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198 斐然集-宋-胡寅 (master)


[029-1a]
欽定四庫全書
 斐然集巻二十九
             宋 胡寅 撰
  中書門下省試館職䇿問
葢聞士之處世稱于家者其徳當周于一家聞于鄉者
其賢當葢於一鄉今有以事舉言揚達乎天子之聽而
咨詢之於禁省則必其逺大之識宏達之謀固不可以
小言片善取也敢問今天下之吏員數衆多流品雜出
[029-1b]
有司無缺以處之欲置而不恤歟則下有失職之歎將
使人得其欲歟則聞為民設官而不聞十羊九牧以殘
之也天下之兵分統既久欲因而不革歟則末大必折
古人之戒欲有所變制歟則乗塞者以力寡為言分閫
者以不專為患固難于改作也天下之材調度既廣欲
取于民歟則利源已竭民力已困取之不已露根可畏
也欲輕徭薄賦以休息百姓歟則環數十萬之師荷戈
被甲以捍冦敵不可一日而無食有功而不賞不取於
[029-2a]
民安所從出哉是三者皆當今之急務學士大夫究心
於兩説之間謀其利不蹈其害而未知其術渴佇崇論
願茂明之將以告于上焉
  零陵郡學䇿問
問匠必以規矩為法射必以正鵠為志學必以聖人為
師孟子非親見聖人者其言曰乃所願則學孔子然則
能以聖人為師不必親見聖人也仲尼道大而徳全門
弟子不能徧觀而盡識之故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
[029-2b]
成名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今學仲尼者將由其一
言一行乎抑將從其大體乎從其大體非生知上智必
有所不能由其一言一行則枝流𣲖别何以㑹于有極
是皆學之所甚難也敢問孟子學孔子之要安在其所
以為亞聖而於孔子有未及焉何故後之學者其必循
孟子所以學而學之歟其亦謂入徳之門不一書紳請
事皆可以進於道歟諸君師孔孟于千數百嵗之上當
知規矩正鵠之所在願與聞之以警不敏
[029-3a]
問聖人之道必有傳受然後不墜於世堯之所以命舜
者舜亦以命禹孟子泝流窮源推其所傳受以湯文孔
子太公伊尹之流或見而知之或聞而知之葢以是為
在已也敢問見聞而知之者果何事歟由孟子而上何
為而得其傳由孟子而下其有傳耶其無傳耶如失其
傳則自秦漢以來為道者衆矣其皆謬於聖人而無所
折衷耶若曰在則人亡則書求之經可也彼親炙乎聖
人者猶有好勇貨殖短喪學稼聚斂色莊之鄙而况誦
[029-3b]
空言者耶然則學聖人而不知其所傳之事雖緝詞數
萬讀書五車未免乎𡨕行也諸君皆願學孔子者于此
豈無所志竊幸聞之
問善學者必適時務學而不適時務是腐儒而已耳今
有人知盈虚善斂散取民而不害民足國而不害國可
謂通財賦者矣若冉求是也其自言曰方六七十如五
六十求也為之可使足民今有人戰必克攻必取據城
則人不敢犯對陣則敵不敢遏可謂曉軍事者矣若季
[029-4a]
路是也其自言曰千乗之國加之以師旅由也為之可
使有勇嗚呼其適時務者乎彼曽㸃之言志異此之撰
乃特在乎莫春之逰詠歌之樂而已此與撫時玩景朋
羣嬉逰者亦何辨其視由求功效之及物者絶不侔矣
夫子乃喟然歎而許與之陋彼二子者無稱道焉聖人
生於周衰列國並爭之時其敎人取才固將以有用為
急也而不適時務乃如此無亦迂濶為世笑耶然仲尼
所去取萬世信之求其説而不得今舉以問
[029-4b]
問儒衣冠者皆言學學未易知也孔子之自言曰十室
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其稱人曰
有顔回者好學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而未始言其
所學者何事後世之稱好學者或異於是挾䇿讀書博
習乎詞藝之末務以悦人之耳目而取世資故論明經
者以拾青紫為志稱稽古者以得車馬為榮自聖人觀
之必謂之未始學矣今將捐記誦詞藝之習而求聖賢
之所學則當得其門而入必有事焉豈非吾徒之急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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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二三子葢以聖人為師而好回也之所好者矣請問
其目
問論人物者必以功烈著乎世利澤加乎民為大丈夫
之能事雖居仁由義有致君堯舜之術而窮不得施亦
何用矣昔者管夷吾相齊尊戴宗周攘斥夷狄不以兵
車之力而九合諸侯威令加乎四海使斯人無左衽之
患仲尼稱之曰如其仁如其仁嗚呼盛哉彼子路一學
者耳好勇行行無保身之智率爾而對無為國之禮為
[029-5b]
