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03 朝野僉載-唐-張鷟 (master)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朝野僉載卷六
              唐 張鷟 撰
天寶中萬年主簿韓朝宗嘗追一人來遲決五下將過
 縣令令又決十下其人患天行病而卒後於㝠司下
 狀言朝宗遂被追至入烏頭門極大至中門前一雙
 桐樹門邊一閤垂簾幕窺見故御史洪子輿坐子輿
 曰韓大何為得此來朝宗云被追來不知何事子輿
[006-1b]
 令早過大使入屛墻見故刑部尚書李乂朝宗叅見云
 何為決殺人朝宗訴云不是朝宗打殺縣令重決由患天
 行病自卒非朝宗過又問縣令決汝何牽他主簿朝宗
 無事然亦縣丞悉見例皆受行杖木決二十放還朝宗
 至晚始蘇脊上青腫疼痛不復可言一月已後始可於
 後巡檢坊曲遂至京城南羅城有一坊中一宅門向南
 開宛然記得追來及乞杖處其宅中無人居問人云此
 是公主凶宅人不敢居乃知大凶宅皆鬼神所處信之
[006-2a]
神鼎師不肯剃頭食醬一㪷每巡門乞物得麄布破衣
 亦着得紬錦羅綺亦着於利貞師座前㕔問貞師曰
 萬物定否貞曰定鼎曰闍梨言若定何因高岸為谷
 深&KR0676為陵有死即生有生即死萬物相糾六道輪迴
 何得為定耶貞曰萬物不定鼎曰若不定何不喚天
 為地喚地為天喚月為星唤星為月何得為不定貞
 無以應之時張文成見之謂曰觀法師即是菩薩行
 人也鼎曰菩薩得之不喜失之不悲打之不怒罵之
[006-2b]
 不嗔此乃菩薩行人也鼎今乞得即喜不得即悲打
 之即怒罵之即嗔以此論之去菩薩逺矣
空如禪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少慕修道父母抑婚以刀
 割其勢乃止後成丁徵庸課遂以麻蠟裹臂以火爇
 之遂成廢疾入陸渾山坐蘭若虎不為暴山中偶見
 野猪與虎鬭以藜杖揮之曰檀越不須相爭即弭耳
 分散人皆敬之無敢議者
司刑司直陳希閔以非才任官庶事凝滯司刑府史
[006-3a]
 目之為高手筆言秉筆支額半日不下故名高手筆
 又號按孔子言竄削至多紙面穿穴故名按孔子
衢州龍游縣令李凝道性褊急姊男年七嵗故惱之即
 往逐之不及遂餅誘得之齩其胸背流血姊救之得
 免又乗驢於市中有騎馬人靴鼻撥其膝遂怒大罵
 將毆之馬走遂無所及忍惡不得遂嚼路傍棘子流血
貞觀中冀州武彊縣丞堯君卿失馬既得賊枷禁未決
 君卿指賊面而罵曰老賊喫虎膽來敢偷我物賊舉
[006-3b]
 枷擊之應時腦碎而死
開元中蕭頴士年十九擢進士至二十餘該博三教其
 賦性躁忿浮戾舉無其比常使一僕杜亮每一決責
 皆由非義平復邅其指使如故或勸亮曰子傭夫也
 何不擇其善主而受苦若是乎亮曰愚豈不知但愛
 其才學博奥以此戀戀不能去卒至於死
敬宗時高崔巍喜㺯癡大帝令給使撩頭向水下良久
 出而笑之帝問曰見屈原云我逢楚懷王無道乃沈
[006-4a]
 汨羅水汝逢聖明主何為來帝大笑賜物百段
秋官侍郎狄仁傑嘲秋官侍郎盧獻曰足下配馬乃作驢
