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b0018 中興小紀-宋-熊克 (master)


[009-1a]
欽定四庫全書
 中興小紀卷九      宋 熊克 撰
建炎四年秋七月時已除開府儀同三司吕頤浩建康
府路大帥甲辰宰執擬提舉太平觀劉洪道為參議官
上曰不可是又欲與頤浩同官趙鼎曰頤浩之來尚遲
今先令洪道往池陽措置防江上乃許之因曰議者謂
頤浩多引用山東人且頤浩為相當收天下人材而獨
私鄉曲非公道也張守曰立賢無方正為此耳既而頤
[009-1b]
浩遇闕見上言臣自去國不知金人之實似聞已渡淮
北去然敵情多詐而難測臣比經四明見朝廷集海舟
於岸下是必為避敵之備夫避敵固當預辦然禦敵之
計尤不可緩臣仰料聖駕萬一避敵不過如永嘉及閩
中爾望鑑去嵗敵騎追襲之事選兵二萬分為二項以
頓江東或據水鄉或扼山險邀而擊之使將士戮力如
四明城下之戰則無不勝矣萬一今冬敵不渡江則願
宰執預為之計俟來夏則遣兵北向分二萬由海道趣
[009-2a]
文登以揺青齊分二萬由淮陽趣彭城以撼鄆濮葢金
人用兵深忌夏月我必乗其忌而攻之故大暑用兵臣
前後屢陳此計然安危治亂之要尤在人主能察方去
冬金人分三路追襲廷臣皆以航海為非惟陛下㫁而
必行故至今帖然無虞夫難得易失者天之時難成易
敗者人之功臣願陛下愛惜分隂汲汲圖之近臣有獻
計者必參以行事而驗其是非則人不難知矣此陳蕃
所謂成敗之機在察言也願留聖意 丙午右諫議大
[009-2b]
夫黎確言陛下念劉光世之功穹資峻秩舉無所吝今
又與舊相並命為大帥處以鎮江光世乃預擇便地自
安而委郡政於添倅陛下聖㫁不從尚遷延未行公議
憤之詔以章示光世確邵武人也 辛亥右僕射范宗
尹言張俊自浙西東稱岳飛可用上曰飛杜充愛將充
於事君失節而能用飛亦有知人之明也 新肇慶府
鈴轄曾訥者初以貢獻得官後因忤梁師成以至編置
籍没上憐其無辜令宰執與一差遣而言者乃謂訥因
[009-3a]
請託得之戊午上曰朕可嘗有此可亟罷前命使中外
曉然趙鼎曰訥已除鈴轄猶上言乞郡不已乃詔并鈐
轄罷之 知平江府湯東野乞祠乙丑上謂宰執曰向
聞趙鼎言東野與康允之皆有才但當外任繁劇不可
處獻納之地范宗尹曰議者謂允之優於東野張守曰
二人皆能辦事而允之不擾上曰既能辦事無不擾之
理 己巳禮部尚書謝克家奏故翰林學士范祖禹當
元祐中終始實在經筵所著唐鑑已進御又有仁宗訓
[009-3b]
典及帝學二書深禆治道今其子前宗正少卿冲見寓
衢州乞給札令冲投進許之 初河北賊酈瓊等五萬
人來降浙西大帥劉光世遣統制官靳賽往招納之又
饒信間有妖冦王念經等聚衆數萬光世亦命統制官
王徳同賽總兵致討徳涉彭蠡道出饒州羣盜劉文舜
攻城甚急守臣連南夫馳書求救徳引兵壓壘而陣賊
舍兵請降時權知三省樞宻院盧益䕶迎隆祐太后過
撫州勸徳進兵徳遂抵貴溪一皷而擒念經是月獻俘
[009-4a]
行在道君自韓州徙居五國城金人請道君減去隨行
官吏道君力懇之不從乃召諭之曰卿等相隨而來憂樂
固當同之但事屬他人無如之何言訖泣下官吏皆呼號
而出宗室亦不許隨行惟孝騫嫡孫有奕等六人從焉五
國貝勒巴克㙮原作孛堇八曷/打今改正下同下通事慶格詐傳巴克塔
之言求北珠道君與之他日事發巴克㙮欲殺慶格遣人
審覆道君曰初無此事恐復誤傳北人聞之皆手加於額
太子烏拉罕原名斡离歡/今改正下同遣人奉書求内侍兩輩道君不
[009-4b]
悦曰誰肯往者然五太子不可不遣乃遣王佃陳思正且
復書曰二人自汴京隨至此難苦萬狀望優容之 時開
府劉光世以公事移牒六曹 八月甲戍詔新江州鈐轄
張忠彦聴朱勝非節制上謂宰執曰勝非當苗劉之變
