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i0001 吳越春秋-漢-趙燁 (master)


[004-1a]
吳越春秋闔閭内傳第四
闔閭史世家同/左傳作闔廬元年始任賢使能施恩行惠以
仁義聞於諸侯仁未施恩未行恐國人不就諸
侯不信乃舉伍子胥爲行人以客禮事之而與
謀國政闔閭謂子胥曰寡人欲彊國霸王何由
而可伍子胥膝進出莊子/膝行而進垂淚頓首曰臣楚國
之亡虜也父兄棄捐骸骨不葬魂不血食蒙罪
受辱来歸命於大王幸不加戮何敢與政事焉
闔閭曰非夫子寡人不免於縶禦之使今幸奉
[004-1b]
一言之敎乃至於斯何爲中道生進退耶子胥
曰臣聞謀議之臣何足處於危亡之地然憂除
事定必不爲君主所親闔閭曰不然寡人非子
無所盡議何得讓乎吾國僻逺顧在東南之地
險阻潤濕又有江海之害君無守禦民無所依
倉庫不設田疇不墾爲之奈何子胥良久對曰
臣聞治國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闔閭曰安
君治民其術奈何子胥曰凡欲安君治民興霸
成王從近制逺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廪
[004-2a]
治兵庫斯則其術也闔閭曰善夫築城郭立倉
庫因地制宜豈有天氣之數以威鄰國者乎子
胥曰有闔閭曰寡人委計於子子胥乃使相土
嘗水象天法地造築大城周廻四十七里陸門
八以象天八風水門八以法地八聰築小城周
十里陵門三不開東靣者欲以絶越明也立閶
門者以象天門通閶闔風也方閶者倡也闔者蔵也/史記律書閶闔風居西
蛇門者以象地户也地户/已爲闔閭欲西破楚楚在
西北故立閶門以通天氣因復名之破楚門欲
[004-2b]
東并大越越在東南故立蛇門以制敵國吳在
辰其位龍也故小城南門上反羽爲兩鯢鱙以
象龍角越在巳地其位蛇也故南大門上有木
蛇北向首内示越屬於吳也城郭以成倉庫以
具闔閭復使子胥屈蓋餘燭傭習術戰騎射御
之巧未有所用請干將鑄作名劒二枚干將者
吳人也與歐冶子同師俱能爲劒越前来獻三
枚闔閭得而寳之以故使劒匠作爲二枚一曰
干將二曰莫耶莫耶干將之妻也干將作劒采
[004-3a]
五山之鐡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隂陽同光
百神臨觀天氣下降而金鐡之精不銷淪流於
是干將不知其由莫耶曰子以善爲劒聞於王
使子作劒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干將曰吾不知
其理也莫耶曰夫神物之化湏人而成今夫子
作劒得無得其人而後成乎干將曰昔吾師作
冶金鐡之類不銷夫妻俱入冶爐中然後成物
至今後世卽山作冶麻絰葌服然後敢鑄金於
山今吾作劒不變化者其若斯耶莫耶曰師知
[004-3b]
爍身以成物吾何難哉於是干將妻乃斷髮剪
爪投於爐中使童女童男三百人鼓槖裝炭金
鐵乃濡遂以成劒陽曰干將隂曰莫耶陽作龜
文隂作漫理干將匿其陽出其隂而獻之闔閭
甚重旣得寳劒適㑹魯使季孫聘於吳闔閭使
掌劒大夫以莫耶獻之季孫㧞劒之鍔中缺者
大如黍米歎曰美哉劒也雖上國之師何能加
之夫劒之成也吳霸有缺則亡矣我雖好之其
可受乎不受而去闔閭既寳莫耶復命於國中
[004-4a]
作金鈎令曰能爲善鈎者賞之百金吳作鈎者
甚衆而有之貪王之重賞也殺其二子以血舋
釁/通作金遂成二鈎獻於闔閭詣宫門而求賞王
曰爲鈎者衆而子獨求賞何以異於衆夫子之
鈎乎作鈎者曰吾之作鈎也貪而殺二子舋成
二鈎王乃舉衆鈎以示之何者是也王鈎甚多
形體相類不知其所在於是鈎師向鈎而呼二
子之名吳鴻扈稽我在於此王不知汝之神也
聲絶於口兩鈎俱飛着父之胷吳王大驚曰嗟
[004-4b]
