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朝野僉載卷四
唐 張鷟 撰
隋辛亶為吏部侍郎選人為之牓略曰州枉抑縣屈滯
鄉不申里銜恨先生問隋吏部侍郎辛亶曰當今天
子聖明羣僚用令外拓四方内齊七政而子位處權
衡職當水鏡居進退之首握褒貶之柄理應識是識
非知滯知微使無才者泥伏有用者雲飛柰何尸禄
[004-1b]
素餐濫處上官黜陟失所選補傷殘小人在位君子
駮彈莫不代子戰灼而子獨何以安辛亶曰百姓之
子萬國之人不可皆識誰厚誰親為桀賞者不可不
喜被堯責者寧有不嗔得官者見喜失官者見疾細
而論之非亶之失先生曰是何疾歟是何疾歟不識
何不訪其名官少何不簡其精細尋狀跡足識法家
細尋判騐足識文華寧不知石中出玉黄金出沙量
子之才度子之智秪可投之四裔以禦魑魅怨嗟不
[004-2a]
少實傷和氣辛亶再拜而謝曰辛蒙先生見責實覺
多違謹當刮肌貫骨改過懲非請先生縱亶自修舍
亶之罰如更有違甘從斧鉞先生曰如子之輩車載
斗量朝廷多少立須相代那得久曠天官侍子自作
急去急去不得久住喚取師巫却行無處亶掩泣而
言曰罪過自招自滅自消豈敢更將面目來汚聖朝
先生曵杖而歌曰辛亶去吏部開賢路遇太平今年
定知不可得後歳依期更入京
[004-2b]
隋牛𢎞為吏部侍郎有選人馬敞者形貌最陋𢎞輕之
側卧食果子嘲敞曰嘗聞扶風馬謂言天上下今見
扶風馬得驢亦不假敞應聲曰當聞隴西牛千石不
用軥今見隴西牛卧地打草頭𢎞驚起遂與官
陳朝嘗令人聘隋不知其使機辯深淺乃宻令侯白變
形貌著故弊衣為賤人供承客謂是微賤甚輕之乃
傍卧放氣與之言白心頗不平問白曰汝國馬價貴
賤報云馬有數等貴賤不同若從伎倆筋脚好形容
[004-3a]
不惡堪得乗騎者直二十千已上若形容麤壯雖無
伎倆堪䭾物直四五千已上若彌音十/浩反尾燥蹄絶無
伎倆傍卧放氣一錢不直使者大驚問其姓名知是
侯白方始愧謝
唐髙士亷選其人齒髙有選人自云解嘲謔士亷時著
木履令嘲之應聲云刺鼻何曾嚏踏面不知瞋髙生
兩箇齒自謂得勝人士亷笑而引之
周則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賞有為右臺御史者因
[004-3b]
則天嘗問郎中張元一曰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曰
朱前疑著緑逯仁傑著朱閻知微騎馬馬吉甫騎驢
將名作姓李千里將姓作名呉栖梧左臺胡御史右
臺御史胡胡御史胡元禮也御史胡蕃人為御史者
尋改他官周革命舉人貝州趙廓眇小起家監察御
史時人謂之臺穢李昭德詈之為中霜穀束元一目
為梟坐鷹架時同州魯孔丘為拾遺有武夫氣時人
謂之外軍主帥元一目為鶖入鳳池蘇味道才學識
[004-4a]
度物望攸歸王方慶體質鄙陋言詞魯鈍智不逾俗
才不出凡俱為鳳閣侍郎或問元一曰蘇王孰賢答
曰蘇九月得霜鷹王十月被凍蠅或問其故答曰得
霜鷹伎㨗被凍蠅頑怯時人謂能體物也契丹之孫
萬榮之寇幽河内王武懿宗為元帥引兵至趙州聞
