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二十
起甲午宋理宗端平元年/盡戊午宋理宗寳祐六年凡二十五年
甲/午端平元年金天興二年/ 是嵗金亡春正月金主守緒傳位于其
宗室承麟孟珙以䝉古兵入蔡州守緒及其尚書右丞
完顔呼沙呼死之承麟為亂兵所殺金亡
䝉古兵以正旦㑹飲歌吹之聲四望相接城中饑窘/嘆息而已孟珙見黒氣壓城上日無光降者言城中
絶糧已三月鞍靴敗鼓皆縻煑且聼以老弱互食諸/軍日以人畜骨和芹泥食之又往往斬敗軍全隊拘
[025-1b]
具肉以食故欲降者衆珙乃下令諸軍衘枚分運雲/梯布城下以攻之金自被圍以來戰沒將帥甚衆至
是禁近以及舍人牌印省部椽屬亦皆供役分守四/城䝉古兵鑿西城爲五門整軍以入督軍鏖戰及暮
乃退聲言來日復集是夕金主集百官傳位于東面/元帥承麟承麟者世祖和勒博之後拜甡之弟也拜
泣不敢受金主曰朕所以付卿者豈得已哉以朕肌/體肥重不便鞍馬馳突卿平日趫㨗有將畧萬一得
免祚祀不絶此朕志也承麟起受璽明日承麟即位/時孟珙之師向南門至金字樓列雲梯令諸軍聞鼓
則進馬義先登趙榮繼之萬衆競進大戰城上烏庫/哩鎬及其将帥二百人皆降金百官稱賀禮畢亟出
捍敵而南城之陴已立宋旗幟矣俄傾四面鼓譟夾/攻聲振天地南面守門者棄門走門西開孟珙招江
海搭齊爾之師以入呼沙呼帥精兵一千巷戰不能/禦金主守緒知事急即取寳玉寘于幽蘭軒環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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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命近侍曰死便火我遂自經死呼沙呼聞之謂將/士曰吾君已崩吾何以戰爲吾不能死于亂兵之手
吾赴汝水從吾君矣諸君其善爲計言訖赴水死將/士皆曰相公能死吾軰獨不能邪於是參政富珠哩
小羅索烏陵阿呼圖縂帥元志元帥裕珊爾赫舎哩/柏壽烏庫哩和勒端軍士五百餘人皆從死焉承麟
退保子城聞守緒死帥群臣入哭因謂衆曰先帝在/位十年勤儉寛仁圖復舊業有志未就可哀也已宜
諡曰哀奠未畢城已陷諸将禁近共舉火焚之奉御/絳山收其骨将瘞之汝水上江海入宮執參政張天
綱孟珙問金主所在天綱曰城危時自經矣珙乃與/塔齊爾分金主骨及寳玉法物是日承麟亦爲亂兵
所殺金亡金自宣宗之世爲宰相樞密者往往臨事/推譲低言緩語以爲養相體毎有四方兵革災異輙
以聖主心困或俟再議因循茍且以度時日及出兵/則以近侍監戰臨事多所牽制故師出無功國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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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以底于亡史臣曰金之初興天下莫彊焉太祖太/宗威制中國大槩欲効遼初故事立楚立齊委而去
之宋人不競遂失故物熙宗海陵濟以虗政中原觖/望金事幾去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故金祚百有
餘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結人心爾章宗志存潤色/誅求無藝至於衛紹紀綱大壊宣宗南渡棄厥本根
連兵宋夏内致困憊哀宗之世無足爲者區區生聚宗/圖存於亡力盡乃斃可哀也矣雖然國君死社稷哀
無愧/焉
發明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君子譏之/葢䝉古強而宋室弱而能用其師進退在己
故特書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因人成事取人之邑/爲已有失計甚矣患之起必自此始其致危之也
守緒書及其尚書右丞呼沙呼皆書死之所以深/褒亟予爲萬世臣子死節者之勸也書金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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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之自亡而非珙軰所能滅之也此皆書法之/深意也雖然國君死社稷在義之當然守緒東奔
西走圖存於亡志不可爲同死社稷可哀也矣回/視偷生茍免甘于臣敵如漢之劉禪晉之懐愍宋