 獻曰中劈明公乃成二犬傑曰狄字犬傍火也獻曰
 犬邊有火乃是煮熟狗
吏部侍郎李安期隋内史徳林之孫安平公百藥之子
 性好機警常有選人被放訴云羞見來路安期問從
 何闗來從蒲津關來安期曰取潼闗路去選者曰耻見
 妻子安期曰賢室本自相諳亦不笑又一選人引銓
[006-4b]
 安期看判曰弟書稍弱對曰昨墜馬損足安期曰損
 足何廢好書為讀判曰向看弟判非但傷足兼似内
 損其人慙而去又選士姓杜名若任芳洲官其人慚
 而不伏安期曰君不聞芳洲有杜若其人曰可以贈
 名公曰此期非彼期若曰此若非彼若安期笑為之
 改注又一吳士前任有酒狀安期曰君狀不善呉士
 曰知暗槍已入安期曰為君拔暗槍答曰可憐美女
 安期曰有精神選還君好官對曰怪來晚安期笑而與
[006-5a]
 官
尹神童每說伯樂令其子執馬經畫様以求馬經年無
 有似者歸以告父乃更令求之出見大蝦蟇謂父曰
 得一馬略與相同而不能具伯樂曰何也對曰其隆
 顱跌目脊都縮但蹄不如累趨爾伯樂曰此馬好跳
 躑不堪也子笑乃止
安南有象闕/ 有理者即過負心者以鼻卷之擲空中
 數丈以牙接之應時碎矣莫敢競者
[006-5b]
安南武平縣封溪中有猩猩焉如美人解人語知往事
 以嗜酒故以屐得之檻百數同牢欲食之衆自推肥
 者相送流涕而别時餉封溪令以帊葢之令問何物
 猩猩乃籠中語曰唯有僕幷酒一壺耳令笑而愛之
 養畜能傳送言語人不如也
前御史王義方出萊州司戶叅軍去官歸魏州以講授
 為業時鄉人郭無為頗有法術教義方使野狐義方
 雖呼得之不伏使却被羣狐競來惱每擲磚瓦以擊
[006-6a]
 義方或正誦讀即裂其書碎聞空中有聲云有何神
 術而欲使我乎義方竟不能禁止無何而卒
并州石艾夀陽二界有妬女泉有神廟泉水沈潔澈千
 丈祭者投錢及羊骨皎然皆見俗傳妬女者介之推
 妹與兄競去泉百里寒食不許舉火至今猶然女錦
 衣紅鮮裝束盛服及有人取山丹百合經過者必雷
 風電雹以震之
景龍末韋庶人專制故安州都督贈太師杜鵬舉時尉
[006-6b]
 濟源縣為府召至洛城修籍一夕暴卒親賔具小殮
 夫人尉遲氏敬徳之孫也性通明彊毅曰公算術神
 妙自言官至方伯今豈長往耶安然不哭洎二日三
 夕乃心上稍溫翌日徐蘇數日方語云初見兩人持
 符來召遂相引出徽安門門隙容寸過之尚寛直北
 上邙山可十餘里有大坑視不見底使人令入鵬舉
 大懼使者曰可閉目執手如飛須㬰足已履地尋小
 徑東行凡數十里天氣昏慘如冬凝隂遂至一廨墻
[006-7a]
 宇宏壯使者先入有碧衣官出趨拜頗恭既退引入
 碧衣者踞坐按後命鵬舉前傍有一狗人語曰誤姓
 名同非此官也笞使者改符令去有一馬半身兩足
 跳梁而前曰往為鵬舉所殺今請理寃鵬舉亦醒然
 記之訴云曾知驛敕使將馬令殺非某所願碧衣命
 吏取按審然之馬遂退傍見一吏揮手動目教以事
 理意相庇脫證既畢遂揖之出碧衣拜送門外云某
 是生人安州編戶少府當為安州都督故先施敬願
[006-7b]
 自保持言訖而向所教之吏趨出云姓韋名鼎亦是
 生人在上都務本坊自稱向來有力祈錢十萬鵬舉
 辭不能致鼎云某雖生人今於此用紙錢易致耳遂
 許之又囑云焚時願以物藉之幸不着地兼呼韋鼎
