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18 中興小紀-宋-熊克 (master)


[028-1a]
欽定四庫全書
 中興小紀卷二十八    宋 熊克 撰
紹興十年嵗在/庚申春正月辛巳右僕射秦檜等奏前日外
間有匿名書非毁朝廷當繳進上曰已見之無足恤又
曰度近日上封事言臣等陛下掩蔽者多矣上曰無事
凡所上書朕無不覽若有言卿等過豈可不令卿等知
却致積成大過耶 時遷工部侍郎李誼為尚書欲借
誼資政殿學士奉使金國誼辭行乙酉上謂宰執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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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遣人往新疆多辭不行奉使亦辭若不黜是為姑息
之政即詔罷之 丙戌詔新除工部侍郎莫將充迎䕶
梓宫使以知閤門事韓恕副之 壬辰詔上殿官唐文
若改合入官仍舊潼川府教授秦檜奏近制初改官人
須任親民不許堂除此可以養成人材上曰非特養成
人材亦足以抑奔競之風文若庾之子也 癸巳上諭
宰執曰朕選任將帥下至偏禆必審知其材然後用非
其人至於失職不過罷之葢將兵之官所繫非輕豈可
[028-2a]
不審也 初太尉郭仲筍既兵交與淮東宣撫使張俊
下統制官雷仲至是乞祠甲午以為醴泉觀使既而俊
薦仲荀有才遂令知鎮江府 詔陜西買馬已及千匹
自此必益多宜指畫牧養庻㡬蕃息以偹戰騎 癸亥
上諭宰執曰舊徐州有鐵監陜西諸路亦多坑冶今當
置作院以造軍器各有土俗所宜倘非所宜不惟枉費
亦非所用豈除戎器之意哉秦檜曰臣仰體聖意安不
忘危而留意於武備如此 二月癸丑以龍神衛四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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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指揮使主管馬軍劉錡為東京副留守錡帯騎司之
軍以行即王彦所刺八字軍也 廖剛又請起舊相之
有人望者處之近藩秦檜滋不樂 初秦檜請下有司
討論史館之制至是禮部言依元豐制合併歸秘書省
國史案以著作郎修纂日厯遇修國史即置國史院修
實録亦置實録院所有見今史館官罷歸元處既而著
作佐郎丹陽王揚英又言國史案移文諸處多不報於
是復以國史日厯所為名 初淮南諸路已置教官至
[028-3a]
是言者又謂四川士人衆多宜選分教乞諸州並置立
丁未詔從之 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密院韓肖胄請去
除資政殿學士知紹興府 壬申上謂宰執曰爵禄本
是厲世磨鈍之具凡肯任事赴功者朝廷當與進櫂至
如崇虚譽飾空言與避事保身者豈可加奬秦檜曰臣
等敢不仰遵聖訓 言者請復置勲官癸酉詔付吏部
 三月己卯詔陜西諸路前環慶帥顯謨閣直學士趙
彬前永興帥寧國軍節度使張中孚前涇原帥清逺軍
[028-3b]
承宣使張中彦前鄜延帥雄武軍承宣使闗師古皆入
覲而彬已到闕於是禮部侍郎鄭剛中言臣聞陜西二
三大帥被㫖入覲朝夕且至陛下有顯秩以寵其身慶
澤以暢其意彼方戴徳而感激震驚之不暇陛下引見
之日所以推誠而收其心者雖不可後亦當折其氣而
責以後效不然恐不知有朝廷之尊昔英布歸漢髙祖
踞牀見之布悔來欲自殺出就舍又大喜過望赤眉之
降世祖陳兵臨洛問盆子曰汝知當死否其衆請命則
[028-4a]
又曰得無悔降乎吾不强屈汝既服然後陳其三善而
釋之又賜田宅使居洛陽今日朝廷所以待之聖心自
有恩威之度臣葢不能自已者也至是入見遂除彬為
兵部侍郎中孚醴泉觀使中彦提舉佑聖觀師古馬軍