敵駱務整從此數千騎來王乃棄兵甲南走荆州軍
資器械遺於道路聞敵已退方更向前軍迴至都置
酒髙會元一於御前嘲懿宗曰長弓短度箭蜀馬臨
[004-4b]
堦騙去敵七百里隈墻獨自戰甲仗縱抛却騎猪正
南掾上曰懿宗有馬何因騎猪對曰騎猪豕走也上
大笑懿宗曰元一宿搆不是卒辭上曰爾叶韻與之
懿宗曰請以菶韻元一應聲曰裹頭極草草掠鬢不
菶菶未見桃花面皮漫作杏子眼孔則天大悅王極
有慙色懿宗形貌短醜故曰長弓短度箭周靜樂縣
主河内王懿宗妹短醜武氏最長時號大歌縣主與
則天並馬行命元一詠曰馬帶桃花錦裙拖緑草羅
[004-5a]
定知紗帽底形容似大歌則天大笑縣主極慙納言
婁師德長大而黒一足蹇元一目為行轍方相亦號
為衛靈公言防靈柩方相也天官侍郎吉頊長大好
昻頭行視髙而望逺目為望栁駱駝殿中侍御史元
本竦體傴身黑而且瘦目為領南考典駕部郎中朱
前疑粗黑肥短身體垢膩目為光禄掌膳東方虬身
長衫短骨面麤眉目為外軍校尉唐波若矮短目為
鬰屈蜀馬目李昭德卒子銳/反歲猢猻修文學士馬吉
[004-5b]
甫眇一目為端箭師郎中長孺子視望陽目為呷醋
漢泥水令蘇徴舉止輕薄目為失孔老鼠
周張元一腹麤而脚短項縮而眼跌吉頊目為逆流蝦
蟆
周韶州曲江令朱隨侯女夫李逖遊客爾朱九並姿相
少媚廣州人號為三樵七肖/反人歌曰奉敕追三樵隨
侯傍道走回頭語李郎喚取爾朱九張鷟目隨侯為
臛亂土裊
[004-6a]
周李詳河内人氣俠剛勁初為梓州監示尉主書考曰
刺史問平已否詳獨曰不平刺史曰不平君把筆考
詳曰請考使君即下筆曰怯斷大事好勾小稽自𨼆
不清疑人總濁考中下刺史黙然而罷
則天革命舉人不試皆與官起家至御史評事拾遺補
闕者不可勝數張鷟謂謠曰補闕連車載拾遺平斗
量把推侍御史腕脱校書郎時有沈全交者傲誕自
縱露才揚己髙巾子長布衫南院吟之續四句曰評
[004-6b]
事不讀律博士不尋章麵糊存撫使眯目聖神皇遂
被把推御史紀先知捉向左臺對仗彈劾以為謗朝
政敗國風請於朝堂决杖然後付法則天笑曰但使
卿等不濫何慮天下人語不須與罪即宜放却先知
於是乎面無色
唐豫章令賀若瑾眼皮急項轅麤鷟號為飽乳犢子
唐鄭愔曽罵選人為癡漢選人曰僕是呉癡漢即是公
愔令詠癡呉人曰榆兒復榆婦造屋兼造車十七八
[004-7a]
九夜還書復借書愔本姓鄚改姓鄭時人號為鄚鄭
唐中書令李敬𤣥為元帥討吐蕃至樹墩城聞劉尚書
没蕃著鞾不得狼狽而走時將軍王杲副總管曹懐
舜等驚退遺却麥飯及首尾千里地上尺餘時軍中
謡曰姚河李阿婆鄯州王伯母見賊不能闘總由曹
新婦
唐禮部尚書祝欽明頗涉經史不關時務博碩肥腯頑
滯多疑臺中小吏號之為媼媼者肉塊無七竅秦穆
[004-7b]
公時野人得之
唐先天中姜師度於長安城中穿渠繞朝堂坊市無所
不至上登西樓望之師度堰水隴柴栰而下遂授司
農卿於後水漲則奔突水縮則竭涸又前開黄河引
水向棣州費億兆功百姓苦其淹漬又役夫塞河開
元六年水汎溢河口堰破棣州百姓一槩没盡師度
以為功官品益進又有傅孝忠為太史令自言明𤣥
象専行矯譎京中語曰姜師度一心看地傅孝忠兩
[004-8a]