 某即自使人受鼎又云既至此豈不要見當家簿書
 遂引入一院題云户部房廊四周簿帳山積當中三
 間架閣特高覆以赤黄幃帕金字牓曰皇籍餘皆露
 往架往有函紫色葢之韋鼎云宰相也因引詣杜氏
[006-8a]
 籍書籖云濮陽房有紫函四發開卷鵬舉三男時未
 生者籍名已俱述求茟書其名於臂意願踟蹰更欲
 固覽韋鼎云既不往亦要早歸遂引出令一吏送還
 吏云某苦飢不逢此使無因得出願許别去兾求一
 食但尋此道自至其所留之不可鵬舉遂西行道左
 忽見一新城異香聞數里環城皆甲士持兵鵬舉問
 之甲士云相王於此上天有四百天人來送鵬舉曾
 為相府王官忻聞此說墻有大隙窺見分明天人數百圍
[006-8b]
 繞相王滿地綵雲並衣仙服皆如畫者相王前有女
 人執香爐引行近窺帝衣裙帶狀似剪破一如鴈齒
 狀相王戴一日光明輝赫徑可丈餘相王後凢有十
 九日纍纍成行大光明皆如所戴須㬰有綈騎來迎
 甲士令鵬舉走遂至故道不覺已及徽安門閉過之
 亦如去時容易為羣犬遮齧行不可進至家見身在
 牀上躍入身中遂寤臂上所記如朽木書字尚分明遂
 焚紙錢十萬呼贈韋鼎心知卜代之數中興之期遂
[006-9a]
 以假故來謁睿宗上握手曰豈敢忘徳尋求韋鼎適
 卒矣及睿宗登極拜右拾遺詞云思入風雅靈通鬼
 神敕宫人妃子數十同其糚服令視執爐者鵬舉遥
 識之乃太平公主也問裙帶之由公主云方熨龍衮
 忽為火迸驚忙之中不覺爇帶倉皇不及更服公主
 歔欷陳賀曰聖人之興固自天也鵬舉所見先睿宗
 龍飛前三年故鵬舉墓誌云及睿宗踐阼隂隲祥符
 啓聖期於化元定成拜於幽數後果為安州都督處
[006-9b]
 士蕭時和作傳 一說鵬舉得釋後入一院問簾下
 者為誰曰魏元忠也有頃敬揮入下馬衆接拜之云
 是大理卿對推事見武三思着枷韋溫宗楚客趙履
 溫等着鎖李嶠露頭散腰立聞元忠等云今年大計
 㑹至六月誅逆韋宗趙韋等並斬嶠解官歸第皆如
 其言
柴紹之弟某有材力輕趫迅㨗踊身而上挺然若飛十
 餘步乃止太宗令取趙公長孫無忌鞍韉仍先報無
[006-10a]
 忌令其守備其夜見一物如鳥飛入宅内割讐鐙而
 去追之不及又遣取丹陽公主鏤金枕函飛入房内
 以手撚上公主面上舉頭即以他枕易之而去至曉
 乃覺嘗着吉莫靴走上磚城直至女墻手無攀引又
 以足踏佛殿柱至簷頭捻椽覆上越百尺樓閣了無
 障礙太宗竒之曰此人不可處京邑出為外官時人
 號為壁龍太宗嘗賜長孫無忌七寶帶直千金時有
 大盜段師子從屋上上椽孔間而下露拔刀謂曰公
[006-10b]
 動即死遂於函中取帶去以刀拄地踴身椽孔間出
天后時將軍李楷固契丹人也善用䌈索李盡忠之敗
 也麻仁節張𤣥遇等並被䌈將麞鹿狐兎走馬遮截
 放索䌈之百無一漏鞍馬上弄弓矢矛稍如飛仙天
 后惜其材不殺用以為將稍貪財好色出為潭州喬
 口鎮守將憤恚而卒
宋令文者有神力禪定寺有牛觸人莫之敢近築圍以
 䦨之令文怪其故遂袒褐而入牛竦角向前令文接
[006-11a]
 兩角拔之應手而倒頸骨皆折而死又以五指撮碓
 觜壁上書得四十字詩為太學生以一手挾講堂柱
 起以同房生衣於柱下壓之許重設酒乃為之出令
 文有三子長之問有文譽次之遜善書次之悌有勇