都虞候未㡬師古卒其後諡曰毅勇 先是上嘗諭秦
檜曰比聞州縣多創添税務因此商旅不行所有貨少
為公私之害又州縣違法差夫騷擾被差一夫須備十
千動止數十人而借者或止收錢而去己未檜具禀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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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所增税務並罷差夫嚴行禁止上曰二事責在漕臣
違者重寘之法 先是遣禮部侍郎蘓符為金國賀正
使知閤門事王公亮副之丙申符等回符軾孫也 初
陜西㳂河諸郡諜者言金欲以修大慶闗水岸為名將
興兵渡河川陜宣撫副使胡世將遂言與金講和今已
踰年梓宫天眷未有還期本朝使命尚留彼國竊慮敵
情難信萬一以精騎自河中府突來不數日可至川口
近探到金果於河中廣積糧草並獲到奸細王萬稱金
[028-5a]
復要興兵乞先事為之以防意外之警兼永興涇原環
慶三帥皆已入覲冝早擇帥臣機不可失况本路統兵
官多是降敵之人亦乞更加選擇及早去留萬一有不
測應干軍事或待報不及許臣随冝措畫至是世將又
奏金帥薩里罕等復來蒲解縁薩里罕等久在陜西窺
我四川去而復來其意安在今分兵太逺老小同行緩
急呼唤難集又收復陜西今已朞嵗人情茍簡軍政廢
壞若自大慶闗深入秦地則㳂河諸郡决不能守是雖
[028-5b]
得其地與未得同又陜西諸帥皆嘗從偽不敢訓兵兼
器甲絶少皆謂北軍若來惟有投拜是雖得其兵與未
得同惟望早擇良將兼選將佐如不此圖但謂已復陜
西其勁兵良馬我悉得用實為誤國丁酉詔世將随宜
措畫 庚子詔徽宗裁定笞杖之制徳意深矣有司昨
拘舊文請從重比殊咈於理可依政和敇遞減庻㡬省
刑以彰先帝之美 時川口諸隘如仙人闗和尚原殺
金坪有稍壞之處是月胡世將令忠勇軍伐木十餘萬
[028-6a]
條并興洋一帯皆葺治之 夏四月實録院檢討官朱
翌言作史之道法有取於簡事不貴於繁癸亥上謂宰
執曰史欲垂信萬世事闗治亂乃當載之豈貴繁也上
又曰陜西弓箭手祖宗良法其初置提舉官務在廣招
茍取充數以希賞而地不足以給之削其頃畝法因以
壊乃詔樞密院行下帥司見田招刺不必拘以舊額
五月甲申詔建敷文閣藏徽宗御集置學士直學士待
制直閣等官 時殿前司有將領湯尚之者詔與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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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酉上謂宰執曰屢戒楊沂中凡將領有不可用者
並令汰遣所養人必可充戰士馬必可備戰騎然後可
收不惟皆得實用亦不枉費糧芻蠧耗國計也 戊子
上謂宰執曰朕於聽言之際未嘗曲徇惟視理之所在
茍當於理雖小臣所陳必聽不當於理雖大臣有所不
從秦檜等竊歎上如天之無心故聽言之際任理而不
任情如此 時吏部差鄂州巡檢而湖北宣撫司不許
其上御史中丞王次翁奏劾之壬辰上曰天下之事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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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其小小之不圖積習浸久將有大於此者次翁所論
深明國體乃令詰問宣撫司 時有詔令侍從舉所知
給事中林待聘因薦新台州教官永嘉張闡召對張闡
言金歸我闗中此地古號天府乃祖宗社稷之靈天下
莫大之福而議者過計以為金棄空城以餌我他日富
實敵將復至不如守蜀之得策其説疎矣天與不取反
