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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集卷第三十一
金壇後學于文熈校
雜文
祭張彦智文
嗚呼天生偉人堂堂傑異旣博於才抑豪於氣悼徃
古之不返追流風於末裔躬信義而急人處阨窮以
游戲妻孥困而號啼賔客喧其沓至苦俗態之卑陬
納圓鑿於方枘獨昻昻以在羣思雲飛而孤唳觀負
抱之如此宜少見於行事誦平生之所爲亦表表於
當世方建炎之巳酉海内俶其鼎沸渡五馬於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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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孤城之如魂駭盜兵以環拏顧蕞爾其何恃仗忠
信而出郊逆酋渠以單騎解血刃於垂及曾一鏃之
不試倐移帥於廣陵膺戎虜之孔熾略旁州以煨燼
眇千里而睥睨公開門而待之衆果却而逺避頼尊
爼之折衝赫威名而逾厲天子異其材能詔徙近而
作蔽惟建康之都會委荒城而晝閉招餘孽於散亡
謂非公其誰治卽銜命以入境咸息黥而𥙷劓出閭
閻於瓦礫洗江山於昏翳弔野鬼之沉冤布春耕於
新惠觀施設於三州曾未盡其一二俄感物以懷歸
動蓴鱸之逸思叩帝閽而露章拜琳宮之仙吏反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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鄕以訪舊侶漁樵而求志方却掃以就閒肯輕身於
權媚昔先祖之定交俾通家以相繼結盟好於金石
沐芳馨於蘭蕙有如某之薄陋辱知過其子弟甫弱
歲而承顔勤白首以無替每暇日之招邀吐肺肝而
自誓走童僕之歡呼極芳鮮於庖胾傾家釀之新芻
投車轄以留醉粲一笑以相樂率百金而屢費鄙後
出之纎巧獨純誠以見謂迨之官於番陽慘離情而
分𬒮阻萬山而道逺馳緘縢以來誶謂兵戈之未息
將會靣之難值徴斯言之不祥卒永隔於下地嗚呼
哀哉歛不摩棺葬不臨隧邈音容而遐想撫汎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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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涕驚祥祭之甫臨纔一拜於墓次旅肴酒以致奠
跽陳詞而略意後時而來心則有媿
祭外祖母倪氏文
㳟聞令德發聞自初歸我外祖蘭芬藹如外氏族大
母儀是朂静專柔閑不戒而肅曷彰厥善是生叔舅
起家白屋士林之秀帝欲用之召從百里安輿迎侍
象服煒煒孝養方隆命也不弔訃音自南痛靡有極
追念蒙愛誨言具存歲時間見視猶巳孫中山遄歸
一拜堂上曾未閱歲遽哭遺像嗚呼哀哉人亦有言
五福罕備亦旣備矣則又兼貴况復有子諸孫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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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其令終尚何憾焉唯是慈訓永隔千古奠以致哀
淚墮如雨
祭丁明仲文
嗚呼明仲藹茲令德何辜于天而奪之亟夫好名者
争尺寸之進而趨利者競錐刀之直孰如明仲有官
不仕欣然自適日散千金了無難色此其高情逸韻
視夫世俗之規規何啻十百而千億也方且左琴右
書枕流漱石舒幽思而嘯詠對淸樽以朝夕友先賢
於三徑五柳之間與之合堂而同席若其考古論今
旁搜逺摭或深入佛海或直造聖域以至醫經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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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功地理陰陽之賾吳陸畫手鍾王筆蹟莫不極精
而研思毫分而縷析嗚呼明仲旣賢而又多能胡爲
不壽一病至此極也雖然人生如夢百年瞬息逹人
大觀何得何失惟典刑之徂盡後來無所矜式念此
風俗使我心惻矧予葭莩之親契好䔍於疇昔航一
水以相過每論心而莫逆嗟桑榆之暮景期林壑以
逺迹誦招隱而振衣指迷途以先迪將駕言而從之
忽千古之永隔嗚呼哀哉日月如駛及此窀穸懷話
言其如在邈高風以寥閴跽陳詞而奠訣揮老淚之
横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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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張彦度文
同姓所先友義相朂惟公於我愛均骨肉初公南來
歲在乙酉客中見我傾蓋如舊卜居吾邑契好日親
趣舎利害有懷必陳爲飢所驅宦游契闊繾綣不忘
書無虚月佐幕兩州鳴琴三縣至輙有聲銛鋒稍見
衆驚且喜抱能將施公曰休矣善刀藏之奉祠歸來