乎寡人誠負於子乃賞百金遂服而不離身六
月欲用兵㑹楚之白喜嚭披美切/史記作伯來奔吳王問子
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記白俱/左傳史
伯/作州犂之孫平王誅州犂喜因出奔聞臣在吳
而來也闔閭曰州犂何罪子胥曰白州犂楚之
左尹號曰郄宛左傳昭公元年楚公子圍殺太宰伯州犂于郟/郄當作郤詳此書似以伯州犂郤宛爲一人按
子曰郤宛郤宛之子曰伯嚭宛亦姓伯又别氏郤吳世家曰楚誅伯州/春秋昭公二十七年楚殺其大夫郤宛自是二人又按徐廣曰州犂之
伯州犂號郤宛非也/犂其孫伯嚭奔呉此云事平王平王幸之常與盡日而
語襲朝旦也/陟遥切而食費無忌望而妬之因謂平王
[004-5a]
曰王愛幸宛一國所知何不爲酒一至宛家以
示羣臣於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於郄宛之
舎無忌教宛曰平王甚毅猛而好兵子必前陳
兵堂下門庭宛信其言因而爲之及平王往而
大驚曰宛何等也無忌曰殆且有篡殺之憂王
急去之事未可知平王大怒遂誅郄宛諸侯聞
之莫不歎息喜聞臣在吳故來請見之闔閭見
白喜而問曰寡人國僻逺東濱海側聞子前人
爲楚荆之暴怒費無忌之䜛口不逺吾國而來
[004-5b]
於斯將何以敎寡人喜曰楚國之失虜前人無
罪横被暴誅臣聞大王收伍子胥之窮厄不逺
千里故來歸命惟大王賜其死闔閭傷之以爲
大夫與謀國事吳大夫被離承宴問子胥曰何
見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與喜同子不聞河上
歌乎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
瀬下之水因復俱流胡馬望北風而立越鷰向
日而熈誰不愛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離曰
君之言外也豈有内意以决疑乎子胥曰吾不
[004-6a]
見也被離曰吾觀喜之爲人鷹視虎歩專功擅
殺之性不可親也子胥不然其言與之俱事吳

二年吳王前旣殺王僚又憂慶忌之在鄰國恐
合諸侯來伐問子胥曰昔專諸之事於寡人厚
矣今聞公子慶忌有計於諸侯吾食不甘味卧
不安席以付於子子胥曰臣不忠無行而與大
王圖王僚於私室之中今復欲討其子恐非皇
天之意闔閭曰昔武王討紂而後殺武庚周人
[004-6b]
無怨色今若斯議何乃天乎子胥曰臣事君王
将遂吳統又何懼焉臣之所厚其人者細人也
願從於謀吳王曰吾之憂也其敵有萬人之力
豈細人之所能謀乎子胥曰其細人之謀事而
有萬人之力也王曰其爲何誰子以言之子胥
曰姓要聲/平名離臣昔嘗見曾折辱壯士椒丘訢
也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訢者東海上人
也爲齊王使於吳過淮津欲飲馬於津津吏曰
水中有神見馬卽出以害其馬君勿飲也訢曰
[004-7a]
壯士所當何神敢干乃使從者飲馬於津水神
果取其馬馬沒椒丘訢大怒袒裼持劒入水求
神决戰連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吳會於友人
之喪訢恃其與水有神字/水字下當戰之勇也於友人之
喪席而輕傲於士大夫言辭不遜有陵人之氣
要離與之對坐合坐不忍其溢於力也時要離
乃挫訢曰吾聞勇士之闘也與日戰不移表與
神鬼戰者不旋踵與人戰者不達聲生往死還
不受其辱今子與神闘於水亡馬失御又受眇
[004-7b]
目之病形殘名勇勇士所恥不卽喪命於敵而
戀其生猶傲色於我哉於是椒丘訢卒於猝於/卒音
作被/字疑當詰責恨怒並發暝卽往攻要離於是要
離席䦨至舍誡其妻曰我辱勇士椒丘訢於大