受其咎願擇大帥為必守之計秦中根本既固則中原
之復可冀於是闡試舘職為正字除正字在/閏六月 初金元
[028-7b]
烏珠將渝盟乃舉其國中之兵集於祁州元帥府大閲至
是分四道入攻一攻山東曰聶哷貝勒原作聶黎孛/堇今改正者將之一攻
陜西曰三郎君者將之三郎君即薩里罕也一則攻河
南以吾叛將李成將之而烏珠同三路都統及號龍虎
大王與將軍韓常擁精兵約十五萬渡大河丙戍據張/戒黙
記乃正月/十三日入東京執留守孟庾於是烏珠駐舊龍徳宫
而三路都統以次長驅南下破頴昌淮寧三府蔡州遂
降於金 先是馬軍帥東京副留守劉錡領兵之任泝
[028-8a]
江淮至頴上錡與屬官杜亨道王羲賔及將佐捨舟陸
行抵順昌府庚寅守臣顯謨閣直學士陳規得報金騎
己入東京規以示錡時錡所部選鋒游奕兩軍及老㓜
輜重相去尚逺錡遣騎趣之是夕纔抵岸錡見規曰事
急矣城中有糧則能與君共守規曰有米數萬斛錡曰
可矣規亦力留錡共守錡又見劉豫時所蓄毒藥猶在
足以害敵壬辰乃召諸將議曰吾軍逺來未及息敵已
厭境今當如何有欲就便舟順流而下者有欲守者錡
[028-8b]
曰某本赴官留司今東京既陷幸全軍至此有城池可
守機不可失當盡心力以死報國家衆議始定即鑿舟
沉之示無去意通判汪若海縁府檄至行在錡以奏附
若海行即與屬官等登城區處城外有居民數千家恐
為賊巢悉焚之分命諸統制官許青守東門杜把守北
門且明斥堠及募土人作鄉導間探於是軍人皆奮曰
平時人欺我八字軍今日當為國家立功錡親於城上
督衆設戰具修壁壘凡六日粗畢而敵之游騎已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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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城外矣 初右䕶軍七萬二千人馬六千一百匹自
復故疆進屯陜右其留保川口者不過二萬多是秦鳯
帥兼右䕶軍都統制呉璘所部時永興帥兼樞密院都
統制郭浩領八千衆在邠耀二州餘則分於利路帥兼
樞密院都統制楊政及涇原帥田晟環慶帥范綜鄜延
帥王彦熙河帥孫渥布於諸路至是金大帥薩里罕自
河中府渡河入同州界馳二百五十里破永興軍直趨
鳯翔府據之而我陜西諸軍皆隔在敵後逺近震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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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副使胡世將倉卒召諸帥時呉璘孫渥已隨世將在
河池而楊政田晟亦繼至惟范綜王彦仍守其地諸軍
稍集世將即遣璘政晟同率大軍㑹諸路統兵官涇原
曲汲環慶屈鄜延趙維清等分據渭河南一帯外捍六
路内保四川先是張燾出帥成都請由京洛闗陜以達
因得觀形勢利便且與胡世將議事上許之及燾至永
興軍報金已敗盟遂見世將言和尚原最為衝要自原
以南則入川路若失此原是無蜀也於是燾為奏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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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右䕶軍之戍陜右者還屯蜀口丁酉有㫖令世將日
下抽回詔雖下而未逹也 己亥上謂宰執曰金人自
靖康以來每捃摭前事歸曲中國以為兵端自前年割
地請和朕待之之禮已盡忽無故稱兵曲直有在朕今
决意用兵秦檜等曰陛下本以可和則和不可和則戰
此素定之計今烏珠骨肉相屠遺毒中國首亂舉兵陛
下赫然震怒當為弔民之舉臣等敢不效死承命 命