之徽欽豈不有愧于守緒哉嗚呼/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廣義抑觀金之亡也其所亡之跡不異於汴宋焉/夫䝉古攻金西京赫舍哩呼沙呼棄城遁與
夫鄭損棄闗逃歸此即童貫自太原逃歸也䝉古/分兵㧞金河北河東諸郡即尼瑪哈幹里雅布分
道入冦也蘓布特之圍汴京與斡里雅布之圍京師/也無異伊喇布哈帥師戰敗而逃其與姚平仲襲金
營不克而遁也不殊昔也康王爲質于金以請平今/也曹王爲質于蒙古亦請平昔斡里雅布引兵北
去而赦今則蘓布特退師河洛而亦赦宰相以紙/鳶紙燈而退敵其郭京之六甲妖術歟申福殺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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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行人唐慶等其平州人殺金國之使歟宋括民/田金亦括民粟宋之郭藥師以城降于金金之武
仙亦以城降䝉古徽宗奔亳州而斡里雅布圍汴/金主奔河北而蘓布特亦圍汴焉若夫崔立作亂
殺參政而幽親王官努作亂殺左丞而幽其主宋/實無之至於䝉古以其后妃族屬北還其事尤甚
於徽欽播遷之日金主如蔡州艱苦萬状其情尤/切於徽宗幸亳之時不惟是耳若其伏節死義之
臣在金惟陳和尙齊克紳完顔薩布三人而已其/在宋也則有种師中王禀方笈韓揆張克戩等三
十人劉竧等十三人又有劉韐李若水宣贊舍人/呉革及欽宗渡白溝而有張叔夜焉嗟夫板蕩之
秋其疾風勁草金何若是之寡而宋何若是之多/邪葢宋之養士豈若金人之待士哉報施之道自
不能無差除耳若其間傷禮而敗義亂倫而絶理/者則宋之與金亦無甚相逕庭矣觀此則知天網
[025-4a]
之密斷斷乎不可逃也後之欲肆兇/惡而奪人家國者盍以前車爲鑒
以陳蔡西北地分屬䝉古蒙古以劉福爲河南道總管
史嵩之使孟珙等分屯京西
嵩之使孟珙還師襄陽江海還師信陽王旻戍随州/王安國守棗陽蔣成守光化楊恢守均州並益兵飭
傋經理屯田/于唐鄧州
金穆延烏登以息州來歸䝉古追殺之
烏登行省于息州與諸將帥日以歌酒爲樂軍士淫/縱及蔡州破與富珠哩中羅索𤓰爾佳玖珠等送欵
請降爲金主發䘮設祭上諡曰昭宗州民因奉烏登/爲丞相中羅索爲平章舉城南遷遂焚樓櫓䝉古望
[025-4b]
見火起追及于羅山自萬/戸以下凡七百人皆被殺
廣義䝉古奮楊雄踞之心也且烏登以息州來歸/宋乃其心之所願耳譬諸一人以物餽人彼
自餽耳豈可以其不我餽而奪之耶孟子所謂禦/人於國門之外可乎不可乎書曰追殺之者所以
著其強暴而目中無宋也宋/烏可以仁義待之而不慮哉
二月䝉古入徐州金完顔用安自殺○三月以賈貴妃
弟似道爲籍田令
似道渉之子少落魄爲㳺博不事操行以䕃補嘉興/司倉帝以貴妃故累擢籍田令恃寵不檢日縱游諸
妓家至夜即燕逰湖上不返帝嘗夜慿髙望西湖中/燈火異常時語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詢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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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京尹史巖之戒之巖之對曰似道/雖有少年氣習然其才可大用也
發明貴妃之弟至㣲也籍田之令至卑也何以書/志祸始也似道賈渉之子少爲游博不事操
行然其誤國之兆已葢萌於此矣理宗茍能明此/則必謹之於㣲如姤之繫于金柅勿使浸盛夫何
以貴妃之故溺愛不明漸進用事他年貽害病國/妨賢故易又曰包有魚義不及賔也豈可不謹於
㣲而使之浸盛乎宋之亡天下其源葢出於此故/謹志之然不曰以賈似道爲籍田令而必曰以賈
貴妃弟似道爲籍田令則其發身非正任/用非人之意可見矣特書于册深貶之也
廣義觀分注所載則知理宗知似道之無頼有素/矣知而用之則是理宗甘心於用小人也南
宋之亡豈/無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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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太常簿朱揚祖詣河南省謁八陵
史嵩之露布至詔遣朱揚祖林拓往省/謁八陵尋遣朱復之詣八陵相度脩奉
夏四月獻金俘於太廟論功行賞有差
