無患郡齋
雖惡尚能具十日之酒天豈更相厄哉
   又
明卿無恙某比歲伏枕之日半之既已拂衣業杜門一
切謝絶客蕭然若未嘗有世上人者今彌年矣獨王生
時時來不佞不得已强起為袒跣相醉耳春來殊憶明
卿庻幾握手河山之間時事不必言即未嘗不已如言
[029-4a]
者大率吾二人不如元美軰為能太骯髒於俗態而已
咄咄明卿奈何不忍一日之不宴而偃蹇自逺重令放
為豈所謂焉徃而不三黜即三黜又奈明卿何
   又
所為勞元美於家難者僕日夜望足下與俱耳兖州書
至令某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策及於寢門之外車及
於鞍山之麓矣客乃言有白眼君子者從楚來檄郡大
夫稱故給事中與吳按察大醉狂歌泗水之上指顧甚
[029-4b]
異當是精物信宿發矣丈人勿自苦也已乃開椷讀明
卿寄章寥歴怳懭有脊鴒之心於元美者豈必縶之馬
哉浹辰而廣川吏復致足下嗣音知己在九河間竟不
肯淹於吾地此一時也足下乃在酒人傍乎雖元美亦
當自竒耳然勿更言子相使我二三兄弟酸鼻矣便可
示挽章吳峻伯頗見傾注徐君亦誦足下無窮
   與余德甫書
不佞杜門伏枕五年於此其於諸君子斯置之耳安敢
[029-5a]
謂有一再存問如足下者廣川書方捧檄道次使命未
敷首及故人林君之東復無他屬肫肫病客如就語焉
不佞如某何以得此於伯兄而何敢忘之無亦虞翻所
云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也天下皆以長兄不締
膴仕為髙而尤以不遺狂生為美閩中信樂安得三年
淹也子相已為異物足下以骨肉為治後事海内二三
故人莫不悲感於大誼謂可以觀交情今不識其刻文
已為刋其所忌諱而後布之否故人陵替惟足下自愛
[029-5b]
節鉞一方建幟多士卒為二三故人蕩滌此意不淺
   又
豈其然乎余聞之足下有毁傷薪木之警何天重困吾
黨也不佞不淑乃歲七月為駒也母者竟以不起匍匐
襄事為憊已極不佞魯之狂士一旦儼然衰服驅之人
禮之中杜門十年忽睹弔客會葬僕僕四視如處女䦱
戸矣乃知莊叟鼓缶亦哀吾生之常勤耳郭使君古之
遺愛郡百姓之視其去如免赤子於懐至乃有此豈獲
[029-6a]
乎上他有道耶即仕宦之難何恨徳甫之不理愈白矣
元美杪秋得請使寄白苧今以篚足下焉外律奉憶敢
并及之間者殊闊勉之嗣音
   又
自為報閩中且三數載不得聞問契闊可知王中舎至
始得足下不理於口状而素産蕭索将若不能俯仰意
殊不堪三復大篇夐然無一凡語乃知足下自有所事
不著常情即所可欲不遑暇顧今無論足下心迹山川
[029-6b]
勿舎行将夙夜即由是置之立言當世作不朽一大業
無不可者豈其吾輩厄此百六遂爾蕩然進退維谷必
不然矣而後乃今二三兄弟千里比肩守望相助徳音
不患孔膠耳某十年杜門於此何嘗坐自悶而令色萎
黄惟是徳甫稱同調哉自愛自愛江上雜咏吐哈老莊
擁帙閒居超然人道足下庻幾無疾病何媮快至此極

   又
[029-7a]
得王将軍所寄詩讀之即報元美曰余徳甫晩成七言
律乃有其勢雖氣未備生惡可已小美之下将其人焉
小美敬美耳又報子與徳甫七言律乃有其勢無已終
當自詣為大江以西一人其於吾道所樹不淺矣不佞
所㳺元美徐吳外徳甫也業已自致獻吉時則若熊侍
御者自今視之豈當徳甫於吾世耶謝茂秦見懐五言
視昔故不較乃李伯承亦以疏歸尋惠刻稿其在吾黨
雖有臭味然落落耳徳甫務工七言律當作俱胝三行
[029-7b]
呪不啻大江以西一人功名一長物也徳甫實繁有指
乎小兒豚犬也叔父何自念之
   又
郭使君旋所附聞問者當具是矣亡妻襄事則之官遇
王将軍於途得足下起居畧不知郭使君聞問未達也