 力之悌後左降朱鳶㑹賊破驩州以之悌為總管擊
 之募壯士得八人之悌身長八尺被重甲直前大呌
 曰獠賊動即死賊七百人一時俱剉大破之
彭博通者河間人也身長八尺曾於講堂堦上臨堦而立
[006-11b]
 取鞋一䩫以臂夾令有力者後拔之鞋底中斷博通
 脚終不移牛駕車正走博通倒曵車尾却行數十步
 横拔車轍深二尺餘皆縱横破裂曾逰𤓰埠江有急
 風張㠶博通捉尾纜挽之不進
定襄公李宏虢王之子身長八尺曾獵有虎搏之踣而
 臥虎坐其上奴走馬傍過虎跳攫奴後鞍宏起引弓
 射之中臂而死宏及奴一無所傷
忠武將軍辛承嗣輕㨗曽解鞍絆馬脫衣而臥令一人
[006-12a]
 百步走馬持鎗而來承嗣鞴馬解絆着衣擐甲上馬
 盤鎗逆拒刺馬擒人而還承嗣曾與將軍元帥獎馳
 騁一手捉鞍橋雙足直上捺蜻蜓走馬二十里與中
 即裴紹業於青海被吐蕃圍謂紹業曰相隨帶將軍
 共出紹業懼不敢承嗣曰為將軍試之軍馬持鎗所
 向皆靡却迎紹業出承嗣馬被箭乃跳下奪賊壯馬
 乗之一無損傷裴旻為幽州都督孫佺北征被奚賊
 圍之旻馬上立走輪刀雷發箭若星流應刀而斷賊
[006-12b]
 不敢取蓬飛而去
 觀中恒州有彭闥高瓉二人鬭豪時於大酺塲上兩
 朋竟勝闥活捉一豚從頭齩至項放之地上仍走瓉
 取猫兒從尾食之腸肚俱盡仍鳴喚不止闥於是乎
 帖然心服
梁庾信從南朝初至北方文士多輕之信將枯樹賦以
 示之於後無敢言者時溫子昇作韓陵山寺碑信讀
 而寫其本南人問信曰北方文士何如信曰唯有韓
[006-13a]
 陵山一片石堪共語薛道衡盧思道少解把筆自餘
 驢鳴犬吠聒耳而已
盧照隣字昇之范陽人弱冠拜鄧王府典籖王府書記
 一以委之王有書十二車照隣總披覽略能記憶後
 為益州新都縣尉秩滿婆娑於蜀中放曠詩酒故世
 稱王楊盧駱照隣聞之曰喜居王後耻在駱前時楊
 之為文好以古人姓名連用如張平子之略談陸士
 衡之所記潘安仁宜其陋矣仲長統何足知之號為
[006-13b]
 㸃鬼簿駱賓王文好以數對如秦地重闗一百二漢
 家離宫三十六時人號為算博士如盧生之文時人
 莫能評其得失矣惜哉不幸有冉耕之疾著幽憂子
 以釋憤焉文集二十卷
北齊蘭陵王有巧思為舞胡子王意所欲勸胡子則捧
 盞以揖之人莫知其所由也
幽州人劉交戴長竿高七十尺自擎上下有女十二甚
 端正於竿上置定跨盤獨立見者不忍女無懼色後竟
[006-14a]
 為撲殺
巧人張崇者能作灰畫腰帶鉸具每一胯大如錢灰畫
 燒之見火即𨼆起作龍魚鳥獸之形莫不悉備
則天如意中海州進一匠造十二辰車迴轅正南則午
 門開馬頭人出四方迴轉不爽毫釐又作木火通鐵
 盞盛火輾轉不翻
韓王元嘉有一銅樽背上貯酒而一足倚滿則正立不
 滿則傾又為銅鳩氊上摩之熟則鳴如真鳩之聲
[006-14b]
洛州殷文亮曽為縣令性巧好酒刻木為人衣以繒綵
 酌酒行觴皆有次第又作妓女唱歌吹笙皆能應節
 飲不盡即木小兒不肯把飲未竟則木妓女歌管連
 理催此亦莫測其神妙也
將作大匠楊務㢘甚有巧思常於沁州市内刻木作僧
 手執一椀自能行乞椀中錢滿闗鍵忽發自然作聲
 云布施市人競觀欲其作聲施者日盈數千矣
郴州刺史王琚刻木為獺沈於水中取魚引首而出葢