不為無功范宗尹曰勝非能使二兇不疑以待勤王之
師議者咸稱其有謀上曰是時惟勝非鄭㲄與之抗若
顔歧雖好士人亦懦怯不能有為故人以威武不能屈
為大丈夫也 先是江西湖南北路正賦外多别科來
[009-5a]
米則有正耗補欠和糴斛面等自一石輸及五六石錢
則有大禮免夫綱夫瞻軍等自一緡輸及七八緡吏縁
為姦其名日新復調丁壯把隘修寨富者出財貧者出
力民不堪命則據險結黨抗拒縣官既免征徭之苦且
獲攘掠之利故多去為盜至是勝非上疏極論而宗尹
未嘗厯州縣不甚知民疾痛但降㫖依累降赦令而已
 叅知政事謝克家請日輪從官一員以前代及本朝
之關治體者具兩事進入庶禆聖學從之命侍臣進故
[009-5b]
事自此始既而吏部侍郎直學士院綦崇禮乞止令講
讀官三五日一進乃詔翰林學士兩員如前詔 丁丑
詔故言官常安民江公望皆抗節直詞觸權姦之怒擯
斥至死可並贈諫議大夫仍召安民子同赴行在隆祐
太后自江西回庚辰上出行宮門外迎之 初侍御史
沈與求言右僕射范宗尹年少驟進不更世務恐誤國
事上頗難之既而户部侍郎季陵乞詔宰執於罪累中
選真賢實能量付以事責功補過雖蔡京玉黼張邦昌
[009-6a]
之所主者亦不以一眚廢其終身詔臺諫勿復以言遂
牓朝堂至是與求同右諫議大夫黎確右正言吳表臣
論列以為自古豈有禁臺諫不得言者且不應牓表臣
永嘉人也上命撤之宗尹請坐三章行出曰臣唯是之
從何敢固執與求再論陵承望宰執風㫖有變朱成黒
指鹿為馬之語宗尹請去上令張守諭㫖留之辛巳上
批略曰陵為侍從乃乞用一時罪戾之人使箝臺諫不
得言可罷與外祠與求乞顯黜獻言者其論為當至云
[009-6b]
變朱成黒指鹿為馬使大臣不敢安位可除職與郡遂
以與求為直龍圖閣知台州 初宣撫制置使張浚復
歸秦州至是以敵衆猶在淮甸恐復擾東南欲分撓其
兵勢故陜西獻計者多以擊敵為便浚召都統制曲端
等問之端曰平原曠野敵便於衝突而我師未皆習戰
須教士數年然後可以大舉統制官吳玠曰髙山峻谷
我師便為駐隊敵雖驍果甲馬厚重終不能馳突我據
關輔之勢可以徐圖諸將恥於不武莫肯出言參議官
[009-7a]
劉子羽爭之以為未可浚曰吾寧不知此顧今東南之
事方急不得不為是爾 張浚丁巳瀟湘録曰浚奉使
川陜日上謂曰陜西士馬彫弊勢非五年之後不可大
舉既上往㑹稽敵勢乗隙侵陵海道之行危甚後雖退
師金四太子者猶於淮西駐軍浚與叅議官劉子羽議
曰今度敵勢必再犯江南儻事有不意為天下後世罪
人矣勢當傳檄舉兵以為牽制子羽曰相公不記臨行
天語乎此兵非五年訓諌不可一拘者曰事有不可一
[009-7b]
物者按上二句/疑有誤字假令萬有一前日海道之行變生不測
吾儕奈何雖欲復歸陜西號令諸將其可得乎子羽之
議遂塞此事外人不及知誚浚輕舉且歸罪子羽為多
天實鑑之也 先是端驟得志而驕自白店原之敗少
沮參謀官王庶乘此言於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早圖
之浚乃罷端兵柄遷之恭州統制官張中孚李彦琪等
諸州覊管陜西人恃端為命及為庶譛而貶軍情頗不
悦 王之望西事記曰張浚至陜西欲易置諸路帥臣
[009-8a]
權勢震赫是時五路未破士馬强盛加以西蜀之富而
貸其賦五年金銀粮帛之運不絶於道所在山積浚之
為人忠有餘而才不足雖昧於知人短於用兵而清修
篤謹有志于天下古人不能過也復果㫁敢為諸將亦
莫敢桀驁曲端者初為五路統制拜威武將軍屢與金
人角更勝迭負西人以為能然心常少浚浚乃奪其兵
廢之 浚於是決䇿治兵移檄河東問罪癸未復永興
軍金人大懼急調右監軍烏珠自京西令星馳至陜右
[009-8b]
與萬户羅索等㑹而浚亦劄五路合兵四十萬約日㑹
於耀州以與金戰 權知三省樞蜜院盧益令權綴宰