歲十二月乃渡江與元美兄弟雄飲姑蘇三日夜逼除
以抵任出謁無常時三月至自攝海四月以子與盤桓
西湖之上凡再浹旬而别五月分藩命下而王将軍所
[029-8a]
寓足下書始從濟南來明卿已移髙州六月以賀東宮
行暫詣元美兄弟視之九月朔抵都門初三日旦入見
帝是役也凡再浹旬而竣亦與子與凡在浹旬而别元
美兄弟所抵大名抵金陵皆以前月也十月抵濟南且
抵浙圖所以報足下則十二月河南之命又下元美與
為代焉元美正月自大名亦詣濟南視不佞不佞與雄
飲一鼓而盡一石矣盖二年也二月抵河南日夜與殿
卿緬縷不能已三月得子與抵武昌書云明卿抵髙州
[029-8b]
則不佞抵河南之月也是役也與子與周旋浹旬者再
與元美相詣雄飲者三與殿卿日夜緬縷者無常時得
明卿起居不佞者一得子與所致明卿起居者亦一則
是二三兄弟雖老相望中原猶可春秋耀吾鞭弭取為
快也左提右擕惟徳甫是求而湏臾忘之哉四月以至
六月太夫人含餳弄孫不佞始就筆研乃圖所以報足
下者如此矣為致用晦萟林奥鬱今之諸王孫掇躐有
之貴倨耳誰當告者足下與明卿用用晦乎亦用晦能
[029-9a]
用二君子耳今不但其詩之體裁具是即尺牘矯矯不
作近語則人之不可無嚮徃也如此足下其列之吾黨
離合之間為道不遠於不佞何有哉千里慕義在昔難
之是足下與明卿之尚友也郭使君幸無恙駒兒豚犬
耳裒然使冠多士何以稱有造之私然亦一吾黨之伯
樂矣
   與許殿卿
某抵東居且二月日夜望殿卿來甚急而意不能待愈
[029-9b]
成契闊殿卿殿卿萬里生還不當日鼓飲樂耶洪使君
力疾視事又安在哉人苦不知足初某守鉅鹿時又焉
知有三秦之役也徒謂以他遷行為不苟去爾栖栖入
關乃日夜與二三孺子妾緝蘆而處等於幕燕一行校
閱帖括成山精神既疲披詠漸廢何為者乎安得與殿卿
縮秫嚼苦驩然道故握手景陽之濵以弄白雲元美天
下才也然願一當某乆矣兄其為我職志
   又
[029-10a]
不佞杜門六年於此矣所為朝夕周旋者殿卿一人耳
向以詣除輒失其偶嗒焉何如奉檄而東㝷好彌月益
重為别更展朝夕締将不解不佞與俱矣既西復以么
麽之忌遂缺祖道是豈為施於殿卿盖至今遺憾無已
時而諭已四至無論市馬之故假質未集以成不佞不
達事體之誚即其揭示妙理以持不逮如云作意求適
已成勞擾實足下自天夙悟鄙何敢辱焉獨以非習自
堕汗漫乃今且在求不求適不適之間庻乎境變神遷
[029-10b]
耳小人易縁老兵易得誰吾不可與把苦吾誰不可與
把苦也酣法難雅口鑒難精誰吾與把苦吾誰與把苦
耶么麽一言易解者猶尚妄議自引其諸微辭恍忽感
動将在曲削始祛羣疑矣拙集出於客歲不佞取刻本
校之酷加刪易凡什之二閱月而發即佳序亦為正一
二字剜補會就想不日有定本極知無一可傳㝷當中
廢但以備檢可諱語不至貽指摘者一以成魏使君之
盛心一以用藉佳序云爾前月使君用幣正夫中賛更
[029-11a]
為乞佳序一篇並乞殷集一梓此兄謙宻其集恐未可
猝發然豈為故人重一序此實某乗間言之使君者殿
卿以為何如元美書云昨見吳中張仲子為我二人刋
所倡和詩若干篇似亦興起於海右集者但海右集訛
甚至不可讀兼復逸而莫備拙集既達可續翻對以終
此意邵武使君亦翻子相集而序以元美海内知名士
軰出矣魏更徴拙文将並付梓不惟多取亦重羣疑奈
何奈何非殿卿一校不可夫士之所寕無友也而友必
[029-11b]
以知己者非知之難而處其知之難也若相絓於嫌而
令不得任其所便豈為知己焉殿卿乃今所事固自謂
得主其左史又可與浮沉即受簡賔客已稱清樂况撫
愛子擁少妾吏隠王門而人不測其所媮快哉信乎得
以儉樸矯之大示中流之望不然何必去父母之邦諺
云何知仁義已享其利者為有徳諸君故自灰視不佞
謂不復然遂擯之耳中賛君方烈炎火諸君何畏焉所得