家之喪餘恨蔚作鬰/蔚當恚暝必來也愼無閉吾門
至夜椒丘訢果往見其門不閉登其堂不關入
其室不守放髮僵卧無所懼訢乃手劒而捽要
離曰子有當死之過者三子知之乎離曰不知
訢曰子辱我於大家之衆一死也歸不關閉二
[004-8a]
死也卧不守御三死也子有三死之過欲無得
怨要離曰吾無三死之過子有三不肖之愧子
知之乎訢曰不知要離曰吾辱子於千人之衆
子無敢報一不肖也入門不咳登堂無聲二不
肖也前拔子劒手挫捽吾頭乃敢大言三不肖
也子有三不肖而威於我豈不鄙哉於是椒丘
訢投劒而嘆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眥占者當作/占疑
離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壯士也臣聞要離若
斯誠以聞矣吳王曰願承宴而待焉子胥乃見
[004-8b]
要離曰吳王聞子高義惟一臨之乃與子胥見
吳王王曰子何爲者要離曰臣國東千里之人
臣細小無力迎風則僵負風則伏大王有命臣
敢不盡力吳王心非子胥進此人良久黙然不
言要離卽進曰大王患慶忌乎臣能殺之王曰
慶忌之勇世所聞也筋骨果勁萬人莫當走追
奔獸手接飛鳥骨騰肉飛拊膝數百里吾嘗追
之於江駟馬馳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今子
之力不如也要離曰王有意焉臣能殺之王曰
[004-9a]
慶忌明智之人歸窮於諸侯不下諸侯之士要
離曰臣聞安其妻子之樂不盡事君之義非忠
也懷家室之愛而不除君之患者非義也臣詐
以負罪出奔願王戮臣妻子㫁臣右手慶忌必
信臣矣王曰諾要離乃詐得罪出奔吳王乃取
其妻子焚棄於市要離乃奔諸侯而行怨言以
無罪聞於天下遂如衛求見慶忌見曰闔閭無
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於市無罪見誅
吳國之事吾知其情願因王子之勇闔閭可得
[004-9b]
也何不與我東之於吳慶忌信其謀後三月揀
練士卒遂之吳將渡江於中流要離力微坐與
作於/與當上風因風勢以矛鈎其冠順風而刺慶忌
慶忌顧且揮之三捽其頭於水中乃加於膝上
嘻嘻哉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刃於我左右
欲殺之慶忌止之曰此是天下勇士豈可一日
而殺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誡左右曰可令還吳
以旌其忠於是慶忌死要離渡至江陵愍然不
行從者曰君何不行要離曰殺吾妻子以事吾
[004-10a]
君非仁也爲新君而殺故君之子非義也重其
死不貴無義今吾貪生棄行非義也夫人有三
惡以立於世吾何靣目以視天下之士言訖遂
投身於江未絶從者出之要離曰吾寜能不死
乎從者曰君且勿死以俟爵禄要離乃自斷手
足伏劒而死
三年吳將欲伐楚未行伍子胥白喜相謂曰吾
等爲王養士畫其䇿謀有利於國而王故伐楚
出其令託而無興師之意奈何有頃吳王問子
[004-10b]
胥白喜曰寡人欲出兵於二子何如子胥白喜
對曰臣願用命吳王内計二子皆怨楚深恐以
兵往破滅而已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嘆羣
臣莫有曉王意者子胥深知王之不定乃薦孫
子於王孫子者名武吳人也善爲兵法辟隱深
居世人莫知其能胥乃明知鑒辯知孫子可以
折衝銷敵乃一旦與吳王論兵七薦孫子吳王
曰子胥託言進士欲以自納而召孫子問以兵
法毎陳一篇王不知口之稱善其意大悅問曰
[004-11a]
兵法寧可以小試耶孫子曰可可以小試於後
宫之女王曰諾孫子曰得大王寵姬二人以爲
軍隊長各將一隊令三百人皆被甲兠鍪操劒