執班今後奏事取㫖時同權知三省樞蜜院李回獲六
宫在道尚未至而寜逺軍節度使孟忠厚扈從先還乃
乞鐲太后所過秋税丙戍宰執奏夏税已放若更免秋
税恐州縣經費有闕却至横斂上愀然曰常賦外横斂
及贓吏害民最宜留意祖宗雖崇好生之徳而贓吏罪
未嘗末減自今雖未欲誅杖脊流之不可貸也 金左
[009-9a]
監軍逹蘭自維州引衆冦淮東又欲南渡議者將復為
海道之行范宗尹以為危事不可再蹈頻年浮海則逺
近離心大事去矣上以為然乃詔金兵見於真揚出沒
恐不測南渡令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往鎮江分兵以
備江岸及㑹淮南諸鎮併力撃之 盧益上疏言民困
乞頒霈澤戍子曲赦饒信二州 承州鎮撫使薛慶故
為盜時嘗掠於通泰及作守則重税往來民甚怨之承
楚相距有樊梁等三湖緜二百里饒魚稻菱蒲之利賊
[009-9b]
張敵萬往來其中衆至數萬旁郡被害慶與敵萬通和
承州賦入城者多得逹楚州鎮撫使趙立不與敵萬通
故楚獨受苦絶賦入路由是乏食夏中米價承二百楚
五百以敵萬賦入路為厚薄也至是金攻揚州急鎮撫
使郭仲威求援鄰鎮慶走救之戰敗而死楚勢亦危立
遣人告急己丑樞宻院奏仲威兵力不加僉書院事趙
鼎欲遣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往救之俊曰金方濟師
逹蘭善兵其鋒不可當立孤壘危在旦暮若以兵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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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徒手搏虎併亡無益鼎曰楚當敵衝所以蔽兩淮若
委而不救則失諸鎮之心俊曰救之誠是但南渡以來
根本未固而宿衛寡人心易揺此行失利何以善後鼎
曰江東新造全藉兩淮若失楚則大事去矣是舉也不
惟救垂亡之城且使諸將殫力不為養冦自豐之計若
俊憚行臣願與之偕往俊復力辭乃詔通泰鎮撫使岳
飛率兵腹背掩擊又令浙西大帥劉光世遣兵渡江為
援 趙鼎事實曰時諌官亦乞趣光世渡江解圍上顧
[009-10b]
鼎曰移文不足以盡意可作書與光世詳言之鼎曰昨
聞光世亦欲渡江一屬官有異意遂己臣嘗以書扺光
世曰叅謀諸君又在幕府必能禆替聰明固不可輕舉
妄動貽朝廷憂亦豈可坐視不救滋長敵勢上曰諭諸
將當如是鼎曰若其屬時時以言警之彼必自籌畫矣
又曰臣待罪本兵不能遣一將何以勵其餘陛下有唐
憲宗任使之明而臣無杜黄裳協賛之助因力求去
辛夘建州民范汝為者粗知書其諸父以盜販為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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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黒龍黒虎者尤善格鬭羣不逞附焉每數百人負鹽
横行州境官不能捕有選人建陽江鈿老矣郡守謂鈿
有謀使攝令甌寧以圖二范未幾果擒之皆弊於獄其
徒無所歸復依汝為一日因刃傷人至死遂作亂事在/七月
時方艱食饑民從之者甚衆州兵戰敗賊勢滋盛癸巳
詔福建帥臣徽猷閣待制歙縣程邁遣兵討之 言者
論前權知三省樞宻院滕康及同知劉珏昨聞警報了
無憂國之心使太后乗流渉險為敵騎所追望行竄遂
[009-11b]
乙未詔康永州珏衡州並居住言者又論資政學士盧