侍郭君者矯志難與談且間出别業無值時襲君亦
[029-12a]
但問竒語方册徃迹日月至焉耳渾源使君一疾幾廢
今亦未能徃祖之即田間亦復却埽侯氏子已屬他人
劉生徒食客無與城中事即有言中賛君者何從而聞
之便為促序更屬白雪樓記并詩一章不然不佞必數
齒責之玉堂之署足下為以何解虎近用餂每御之令
人着意遂不欲遣候以酒頗佳别來日復潦倒獨魏使
君為海漚鳥他猶是未敢自獻不知元美何謂見客談
于鱗近事有感豈舊學憲恚我不納而云云即足下亦
[029-12b]
何所聞也元美輒問足下㳺梁状頃附子與書使且旋
如肯就調當抵歴報清河之役時則再達足下不晩長
君居守屢瞰蓬蒿修儀精縟推誼為多新示中賛君文
妙甚不佞何幸托諸其側所云父老上白孝状深得中
賛意矣我朝諸公選可七八十首亦未妥愜適未擕至
城中容與拙刻刪上彼中文獻地雅有藏本不憚訪錄
以備當代之音近詩二紙間有古體可采今呈欲令殿
卿知我輩不徧觀百代悉索諸家斯無以集大成聲金
[029-13a]
振玉耳雖然其中非爾力也則所望於知己者哉必以
强人於懸解大笑之矣新刻尤有難言殿卿幸為我黨
職志乎清酒百壺用報佳蔬之賜暇為諸宗室中求一
痔漏禁方并前所許藥二種見致乃懇懇者白雪樓記
及七言律何可無我殿卿外馬值七星附償即太乆又
不敢具子錢
   又
毅哉其能削柹成集如此然終自訛缺如少年行題雖
[029-13b]
删而詩未易不肯更查白雪樓稿耳今寄改本一冊幸
依所塗注刋補頃刻事就何憚不留意也續集姑不暇
檢不佞稍窺文章未達佛理見謂為二足下大方兼詣
並妙見謂文章莫非佛理何不可哉適姑蘇梁生以元
美書至出巵言以示大較俊語辯博未敢大書英雄欺
人所評當代諸家語如鼓吹堪以捧腹矣梁生亦致元
美書足下并巵言云且付長君生今東探海市計南旋
足下恐不及作問辟之相馬觀其發跡汗血之駿若無
[029-14a]
意焉其於千里駑駘承御非不砥踶振鬛而黽勉踰舎
絶銜敝策歩驟自失無他力有可極不可極無關齒盛
衰也茂秦之於詩不佞固知其有今日矣
   又
不佞為疾適今百日以庇再造猶在牀薦雖宿創頓失
似有因禍為福之慶亦恐暴弱之餘未易以復其平生
然辛楚備嘗庻日委日熟矣天幸之遺不敢自謂為人
間世而諸君亦宜勿更以人間世視某者奈何謂從諸
[029-14b]
生比文角藝乎夫好比文角藝者出於妬妬出於不自
信龍也其妄自信奚啻先告子不動心殿卿愛我慮有
口事傷杜門之義即不佞亦懲此子善洩其與徃來直
欲不窮其交而已無所深言諸刻拙稿咸屬倉卒然此
兒行何必易今題以浩蕩行可如原冊以從軍公燕詩
他集未具姑寄元美昔在正月之二十一日豈復謂更
值覽揆之辰而乃覩兄八詩之盛於指掌今猶記屬駒
乞兄状而因誌於殷時戚戚焉其不為感舊之音天幸
[029-15a]
之遺乎近示詩文統詣妙境迹藏於思可與知微日長
君臨候謂不佞凡病之有形氣實客之氣理斯形乎竟
如其論此其卓識非殿卿不得而子何患不至道也乆
謝客客輒謂不佞託疾耳今已身抵京干諸貴人且起
矣曰己抵汴身為質子錢於右史矣此不與一二老腐
儒左擕榼右提局如殿卿之於孟生指庭前栢樹子道
故又但曰喫茶去耶生實不徳乃至親日偵其肥瘠况
人間世哉藥物紗扇惠及老母并謝不次
[029-15b]
   又
自兄西不復聞妙語今安得曰道可忘而得生有待而
失必令吾神於道合而已不自知乃為得也微哉海内
一人而已矣近作松聲似帯秦時雨等句益登神品夢
聽琵琶前二句亦自新竒極知足下𤣥理髙妙土苴詞
華然業已傳布乃生為足下不欲示人以樸云爾
   又
不佞所不貽一字書正甫者獨以有今日海岱之間我
[029-16a]
三人者豈其又一氣類而敢自菲淺其或迹微有之要
無害天合即殿卿日夜從中調爕固亦因其氣類合一
