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a] 
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第八
越王勾踐臣吳至歸越勾踐七年也蠡入䆠於吳三/國語勾踐與范
合此書於勾踐五年書入吳事至是歸國首尾三年也/年而吳人遣之當魯哀公五年是爲勾踐七年正與此百姓拜之
於道曰君王獨無苦矣今王受天之福復於越
國霸王之迹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夭敎無
徳於民今勞萬姓擁於岐路將何徳化以報國
人顧謂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時加禺
中衡陽是謂禺中對于昆吾是謂正中/禺音隅禺中時加已也淮南子曰臻于孤欲以此到國何
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於是范蠡進曰異
[008-1b]
哉大王之擇日也王當疾趨車馳人走越王䇿
馬飛輿遂復宫闕吳封地百里於越東至炭瀆
踐稱炭聚載從炭瀆至鍊塘㑹稽志作炭浦/越舊經炭瀆在㑹稽縣東六十里越絶曰勾西止周宗南造於
山北薄於海越王謂范蠡曰孤獲辱連年勢足
以死得相國之䇿再返南鄉今欲定國立城人
民不足其功不可以興爲之柰何范蠡對曰唐
虞卜地夏殷封國古公營城周雒威折萬里徳
致八極豈直欲破彊敵收鄰國乎越王曰孤不
能承前君之制修德自守亡衆棲於㑹稽之山
[008-2a]
請命乞恩受辱被恥囚結吳宫幸來歸國追以
百里之封將遵前君之意復於㑹稽之上而宜
釋吳之地范蠡曰昔公劉去邰而徳彰於夏亶
父讓地而名發於岐今大王欲有立字/欲字下當國樹都
幷敵國之境不處平易切/以豉之都據四逹之地
將焉於䖍切立霸王之業越王曰寡人之計未有
决定欲築城立郭分設里閭欲委屬於相國於
是范蠡乃觀天文擬法於紫宫築作小城周千
一百二十二歩一圓三方西北立龍飛翼之樓
[008-2b]
以象天門東南伏漏石竇以象地户陵門四逹
以象八風外郭築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吳也不
敢壅塞内以取吳故缺西北而吳不知也北向
稱臣委命吳國左右易處處上聲/易音亦不得其位明臣
屬也城旣成而怪山自生者琅琊東武海中山
也一夕自來故名怪山来一名寶林一名怪山越絶曰龜/即龜山也在府東南二里一名飛
山即琅琊東武山一夕移於此/山勾踐所起游臺也寰宇記龜范蠡曰臣之築城也其
應天矣崑崙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聞崑崙之
山乃地之柱上承皇天氣吐宇内下處后土稟
[008-3a]
受無外滋聖生神嘔養帝㑹故有五字/帝字上當帝處其
陽陸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國也扁作偏/扁疑當天地之
壤乗東南之維斗去極北非糞土之城何能與
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見外未見於内臣
乃承天門制城合氣於后土嶽象已設崑崙故
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茍如相國之言孤之命也
范蠡曰天地卒號以著其實名東武起游臺其
上東南爲司馬門立增樓層同/增與冠其山巓以爲
靈臺山上又作三層楼以望雲物/水經註怪山者越起靈臺於起離宫於淮陽臺周五百/越絶曰離
[008-3b]
淮陽宫在㑹稽縣東南二里/六十步在淮陽里丘越舊經中宿臺在於髙平中指臺馬丘周/越絶宿作指云
中宿在㑹稽縣東七里/六百步在髙平里越舊經駕臺在於成丘馳於離丘/越絶駕臺立苑
於樂野所休謀也十道志樂野勾踐以此野爲苑今有樂瀆村/越絶曰越王弋獵之處大樂故謂樂野其山上石室越三
燕臺在於石室州東南十里/越舊經宴臺在齋臺在於襟山無襟山/按越境
則襟當作稷稷山在㑹稽縣東五十三里/越絶曰稷山者勾踐齋戒臺也旣曰齋臺勾踐之出游也休
息食室於冰厨以備膳羞也/一曰氷室所越王乃召相國范蠡大
夫種大夫郢問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臨國政
專恩致令以撫百姓何日可矣惟三聖指上三人/謂聖臣也
有聖臣范蠡/而言子胥曰越紀綱維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
[008-4a]
陽將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時臣愚以爲可無始
有終得天下之中大夫種曰前車已覆後車必
戒願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見也吾王
今以丙午復初臨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
始而火救其終是二宜蓄金之憂轉而及水是
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聲/去俱起
天下立矣是五宜臣願急升明堂臨政越王是
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
復吳讎非一旦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臥則
[008-4b]
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氷夏還握