所以蔽身/竪尹切兵器而立告以軍法随鼓進退左右迴
旋使知其禁乃令曰一鼓皆振二鼓操進三鼓
爲戰形於是宮女皆掩口而笑孫子乃親自操
枹擊鼓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孫子顧視諸女連
笑不止孫子大怒兩目忽張聲如駭虎髮上衝
冠項旁絶纓顧謂執法曰取鈇鑕鑕鐵椹/鈇斧也孫子曰
[004-11b]
約束不明申令不信將之罪也旣以約束三令
五申卒不却行士之過也軍法如何執法曰斬
武乃令斬隊長二人卽吳王之寵姬也吳王登
臺觀望正見斬二愛姬馳使聲/去下之令曰寡人
已知將軍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宜
勿斬之孫子曰臣旣已受命爲將將法在軍君
雖有令臣不受之孫子復撝鼓之當左右進退
廻旋規矩不敢瞬目二隊寂然無敢顧者於是
乃報吳王曰兵已整齊願王觀之惟所欲用使
[004-12a]
赴水火猶無難矣而可以定天下吳王忽然不
悅曰寡人知子善用兵雖可以霸然而無所施
也將軍罷兵就舍寡人不願孫子曰王徒好其
言而不用其實子胥諫曰臣聞兵者凶事不可
空試故爲兵者誅伐不行兵道不明今大王䖍
心思士欲興兵戈以誅暴楚以霸天下而威諸
侯非孫武之將而誰能涉淮踰泗越千里而戰
者乎於是吳王大悅因鳴鼓會軍集而攻楚孫
子爲將拔舒殺吳亡將二公子蓋餘燭傭謀欲
[004-12b]
入郢都郢即江陵之紀南城也/楚都楚文王始自丹陽徙孫武曰民勞未可恃也
楚聞吳使孫子伍子胥白喜爲將楚國苦之羣
臣皆怨咸言費無忌讒殺伍奢白州犂而吳侵
境不絶於冦楚國羣臣有一朝之患於是司馬
成乃謂子常曰太傅伍奢左尹白州犂邦人莫
知其罪君與王謀誅之流謗於國至于今日其
言不絶誠惑之蓋聞仁者殺人以掩謗者猶弗
爲也今子殺人以興謗於國不亦異乎夫費無
忌楚之讒口民莫知其過今無辜殺三賢士奢/伍
[004-13a]
郤宛而三/伯州犂與以結怨於吳内傷忠臣之心外爲鄰國
所笑且郄伍之家出奔於吳吳新有伍貟白
喜秉威銳志結讎於楚故彊敵之兵日駭楚國
有事子卽危矣夫智者除讒以自安愚者受佞
以自亡今子受讒國以危矣子常曰是曩之罪
也敢不圖之九月子常與昭王共誅費無忌遂
滅其族國人乃謗止吳王有女滕玉因謀伐楚
與夫人及女㑹蒸魚王前嘗半而與女女怒曰
王食魚辱我不忘久生乃自殺闔閭痛之葬於
[004-13b]
國西閶門外鑿池積土文石爲椁題湊爲中湊/題
向也/棺木内金鼎玉杯銀樽珠襦之寳皆以送女乃舞
白鶴於吳市中令萬民随而觀之還使男女與
鶴俱入羡門因發機以掩之殺生以送死國人
非之湛盧之劒惡闔閭之無道也乃去而出水
行如楚楚昭王卧而寤得吳王湛盧之劒於牀
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風湖子皆作胡/越絶湖而問曰寡人
卧覺而得寳劒不知其名是何劒也風湖子曰
此謂湛盧之劒昭王曰何以言之風湖子曰臣
[004-14a]
聞吳王得越所獻寳劒三枚一曰魚膓二曰磐
郢三曰湛盧魚膓之劒已用殺吳王僚也磐郢
以送其死女今湛盧入楚也昭王曰湛盧所以
去者何也風湖子曰臣聞越王元常俱作允常/左傳史記使
歐冶子造劒五枚以示薛燭燭對曰魚膓劒逆
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故闔閭
以殺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無益
於人故以送死一名湛盧五金之英太陽之精
寄氣託靈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衝拒敵
[004-14b]
然人君有逆理之謀其劒卽出故去無道以就
有道今吳王無道殺君謀楚故湛盧入楚昭王