少師萬夀觀察使劉光世為太保三京招撫處置使以
[028-10b]
援劉錡於是光世駐軍太平州請以䕶國軍承宣使李
顯忠為殿前都統制從之光世復請統制官王徳𨽻其
軍徳堅不肯從 時秦檜素主和議於是中丞王次翁
言於上曰陛下既以和議為主而諸守備益嚴士卒勇
銳金雖敗盟曲不在我無能為也前日國是初無主議
事有小變則更用他相葢後來者未必賢於前人而排
黜異黨收召親故紛紛非累月不能定於國事初無補
也願陛下以為至戒無使小人異議乗間而入上深然
[028-11a]
之 川陜宣撫副使胡世將在河池而都統制楊政與
涇原帥田晟鄜延帥王彦並據渭河南一帯與敵兵對
壘都統制郭浩駐涇州而熙河帥孫渥權參謀官渥勸
世將退保諸將亦曰敵掩我無備我分屯之師未集宜
少退清原野以避其鋒右䕶軍都統制呉璘曰敵所以
輕視我者聞先兄之亡謂我無備今若退墮其計矣璘
請以身任責世將壯之乃曰分屯之兵未集闗中旦暮
望官軍捷而吾遽避則大事去矣吾誓死於此勿多言
[028-11b]
也遂先遣晟還涇原渥赴熙河仍命璘統軍二萬於寶
鷄河南捍敵庚子詔璘節制陜西諸軍方下而未達也
時金選精騎令哲庫貝勒作前鋒有受金號令者與敵
通謀辛丑敵騎掩至右壁寨璘遣統制官姚仲等拒之
仲自奮身督戰哲庫貝勒中傷退屯武功時楊政母病
方危亦不顧家徑至河南與璘協力捍敵既而諸軍老
小悉歸内地人心既定踴躍自奮不復懼敵矣 時有
監進奏院陳鼎上書言金於今日敗盟乃朝廷之福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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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即敗他日之禍有不可支持願乗此早為自治之策
秦檜怒送之吏部鼎松溪人戩子也 初吏部功賞難
於覈實吏得舞文為姦司勲郎官張官因陛對力陳其
弊以謂圖籍㪚逸止憑省記月異而嵗不同無所總括
舍法則用例引例則破法姦弊日滋甚非畫一之政請
自今以例為據者悉令上之朝廷稽其合於三尺者著
為定制人以為當官晉陵人守兄也至是遷秘書少監
時官齒髪以衰毎盥濯危坐而讀未見之書自視無愧
[028-12b]
於蕭徳言云 新西京留守仇愈未至而金背盟乃復
愈待制知明州兼㳂海制置使 六月甲辰朔右僕射
秦檜言徳無常師主善為師臣昨見金國逹蘭有講和
割地之議故賛陛下取河南故疆既而烏珠戕其叔達
蘭藍公佐之歸和議已變故賛陛下定弔民伐罪之計
臣今請先至江上諭諸路將帥同力招討如臣言不可
行即乞罷免上嘉納之 初威州團練使李貴統官兵
於江西䖍吉筠三州及湖廣界招捕盜賊至是貴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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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一百餘人脅從六千餘人丙午以貴為登州防禦
使 時金人圍順昌府城四日乃移寨於城東地號李
村距城二十里劉錡遣驍騎將閻充以銳卒五百募土
人前𨗳夜劫其寨至軍中氊帳數重朱漆奚車有一將
遽被甲呼曰留得我即太平不聽竟殺之是日乙酉以
東京副留守劉錡為㳂淮制置使錡未之知也 金將
哲庫貝勒自武功縣整兵再來是日乙酉都統制呉璘
楊政率大軍迎敵至扶風遇敵力戰金先是於扶風築
[028-13b]
城既敗亟入城閉門拒守官軍乗勝攻㧞其城殺敵衆
㡬盡援兵繼至亦敗而走 初言者論太常少卿劉昉
宗正少卿陳淵皆罷至是言者又論二人之去而工部尚
書廖剛謂昉淵乃已所薦獨以為賢又金人敗盟而剛
幸時警復肆嘵嘵以惑縉紳庚戌詔剛與外任遂除徽
猷閣直學士提舉明道宫 時淮西宣撫使張俊遣行
營䕶軍都統制王徳將所部統勝軍援錡俊既不樂錡
而徳復懼撥𨽻劉光世軍遷延未行建康留守葉夢得
