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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梁書卷五十二
唐 散 騎 常 侍 姚 思 廉 撰
列𫝊第四十六
止足
顧憲之 陶季直 蕭眎素
易曰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進
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𫝊曰知足不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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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殆然則不知夫進退不逹乎止足殆辱之累朞月
而至矣古人之進也以康世濟務也以𢎞道厲俗也然
其進也光寵夷易故愚夫之所乾沒其退也苦節艱貞
故庸曹之所忌憚雖禍敗危亡陳乎耳目而輕舉髙蹈
寡乎前史漢世張良功成身退病卧却粒比於樂毅范
蠡至乎顛狽斯為優矣其後薛廣徳及二疏等去就以
禮有可稱焉魚豢魏畧知足𫝊方田徐於管胡則其道
本異謝靈運晉書止足𫝊先論晉世文士之避亂者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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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其人唯阮思曠遺榮好遁逺殆辱矣宋書止足𫝊有
羊欣王微咸其流亞齊時沛國劉瓛字子珪辭禄懐道
棲遲養志不戚戚於貧賤不躭躭於富貴儒行之髙者
也梁有天下小人道消賢士大夫相招在位其量力守
志則當世罔聞時或有致事告老或有寡志少欲國史
書之亦以為止足傳云
顧憲之字士思吳郡吳人也祖覬之宋鎮軍將軍湘州
刺史憲之未弱冠州辟議曹從事舉秀才累遷太子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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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尚書比部郎撫軍主簿元徽中為建康令時有盗牛
者被主所認盗者亦稱已牛二家辭證等前後令莫能
决憲之至覆其狀謂二家曰無為多言吾得之矣乃令
解牛任其所去牛逕還本主宅盗者始伏其辜發姦擿
伏多如此類時人號曰神明至於權要請託長吏貪殘
據法直绳無所阿縱性又清儉彊力為政甚得民和故
亰師飲酒者得醇㫖輒號為顧建康言醑清且羙焉遷
車騎功曹晉熙王友齊髙帝執政以為驃騎録事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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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太尉西曹掾齊臺建為中書侍郎齊髙帝即位除衡
陽内史先是郡境連嵗疾疫死者大半棺木尤貴悉裹
以葦席棄之路傍憲之下車分告屬縣求其親黨悉令
殯𦵏其家人絶滅者憲之為出公禄使綱紀營䕶之又
土俗山民有病輒云先人為禍皆開冢剖棺水洗枯骨
名為除祟憲之曉喻為陳生死之别事不相由風俗遂
改時刺史王奐新至唯衡陽獨無訟者乃歎曰顧衡陽
之化至矣若九郡率然吾將何事還為太尉從事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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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為東中郎長史行㑹稽郡事山隂人吕文度有寵於
齊武帝於餘姚立邸頗縱横憲之至郡即表除之文度
後還葬母郡縣争赴弔憲之不與相聞文度深銜之卒
不能傷也遷南中郎巴陵王長史加建咸將軍行婺州
事時司徒竟陵王於宣城臨成定陵三縣界立屯封山
澤數百里禁民樵採憲之固陳不可言甚切直王答之
曰非君無以聞此徳音即命無禁遷給事黄門侍郎兼
尚書吏部郎中宋世其祖覬之嘗為吏部於庭植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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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人曰吾為憲之種耳至是憲之果為此職出為征虜
長史行南兖州事遭母憂服闋建武中復除給事黄門
侍郎領歩兵校尉未拜仍遷太子中庶子領吳邑中正
出為寧朔將軍臨川内史未赴改授輔國將軍晉陵太
守頃之遇疾陳解還鄉里永元初徴為廷尉不拜除豫
章太守有貞婦萬睎者少孀居無子事舅姑尤孝父母
欲奪而嫁之誓死不許憲之賜以東帛表其節義中興
二年義師平建康髙祖為揚州牧徴憲之為别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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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比至髙祖巳受禪憲之風疾漸篤固求還吳天監二
年就家授太中大夫憲之雖累經宰郡資無擔石及歸
環堵不免飢寒八年卒於家年七十四臨終為制以勅
其子曰夫出生入死理均晝夜生既不知所從死亦安
識所往延陵所云精氣上歸于天骨肉下歸于地魂氣