眼相天神武即位知其矯並斬之
唐姜晦為吏部侍郎眼不識字手不解書濫掌銓衡曽
無分别選人歌曰今年選數恰相當都由座主無文
章案後一腔凍猪肉所以名為姜侍郎
唐兵部尚書姚元崇長大行急魏光乗目為趕蛇鸛鵲
黄門侍郎盧懐慎好視地目為觀鼠猫兒殿中監姜
皎肥而黒目為飽椹母猪紫微舍人倪若水黒而無
鬚目為醉部落精舍人齊處冲好眇目視目為暗燭
[004-8b]
㡳覔虱老母舍人吕延嗣長大少髮目為日本國使
人又有舍人鄭勉為醉髙麗目拾遺蔡孚小州醫博
士詐諳藥性又有殿中侍御史短而醜黒目為烟燻
地木目御史張孝嵩為小村方相目舍人楊伸嗣為
熟𨫼上猢猻目補闕𡊮輝為王門下彈琴博士目員
外郎魏恬為祈雨婆羅門目李全交為品官給使目
黄門侍郎李廣為飽水蝦蟇由是坐此品題朝士自
左拾遺貶新州新與縣尉
[004-9a]
唐貞觀中桂楊令阮嵩妻閻氏極妬嵩在㕔㑹客飲召
女奴歌閻披髮跣足袒臂拔刀至席諸客驚散嵩伏
牀下女奴狼狽而奔刺史崔邈為嵩作考詞云婦强夫
弱内剛外柔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肅妻既禮
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下省符解見任
唐郝象賢侍郎處俊之孫頓丘令南容之子也弱冠諸
友生為之字曰寵之每於父前稱字父紿之曰汝朋
友極賢吾為汝設饌可命之也翼日象賢因邀致十
[004-9b]
數人南容引生與之飲謂曰諺云三公後出死狗小
兒誠愚勞諸君製字損南容之身尚可豈可波及侍
中也因涕泣衆慙而退寵之者反語為癡種也
朱前疑淺鈍無識容貌極醜上書云臣夢見陛下八百
歳即授拾遺俄遷郎中出使迴又上書云聞嵩山唱
萬嵗聲即賜緋魚袋未入五品於緑衫上帶之朝野
莫不怪笑後契丹反有敕京官出馬一匹供軍者即
酧五品前疑買馬納訖表索緋上怒批其狀即放歸
[004-10a]
丘園憤恚而卒
唐王及善才行庸猥風神鈍濁為内史時人號為鳩集
鳳池俄遷文昌右相無他政但不許令史雙驢入臺
終日迫逐無時蹔舎時人號為驅驢宰相
周有逯仁傑河陽人自地官令史出尚書改天下帳式
頗甚繁細法令滋章每邨立社官仍置平甚老三員
掌簿案設鏁鑰十羊九牧人皆逃散而宰相淺識以
為萬代可行授仁傑地官郎中數年百姓苦之其法
[004-10b]
遂寢
周考功令史袁琰國忌衆人聚㑹充録事勾當遂判曰
曹司繁閙無時蹔聞不因國忌之辰無以展其歡笑
合坐嗤之
周夏官侍郎侯知一年老敕放致仕上表不伏於朝堂
踴躍馳走以示輕便張悰丁憂自請起復吏部主事
高筠母喪親戚為舉哀筠曰我不能作孝員外郎張
栖貞被訟詐遭母憂不肯起對時臺中為之語曰侯
[004-11a]
知一不伏致仕張琮自請起復高筠不肯作孝張栖
貞情願遭憂皆非名教中人並是王化外物獸心人
靣不其然乎
周天官選人沈子榮誦判二百道試日不下筆人問之
榮曰無非命也今日誦判無一相當有一道頗同人
名又别至來年選判水磑又不下筆人問之曰我誦
水磑乃是藍田今問富平如何下筆聞者莫不撫掌
焉
[004-11b]
周則天内宴甚樂河内王懿宗忽然起奏曰臣急告君