益迎奉太后歸行在所至苛擾亦降兩官時右正言
吳表臣復論帶御器械潘永思恃與益深交擅作威福
恣行貪饕上詔罷之且曰永思無狀朕未嘗假以事權
宰執請除一差遣上曰未可且罷禄以困之庶知悔過
朕於戚里未嘗私以恩如邢后之父不復收召張才人
兄弟皆小官卿等所知益隂結永思非端人也 先是
州縣繫囚多以盜販茶䀋及逋官物數雖少而連逮甚
[009-12a]
衆獄不速決致有死者實傷和氣九月壬寅乃詔諸路
提刑司將實犯罪者早結絶干繫者先放上曰不惟州
縣如此大理獄亦多淹然朕以一二事付寺至今未了
大凡罪當笞杖徒流或至于死法有等差而久繫于獄
是重其罪者也可呼獄官戒諭之 甲辰皇后鄭氏崩
于五國城其後太后回/鑾知為此日時越州秋試官宋愈陳協所出
䇿問語多尚諛愈以為宰相今得王佐恊以為雨暘今
巳時若於是言者謂陛下駐蹕海隅㑹嵇實同首善之
[009-12b]
地而試官全不體國以詢良圖乃為進身計因言獻諛
如此是崇觀政宣之風到今未殄為國大累乞畧賜懲
之亦望陛下惡佞之意不減於責張吝時也庚戌詔愈
協各罰銅十斤 言者論近世銓衡之官法守不正自
蔡京王黼用事有詣堂求部闕者雖已注人亦奪而與
之甚者部有佳闕且宻獻之遂至堂選混淆為寒士之
患朝廷今已灼見斯弊望明戒吏部長貳如堂中取闕
並不得報庶幾綱紀復振癸丑詔吏部遵守 乙夘罷
[009-13a]
中書門下撿正官丙辰詔左右司郎官依舊復置四員
 有王師昊者岢嵐軍人上書誑誕惑衆戊午詔送鄰
州編管上曰朕大開言路檢鼓進狀日關聴覽言有可
採至命以官其或不當雖斥朕躬亦置不問至於惑衆
不免禁止宜以此意曉諭士民 己未内降御厨官潘
績特令再任庚申宰執奏績乃添差不應再任須特㫖
再添差一㳄上恐人得以援例遂請前命 宣撫制置
使張浚以熙河經畧使劉錫為都統制與涇原經畧使
[009-13b]
劉錡秦鳳經畧使孫渥環慶經畧使趙哲及諸將各率
所部兵㑹于耀州錫錡仲武子也浚進駐邠州於是知
鳳翔府兼權永興路總管吳玠與秦鳳提刑郭浩皆言
敵鋒方鋭當且分守其地掎角相援待其弊乃可乗浚
不從諸軍行至富平縣錫㑹諸將議玠曰兵以利動今
地勢不利未見其可宜擇髙阜據之使不可勝諸將皆
曰我衆彼寡又前阻葦澤敵有騎不得施何用他徙將
戰乃詐立前都統制曲端旗以懼金金將羅索曰彼終
[009-14a]
紿我也癸亥羅索擁兵驟至輿柴囊土藉淖平行進薄
吾營錫等與之戰錡身率將士殺敵頗衆勝負未分而
敵鐵騎出不意直擊環慶軍他路無援者㑹趙哲離所
部哲軍見塵起驚遁諸軍亦退敵乗勝而前於是陜西
人情大震 浙西大帥劉光世解到降羌詔分𨽻五軍
乙丑三省言陛下推赤心置其腹中固盛徳事然非我
族類其心必異國家前日招納己蹈郭欽江統所論之
失今日不可不思魏證所爭議者以為戒也乃令諸軍
[009-14b]
常察之先是光世畏敵騎之衆不能援揚楚止遣統制
官王徳酈瓊將輕兵趣承州時淮西乏食諸將多猶豫
不進獨海州鎮撫使李彦先以兵至淮岸金人攻其衆
殱焉真揚鎮撫使郭仲威兵屯天長掠往來天人以自
給徳等至承州有兩校不應命斬之通泰鎮撫使岳飛
亦屯三墪為援至是金攻急楚州鎮撫使趙立中砲死
城遂䧟而朝廷尚未知也 時金留淮上未退一日宰
執奏邉事范宗伊曰敵未必能再渡趙鼎曰勿特其不
[009-15a]
來恃吾有以待之可也乃乞詔州縣各為移治自保之
計毋得拘留百姓及敵至即脱身而遁使民肝腦塗地
又曰三省常為敵不來而為陛下㧞人材修政事宻院
常為敵見侵而為陛下申軍律治兵甲即兩得之上曰
卿等能如此朕復何憂忽有諜報謂敵衆引舟自漕渠
而南行在震擾鼎謂宗尹曰不速動恐復有維揚之變
宗尹曰今日之事在維揚則不可在㑹嵇則可鼎曰相
公定道著李回曰丞相之言差强人意此據范宗尹/趙鼎事實叅
[009-15b]