之天巳爾寕能强非其黨某實無他腸即不有今日我
三人者必全之交也但為云尚蚤姑竣正甫秉鈞之秋
使某得以有人乎穆公之側然後徐為邴生薄逰之計
擕我殿卿東歸箕頴老焉以觀稷契之美不愈於陽鱎
之誚耶昨元美兄弟入理亦漫及此南還得請便詣晤
言安得并與殿卿握手一堂之上春來寥僻援琴自愛
[029-16b]
渾源有言不佞两為大邑擢郡太守號二千石不如陳
道鳴提一藥囊乃置十金小妾日侍巵酒何謂非薄禄
相也為喻雖鄙足徴其不獲為樂於當年蔡姬勉作解
事為遣一姬進一姬各厭余意但依疾為命每以先君
子棄館舎為歎涕輒下殊相視悲焉乃知殿卿所示寄
故伎三章慘於垓下之歌矣
   又
小豚犬老夫爾耳乃辱褓佩之寵愛我哉松霞之祥又
[029-17a]
何可當惟是日夜祝諸姬安得就館為足下更産一男
子使豚犬在兄弟行益延世講乎河嵩之英取用宏多
矣向謂李伯承忌不與我為天門日觀之㳺今則果然
元美亦未至魚蔬之惠姑領俟之襲生書生勢自依依
不失為故足下何慮焉卒恐上書之念未己不丼一貧
博士奈何近數過我手談相命不及時事豈不佞因而
學之耶新篇殊覺遒上神明垂應但足下妙悟求似即
止不肯由所不似以致其似為遽有所隔乎正甫方獲
[029-17b]
主器而閫政不寕賀者在堂弔者在門每有良朋况也
永歎不佞適讀薦章知足下以其人相為力不淺也不
然豈其自棄十年於兹公朝大舉諫臣齗齗不佞如某
一抱臬吏者滿天下獨安得濫與二十人之列必不然
矣即使其奏終寢尚可一吐吾黨之氣不謂殿卿取非
其友也不亦一快哉老嫂長君亟於豚犬有餉并報附

   又
[029-18a]
病後性愈狎野每一抵家事出理外如觸籠之鳥矣兄
大積勞以承貤典黄金横帯文章清寵馳騁諸王之門
㳺梁信自樂乎亡孫後黯然無状杯牘浸廢乃以琴自
遣耳杜青州近饋一牀及弟所蓄似足不徹道家所貴
得意忘器㝷且置之矣市價不定兄姑返焉仲月子與
一介相存浹旬元美寄致甘毳均之拳拳我殿卿咸去
數相聞也元美病瘍敬美云斯人斯疾今率當遄已吳
峻伯寄歲編三十餘巻曰公試覽此當何以從于鱗元
[029-18b]
美子與之後殿卿以為是何言與新什於初冬客思尤
妙為宗周氣業師笥字當易諸賜精竒俱徴注念再頒
藥餌尤軫扶衰歲杪興言懐人覩物想兄忉怛同之蘇
子卿有云我有一尊酒欲以贈遠人凡三品五盛以付
屬車至可呼羣姬牛飲把犒當御謹伺入我牀下者灌
将軍罵座此豈為罵帳耶
   又
夫玩世之為大於辟世也邈矣不佞弟僻才似可足
[029-19a]
辟世耳自視無長兄之通才将何以出而玩世耶此公
為吾輩乃如此然某自視則昭昭十年一病夫傲惰無
状一朝與大廷薦列謬竊國寵㝷以為且置焉而有今
命即有道如長兄者知亦為弟踴躍矣是役也可以期
月無大過不負翦祓之雅然後更圖作邴生計以報諸
公者恒於斯也十年恬退㣲名不當人意一朝失之而
辱翦祓者亦恒於斯也兄而為不佞願之乎雖然亦患
有道不如長兄耳苟惟其適十年㣲名亦何用哉即一
[029-19b]
朝失之是亦遣累尤為光塵俱妙但弟有難言姑試朞
月終當以辟作眚如秦中故態者兄幸識焉此外惟冀
三河間一握手足下庻幾少忍云爾浙牒已下濡滯不
果豈恤微名畏繁以勞半途而廢取笑里閈也今月二
十日當南發此恐不待褰帷而悔奈何長嫂長君稠疊
出餞不肖駒又辱子長復締新好徼惠長兄殊無已時
亡妻以來再捐産畆信乎貢禹賣瑯琊之田而赴彈冠
之會非妄也盛貺及期暫免稱貸矣
[029-20a]
   又
南發無任硜硜半途之状黽勉抵浙百違初心業已失
計㝷復自解顧我長君前知不佞之不堪此而不言也
終恐故態當作貽我鄉曲忽起忽罷狂妄人耳所惟其
適即并其名實而棄之何恤焉勞形則敝道力忍性則
閼道氣不佞某巗穴既不能深川澤又不能廣絶物哉