曰其直㡬何風湖子曰臣聞此劒在越之時客
有酬其直者有市之鄕三十駿馬千匹萬户之
都二是其一也薛燭對曰赤堇之山已令當作/令字
無雲若耶之溪深而莫測五里溪傍即赤堇山一名/若耶溪在㑹稽縣南二十
山而取錫張景陽七命曰邪溪之鋌赤山之精皆謂此也/鑄浦山歐冶子鑄劒之所戰國䇿曰涸若耶而取銅破堇羣臣上
天歐冶死矣雖傾城量金珠玉盈河猶不能得
此寳而况有市之鄉駿馬千匹萬户之都何足
[004-15a]
言也昭王大悅遂以爲寳闔閭聞楚得湛盧之
劒因斯發怒遂使孫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隂
令宣言於楚曰楚用子期爲將吾卽得而殺之
子常用兵吾卽去之楚聞之因用子常退子期
吳拔六與潜二邑六始用子胥之謀是爲闔廬四年子胥傳/左傳昭公三十一年呉人侵楚伐夷侵潜
安縣是其地潜在六西南今属安慶有潛山潜水史記潜作灊/亦合今此書以爲三年何也六古國臯陶之後所封今安豐六
五年吳王以越不從伐楚南伐越越王元常曰
吳不信前日之盟棄貢賜之國而滅其交親闔
閭不然其言遂伐破檇里用師於越也是爲闔廬五年杜/左傳昭公三十二年吳伐越始
[004-15b]
記俱作擕李擕音醉杜預曰吳郡嘉興縣南有醉李城/預解自此之前雖彊事小爭未嘗用大兵檇里左傳史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名瓦字子常此當言公孫不得/按左傳楚公子貞字子囊其孫
子也/云公伐吳報潜六之役吳使伍胥孫武擊之圍
於豫章頴達曰漢書地理志豫章郡名在江南此則在北者土地/豫章地名也在江夏之間杜預曰豫章漢東江北地名孔
陵城二十里乃知春秋之豫章非今隆興郡名之豫章也/之名按宋武帝討劉毅遣王鎮惡先襲至豫章口豫章口去江吳王
曰吾欲乗危入楚都而破其郢不得入郢二子
何功於是圍楚師於豫章大破之遂圍巢克之
獲楚公子繁大夫/守巢以歸為質當為闔廬七年史年表世/見左傳定公二年索隠曰
書似亦因以爲㩀/家皆書之六年此
[004-16a]
九年吳王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不可入今
果何如二將曰夫戰借勝以成其威非常勝之
道吳王曰何謂也二將曰楚之爲兵天下彊敵
也今臣與之爭鋒十亡一存而王入郢者天也
臣不敢必吳王曰吾欲復擊楚奈何而有功伍
胥孫武曰囊瓦者貪而多過於諸侯而唐蔡怨
之王必伐得唐蔡何怨二将曰昔蔡昭公朝於
楚有羙裘二枚善珮二枚各以一枚獻之昭王
王服之以臨朝昭公自服一枚子常欲之昭公
[004-16b]
不與子常三年留之不使歸國唐成公朝楚有
二文馬爽音霜亦曰驌驦/二馬名肅爽駿馬也子常欲之公不與亦三年
止之唐成作人/成當相與謀從成公從者請馬以贖
成公飲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子常常乃遣成
公歸國羣臣誹謗曰君以一馬之故三年自囚
願賞竊馬之功於是成公常思報楚君臣未嘗
絶口蔡人聞之固請獻裘珮於子常蔡侯得歸
如晉告訴以子元與太子質大夫之子爲質者是/左傳云以其子元與
請伐楚故曰得唐蔡而可伐楚吳王於是使使
[004-17a]
謂唐蔡曰楚爲無道虐殺忠良侵食諸侯困辱
二君寡人欲舉兵伐楚願二君有謀唐侯蔡侯/左傳作
使其子乾爲質於吳三國合謀伐楚舍兵舟吳乗/兵當作
蔡而舎之/舟從淮來過於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水爲陣出武都/漢水源
縣入江今漢陽古江夏也/沮縣經襄陽至江夏陽安子常遂濟漢而陣自小别山
至於大别山縣禹貢至于大别今漢陽縣北有大别山地志水經/杜預曰二别在江夏界元和郡縣志小别山在漢陽
豐者非/云在安三不利自知不可進欲奔亡史皇曰今子