纂/被召人朝散大夫毛隨言按漢志嵗星所在國不可
伐昔湯之元祀嵗星順行與日合于房心宋亳分也周
武王至豐之明年嵗星順行與日合于栁建留于張其
分實河洛之墟故武王定鼎而周公迄營成周今年冬
嵗星當躔於斗斗吳越之㑹葢與啇州之事畧同天其
或者將厭亂而與宋乎金不南渡矣然禦戎上䇿莫先
自治今宜保天險修戰備權宜定都不為輕動以係四
方之觀聽則士氣日壯隨江山人也 冬十月初建州
[009-16a]
軍賊作過時將官曹維纔到任而浙西提刑趙哲招撫
賊衆劾維之罪又衢之開化縣最僻叛將苗劉所不到
縣令范瑱乃結守臣胡唐老作守禦有勞改京秩至是
言者論之庚午朔並究實改正 先是兩浙漕臣李承
造言嚴秀二州守倅及漕司官吏催科預辦乞行推賞
詔二州守倅各轉一官癸酉言者謂恐此例一開則州
縣之吏以亟辦相勉若嚴秀成命既行不欲追寢即漕
司官吏更不推賞詔從之 是日諌官論監司體量滅
[009-16b]
裂等事上喜謂宰執曰近來臺諌官日有章疏未嘗放
過一事范宗尹曰陛下開廣言路是以人得盡言無隠
此朝廷美事也 責授中奉大夫余深昨因渡江赦復
還鄉里至是遇郊禮乞奏薦在法應責降而官品髙者
取裁丙子宰執奏深乃蔡京死黨乞勿令奏薦詔從之
上因曰如蔡卞真所謂姦邪比閲王球家所收御製鶺
鴒賦京卞皆賦於其後卞賦盛言繼述哲宗之志屏斥
元祐黨人因致斯瑞且後苑叢茂珍禽翔集乃其常事
[009-17a]
太平時不無縁餙而其言若此豈非姦邪也耶范宗尹
曰紹聖以來賊害忠良皆卞之力謝克家曰卞之隂險
過於京也 言者論防海利害有可慮者三不足畏者
三大畧謂海道風帆瞬息千里舟師徑至勢難枝梧又
出沒示疑牽制王師揚旗伐鼓中夜而至我若驚潰彼
計得行所可慮者此也冐涉洪濤敵衆方病乗其未定
易以進擊又或為風阻咫尺不前港道回曲加以泥濘
其隙易乗不足畏者此也由是言之無備則可慮有備
[009-17b]
則弗畏今莫若委之沿海巡尉及民社兵大抵海舟不
能齊一未集而擊之必可成功甲申詔從之 是日宰
執奏諌官有疏乞詔劉光世渡江解楚州之圍上曰趙
立堅守孤城雖古名將無以過之遂以手札賜光世趣
令渡江 辛夘詔故中書侍郎張慤忠實剛毅乃心王
室其子瑜久已服除宜與差遣 是月贈故執政耿南
仲為觀文殿學士 先是宣撫處置使張浚聞軍潰自
邠州退保秦州而金侵軼未已浚復退保興州斬敗將
[009-18a]
趙哲以徇陜右兵各散歸本路諸帥皆寓治它所知鳳
翔府吳玠收秦鳳餘兵閉大散關以㫁敵騎來路統制
官關師古收熙河餘兵以保岷鞏知秦州孫渥收涇原
餘兵於階成鳳三州以捍蜀口既而大散關又不守浚
惟有親兵千餘人實從或建䇿徙治䕫州叅議官劉子
羽曰若東走䕫則與關中血脉不相通矣今當且留興
州外繫關中之望内安全蜀之心浚乃止遂令子羽以
單騎至秦亭分遣腹心召諸亡將時敵騎四出道阻不
[009-18b]
通忽聞子羽至諸將悉來浚檄玠與提刑郭浩收拾散
卒視大散關之東有險曰和尚原方據險列柵守之而
賊已抵原下矣浚於是又退保利州或謂吳玠漢中扼
蜀口宜屯以安蜀玠曰我保此敵決不敢越我而進堅
壁臨之彼懼吾之躡其後是所以保蜀也敵知我有備
乃引去 王之望西事記曰張浚之戰於富平也金人
亦畏之然後喜功名鋭於進取而幕下多川南官不練
兵事欲決勝負於一舉以至於是遂走興又有走關中
[009-19a]
陜西諸郡不殘於金人者皆為潰兵所破矣 前宰臣
杜充降金至雲中見左副元帥尼瑪哈不知禮久乃令
知相州 時巨冦李成據江湖十餘州衆號百萬與羣
盜合謀造文書符檄以動州縣江東大帥吕頤浩欲之
池州治所而成遣其黨馬進圍江州於是頤浩駐兵饒
州㑹建武軍節度使楊惟忠有兵七千屯州境頤浩乃
請帷忠同解江州之圍合一萬五千人自饒乗舟趣
南康軍十一月庚子朔遂復南康頤遣統制官巨師古