獨念平生殿卿知我可與言乃不佞所值凡多無其理
者之事即雖神明用必其知我也誠皆無其理者之事
[029-20b]
言之誰信之耶所求三河間一握手庻有披豁欲殿卿
信我不必其理斯白首知我愈盡耳逼除視政似在驛
傳既竣閫署㝷攝海道莫春旋省乃得晦日邸報陪㕘
江西本自菲才自宜常格見處且為當路乍記乍忘援
止而止甚足以成不佞不恭之趣而混薄㳺之跡轉相
便也殿卿為我願之乎姑蘇與元美兄弟及諸名士雄
飲一日夜而渡江之興殆盡子與數相遣候致期而不
虞妨之今猶咫尺千里所謂三河間一握手均之天不
[029-21a]
假之也然子與蠲吉屬且謁選計欲方舟北過元美擊
楫中流以迓明卿詣廣陵宗生墓下釃酒為别似千古
一勝會然後間出大梁擕我殿卿登平臺弔鄒枚與相
如把苦相勞駕言趨歴拜太夫人堂上稱觥為夀再逰
王舎城之野杜門髙枕彈琴散帙種秫在庾半醉袒跣
含飴而弄少子以竣殿卿之有意焉歸逸二老於當年
豈不天之道而善學猶龍者哉子長貴人壻今大捷矣
殿卿固自一快而豚犬駒三附雷陳百折不置盖素竒
[029-21b]
之廹行致締以遂前好識料可賞不然且當新命嫌於
閥閱子長即不棄舊德如駒何浙中炊玉薪桂廩庖疏
冷衣冠禪理雅相晋接澹情之勝致玩世之妙理也某
不佞乃處名下年少自喜窺人即稍堕落彼其謂我何
十年寂寞作苦今倒行逆施耶始知長兄陸沈王門招
揺一世者不動焉而已佹去佹留如不佞未免滯乎其
形矣老嫂屈尊出祖推愛非常賞鑒嬰姪如躬襁抱可
謂難也適致問長君不佞僻拙里閈所棄獨辱貴門謬
[029-22a]
與世講遂令某因親不失丼置其餘云
   又
閫之使附啓乞状當再抵覽凡奉先後二致書慰勞周
至者且諭貴體日佳自幸仰託未艾矣何得衣被小豚
犬襁抱中蔡老妾少識鄙意盧亦樸惠可借相安舉以
命倮不敢當焉皆曰姑逝倉卒脫棺收視不報之徳世
締伊始矣適又袁生書云權禮以時與戚寕易有味乎
其言之也無論九歲之孤顧惟寡母即人情凶薄亦何
[029-22b]
所不可流涕者任之耳徒戚何益然而無財不可以為
悦即易亦難奈之何又云襄事無以誌為解是即前所
教以仍先大夫舊壙云者不佞豈忘逢於何捆心齊王
之門若使貴公逗留揺筆不下斯置之矣某於此苫塊
慘惡寢伏僵攣甚不便於倚次誠如諭者長兄愛我哉
子長信竒士即長君亦各執其所自見者耳殿卿見以
為不為宗周孫為非乎即殿卿之為宗周孫長君見亦
未盡以為是也新憲長晤語無不起居足下者足下書
[029-23a]
已面屬之徃當酬唱相存矣詩多麗句今録以聞聶都
使請文臨繹其作古潔殊類不佞當自一名家殿卿物
色使在帷幄三益不淺萬無失此索所藏藁為寄以觀
其備裁之
   又
生非為恭者吾黨有人哉兄遽何謂而必圖之以孤鄙
薄見所宜緩更隠王門不惡也倚次鬱鬱視日猶年賴
小于鱗孩提旦夕耳心境拂戾不可言晨有自宗伯所
[029-23b]
來者云誌已就藁望後可得報果爾孤無異悲感於殿
卿者便為轉謝否所託大篇懇惠以梓無任徼寵跂予
不備
   又
宗伯誌奉覽簡潔老成亦自名品使早得佳篇状外之
助不啻此矣刻本已就方竢佳篇浹旬可緝寄不意長
兄為某一租客嵗賦布二十綿四百坐享挾纊之利不
知所由至恐成冒昧積負不責矣日月不居先慈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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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已卒哭念别長者視此濶焉駒誕歸集佳文適從天
下父子奉泣如復得一母者先慈獲據成棺再叨状列
身與名孰親是均不朽其在殿卿厚自性生不難於為