季氏宰取具臣之譏不知以正名為先蒙野哉之誚動
輙得罪於聖人其賢於管仲者未聞也使今學者尚友
千載而擇所從必以管仲比身而仲父自許矣然而曽
西乃畏仲由而艴然陋管仲孟子取其説以拒公孫丑
曰管仲曽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夫聖賢之
志尚去取乃如此敢問其所以然者
問學莫要於求仁而仁之為道難言也孔門問此者衆
矣聖人亦語以為仁之方而已未嘗指名何者為仁也
[029-6a]
韓退之乃以博愛盡之是特聖人所以答樊遲者不足
以盡也然自是而後言仁者舍愛則無以命仁吾信其
不知夫仁也學而不知仁豈非闕典之甚乎諸君其歴
考聖賢之心以要其極而陳其大略
問仁知勇天下之達徳也缺一焉不可矣孔門弟子有
問仁而無問知勇者獨樊遲一問知而已善問者如攻
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莫難知于仁而必問之是何
也仁者不憂而君子有終身之憂知者不惑夫子生而
[029-6b]
知之矣何待四十而後不惑勇者不懼子路勇矣而告
使臨事而懼又何也
問世儒言伊尹之任其弊多進而寡退茍得而害義故
伯夷出而救之伯夷之清其弊多退而寡進過亷而復
刻故栁下惠出而救之惠之和其弊多汙而寡潔惡異
而尚同故孔子出而救之至孔子之時三聖人之弊各
極于天下故孔子集其行而大成萬世之法使三聖人
者當孔子之時皆足以為孔子矣予有疑焉葢由湯至
[029-7a]
於文王賢聖之君六七作其成就人才之衆至其衰世
猶有存者使伊尹有弊當時君臣獨無以革之乎由周
至於戰國又百餘嵗文武周公之化不為不深使伯夷
之弊猶在則周之一道徳以同風俗者殆無補於世而
獨俟一栁下惠耶孔子去栁下惠未逺若栁下惠能矯
伯夷之清使天下從之其弊不應繼踵而作而孔子救
之又何遽也且孔子之時荷蕢荷蓧接輿沮溺之流必
退者尚多也則栁下惠所為果何益乎以孟子之言考
[029-7b]
之三聖人所同者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
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而已彼
為任為清為和一節之至於聖人者其可以為孔子乎
幸推明之
問師者人之模範也模範孰加於孔子矣其作春秋惡
諸侯之僣王自立於其薨也以大夫之禮卒之不與其
為諸侯也而己乃逰乎其間為之臣是何也惡世卿之
僣君自三家受氏之後一譏而不足再三致貶焉不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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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為大夫也而己乃有見行可之仕是何也惡夷狄之
猾夏有能攘斥使不侵中國者則與之方是時楚最强
窺周問鼎管仲相齊興召陵之師楚自是帖服聖人稱
之曰㣲斯人吾其左衽矣而既失魯司冦遂之荆先之
以子夏申之以冉有有若謂是行為不欲速貧是何也
夫所行如此而立言埀後俾人不得為爾烏在其模範
哉吁其慎思而明辨之
問形寓數不可逃也後世有知命之術以五行支幹納音
[029-8b]
推人之窮達夀夭其精者十不失一故知其不可逃也治亂
廢興之在世不亦猶是乎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漢之興也
五星聚東井其衰也當陽九之厄其大致然矣聖人作易蔵
徃而知來其於治亂廢興如指諸掌不待推占而後明也
自周衰至漢然後天下平其間蓋百有餘年人力所必不
能扶持者而仲尼方且區區歴聘諸國曰茍有用我者期
月而可三年有成夫豈不知世無能用之者不幾於不知
命耶荷蓧耦耕之徒浩然長徃其心殆亦非笑仲尼之所
[029-9a]
為矣在聖人夫豈茍然是必有説不可不知也
問鬼神之理學者所當知也樊遲問知孔子語以敬鬼
神子路問事鬼神孔子語以事人為先何也或不問而
語之或問而不語是可疑也中庸曰鬼神之為徳視之
不可見聽之不可聞而舜之作樂也祖考來格周之作
樂也天神降地示出何以知其格其降其出歟是又可
疑也夫所謂視不見聽不聞者為其無形聲可接也而
易曰精氣為物逰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既有情
[029-9b]
又有狀則非不可見不可聞矣而中庸云爾是又可疑
也以天神地祇言之其情與狀可得而言歟孔子祭如
在祭神如神在葢亦誠心想其嗜欲貌象以致之祖考
可爾也天神地祇若為而想之是又可疑也今釋老二
教皆言鬼神且又繪事之土木偶之果得其情狀乎若
以為是則世人所不識也安知其為是乎若以為非則
聖人所未及言也又安知其為非乎是非有無茫茫於