常無故與王共殺忠臣三人天禍來下王之所
致子常不應十月楚二師陣於柏舉楚地/柏舉闔閭
[004-17b]
之弟夫槩晨起請於闔閭曰子常不仁貪而少
恩其臣下莫有死志追之必破矣闔閭不許夫
槩曰所謂臣行其志不待命者其謂此也遂以
其部五千人擊子常大敗走奔鄭楚師大亂吳
師乗之遂破楚衆楚人未濟漢會楚人食吳因
奔而擊破之雍滯雍澨/左傳作五戰徑至於郢王追當/追
迫/作於吳冦出固将亡與妹季芉平王女也/綿婢切楚姓出河濉
是楚王西走也按水經睢水出梁郡鄢縣酈道元註睢水出陳留縣西蒗/河水出崑崙濉與睢同杜預曰睢水出新城昌魏縣東南至枝江縣入江
各不同/蕩渠三說之間楚大夫尹固與王同舟而去吳師遂
[004-18a]
入郢求昭王王渉濉濟江入于雲中載令尹子文之生/楚有雲夢澤左傳
及夢是二澤明矣漢陽圖經雲在江之比夣在江之南/䢵夫人棄諸夣中言夢而不及雲今此雲中言雲而不暮宿羣盗攻
之以戈撃王頭大夫尹固孫由于/左傳作王隱王以背受
之中肩王懼奔鄖時鄖公所築今松滋也/音云江陵有鄖城楚昭王大夫鍾建
負季芉以從鄖公辛得昭王大喜欲還之其弟
懷怒曰昭王是我讎也欲殺之謂其兄辛曰昔
平王殺我父吾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其
臣敢讎之者夫乗人之禍非仁也滅宗廢祀非
孝也動無令名非智也懷怒不解辛隂與其季
[004-18b]
弟巢以王奔隨吳兵逐之謂隨君曰周之子孫
在漢水上者楚滅之謂天報其禍加罰於楚君
何寳之作保/寳當周室何罪而隱其賊能出昭王卽
重恵也隨君卜昭王與吳王不吉乃辭吳王曰
今隨之僻小密近於楚楚實存我有盟至今未
改若今有難聲/去而棄之今且安靜楚敢不聴命
吳師多其辭乃退是時大夫子期雖與昭王俱
亡隂與吳師爲市欲出昭王王聞之得免卽割
子期心以與隨君盟而去吳王入郢止留伍胥
[004-19a]
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
左足踐腹右手抉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䜛諛
之口殺我父兄豈不寃哉卽令闔閭妻昭王夫
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馬成之妻以辱
楚之君臣也遂引軍擊鄭鄭定公前殺太子建
而困迫子胥自此鄭定公大懼時吳師入郢則獻公時/按太子建之死乃定公
定公誤/此亦云乃令國中曰有能還吳軍者吾與分國而
治漁者之子應募曰臣能還之不用尺兵斗糧
得一橈小楫/音饒而行歌道中卽還矣公乃與漁者
[004-19b]
之子橈子胥軍将至當道扣橈而歌曰蘆中人
如是再子胥聞之愕然大驚曰何等謂與語公
爲何誰矣曰漁父者子吾國君懼怖令於國有
能還吳軍者與之分國而治臣念前人與君相
逢於途今從君乞鄭之國子胥歎曰悲哉吾蒙
子前人之恩自致於此上天蒼蒼豈敢忘也於
是乃釋鄭國還軍守楚求昭王所在日急申包
胥亡在山中聞之乃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
其以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靣事之今於僇屍
[004-20a]
之辱豈道之極乎子胥曰爲我謝申包胥曰日
暮路遠倒行而逆施之於道也申包胥知不可
乃之於秦求救楚晝馳夜趨足踵蹠石切足下也/踵足後蹠之
裂裳裹膝鶴倚哭於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絶聲
秦桓公哀公時此云桓公誤/按申包胥求救乃秦素沉湎不恤國事申包
胥哭已歌曰吳爲無道封也/大豕長蛇以食上國