[006-15a]
 獺口中安餌為轉闗以石縋之則沈魚取其餌闗即
 發口合則銜魚石發則浮出矣
薛昚惑者善投壺龍躍隼飛矯無遺箭置壺於背後却
 反矢以投之百發百中
天后朝地官郎中周子恭忽然暴亡見大帝於殿上坐
 裵子儀侍立子恭拜問為誰曰周子恭追到帝曰我
 喚許子儒何為錯將子恭來即放去子恭蘇問家中
 曰許侍郎好在否時子儒為天官侍郎已病其夜卒
[006-15b]
 則天聞之馳驛向幷州問裴子儀時為判官無恙也
張易之將敗也母韋氏阿藏在宅坐家人報云有車馬
 騎從甚多至門而下疑其内官也藏出迎之無所見
 又野狐數十擎飯瓮墻頭而過未旬日而禍及垂拱之
 後諸州多進雌雞化為雄鷄者則天之應也
神龍中戶部尚書李承嘉不識字不解書為御史大夫
 兼洛州長史名判司為狗罵御史為驢威振朝廷西
 京造一堂新成坊人見野狐無數直入宅須㬰堂舎
[006-16a]
 四裂瓦木一聚判事筆管手中直裂别取筆復裂如
 初數日出為藤州員外司馬卒
大定年中太州赤水店有鄭家莊有一兒年二十餘日
 晏於驛路上見一青衣女子獨行姿容姝麗問之云
 欲到鄭縣待三婢未來躊蹰伺候此兒屈就莊宿安
 置㕔中借給酒食將衣被同寢至曉門久不開呼之
 不應於窻中窺之唯有腦骨頭顱在餘並食訖家人
 破戶入於梁上暗處見一大鳥冲門飛出或云是羅
[006-16b]
 刹魅也
懷州刺史梁載言晝坐㕔事闕/   忽有物如蝙蝠從
 南飛來直入口中翕然似吞一物腹中遂絞痛數日
 而卒
夀安男子不知姓名肘拍板鼻吹笛口唱歌能半靣笑半
 面啼一烏犬解人語應口所作與人無殊
越州兵曹栁崇忽瘍生於頭呻吟不可忍於是召術士夜
 觀之云有一婦女緑裙問之不應在君窻下急除之
[006-17a]
 崇訪窻下止見一瓷妓女極端正緑瓷為餙遂於鐡
 臼擣碎而焚之瘡遂愈
永徽中張鷟築馬槽厰宅正北掘一坑丈餘時隂陽書
 云子地穿必有墮井死鷟有奴名永進淘井土崩壓
 而死又鷟故宅有一桑高四五丈無故枯死尋而祖
 亡殁後有明隂陽云喬木先枯衆子必孤此其騐也
徐敬業舉兵有大星蓬蓬如筐籠經三宿而失俄而敬
 業敗
[006-17b]
司刑卿杜景佺授幷州長史馳驛赴任其夜有大星如
 斗落於庭前至地而沒佺至并州祁縣界而卒羣官
 迎祭迴所上食為祭盤
將軍黒齒常之鎮河源軍城極嚴峻有三口狼入營繞
 官舎不知從何而至軍士射殺黒齒忌之移之外奏
 討三曲黨項奉敕許遂差將軍李謹行充替謹行到
 軍旬日病卒
天官侍郎顧琮新得三品有子壻來謁時大門造成琮
[006-18a]
 乗馬至門鼓鼻踣地不進鞭之跳躍而入從騎亦如
 之有頃門無故自倒琮不悅遂病郎中員外已下來
 問疾琮云未合入三品為諸公成就至此自知不起
 矣旬中而薨
張易之初造一大堂甚壯麗計用數百萬紅粉泥壁文
 栢帖柱琉璃沈香為飾夜有鬼書其壁曰能得㡬時
 令削去明日復書之前後六七易之乃題其下曰一
 月即足自是不復更書經半年易之藉沒入官
[006-18b]
崔𤣥暉初封博陵王身為益府長史受封令所司造輅
 初成有大風吹其葢傾折識者以為不祥無何弟暈
 為雲陽令部人殺之雍州衙内暐三從以上長流嶺
 南斯亦咎徵之先見也