子急告父則天大驚引問之對曰臣封物承前府家
自徵近敕州縣徵送太有損折則天大怒仰觀屋椽
良久曰朕諸親飲正樂汝是親王為三二百戶封㡬
驚殺我不堪作王令曳下懿宗免冠拜伏諸王救之
曰懿宗愚鈍無意之失上乃釋之
周張衡令史出身位至四品加一階合入三品已團甲
因退朝路旁見蒸餠新熟遂市其一馬上食之被御
[004-12a]
史彈奏則天降敕流外出身不許入三品遂落甲
周右拾遺李良弼自矜脣頰好談𤣥理請使北蕃說骨
篤禄匈奴以木盤盛糞飼之臨以白刄弼懼食一盤
並盡乃放還人譏之曰李拾遺能拾突厥之遺出為
真源令秩滿還瀛州遇契丹之孫萬榮使何阿小取
滄瀛糞具良弼謂鹿城令李懷璧曰孫者胡孫即是
獮猴難可當也萬字者有草即是草中藏勸懷璧降
何阿小授懷璧五品將軍阿小敗懷璧及良弼父子
[004-12b]
四人並為河内王武懿宗斬之
周春官尚書閻知微庸瑣駑怯使入蕃受黙啜封為漢
可汗賊入怕定遣知㣲先往趙州招慰將軍陳令
英等守城西面知微謂令英曰陳將軍何不早降下
可汗兵到然後降者剪土無遺令英不荅知微城下
連手踏歌稱萬嵗樂令英曰尚書國家八座受委非
輕翻為敵踏歌無慚也知㣲乃唱曰萬歳樂萬歳年
不自由萬嵗樂時人鄙之
[004-13a]
唐崔湜為吏部侍郎貪縱兄憑弟力父挾子威咸受囑
求贓汚狼籍父挹為司業受選人錢湜不知之也長
名放之其人訴曰公親將賂去何為不與官湜曰所
親為誰吾捉取鞭殺曰鞭即遭憂湜大慙主上以湜
父年老𤓰初熟賜一顆湜以瓜遺妾不及其父朝野
譏之時崔岑鄭愔並為吏部京中謡曰岑羲獠子俊
崔湜令公孫三人相比接莫賀咄最渾
唐左衛將軍權龍襄性褊急常自矜能詩通天年中為
[004-13b]
滄州刺史初到乃為詩呈州官曰遥看滄州城楊栁
鬱青青中央一羣漢聚坐打杯觥諸公謝曰公有逸
才襄曰不敢趁韻而已又秋日述懷曰簷前飛七百
雪白後園彊飽食房裏側家糞集野蜋參軍不曉請
釋襄曰鷂子簷前飛直七百文洗衫挂笈園乾白如
雪飽食房中側臥家糞便轉集得野澤蜣蜋談者嗤
之皇太子宴夏日賦詩嚴霜白浩浩明月赤團團太
子援筆為讃曰龍襄才子秦州人士明月晝耀嚴霜
[004-14a]
夏起如此詩章趁韻而已襄以張易之事出為容山
府折衝神龍中追入乃上詩曰無事向容山今日向
東都陛下敕進來今作右金吾又為喜雨詩曰暗去
也沒雨明來也没雲日頭赫赤赤地上絲氲氲為瀛
州刺史日新過嵗京中數人附書曰改年多感敬想
同之正新喚官人集云有詔改年號為多感元年將
書呈判司已下衆人大笑龍襄復側聴怪赦書來遲
高陽博野兩縣競地陳牒龍襄乃判曰兩縣競地非
[004-14b]
州不裁既是兩縣於理無妨付司權龍襄示典曰比
來長官判事皆不着姓龍襄曰餘人不解若不著姓
知我是誰家浪驢也龍襄不知忌日謂府史曰何名
私忌對曰父母忌日請假獨坐房中不出襄至日於
房中靜坐有青狗突入龍襄大怒曰衝破我忌更陳
牒改作明日好作忌日談者笑之
李宜得本賤人背主逃匿當𤣥宗起義兵與王毛仲等
立功宜得官至武衛將軍舊主遇諸途趨而避之不
[004-15a]
敢仰視宜得令左右命之主甚惶懼至宅舎請居上
坐宜得自捧酒食舊主流汗辭之流連數日遂奏云