[028-14a]
諭徳曰朝廷頒賞格能立竒功者使相節度皆即軍中
書告舊未聞也且劉錡名素出爾上今自奮報國爾能
救錡則可謂竒功矣徳復慮錡怒之夢得曰吾己上章
以百口保爾矣徳遂行未至順昌乙卯金㧞寨遁去
順昌破敵録曰錡方被圍時遣介求援於朝得報已差
行營左䕶軍統制王徳躬率全軍來援十三日金兵既
退之後徳方移文來問敵勢動息二十三日卯時以數
十騎到城下錡邀入具飯已憇於子城樓上申時出門
[028-14b]
遣人致意曰不果奉别今日復回又數日傳聞申樞密
院某已解順昌圍矣方敵在城下得遞到御筆劉某擇
利班師錡以方應敵未敢輕動敵退後十日又被㫖先
發老小還駐鎮江遂津發老小輜重并被傷之士船載
而行以統制官杜把焦文通兩軍防䕶東下又聞徳申
宣撫司云某以全軍裏送劉太尉老小出潁河矣 烏
殊至淮寧府自三路都統以下皆撻之於是以三路都
統官守南京將軍韓常守潁昌府而自與龍虎大王者
[028-15a]
擁其餘衆向東京 潁昌被敵記曰烏珠撻將諸韓常
有怨言曰我一隻眼只為爾於和尚原環了時人情頗
離烏珠至東京欲往河北僉軍王山曰河北有百姓無
正兵可僉也 參知政事孫近奏被㫖奉迎兩宫今道
路未通欲權結局戊午詔從之 甲子僉書樞密院事
樓炤以父憂去位 庚午以鼎州觀察使㳂淮制置使
劉錡為武泰軍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候 時金别又
陷宿亳淮西宣撫使張俊親統大軍出廬州命統制官
[028-15b]
趙密出西路密引衆經蘓村時水漲三尺渉六晝夜乃
逹宿城與敵遇敗之而統制官王徳率衆自夀春趨宿
夜半襲破敵營降偽守馬秦乘勝趨亳又下之密以孤
軍駐夀春累月敵不敢南嚮俊既復宿亳二州遂引軍
還夀春府時俊軍威盛而智謀勇敢賴徳為多俊亦先
計後戰故未嘗敗 初諸大將入覲陳兵閱於禁中謂
之内教至是統制官呼延通因内教出不遜語中丞王
次翁乞斬通以肅軍列因言祖宗著令寸鐵入皇城司
[028-16a]
者皆有常刑今使武夫悍卒被堅執銳於殿廷之下非
所以嚴天陛也内教遂罷時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劉錡
皆不相能次翁曰臣聞世忠之於光世因言議而隙俊
之於錡因措置而暌竊恐錡保一孤壘光世軍處窮獨
俊與世忠不肯急援願遣使切責因用郭子儀李光弼
以忠義泣别相勉者以感動之時諸將驕而次翁彈擊
不避方乞斬通時上勞之曰卿有李勉之風矣 淮南
宣撫使韓世忠遣統制官王勝并背嵬將成閔率兵北
[028-16b]
伐辛未至淮陽軍城南二十里水陸轉戰掩金兵入沂
河死者甚衆奪戰船二百餘隻 是月資政殿學士馮
澥卒 時湖北宣撫兼招討使岳飛遣統制官張憲與
金戰扵潁昌府敗之遂復潁昌憲又與戰於陳州境敗之
飛别遣統領官楊成與金戰於鄭州境敗之復陳鄭二州而
飛自與烏珠戰於偃城縣殺其將鄂爾多貝勒原作阿李朶/孛堇今改正
 資政殿大學士福建安撫使張浚聞淮上有警亟具
邊計言向使金出上策還梓宫歸兩殿則我徳之必深
[028-17a]
和議不㧞人心懈怠國勢寖弱幸今金自反覆士氣尚
可以作臣願引權制變用天下英才據天下之要勢措
置一定大勲可集矣 三京招撫處置使劉光世奏統
制官李顯忠葬其父乞官與之費詔賜以萬緡中書舍
人林待聘言陛下多顯忠自歸而憫其家禍不待殊功
著績而置髙位曩邊遽亟聞誠顯忠竭盡之秋也而計
奪於聲懼形於色屈指命日以策川陜之陷安在其謀
且勇兵纔二千行迨宿泗什亡其七安在其得士心緡
[028-17b]
錢十萬與為軍資盡且復乞又三倍所求無厭必驕且
望願寢其賜從之光世又請以舒蘄等五州為一司選
置將吏宿兵其中為藩籬之衛右正言万俟卨言光世
欲以五州為根本將斥旁近地自廣以襲唐季藩鎮之
蹟不可許也時方多故武夫怙亂卨又言諸大將起於
行伍知利不知義畏死不畏法髙官大職子女玉帛已
極其欲盍示以逗遛之罰敗亡之誅不用命之戮使其
知所懼焉 時東京留守孟庾南京留守路允廸悉已