[009-19b]
引兵往江州幾至城下遇伏為賊所敗賊衆三萬乗勝
至南康與官軍鏖戰頤浩惟忠以衆渡江避之陣於北
溪州 癸夘詔元祐故臣吕公著吕大防范純仁皆盛
徳元老而遭罹貶斥未獲昭雪可各贈太師追封魯宣
許三國公其餘黨籍令有司具名取㫖褒贈 上欲除
神武副軍都統制辛企宗為節度使端明殿學士僉書
樞宻院事趙鼎格詔遂再乞罷甲辰鼎以本職提舉洞
霄宫鼎既去上欲申前命叅知政事謝克家曰企宗非
[009-20a]
有大功今若必行前命是使鼎得名企宗得利而陛下
獨負議論於天下後世也上感悟乃止 前御吏中丞
秦檜自敵中歸時朝士多疑之惟右僕射范宗尹及同
知樞宻院事李回力薦其忠丙午檜入對仍進其所與
金將逹蘭書 有直秘閣李允文者盧陽人初受辟於
宣撫處置司時諸路潰兵坌集于湖北之境復辟允文
知鄂州兼節制兵馬如張用曹成馬友李宏皆劇盜亦
頗為之用又李成方擾江西故允文得以自恣一切便
[009-20b]
宜從事邀留上供綱運且遣其屬孫濟耿棫用軍法脅
取州縣物以千萬計知岳州袁植條其姦狀復置以聞
為允文所得亟遣兵執植至鄂丁未沉於江而殺之
戊申上謂宰執曰秦檜忠樸可用朕昨為之喜而不寐
葢聞二聖諸后起居而又得一佳士也范宗尹曰檜在
沙漠四年昨至都堂議事氣不少衰李回曰檜舊曽除
資政殿學士可以經筵留之上曰未須如此遂除禮部
尚書以春官事簡也張守曰陛下奨檜如此可以風厲多
[009-21a]
士上又以檜初歸用乏賜之銀絹各二百 朱勝非間
居録曰秦檜自京城隨金北去以被金人逹蘭郎君任
用金騎渡江與之俱來回至楚州金遣舟送歸檜王仲
山壻也别業在濟南金為取千緍贐其行檜之初歸自
言殺金人之監己者奔舟來歸然全家同舟婢僕亦無
故人皆知其非逃歸也 以御史中丞富直柔為端明
殿學士僉書樞宻院事 建賊范汝為衆益盛官軍多
失利庚戌詔神武副軍都統制辛企宗將兵一萬討之
[009-21b]
企宗入閩不敢進而駐於邵武軍尋以企宗為福建制
置使初漕臣魯詹謂漕於統制本不相屬公事移牒遂
失其意及企宗陞制置督軍需甚急且促詹至其軍人
危之詹見企宗言邵武見粮未乏及責漕臣輓他州以
取贏某不敢愛死恐終非制置利爾企宗不能屈 知
湖口縣孫咸以贓罪抵死壬子詔貸命黥之上謂宰執
曰祖宗時贓吏有杖朝堂者黥之尚為寛典又曰自今
贓吏須與痛懲庶幾可革久弊謝克家曰聖訓及此吏
[009-22a]
知所畏矣 乙夘詔改樞宻院幹辦官為計議官 初
右正言吳表臣以趙鼎薦為臺官至是乞補外戊午上
謂宰執曰羣臣之進雖多因大臣薦引若臺諌朕豈不
能辨其言否而表臣用意黨私朕何頼焉范宗尹曰吕
頤浩罷相所薦人多被彈擊臣力懇陛下保全之正欲
革此也乃除表臣直秘閣典郡 江東大師吕頤浩奏
李成兵衆此所以敗請益兵以討之甲子上謂宰執曰
頤浩奮不顧身為國討賊羣臣不能及但失於輕進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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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既少衂須令持重乃詔神武前軍都統制王&KR0645引全
軍萬人助之范宗伊曰頤浩欲更得韓世忠兵為助上
曰敵騎尚在江北世忠未可遽行李回曰成敢擁衆跨
江正以敵方南冦朝廷不遽遣兵若陛下親御六師移
蹕饒信間則成破膽矣上曰朕決須親往但敵騎稍北
遣世忠先行朕縂兵臨之仍以賞招携其衆則成必易
擒亦不欲多殺士衆富直柔曰聖㫁如此天下大幸乃