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澤使來告急
如此七日桓公作哀/桓當大驚楚有賢臣如是吳猶
欲滅之寡人無臣若斯者其亡無日矣爲賦無
[004-20b]
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
同仇包胥曰臣聞戾徳皆作夷徳/左傳國語無厭王不憂鄰國
壃塲之患逮吳之未定王其取分切/扶問焉若楚遂
亡於秦何利則亦亡君之土也願王以神靈存
之世以事王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且
就舘将圖而告包胥曰寡君今在草野未獲所
伏臣何敢卽安復立於庭倚牆而哭日夜不絶
聲水不入口秦伯爲之垂涕卽出師而送之
十年秦師未出越王元常恨闔閭破之檇里興
[004-21a]
兵伐吳吳在楚越盗掩襲之入吳吳在楚也/左傳定公五年越六月
申包胥以秦師至秦使公子子蒲子虎率車五
百乗救楚擊吳二子曰吾未知吳道使楚師前
與吳戰而卽㑹之大敗夫槩之稷楚地也史記亦云/即㑹之左傳作自稷㑹
於稷/敗吳七月楚司馬子成秦公子子蒲與吳王相
守私以間兵伐唐滅之伐楚故/唐從吳子胥久留楚求昭
王不去夫槩師敗却退九月潜歸自立爲吳王
闔閭聞之乃釋楚師欲殺夫槩奔楚昭王封夫
槩於棠溪有堂谿亭應劭曰堂谿本房子國/左傳史記棠俱作堂司馬彪曰汝南闔閭遂歸子
[004-21b]
胥孫武白喜留與楚師於淮澨秦師又敗吳師
楚子期将焚吳軍子西曰吾國父兄身戰暴骨
草野焉不收又焚之其可乎子期曰亡國失衆
存沒所在又何殺生以愛死死如有知必將乗
煙起而助我如其無知何惜草中之骨而亡吳
國遂焚而戰吳師大敗子胥等相謂曰彼楚雖
敗我餘兵未有所損我者孫武曰吾以吳干戈
西破楚逐昭王而屠荊平王墓割戮其屍亦巳
足矣子胥曰自霸王已來未有人臣報讎如此
[004-22a]
者也行去矣吳軍去後昭王反國多亡臣也析公雍/徐天祜曰楚何其
之奔鄭也将遂奔晉頼聲子有言益其爵禄而反之子孫復仕於楚/子子靈賁皇奔晉迭為謀主楚是以有繞角靡角巢鄢陵之敗伍舉
之出亡所以報楚入郢讎其舊君而甘心焉是舉也隨與鄭亦與有/由是世為忠臣其後伍奢伍尚卒困䜛口無罪而父子就戮此子胥
䜛人㒺極交亂四國其是之謂歟聴言者可以監矣/憂而唐卒受禍㣲申包胥以秦師至楚何以能國詩云樂師扈子
非荊王信讒佞殺伍奢白州犂而冦不絶於境
至乃掘平王墓戮屍姧喜以辱楚君臣又傷昭
王困迫㡬爲天下大鄙然已愧矣乃援琴爲楚
作窮劫作䘐/劫疑當之曲以暢作傷/暢當君之迫厄之暢達
而暢逹之/之暢達當作也其詞曰王耶王耶何乖烈作劣/烈疑當
[004-22b]
顧宗廟聴讒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
㡬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
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决三戰破郢王奔
發留兵縦騎虜荊闕楚荊骸骨遭發掘鞭辱腐
屍恥難雪㡬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㡬絶
卿士悽愴民惻悷悷悲貌/音戾懔吳軍雖去怖不歇願王
更隱撫忠節勿爲讒口能謗䙝昭王垂涕深知
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矣子胥等過溧陽瀬
水之上乃長太息曰吾嘗飢於此乞食於一女
[004-23a]
子女子飼我遂投水而亡將欲報以百金而不
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有頃一老嫗行哭而