瀛州饒陽人宋善威曾任一縣尉嘗晝坐忽然取鞋衫
 笏走出門迎接拜伏引入諸人不見但聞語聲威命
 酒饌樂飲仍作詩曰月落三株樹日映九重天良夜
 歡宴罷蹔别庚申年後威果至庚申年卒
[006-19a]
開元三年有熊晝日入廣府城内經都督門前過軍人
 逐十餘里射殺之後月餘都督李處鑒死自後長史
 朱賢思被告反禁身半年纔出即卒司馬宋草賓長
 史竇崇嘉相繼而卒
開元四年尚書考巧院㕔前一雙桐樹忽然枯死旬日
 考功員外郎邵某卒尋而麹先冲為郎中判邵舊案
 月餘西邊樹又枯死省中憂之未㡬而先冲又卒
源乾曜為宰相移政事牀時姚元崇歸休及假滿來見
[006-19b]
 牀移忿之曜懼下拜𤣥宗聞之而停曜宰相諱移牀
 移則改動曜停後元崇亦罷此其騐也
梁簡文之生誌公謂武帝曰此子與寃家同年生其年
 侯景生於鴈門亂梁誅蕭氏略盡
魏徵為僕射有二典事之長參時徵方寢二人窻下平
 章一人曰我等官職總由此老翁一人曰總由天上
 徵聞之遂作一書遣由此老翁人者送至侍郎處云
 與此人一員好官其人不知出門心痛憑由天上者
[006-20a]
 送書明日引注由老人者被放由天上者得留徵怪
 之問焉具以實對乃嘆曰官職禄料由天者葢不虛
 也
婁師徳為楊州江都尉馮元常亦為尉共見張冏藏藏
 曰二君俱貴馮位不如婁馮唯取錢多即官益進婁
 若取一錢官即落後馮為浚儀尉多肆慘虐巡察以
 為彊奏授雲陽尉又縁取錢事雪以為清彊監察婁
 見不敢取一錢位至台輔家極貧匱馮位至尚書左
[006-20b]
 丞後得罪賜自盡婁至納言卒
王顯與文武皇帝有嚴子陵之舊每掣褌為戲將帽為
 歡帝㣲時常戲曰王顯抵老不作蠒及帝登極而顯
 謁奏曰臣今日得作蠒耶帝笑曰未可知也召其三
 子皆授五品顯獨不及謂曰卿無貴相朕非為卿惜
 也曰朝貴而夕死足矣時僕射房𤣥齡曰陛下既有
 龍濳之舊何不試與之帝與之三品取紫袍金帶賜
 之其夜卒
[006-21a]
太宗極康豫太史令淳風見上流淚無言上問之對曰
 陛下夕當晏駕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憂也留淳風
 宿太宗至夜半奄然入定見一人云陛下蹔合來還
 即去也帝問君是何人對曰臣是生人判㝠事太宗
 入見㝠官問六月四日事即令還向見者又迎送引
 導出淳風即觀𤣥象不許哭泣須㬰乃寤至曙求昨
 所見者令所司與一官送注蜀道一丞上怪問之選
 司奏奉進止與此官上亦不記旁人悉聞方知官皆
[006-21b]
 由天也
王無㝵好博戲善鷹鷂文武聖皇帝微時與無㝵蒱戲
 争彩有李陽之宿憾焉帝登極㝵藏匿不出帝令給
 使將一鷂子於市賣之索錢二十千㝵不知也酧錢
 十八貫給使以聞帝曰必王無㝵也遂召至惶懼請
 罪帝笑賞之令於春明門待諸州麻車三日並與之
 㝵坐三日屬灞橋破唯得麻三車更無所有帝知其
 薄命更不復賞頻請五品帝曰非不與卿惜卿不勝
[006-22a]
 也固請乃許之其夜遂卒
 
 
 
 
 
 
 
[006-22b]
 
 
 
 
 
 
 
 朝野僉載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