詔江湖川廣所輸上供悉令寄儲信上起居郎丹陽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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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曰審如是則遷蹕之議決矣舍四通五逹之郡而趣
偏方下邑道理僻逺非所以示恢復形勢卑陋不足以
堅守禦水道壅隔非漕輓之便輕棄二浙失煮海之利
非䇿也因極論之議由是寢 先是趙哲既誅死陜西
漕臣權慶帥孫恂又斬敗軍統領官喬澤張忠等時統
制官慕洧守慶陽懼將及已洧乃本路熟戸其族甚大
遂首以城叛進攻環州宣撫處置使張浚檄涇原經畧
使兼知渭州劉錡以兵解圍錡至環州與洧相拒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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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兵破渭州次潘原縣錡留統制官張中孚李彦琪捍
洧親率精鋭赴渭州而城已䧟錡退屯瓦亭中孚與其
弟統領官中彦送欵降賊彦琪以餘兵遁歸古原州中
孚等又引金人刼降之中孚彦琪皆自覊管中起以為
將而叛錡至花石峽統制官趙彬又刼其軍與金帛降
金彬乃書生嘗為曲端館客其人尤桀㸃金進犯秦州
秦無師又犯熙和總管劉惟輔死之統制官俱重亦降
于金金由秦鳳還趙彬引之圍慶州守將楊可弁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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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於是五路相繼悉䧟張浚以中孚彦琪皆恭州流人
曲端心腹其降也端必知其情而叅謀官王庶譖端不
巳時人多上書為端訴寃浚亦畏其得衆心乃送於恭
州獄逼而殺之然議者以為無辜其後追復宣州觀察
使謚壯愍制畧曰屬委任之人人致刑誅之横被悉還
舊秩申賁美名制辭李誼行 王之望西事記曰張浚
之敗於富平也人皆歸咎於曲端之廢人多上書訟其
寃浚畏其得衆心殺之獄中以病死聞西人以此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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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然端負才喜犯上非浚所能御也既不能御之不若
殺之天下無一曲端未必便乏才端而不死一日得志
逞其廢辱之憾一揺足州陜非朝廷有也然則雖殺之
可也議者罪浚以據天下富强之地權牟人主而不能
有尺寸功蜀之士人貽書訶詆者不可勝數浚皆優容
之或有金帛之賜其去陜西而至於房陵也有題六言
詩於傳舍者又有從而䟦之者皆訕罵難堪之詞浚見
之命籠以碧紗且書於其後謂中其病此其所以獨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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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累年雖敗而不亡者耶 湖冦楊華等一日乗舡