我方屏處白首對談過相勞苦曰惟此身來日無多
一笑相樂吾其敢踈别去未幾話言猶在命也不淑
忽焉弃背嗚呼哀哉公兄寶文我之先友國士期我
親愛篤厚斯人旣没典刑在公不愸遺一吾誰與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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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無交游莫如公久四十五年夢覺何有聊陳薄奠
送公西山追懷曩昔淚下逆泉
祭胡氏碩人文
人之家法實由中饋允矣令德流芳必異仰惟碩人
生有殊質歸我舅氏見謂良匹承上撫下以身周旋
逹于宗黨靡有間言婦順母儀旣克兼備凡厥家事
不嚴而治舅方從宦進蒙上知曰惟在公皇恤我私
匪其弗恤閫職有付處不失宜吾復何預曁登法從
内助益勤湯沐䟽封絲綸載新一時光寵有爗其盛
豈無所本惟德之令謂宜百年永膺福祉胡爲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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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至不起嗚呼哀哉昔我外祖有子三人伯仲蚤世
叔也獨存天旣相之俾克顯大曷又抑之而奪其配
我爲其甥劬勞念母時過外家庶慰孤苦骨肉同體
舅惟我親碩人遇我親愛惟均親之愛之義則有勗
如巳子弟恩久彌篤去冬之别言猶在耳方卜再見
遂隔生死訃音初聞哀極號慟何哀之極母黨爲重
瞻彼下湯歸窆有期永懷懿範胡寧忍違㳟陳薄奠
侑以楚些情見乎辭聲淚俱墮
祭陳美成文
粤惟陳氏世有令德如公父祖我幸及識先德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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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刑在公方嚴厚重有祖遺風尚其家學博文約禮
篤志不倦惟公是似再世濟美亦旣兼之以戒以守
厥譽四馳譽之云何曰誠長者修身齊家飾以儒雅
顧我衰遲里閭相屬佩服典常蘭芬蕙馥乃以女孫
爲其子婦冀聮姻好相親以久孰云一病遂至此極
堂堂若人何去之亟逾五望六壽則不允族半靑紫
時獨不逢皇天卑付不充有命有德有義不逢何病
餘慶流衍在其後昆身雖永巳不亡者存詞以寫哀
一别千古尚想平生淚墮如雨
祭甥丁伯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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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吾甥氣貌堂堂何賦分之多蹇而受命之不長
未孩而孤旣孤而病或者以爲不祥惟吾令妹獨有
是子不幸而婺居曰吾尚何爲乃切自慕於共姜我
先大夫與先夫人日夜念之欲奪其志以嫁而妹以
甥之故指天自誓凛然有甚於秋霜觀夫守義若是
則其所託於襁褓者厚矣譬猶草木之芳固將封之
植之擢危根而孤秀期拱把於千章以吾甥出於積
德之後且夙承其母訓又有伯父叔父教以義方吾
故謂甥異時必能自立而襲其餘慶浩乎其未可量
也豈知事有大繆年未及冠而天奪其母零丁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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葢僅存而若亡有婦甚賢亦相繼而下世舋猶未巳
又哭其長子之䘮夫憂患百罹至此極矣嘗試推否
泰之消長尚庶幾其享後福而壽康奚慘罰之太甚
嬰此㣲恙而禍變卒駭於非常嗚呼哀哉甥舅恩義
如何可忘獨捨我以先去其孰知余心之惶惶而况
平生志願命有所制百不一償我是用追悼反復爲
出涕而淋浪雖然有形同歸於幻滅一死何足以悲
傷顧或脩而或短等炊夢於黄粱聊攄詞以寓意薦
餘哀於一觴千古永訣歸安于藏
祭舅李侍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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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公與我親則爲舅道義之交實同朋友故或出或
處一話一言未嘗不竭誠盡心以相佐佑如何天奪
之亟一病遂至於不救嗚呼哀哉公生我後十有三
年我之知公葢自其㓜有若梗楠豫章擢於喬林雖
拱把之㣲巳見其蔚然而孤秀及其長也讀書考古
夜以繼晝議論英發智略輻輳則又若騏驥驊騮一
日千里駸駸乎得夷途而馳驟故常自謂材高者必
能高舉器大者斯可大受於是發策决科蜚英騰茂
當聖主收人材致太平之時能自拔於軰流躡羣英
而並簉内而法從之嚴外而大郡之守獨以望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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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易若取諸懷䄂且天之生公旣卑以能名又寵以