德值所可為德者為難耳何以萬一圖報也佳篇語意
一庇不佞而辭足以發然恐累殿卿不黨之名而信者
半之矣廬次黯然䟽茹自慰夙夜念襄大事一切廢置
即一二妄動取侮亦先慈餘譴丼之告子之道力時可
竊用頑鈍不恤也長者匍匐豈猶有所不至而重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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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示使之慮出萬全即某所自盡何以越是乃宗伯公
即已託羅武選為擇十一月二十八日盖以荒隴坐向
先慈并愚父子年命生亡所忌取衷之者似與灌甫所
為擇者不同又其月日既已登刻請益長君亦為抵掌
武選今恐互違教㫖奈何殿卿為命之矣今之作者非
李生王殷二三君子則殿卿其人耳閫之奠章始猶謂
海内安得有此其人也者乎於子長亦謂家丈人平生作
文自一色象此則𤣥焉恐非其手不知色象與𤣥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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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自適耳正恐殿卿傷𤣥何患色象也乃殿卿近所著
述誠異平生無怪乎子長刮目矣不佞與殿卿老矣所
願杖屨夙夜無相逢也初擬以白雪樓為贈不佞營白
泉而比鄰焉恐倫有别業猝未他委至今未敢獻左契
詩曰十畆之間與子旋兮吉媾弱息未可窮谷無已則
稱東郭二先生云爾此非就謀遥度不可王憲伯未行
求所以晋接長兄之者體貌曲備矣猶謂不佞不源源
豈可以不造諸公為觧且不佞亦已推轂灌甫又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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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也
   又
不肖孤之於殿卿可謂成言乎友也弱冠狎之老而益
信難矣哉即晩締大誼何加焉且孤動以天幸即先母
大事亦復倔彊殿卿從旁賛之無不各中條理使孤思
而得之無不以為計所必出而後善者自今觀之老母
大事什已舉其七八則以值殿卿不值耳是非動以天
幸哉乃知友以人合未為通論也十五日渡河出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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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至曹州阻雨二十日過濮由東昌二十五日抵濟
南權厝伊方鞅掌哽咽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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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溟集巻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