至鼎州城下聲言乞招安鎮撫使程昌寓募孔目官劉
醇持檄以往醇登舟而賊㫁其首皷棹東去 十二月
先是金西元帥府宻遣人馳諭諸路令同一日大索兩
河之民辛未金境州縣皆閉門及拘行旅於道至癸酉
凡三日而罷應客户並籍入官刺其耳為官字鎻之雲
中及散養民間立價鬻之或馳於韃靼諸國以易馬葢
既立偽齊以舊河為界恐䧟敵者逃歸豫地故爾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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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夫婦皆星散號哭之聲滿路死于非命者無數樂
夀縣得客戸六十八人誤作六百八人以報尼瑪哈必
責其數縣官執窮民以足之民罹此患甚於兵毒矣又
中原之民被掠歸雲中者不令出城無以自活士大夫徃
往乞食于途尼瑪哈見其多恐或生事聚三千餘人坑
之城外 建康大帥吕頤浩奏討李成軍乙亥上謂宰
執曰金退當使諸將併力擊成成敗則諸冦自歸矣范
宗尹曰誠如聖訓 樞宻院都成㫖闕上令宰執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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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甲申乃擬邢煥辛道宗藍公佐上曰煥係戚里朕不
欲令任朝廷差遣次乃道宗但不堪之兵道宗時為後
軍都統制遂除副都承㫖於是給事中陳戬言道宗不
當除不報 浙西大帥劉光世探報敵不渡江辛夘上
謂宰執曰敵不渡江天意可見朕當修人事以答天意
范宗尹曰聖訓及此天下幸甚 李成將馬進圍江州
未解右僕射范宗尹請命大將致討上從之乙未以神
武右軍都統制張浚江南招討使仍詔在宣撫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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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置使之上乃令前軍統制王&KR0645後軍統制陳思恭與
通泰鎮撫使岳飛皆𨽻于後以㑹要及范宗/尹事實叅纂舊制川陜
買馬及三千匹即轉一官故有一任轉數官者主管茶
馬趙開以為濫乃奏用馬到亰實數若斃於道則有
罰立為定格是冬買馬踰二萬匹而茶引收錢一百七
十餘萬緍 初福建制置使辛企宗駐邵武距賊洞二
百餘里時遣兵攻賊率為所敗邵武有選人施逵者嘗
為潁上教官以䇿千企宗辟充幕屬而逵反為賊游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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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得招安時監司亦以招安為便朝廷乃遣承議郎劉
嚮迪功郎陸棠同往招之嚮棠皆建安人賊黨葉鐵者
恃其勇未即聴命惟汝為慕得官亦懼大軍繼至雖受
招安而不肯散其徒於是授汝為閣門祇候民兵統領
以鐵副之鐵改名徹乃就命嚮棠為措置民兵寨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