臣蒙國恩榮禄過分臣舊主卑𤨏曾無寸禄臣請割
半俸解官以榮之願陛下遂臣愚欵上嘉其志擢主
為郎將宜得復其秩朝廷以此多之
蘇頲年五嵗裴談過其父頲方在乃試誦庾信枯樹賦
將及終篇避談字因易其韻曰昔年移樹依依漢隂
今看揺落悽悽江潯樹猶如此人何以任談駭嘆久
[004-15b]
之知其他日必主文章也
唐婁師徳滎陽人也為納言客問浮休子曰婁納言何
如答曰納言直而溫寛而栗外愚而内敏表晦而裏
明萬頃之波渾而不濁百煉之質磨而不磷可謂淑
人君子近代之名公者焉客曰狄仁傑為納言何如
浮休子曰粗覽經史薄閱文華箴規切諌有古人之
風剪伐淫詞有烈士之操心神耿直湼而不緇膽氣
堅剛明而能斷晚途錢癖和嶠之徒與客曰鳳閣侍
[004-16a]
郎李昭徳可謂名相乎答曰李昭徳志大而器小氣
高而智薄假權制物扼險小人剛愎有餘而恭寛不
足非謀身之道也俄伏法焉又問洛陽令來俊臣雍
容美貌忠赤之士乎答曰俊臣靣柔心狠行險徳薄
巧辨似智巧諛似忠傾覆邦家誣陷良善其江充之
徒歟蜂蠆害人終為人所害無何為太僕卿戮于西
市又問武三思可謂名王哉答曰三思慿藉國親位
超衮職貌象恭敬心極殘忍外示公直内結隂謀弄
[004-16b]
王法以復讐假朝權而害物晚封為徳静王乃鼎賊
也不可以夀終竟為節愍太子所殺又問中書令魏
元忠耿耿正直近代之名臣也答曰元忠文武雙闕
名實兩空外示貞剛内懷趨附面折張食其之黨勇若
熊羆諂事武士開之儔怯同駑犬首鼠之士進退兩
端虺蜥之夫曾無一志亂朝敗政莫非斯人附三思
之徒斥五王之族以吾熟察終不得其死然果坐事
長流思州憂恚而卒又問中書令李嶠何如答曰李
[004-17a]
公有三戾性好榮遷憎人昇進性好文章憎人才筆
性好貪濁憎人受賂亦如古者有女君性嗜肥鮮禁
人食肉性愛綺羅㫁人衣錦性好淫縱憎人畜聲色
此亦李公之徒也又問司刑卿徐有功何如荅曰有
功耿直之士也明而有膽剛而能㫁處陵夷之運不
偷媚以取容居板蕩之朝不遜辭以茍免來俊臣羅
織者有功出之袁智𢎞鍛錬者有功寛之躡虎尾而
不驚觸龍鱗而不懼鳳跱䲭梟之内直以全身豹變
[004-17b]
豺狼之間忠以逺害若值清平之代則張釋之于定
國豈可同年而語哉又問司農卿趙履溫何如答曰
履溫心不涉學眼不識文貌恭而性狠智小而謀大趦
趄狗盜突忽猪貪晨羊誘外不覺其死夜蛾覆燭不
覺其斃頭寄於項其能久乎後從事韋氏為逆夷其
三族又問鄭愔為選部侍郎何如答曰愔猖獗小子
狡猾庸人淺學浮詞輕才薄徳狐蹲貴介雉伏權門
前託俊臣後附張易折支徳靜之室䑛痔安樂之庭
[004-18a]
鸋鳷栖於葦苕魦鱨游於沸鼎既無雅量終是凡材
以此求榮得死為幸果謀反伏誅
貞觀末南康黎景逸居於空青山常有鵲巢其側每飯
食以餵之後隣近失布者誣景逸盜之繫南康獄月
餘劾不承欲訊之其鵲止於獄樓向景逸歡喜似傳
語之狀其日傳有赦官司詰其來云路逢𤣥衣素衿
人所說三日而赦至景逸還山乃知𤣥衣素衿者鵲
之所傳也
[004-18b]
汝州刺史張昌期易之弟也恃寵驕貴酷暴羣僚梁縣
有人白云有白鵲見昌期令司戶楊楚玉捕之部人
有鷂子七十籠令以蠟塗爪至林見白鵲有羣鵲隨