吾心以之亊祖考祖考必不格矣又況於凡為鬼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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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此學者所當精思而明辨之不可以難知而遂止者

問聖人能知人而堯不知鯀之績用弗成何也仁人於
弟親愛之而已而舜封象於有庳庳距舜都在五服之
外親愛之固若是乎啟之賢必不若臯陶與伯益也禹
不為堯舜之禪而與其子何以知其非私也桀可放則
獨夫耳不可放則事之湯既放桀而又有慙徳何也無
乃於心有未慊乎大人者能格君心之非仲尼則進乎
[029-10b]
大人矣行乎魯衞陳宋不聞一君格其心者何也惟聖
人為無過行孟子稱夷惠曰聖人而又議其隘與不恭
夫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而可為百世師又何也尚論
古人學者之事故舉以問
問茍卿氏有言學莫便乎近其人昔七十子身逢元聖
得所依歸可謂近其人矣其與生乎百世之下希慕企
望而不得見者豈不異哉然子路好勇子貢好貨宰予
晝寢子張色莊冉求為季氏聚斂是皆常人之行曽不
[029-11a]
少革則何貴於近其人乎聖人敎育丕變之功又安在
乎伯夷栁下惠清和之徳非若孔子集大成也聞其風於
百世之下非若洙泗親炙之者也而亷貪立懦敦薄寛
鄙之效靡然甚速何夷惠能之而孔子不能豈其興起
者皆賢於由賜之徒歟二三子其茂明之
問自堯舜至孔子幾一千五百年間何聖賢之多也或
君臣並立於朝如唐虞之際或父子同生於家如姬周
之盛逮乎洙泗闕里弟子賢哲至六七十人孟子而後
[029-11b]
五季而上亦幾千五百年所謂聖人何其不復生也方
仲尼未修經之時學者固無書可讀若伊尹自畎畝而
發傅説自版築而發膠鬲自魚鹽而發百里奚自市井
而發為聖為賢何從而致之六經傳世既久在七國則
荀卿氏在漢則毛董子雲在隋唐則王通韓愈皆號大
儒相望如晨星然其孰為知道者耶夫以古之時未有
經書而聖賢接武於世後世經書備具而曠千百嵗求
一人如顔閔而不可得然則六經有益於世乎其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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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事莫大乎祀祀莫重于天周監於二代其文備而可
考矣惟明堂之禮學者疑焉孝經載仲尼答曽子之言
曰昔者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周頌我將
則其詩也然以其禮屬之周公歟是嚴父也嚴父則武
王所當為周公事武王時未嘗攝政胡為而嚴父以其
禮在攝政之時歟是攝成王也攝成王則武王乃當祭
而文王為祖矣禮未聞嚴祖其曰周公其人也又考之
[029-12b]
戴記則明堂者乃周公負斧扆朝諸侯之地也考之孟
子則明堂者乃王者之堂行王政之所也皆不及宗祀
之事是皆可疑者幸辨明之
問文之為用大矣堯舜禹文王之聖咸以文稱曰文思
曰文命説者曰經天緯地之謂文其用之大乃如此仲
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葢以斯文為己任矣自孟
子而後左氏荀卿太史公司馬相如揚雄劉向班固之
流各擅文章之譽後世莫得班焉如唐韓愈栁宗元皆
[029-13a]
竭力希慕僅成一家夫此八九子者其建立與古所謂
文同耶異耶如其同則經天緯地之效安在如不謂之
文則末世執筆綴言之士皆師法於八九子者自謂文
之至矣而未嘗知堯舜禹湯文王仲尼之大業有潜心
於堯舜禹湯文王仲尼之大業則笑之曰是古學耳安
得為文夸多鬭靡至于支青配白騈四儷六極筆烟霞
流連光景舉世好之有司亦以是取士為日久矣其得
失是非願從二三子聞之且觀所志
[029-13b]
問昌黎文公唐之鉅儒也著書立言有原道之篇焉其
意欲扶皇極尊帝王明孔孟之敎而攘斥佛老也嗚呼
亦可謂特立不羣之傑矣即其原道之論曰博愛之謂
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
於外之謂徳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徳為虚位是六言者
古未之有也而愈斷然筆之敢問二三子夫愈之為六
言其盡善矣乎其槩諸仲尼孟子所謂仁義道徳者同
乎異乎佛老氏髙談性命自以為至矣是六言者其足
[029-14a]
以破其術服其心乎