來人問曰何哭之悲嫗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
不嫁往年擊綿於此遇一窮途君子而輙飯之
而恐事泄自投於瀬水今聞伍君來不得其償
自傷虚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報百金不知
其家投金水中而去矣嫗遂取金而歸子胥歸
吳吳王聞三師將至治魚爲鱠將到之日過時
不至魚臭須臾子胥至闔閭出鱠而食不知其
[004-23b]
臭王復重爲之其味如故吳人作鱠者自闔閭
之造也諸將旣從還楚因更名閶門曰破楚門
復謀伐齊齊子使女爲質於吳吳王因爲太子
波聘齊女出而女於吳即此也/齊景公女孟子所謂涕女少思齊日夜號泣
因乃爲病闔閭乃起北門名曰望齊門令女往
遊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
死者有知必葬我於虞山之巔山有齊女冡/寰宇記常熟虞以望
齊國闔閭傷之正如其言乃葬虞山之巔是時
太子亦病而死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
[004-24a]
定計波太子子此太子下當又有子字/詳下文則夫差為太子波之夫差日夜告於
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此計在君
耳伍子胥曰太子未有定我入則决矣闔閭有
頃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祀廢於絶後
興於有嗣今太子不祿早失侍御今王欲立太
子者莫大乎波秦疑衍/秦字之子夫差闔閭曰夫下/夫
差字/當有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於吳國子胥曰夫
差信以愛人端於守節敦於禮義父死子代經
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立夫差爲太子使太
[004-24b]
子屯兵守楚留止自治宫室立射臺於安里華
池在平昌南城宫在長樂一在安陽里南宫在長樂里按/越絶曰射臺二一在華池昌里
傳皆在長洲縣境/華池南城宫舊闔閭出入游卧秋冬治於城中春
夏治於城外治姑蘇之臺有姑蘇山亦名姑胥/在吳縣西南三十里旦食䱉
組山/越絶作晝游蘇臺射於鷗陂馳於游臺興樂石
宫越王獻西子於此/在吳縣東北吳之離走犬長洲獵之地也/有走狗塘田斯止闔閭之
霸時於是太子定因伐楚破師拔番陽縣属九江/音婆秦為鄱
楚子重子反一歲七奔命而昭王即位無嵗不有吳師則亡臣伍貟伯嚭為/郡今饒州也徐天祜曰呉楚世為仇敵呉自伐巢以至取番大小二十餘戰
鵲岸房鍾州来雞艾之戰此書皆畧而不載云/之也其間釐虺棘櫟麻五邑乏役與庸浦皐舟楚懼吳兵復往乃
[004-25a]
去郢徙于蔿若纍敗楚舟師楚子期又以陵師敗扵繁陽扵是/蒍若字誤當作鄀按左傳定公六年吳太子終
十一年即定公六年杜預曰終纍闔廬子夫差兄史以為夫差索隱謂名異/乎遷郢扵鄀史世家闔廬十一年吳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徙鄀
其年未詳孰是鄀音若服䖍曰楚邑今襄陽也/而一人耳此書又以爲太子定伐楚拔番而不著當此之時吳以子
胥白喜孫武之謀西破彊楚北威齊晉南伐於
年表皆記之闔廬十九年與傳合此書但云南伐扵越而畧其事何也/左傳定公十四年吳伐越勾踐大敗之闔廬傷将指還卒於陘史世家
吳越春秋闔閭内傳第四
[004-25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