[028-18a]
降金閏六月甲戊詔送其家屬居於全州 癸未上曰
順昌淮陽戰士捐軀死於國事冝令逐處設奠仍作浮
屠水陸法事以慰忠魂使知朕不忘之意 甲申時陜
西奏捷金既不敢度隴蜀道以安分屯之軍亦各全師
而還丙戌以知秦州兼節制陜西諸軍右䕶軍都統制
呉璘及知興元府宣撫司都統制楊政知永興軍兼樞
密院都統制郭浩並為節度使璘鎮西軍政武當軍浩
奉國軍而宣撫副使胡世將亦自寳文閣學士陞端明
[028-18b]
殿學士時有獻計决淮水以灌淮陽敵壘辛卯上謂宰
執曰决水所及京東民田有被其害者秦檜曰陛下聖
度兼愛如此宜無敵於天下也 特進趙鼎自泉州罷
來居紹興府中丞王次翁言鼎近聞邊報喜見顔間幸
將有警規圖復用直抵近輔略不避嫌門下黨與往來
臨安鼓惑衆聽又論鼎在靖康末結王時雍薦之張邦
昌遂受偽命為京畿憲退而與人言有親奉玉音之語
又向以元樞都督荆襄未㡬拜相而乾沒官錢十七萬
[028-19a]
緡皆有實蹟望顯寘於法章三上丁酉鼎責秘書少監分
司南京興化軍居住次翁言之不己遂以散官潮州安置
 趙鼎事實曰時鼎連失洙渭二子與親知書曰㓜子之
病以某謫温陵失于醫理而死長子之病以某謫潮陽惜於
離别而死一罹被譴而併殺二子葢負罪之深宜誅而貸故
移禍私門如此其酷然造物者方且困之未使其斃强顔
茍活惟是責躬無地自容耳 戊戍賜諸帥詔曰狂敵不
道薦肆凶殘王師所臨無往弗克㨗奏繼至俘獲踵廷尚
[028-19b]
慮狃吾屢勝之威忽彼不虞之戒天下本吾一家豈貪尺寸
之利金人亡在朝夕必滅為期咨爾六軍咸體朕意 湖北
宣撫兼招討使岳飛時屢獲㨗至是詔書不許深入飛遂
班師而所取州縣旋復失之野/記 奉使洪皓時在燕宻
奏順昌之後金人震懼䘮魄燕之珍寳悉徙而北意欲
捐燕以南棄之王師亟還自失機㑹惜也 福建安撫
使張浚復條海道利害仍大治海舟至千艘為直指山
東之計以俟朝命 秋七月癸丑太尉殿前副都指揮
[028-20a]
使楊沂中進都指揮使公事為淮北宣撫副使又以馬
軍都虞候㳂淮制置使劉錡為淮北宣撫判官沂中自
行在引兵出泗上時淮北無敵騎遂復還臨安亦詔錡
班師次於鎮江府 時方用兵當嚴斥堠己未宰執奏
擺鋪事上曰遞鋪兵極可憫月糧雖按月支鋪屋亦須
如法有虎狼處必用兩重籬落秦檜既退竊歎仁心周
徧真堯舜之用心也 詔討使韓世忠遣統制官王勝
王權攻海州破之擒偽守王山獲金人押至行在王山
[028-20b]
即隨敵至順昌城下者也 順昌破敵記曰王山言金
國見只有烏珠主兵權先時舉國内兵盡赴祁州大閱
舉所閱之兵盡隨烏珠南下烏珠之在順昌三郎君敗
於陜西亦來告急是時南宋若更有一項兵乗此而來
敵可擒也乙丑詔却押回世忠軍隨宜區處秦檜請今
後獲敵不必解來上曰不然須令押數人來問之庻得
其實不敢妄奏也檜曰陛下於庻政覈實如此孰敢欺
乎時世忠怒統制官呼延通通赴淮以死 丁卯詔川
[028-21a]
陜宣撫副使胡世將遣銳兵千人具舟百艘載柴草膏
油自丹州順流而下至河中府焚毁金人所繫浮橋及
選萬人由斜谷出潼闗皆以絶金歸路世將奏已差統
領官閻興帯五百人往㑹知丹州傅師禹知陜州呉琦
知華州潘道及忠義軍統制官傅忠信同措畫斷毁河
橋又臣前遣永興副帥王俊領選鋒四千人已復興平
醴泉二縣永興之屬邑也今正與大敵相距且當盛暑
多不容其遣兵兼王俊在彼可以乗間斷其歸路其後
[028-21b]
閻興至永興之外邑與王俊㑹雖同傅師禹結到河東
忠義秦海等一千餘人皆補以官然亦不能成功 八
月癸丑上曰御將用兵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不能
自運豈立國之道秦檜曰此漢髙帝馭英雄之意也
己卯宰執奏徽宗隨龍人乞恩例上曰若舊人尤當優
恤凡事干徽廟非唯朕奉先之孝所當自致亦欲風動
四方使人知有君親之恩也秦檜等退而竊歎上於一
命一令存教化於其間所謂明王以孝治天下葢如此
[028-22a]
也 己丑宰執奏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見圍淮陽期於