問鳯皇來儀虞史美焉其不至也仲尼嘆之是為太平
之瑞章章信矣三代盛際聖君繼出治功之極至於兵
寢刑措越裳氏以無疾風暴雨占中國之有聖人也重
譯而獻白雉於斯之時鳯何為隱乎厥後漢孝宣乃獨
䝉嘉應或集於郡國或降於京師其數甚衆孝宣何以
得此以其治考之美政固多矣而粃政亦豈少乎大將
軍以元勲而滅族夏侯勝以正言而被囚王成以虚偽
[029-14b]
而蒙賞葢韓楊二良臣死皆非其罪也而魏相之奏子
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嵗中且二百二十餘人若夫日食
地震雨雹饑饉之變史亦未嘗絶書不可謂之太平决
矣然則鳯凰胡為乎而來哉夫休咎之証有國大事也
尚論古之時是非真偽奚可以不辨
問揚子有云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古者祭天其名
曰郊百代之所不變也而未聞祭地之禮其名何謂也
考之周官祭天於圜丘祭地於方澤考之祭法燔柴於
[029-15a]
泰壇瘞埋於泰折考之郊特牲郊所以明天之道也社
所以神地之道也考之中庸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
考之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然則周官祭法郊特牲
分為二祭中庸及周頌舉天地而合祫而禮記毛詩所
載則社者祭祀之名耳欲斷以社為祭地之名乎則古
者之社本以祀后土后土者共工氏之子也又有亳社
見于禮夏社見於書則社非祭地之名矣周公成洛邑
用牲於郊越翼日社於新邑舉郊舉社則又類社以祭
[029-15b]
地而天地不合祫者故凡天地之祭合歟不合歟祭地
之名社歟非社歟若其社也而周官祭法不言何也若
非社也則祭地當何名也後世以為北郊者是耶非耶
既錯見于羣經而未有折𠂻願與諸君論之
問四科之目非惟品次門弟子之為人抑謂人才無能
外此而有品也歟孔子以學為貴其言多矣未有不須
學以成之者徳行而無學不亦質朴而少通乎言語而
無學不亦口給而少稽乎政事而無學不亦莅政而墻
[029-16a]
面乎然則三科者皆當學以成之者也而文學殊科何
也世之言者以政事文學為兩途其原葢出於此而古
人之論則皆不然曰聞學而後從政未聞以政學也舉
此一語彼言語徳行何獨不然而四科之别乃吾聖門
所設敢問如前之所疑也
問宗廟之禮尚矣禮樂庶事尤備於周則後世言禮樂
者舍周何以哉然於宗廟之制有未喻焉者武王既宅
鎬京宗廟之建必先宫室無可疑矣及周公營洛又作
[029-16b]
清廟朝諸侯率以祀文王而書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
武騂牛各一是鎬京既立廟洛邑又立廟且廟必有主
其奉鎬廟之主而祀洛廟乎抑别立主乎故凡成周之
廟制分建于鎬洛一可疑也或徙主或作主二可疑也
天子七廟洛邑獨祀文武而舍王季而上三可疑也成
王祀於洛則鎬使誰祀之四可疑也周公豈欺我哉其
必合於禮矣願推明之以釋所疑
問道果一乎而易有天道地道人道於其中又有隂陽
[029-17a]
剛柔仁義之異名而非一也果二乎孔子孟子皆曰道
一而已何也果不異乎則仁與不仁之道二君子之道
三聖人之道四天下之達道五後世又有黄老之道西
佛之道學士大夫宗師或以為賢於仲尼如其果二乎
則損之六三其致一也先聖後聖其揆一也三子不同
其趨一也孟子排楊墨董氏絶申韓昌黎闢佛老周公
誅竒言異行惟恐道術之為異端裂又何也幸茂眀之
問留武二侯秦漢以來竒才䇿士之冠也髙祖與楚解
[029-17b]
羽歸太公呂后引而東矣良復請襲之可謂信乎先主
羈旅公安孔明勸使跨有荆益遂奪劉璋之國可謂義
乎失信違義鄉黨自好者不為而二子為人建立邦家
厥功巍然後世至許以三代之佐而為此何也荀彧為
曹操謀取天下而沮其九錫杜牧以盗方之司馬文正稱
其死節於漢馮道歴事五代歐陽氏譏其無恥而臨川
先生以知道許之夫孰為當
問揚子雲漢儒之賢者也富貴人之所欲彼不汲汲焉
[029-18a]
貧賤人之所惡彼不戚戚焉文采人之所喜彼悔詞賦
之作焉古道人之所忽彼好而樂之有深沉之思焉卒
之著書立言以自表見至於今千有餘嵗矣而名不冺
没可不謂之賢矣乎然以其言行考之法言取模倣之
譏太𤣥有重屋之誚所以發揮聖學錯綜易數必不可
缺者未聞君子與之也方王莽盗漢時或潔身去之或
守死不屈葢多有其人雄號為知數豈不知死生之有
命奚至於惶怖投閣哉且作美新之文謂莽過於伊尹
[029-18b]
是何言也或曰亦遜言譏之耳莽之罪族誅而不足何
譏之云乎臨川王文公温國司馬公議論未嘗同獨於
子雲則皆謂孟子之後一人而已于雄果何取而云爾
也諸公其深考而詳著之
 
 
 
 斐然集巻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