則無所不之良有以也雖復茫昧難徴要若非妄百年
之期迅若馳隙吾今豫為終制瞑目之後念竝遵行勿
違吾志也莊周澹䑓逹生者也王孫士安矯俗者也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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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不及逹退無所矯常謂中都之制允理愜情衣周於
身示不違禮棺周於衣足以蔽臭入棺之物一無所湏
載以輴車覆以麤布為使人勿惡也漢明帝天子之尊
猶祭以杅水脯糗范史雲烈士之髙亦奠以寒水乾飯
况吾卑庸之人其可不節衷也喪易寧戚自是親親之
情禮奢寧儉差可得由吾意不湏常施靈筵可止設香
燈使致哀者有憑耳朔望祥忌可權安小牀蹔設几席
唯下素饌勿用牲牢蒸嘗之祀貴賤罔替備物難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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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疎怠祀先人自有舊典不可有闕自吾以下祀止用
蔬食時果勿同於上世也示令子孫四時不忘其親耳
孔子云雖菜羮𤓰祭必齊如也本貴誠敬豈求備物哉
所著詩賦銘讚并衡陽郡記數十篇
陶季直丹陽秣陵人也祖愍祖宋廣州刺史父景仁中
散大夫季直早慧愍祖甚愛異之愍祖嘗以四圅銀列
置於前令諸孫各取季直時甫四嵗獨不取人問其故
季直曰若有賜當先父伯不應度及諸孫是故不取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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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益竒之五嵗喪母哀若成人初母未病令於外染衣
卒後家人始贖季直抱之號慟聞者莫不酸感及長好
學淡於榮利起家桂陽王國侍郎北中郎鎮西行參軍
竝不起時人號曰聘君父憂服闋尚書令劉秉領丹陽
尹引為後軍主簿領郡功曹出為望蔡令頃之以病免
時劉秉袁粲以齊髙帝權勢日盛將圖之秉素重季直
欲與之定䇿季直以袁劉儒者必致顛殞固辭不赴俄
而秉等伏誅齊初為尚書比部郎時褚淵為尚書令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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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直素善頻以為司空司徒主簿委以府事淵卒尚書
令王儉以淵有至行欲諡為文孝公季直請曰文孝是
司馬道子諡恐其人非具羙不如文簡儉從之季直又
請儉為淵立碑終始營䕶甚有吏節時人羙之遷太尉
記室參軍出為冠軍司馬東莞太守在郡號為清和還
除散騎侍郎領左衞司馬轉鎮西諮議參軍齊武帝作
相誅鋤異已季直不能阿意明帝頗忌之乃出為輔國
長史北海太守邊職上佐素士罕為之者或勸季直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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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致謝明帝既見便留之以為驃騎諮議參軍兼尚書
左丞仍遷建安太守政尚清静百姓便之還為中書侍
郎遷㳺擊將軍兼廷尉梁䑓建遷給事黄門侍郎常稱
仕至二千石始願畢矣無為務人間之事乃辭疾還鄉
里天監初就家拜太中大夫髙祖曰梁有天下遂不見
此人十年卒于家時年七十五季直素清苦絶倫又屏
居十餘載及死家徒四壁子孫無以殯斂聞者莫不傷
其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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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眎素蘭陵人也祖思話宋征西儀同三司父恵明吳
興太守皆有盛名眎素早孤貧為叔父恵休所收卹起
家為齊司徒法曹行參軍遷著作佐郎太子舎人尚書
三公郎永元末為太子洗馬梁臺建髙祖引為中尉驃
騎記室參軍天監初為臨川王友復為太子中舎人丹
陽尹丞初拜髙祖賜錢八萬眎素一朝散之親友又遷
司徒左西屬南徐州治中性静退少嗜欲好學能清言
榮利不闗於口喜怒不形於色在人間及居職竝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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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率不自矜髙天然簡素士人以此咸敬之及在亰口
便有終焉之志乃於攝山築室㑹徴為中書侍郎遂辭
不就因還山宅獨居屏事非親戚不得至其籬門妻太
尉王儉女久與别居遂無子八年卒親故迹其事行諡
曰貞文先生
史臣曰顧憲之陶季直引年者也蕭眎素則宦情鮮焉
比夫懐祿躭寵婆娑人世則殊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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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卷五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