之見鷂迸散惟白者存焉鷂竦身取之一無損傷而
籠送之昌期笑曰此鵲贖君命也玉叩頭曰此天活
玉不然投河赴海不敢見公拜謝而去
渤海高嶷巨富忽患月餘日帖然而卒心上仍暖經日
而蘇云有一白衣人眇目把牒㝠司訟殺其妻子嶷
[004-19a]
對元不識此老人㝠官云君命未盡且放歸遂悟白
衣人乃是家中老瞎麻雞也令射殺魅遂絶
文明以後天下諸州進雌雞變為雄者多或半已化半
未化乃則天正位之兆
衛鎬為縣官下鄉至里人王幸在家方假寐夢一烏衣
婦人引十數小兒着黄衣咸言乞命叩頭再三斯須
又至鎬甚惡其事遂催食欲前適所親有報曰王幸
在家窮無物設饌有一雞見抱兒已得十餘日將欲
[004-19b]
殺之鎬方悟鳥衣婦人果烏雞也遂市解放是夜復
夢咸欣然而去
久視年中越州有祖録事不得名早出見擔鵞向市
中者鵞見録事頻顧而鳴祖乃以錢贖之至僧寺令
放為長生鵞竟不肯入寺但走逐祖後經坊歴市稠
人廣衆之處一步不放祖收養之左丞張錫親見說
也
漢時鄢縣南門兩扇忽開忽一聲稱鴛一聲稱央晨夕
[004-20a]
開閉聲聞京師漢末惡之令毁其門兩扇化為鴛鴦
相隨飛去後改鄢縣為晏城縣
天后時左衛兵曹劉景陽使嶺南得秦吉了鳥雌雄各
一隻解人語至都進之留其雌者雄者煩然不食則
天問曰何無聊也鳥為言曰其配為使者所得今頗
思之乃呼景陽曰卿何故藏一鳥不進景陽叩頭謝
罪乃進之則天不罪也
峯州有一道水從吐蕃中來夏冷如冰雪有魚長一二寸
[004-20b]
來去有時並水上如粥人取烹之而食千萬家取不
可盡不知所從來
通州界内多獺各有主養之並在河側岸間獺若入穴
插雉尾於獺穴前獺即不敢出去却尾即出取得魚
必須上岸人便奪之取得多然後放令自喫喫飽即
鳴杖以驅之還插雉尾更不敢出
有人見豎子在洛水中洗馬頃之見一物如白練帶極
光晶繳豎子項三兩匝即落水死凢是水中及灣泊
[004-21a]
之所皆有之人澡浴洗馬死者皆謂黿所引非也此
名白特宜慎防之蛟之類也
齊州有萬頃陂魚鱉水族無所不有咸亨中忽一僧持
鉢乞食邨人長者施以蔬供食訖而去於時漁人網
得一魚長六七尺絲鱗鏤甲錦質寶章特異常魚齎
赴州餉遺至邨而死衆共剖而分之於腹中得長者
所施蔬食儼然並在邨人遂於陂中設齋超度自是
陂中無水族至今猶然
[004-21b]
杭州富陽縣韓珣莊掘井纔深五六尺土中得魚數十
頭土有㣲潤
貞觀中衛州板橋店主張迪妻歸寜有衛州三衛楊貞
等三人投店宿五更早發夜有人取三衛刀殺張迪
其刀却内鞘中貞等不知之至明店人趨貞等拔刀
血狼藉囚禁拷訊貞等苦毒遂自誣上疑之差御史
蔣恒覆推至總追店人十五以上集為人不足且散
惟留一老婆年八十已上晩放出令獄典密覘之曰
[004-22a]
婆出當有一人與婆語者即記取姓名勿令漏洩果
有一人共語者即記之明日復爾其人又問婆使人
作何推勘如是者二日並是此人恒總追集男女三
百餘人就中喚與老婆語者一人出餘並放散問之
具伏云與迪妻姦殺有實奏之敕賜帛二百段除侍
御史
[004-22b]
朝野僉載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