禄厚是將全其所亨而終以期頥之壽不謂令德壯
猷方植而仆痛功名之雅志曾萬分之未就嗚呼哀
哉公之材氣剛明諒直蓋天性之自然無所矯揉以
是而遊於世故能任誠無欺狥義不苟雖遇事煩劇
而蟠根錯節交乎前必使之毫分縷析情窮理究如
庖丁之解牛迎刃砉然顧何勞於擊剖此固公之所
長而人亦以是稱公同一辭於萬口初公罷官而歸
以病來告亟徃見之猶能爲我彊起握手道舊頗怪
其二年之别白髪蒼顔氣消容縐方咨嗟而歎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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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笑曰子言何陋人生固有一死孰先孰後譬猶客
寓時至則行何畏之有以是見公胷中所存死不足
以動之而况世間得失利害其又奚疚追懷曩昔每
聞擊節慷慨之談必有以發吾覆今我老矣事乃大
繆母存之念旣絕同心之盟莫副命也不淑安所歸
咎情敞恍而愁思淚淋浪而噎嘔聊陳薄奠詞以爲
侑諒靈䰟之未逺冀萬一於三嗅
祭叔排岸文
昔我先君唯叔同氣兄友弟㳟華鄂韡韡于時燕私
某每侍旁一話一言敬佩典常先君旣没嗟我何怙
[031-8b]
儀刑所瞻獨有叔父恩義載勗慰此孝思如何不弔
叔又弃遺嗚呼哀哉堂堂吾叔得官歲晚材不及施
有言莫踐浮沉里社夏屋渠渠旣富且樂宦逹誰如
謂宜百年享有全福七十非夭唯曰不足人曰不足
叔也何憾有子若孫卜安于坎如某蹇薄老去疇依
杖屨未逺舉目煙霏陳詞奠訣以寫哀慕詞莫究哀
淚墮如雨
祭弟彦飾文
昔我先祖頎然五孫皆以世業種學績文季孟之間
君勇且仁屢戰詞場誓將策勲事旣大謬弃如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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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里閭坐閱紛紜𬒳褐懷玉匪琢而珍昻昻令姿
野鶴雞羣氣有拂膺怒髪衝巾心豈芥蔕卽之也温
是謂坦率一笑一嚬曾莫矯揉任吾天真自其少小
我固知君允矣直諒古之德人宜壽百歲率俾風淳
云何不淑奄忽沉淪嗟我老矣來歸鄉枌交游零落
其誰與親頼有諸弟異戸同門花月風煙欣然一尊
情久彌篤謂當終身君遽捨我悲哉良辰壽雖未極
甲子越旬生雖不逹子孫詵詵數則有盡不亡者存
亦可無憾安于丘墳唯是老懷痛茲天倫想念疇昔
悽愴蒿焄酒殽如生冀來淸䰟嗚呼彦飾聞乎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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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弟彦深文
嗟予生之多艱舉一世而少徒矧投老於窮巷交游
散而益踈獨三弟之鄰牆分戚休而與俱每論心而
莫逆撫芳辰以自娛粤巳卯之徂夏鴈序折而稍孤
念過從之鮮歡猶二季之相扶曷沉痛之未定君又
弃余於半途愴餘年之無依籲蒼天其何辜嗚呼哀
哉才踈而通莫之或攄心和而平退然守愚不知者
謂君藏蓄之深而獨善知之者未嘗不歎其優游卒
歲得保身之令圖頃一病之沉綿氣朘消而莫甦冀
藥石之可恃竟奄忽而云徂紛華蕚之凋悴復誰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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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朽株老懷悽其感傷泣涕淚而盈𥚑設豆觴之菲
奠視生平而不殊幸淸䰟之一歆歸卽安於山隅
祭談彦才文
嗟我有生逾八十年親戚故舊壯歲滿前水逝舟移
去者紛然獨吾彦才相視華顛暇時過從一尊留連
話舊論心情久益堅曷又厭余弃之而先念茲惸惸
有懷孰宣嗚呼彦才和易周旋喜愠如一舉鄉推賢
平生康彊五福幾全晚見其子服榮官聮天報善人
可無憾焉唯後死者無徒自憐去年之冬㣲疾巳纏
扶杖過我諄諄話言猶冀後會約期禁煙豈謂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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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營新阡我老艱出空望堂筵一奠寓哀淚下迸泉
謁文宣王廟文
某去聖巳逺學道不工叨恩竊禄領兹獄事大懼不
能任職然嘗聞諸夫子聽訟猶人必使無訟某雖不
敏請事斯語尚其降鑒有以相之
謁諸廟文
某叨𬒳誤恩當一路按舉之職自視薄陋疇克以濟
惟神宅靈此邦功德顯茂尚其陰相庶免大戾卽事
之三日敢用䖍吿
華陽集卷第三十一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