必滅上曰攻城當開其生意不可合圍既得城多殺何
為秦檜曰此成湯祝網去其三面之意也 言者以為
民間詞訴郡縣監司不以時决壬辰上謂宰執曰朕昔
以元帥在河北京東見縣民有訴縣於州者復委之縣
郡民有訴郡於監司者復委之郡如此則民寃何縁得
直當申嚴約束秦檜曰陛下察見郡縣之弊知吏治得
失雖漢之宣光殆無以過也 詳定一司勅令張宗元
[028-22b]
奏刪定官序位甲午詔在樞密院編修官之下 詔川
陜宣撫副使胡世將今日事勢以力保闗隘為先又陜
西將士與右䕶軍不同正當兼容有仗義自奮者優奬
之以厲其餘於是世將奏川口諸隘及梁洋一帯先已
修畢見分遣呉璘在白石至秦州以來遏熙秦之衝楊
政在寳雞遏永興鳯翔之衝及永興副帥王俊亦在盩
厔作寨牽制敵勢兼自金人冄攻陜西諸曽受偽命人
並許收使如能立功就上遷轉縁從偽既久率望風降
[028-23a]
拜臣亦開其自新之路多方誘諭已招到一萬一千五
百餘人總管傅忠安撫朱勇將官梁炳及統制統領各
給袍帯移住老㓜居於近裏又有總管魏价等十四員
帯城寨兵一千五百亦加勸奨官各授差遣卒各支請
給與右䕶軍相參為用矣時楊政在寳雞金大帥薩罕
隂遣客刺政詐為降人政覺而誅之 辛亥合祀天地
於明堂以太祖並配大赦天下 先是川陜宣撫副使
胡世將聞金分兵欲侵川界遣右䕶軍都統制節制陜
[028-23b]
西諸軍呉璘總兵至秦州之北丁巳攻城㧞之守臣武
誼將官邵干成紀知縣荔諫等皆降 戊午宰執奏事
上謂秦檜曰士大夫多樂在朝廷不樂在州縣葢朝廷
遷進多州縣遷進少卿等可擇州縣吏之有治狀者當
如漢増秩賜金使内外之勢均也 庚申呉璘進兵剡
家灣與敵將賀珍郎君原作胡盞郎/君今改正戰兵潰 時行在遺火
壬戍宰執奏犒設救火諸兵事上曰累令去蓆屋作瓦屋
皆不奉行朕已戒内侍如敢不遵比衆罪當加重卿等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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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房吏亦依此若内侍堂吏奉行則衆不敢違戾 癸
亥上曰朕觀自昔守令能抑强振弱者始號循良今豪
右稍不快意必中傷之自今州縣吏有能稱職而或誣
以非辜者須朝廷主張庻使吏得自效而民被其恵矣
 甲子上曰近世禮器大不合古制如聶崇義三禮圖
極可笑俟兵事稍定當講論改造况亦無大費也 是
秋兩浙轉運司類試凡解二百八人而温州自計四十
二人宰執子姪皆預其選掲牓之日士論大駭自置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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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以來未嘗有也 朱勝非閒居録曰東南諸道解額
少舉子多求牒試於轉運司毎七人取一名比之本貫
艱易百倍秦檜居永嘉引用州人以為黨助呉表臣林
待聘號黨魁名為從官實操國柄凡鄉士具耳目口鼻
者皆登要塗更相扳援其勢炎炎日遷月擢無復程度
是年有司觀望所薦温士四十二名檜與參政王次翁
子姪預選者數人前輩詩云惟有糊名公道在孤寒宜
向此中求今不然矣 河南府奏撿視諸陵除永定永
[028-25a]
昭永裕永泰並無損惟永安永昌永熙神臺璺裂冬十
月己亥詔本府委官修之 勑令所修在京通用勑令
格式書成戊寅右僕射秦檜表上之 右正言万俟卨
論淮北宣撫司范直方怯懦沮師丁亥上曰陞黜必明
當其功罪可鐫職與逺小監當初直方之行上寵以列
卿賞賚優渥至是出於威斷勸沮若此臣下孰敢不奮
勵而赴功也 臺臣論信州守臣劉岑歴守三郡妄費