火愁心苦志懸膽於户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中
夜灒泣泣而復嘯越王曰吳王好服之離體吾
欲采葛所以爲絺綌/詩毛氏箋葛使女工織細布獻之以求吳
王之心於子何如羣臣曰善乃使國中男女入
山采葛踐種葛使越女治葛布獻吳王/會稽縣東十里有葛山越絶曰勾以作黃絲之布欲
獻之未及遣使吳王聞越王盡心自守食不重
味衣不重綵雖有五臺之游未嘗一日登翫吾
欲因而賜之以書增之以封東至於勾甬西至
[008-5a]
於檇李南至於姑末國卞縣南有姑蔑城越之姑蔑至秦屬/即春秋越姑蔑之地姑蔑地名有二魯
縣今衢州/㑹稽爲太末北至於平原今海鹽縣/越絶作武原縱橫八百餘里越
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党越春秋越/韻㑹引吳
文笥之類皆以數計則甘蜜當作丸瓽玉篇瓽丁盎切盆也此党字誤/以甘蜜丸欓報吳増封之禮謂欓爲越椒今此書無丸欓二字詳下文文
笥七枚狐皮五雙晉竹十廋百搜今文作艘音騷船總名/廋當作搜漢溝洫志漕船五
作㮴/也或以復封禮吳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作狹/狄當之國
無珍今舉其貢貨而以復禮此越小心念功不
忘吳之效也夫越本興國千里吾雖封之未盡
其國子胥聞之退臥於舎謂侍者曰吾君失其
[008-5b]
石室之囚縱於南林之中今但因虎豹之野而
與荒外之草於吾之心其無損也吳王得葛布
之獻乃復增越之封賜羽毛之飾机杖諸侯之
服越國大悅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
苦之詩㑹稽賦註亦引此書曰乃作何苦之詩/事類賦引吳越春秋曰乃作若何之歌曰葛不連蔓
棻台台貽/音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
所引皆作味若飴/事類賦及越舊經令我采葛以作絲飢不遑食四體疲一句/文選註引采葛婦詩有
闕文也/此書無之女工織兮不敢遲弱於羅兮輕霏霏號
絺素兮將獻之越王悅兮忘罪除吳王歡兮飛
[008-6a]
尺書增封益地賜羽竒机杖茵褥諸侯儀羣臣
拜舞天顔舒我王何憂能不移於是越王内修
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敎臣不名謀民不名使
官不名事國中蕩蕩無有政令越王内實府庫
墾其田疇民富國彊衆安道泰越王遂師八臣
與其四友時問政焉大夫種曰愛民而巳越王
曰柰何種曰刑之無害成之無敗生之無殺與
之無奪越王曰願聞種曰無奪民所好則利也
民不失其時則成之省刑去罰則生之薄其賦
[008-6b]
歛則與之無多臺游則樂之靜而無苛則喜之
民失所好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有罪不赦
則殺之重賦厚歛則奪之多作臺游以罷疲/音民
則苦之勞擾民力則怒之有樂之無苦喜之無怒二句/詳文意上文與之無奪以下當
臣聞善爲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其子如兄之
愛其弟聞有飢寒爲之哀見其勞苦爲之悲越
王乃緩刑薄罰省其賦歛於是人民殷富皆有
帯甲之勇
九年正月越王召五大夫而告之曰昔者越國
[008-7a]
遁棄宗廟身爲窮虜耻聞天下辱流諸侯今寡
人念吳猶躃者不忘走盲者不忘視孤未知䇿
謀惟大夫誨之扶同曰昔者亡國流民天下莫
不聞知今欲有計不宜前露其辭臣聞擊鳥之
動故前俯伏字文衍/此上八猛獸將擊必餌作弭/餌當毛帖㐲
鷙鳥將搏必卑飛戢翼聖人將動必順辭和衆
聖人之謀不可見其象不可知其情臨事而伐
故前無剽過之兵後無伏襲之患今大王臨敵
破吳宜損少辭無令泄也臣聞吳王兵彊於齊
[008-7b]
晉而怨結於楚大王宜親於齊深結於晉隂固
於楚而厚事於吳夫吳之志猛驕而自矜必輕
諸侯而凌鄰國三國决權還爲敵國必角勢交
爭越承其弊因而伐之可克也雖五帝之兵無
以過此范蠡曰臣聞謀國破敵動觀其符孟津
之㑹諸侯曰可武王辭之方今吳楚結讎構怨
不解齊雖不親外爲其救晉雖不附猶效其義
夫内臣謀而决讎其䇿鄰國通而不絶其援斯
正吳之興霸諸侯之上尊臣聞峻髙者隤下墜也/亦作傾
[008-8a]
葉茂者摧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四時不並盛五
行不俱馳隂陽更唱作倡/唱當氣有盛衰故溢堤之水
不淹其量熻乾之火不復其熾水靜則無漚瀴
之怒火消則無熹毛之熱今吳乗諸侯之威以
號令於天下不知德薄而恩淺道狹而怨廣權
懸而智衰力竭而威折兵挫而軍退士散而衆
觧臣請按師整兵待其壞敗隨而襲之兵不血
刃士不旋踵吳之君臣爲虜矣臣願大王匿聲
無見其動以觀其靜大夫苦成曰夫水能浮草
[008-8b]
木亦能沉之地能生萬物亦能殺之江海能下
谿谷亦能朝之聖人能從衆亦能使之今吳承
闔閭之軍制子胥之典敎政平未虧戰勝未敗
大夫嚭者狂佞之人逹於䇿慮輕於朝事子胥
力於戰伐死於諌議二人權必有壞敗願王虚
心自匿無示謀計則吳可㓕矣大夫浩曰今吳
君驕臣奢民飽軍勇外有侵境之敵内有爭臣
之震其可攻也大夫句如皆作臯如/左傳國語曰天有四時人
有五勝勝而自以爲獲水徳之瑞前漢律歴志同/五徳迭相勝也史歷書秦㓕六國頗推五昔湯武乗
[008-9a]
四時之利而制夏殷桓繆據五勝之便而列六
國此乗其時而勝者也王曰未有四時之利五
勝之便願各就職也
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第八
[008-9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