官帑以市私恩己丑上曰朕於軍興調度尚恐有傷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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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其可以無名之費重困吾民乃詔重貶之 是月臨
安府居民遺火延燒省部官舍 朱勝非閒居録曰初
上駐蹕應天堂饌頓減至維揚又減至餘杭又减宰執
每員日用二千有竒僅備一食紹興四年趙鼎以元樞
為川陜荆襄都督須錢七百萬緡有㫖半與之兩浙轉
運司臨安府又取二萬緡行有日矣㑹鼎拜相因淮上
用兵遂以三百萬緡入三省激賞庫先是建炎初御營
使置激賞庫銀百星錢千緡為一料畫㫖支降傳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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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警奏間探之費其後司廢庫存𨽻於三省内結諸宦
外交諸將首尾五年御史謝祖信論鼎章内一事云盗
官錢八十萬緡葢此錢也秦檜繼相用術尤精九年金
人歸河南故地檜託言計備使禮凡常賦之入多歸此
帑嵗時所獻日月増厚而錫賚便蕃權勢熏灼綫履每
兩二十餘緡月至數兩至是庫金出入輕於州郡公庫
矣用度既廣賦入不繼十年下令云舉兵擊敵須備犒
賞計畝率錢徧天下五等貧民無得免者所斂號激賞
[028-26b]
而兵未嘗舉百姓尤以為怨十一月火作首焚三省庫
中所積一夕而盡不復根治悉行除破葢侵取既多見
物無㡬幸火以滅迹無復稽考者也 資政殿學士翟
汝文卒 十一月戊午時御書皇太后玉冊癸亥右僕
射秦檜言陛下字法遒勁絶類雲天之體上曰學書必
以鍾王為法然後出入變化自成一家檜曰陛下天縱
多能無不造其至妙推而上之所以治天下葢必以堯
舜為法臣下自非堯舜之道安敢輙陳於前也 是月
[028-27a]
兵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胡交修請外除端明殿學士
知台州 十二月戊寅上曰凡觀人者必觀其行事則
可以察知其心之微漢髙帝平時好色喜貨至於入闗
秋毫無所犯唯范増能察知其志在取天下於是秦檜
等仰歎聖學淵妙商𣙜古今非羣下所能及也 壬午
上皇太后冊寳上躬詣殿廷祗發赴慈寧殿禮成百官
於宫門外遙賀太后先是冬溫無雪上以嚮春疾疫為
慮是日禮樂備物百寮在列凝雲闔雪不降至夕大雪
[028-27b]
人情懽恱道途相慶甲申秦檜奏曰陛下聖孝感通天
意昭格明堂禮成然後雨尊冊禮成然後雪若出符契
陛下再三謙抑不居臣等仰見聖意欽天之命雖休勿
休如此 丙戌禮部侍郎蘓符遷尚書 初建寧軍承
宣使知代州王忠植將兵至延安府為叛將所執令拜
金國詔書忠植毁罵被害至是川陜帥司以聞丁亥詔
贈忠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官其子孫十人 言者
乞令諸大帥各薦偏裨之可任者乙未上曰諸帥所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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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制統領官智愚勇怯朕皆熟知之儻有所使便可抽
擢何必更令薦舉葢上於人材大小無不徧察下至徧
裨已深簡於淵鑒矣 婺州東陽縣魔賊竊發丁酉詔
遣前司禆將王滋往捕之上令宰執諭滋不以多殺為
功未㡬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