史嵩之遣使以孟珙所獲金哀宗遺骨及寳玉法物/并俘囚張天綱完顔海罕等獻于臨安四月丙戌備
禮告于太廟藏其骨于大理寺獄庫加孟珙帶御器/械江海以下論功行賞有差知臨安府薛瓊問天綱
曰有何面目到此天綱曰國之興亡何代無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瓊叱之明日奏其語帝召天綱
問曰汝眞不畏死邪天綱對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節耳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帝不聼初有司令天綱
供状必欲書金主爲虜主天綱曰殺即殺焉用状爲/有司不能屈聼其所供天綱但書故主而已聞者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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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莫知其所終身監察御史王遂言史嵩之本不/知兵矜功自侈謀 詭秘欺君誤國㽞之襄陽一日
則有一日之憂不報洪咨䕫亦言殘金雖滅隣國方/彊益嚴守備猶恐不逮豈可動色相賀渙然解體以
重方來之憂/帝嘉納之
發明金人之禍上至社稷下至山陵中至君父誠/萬世必報之讐也宋雖藉䝉古以克成功則
祖宗之耻亦畧少洩矣葢祖宗陵寢隔絶百年今/得視謁祖宗讐耻含蓄數世今得獻俘此皆臣子
之至快中國之大伸耳蒙古雖屬強敵非宋世讐/茍能謹飭邉備申固夙盟則國可常保宋未遽亡
惜其甫滅殘金志益張大自入洛之師旣舉而兵/革之禍無休矣豈不深可哀哉特書于册葢予之
也/
[025-6b]
廣義嗚呼自常情觀之則孟珙之功誠偉也使非/假蒙古之強而欲成其志殆恐其難矣紹興
間設無秦檜之姦則岳武穆不必以弱假強而能/獨收其功也必矣武穆之功一收則天地泰德業
成賢人出普天之下莫非宋土率土之濵莫非宋/臣而髙宗中興之業雖周之宣王漢之光武不能
過也而武穆之豐功盛烈曾何沗於古之方叔召/虎鄧冦諸賢哉蒙古雖云倔起不過元昊之徒耳
何足憂乎臣閲史至此因喜孟珙之/復讐而恨武穆之不遂故併及之
五月賜黄榦李燔李道傳等諡錄其子
詔榦燔道傳及陳宓樓昉徐瑄胡夣昱等阨于權/姦而各行其志沒齒無怨其賜諡復官錄用其子
金武仙奔澤州戍兵殺之○六月以曽從龍參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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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簡知樞密院事鄭性之簽書院事○詔復故濟王
竑官爵
太常少卿徐橋嘗侍講開陳友愛大義帝悟乃命復/竑官爵有司檢視墓域以時致祭時竑妻吳氏自請
爲尼特賜號彗浄法空大/師紹興府月給衣資緡錢
發明前書追貶竑爲巴陵郡公此不書何不予其/追貶也濟王見忌彌逺死於無辜其抱恨泉
壤乆矣帝能追復其官爵亦可謂過而能改者焉/前書賜黄榦等諡此書復濟王官爵皆所以予其
能悔/也
趙范趙葵請復三京詔知廬州全子才㑹兵趨汴金故
[025-7b]
將李伯淵等誅崔立以降
范葵欲乘時撫定中原建守河據關收復三京之議/朝臣多以爲未可獨鄭清之力主其説乃命趙范移
司黄州刻日進兵范參議官丘岳曰方興之敵新盟/而退氣盛鋒鋭寕肯捐所得以與人邪我師若往彼
必突至非惟進退失據開釁致兵必自此始且千里/長驅以争空城得之當勭餽餉後必悔之范不聼史
嵩之亦言荆襄方爾饑饉未可興師杜杲復陳守境/之利出師之害喬行簡時在告上疏曰八陵有可朝
之路中原有可復之機以大有爲之資當大有爲之/㑹則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也臣不憂師出之無功
而憂事力之不可繼有功而至於不可繼則其憂始/深矣夫䂓恢進取必須選將練兵豐財足食而今將
乏卒寡財匱食竭臣恐北方未可圖而南方已先騷/動矣願堅持聖意定爲國論以絶紛紛之説皆不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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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詔知廬州全子才合淮西兵萬人赴汴時汴京都/尉李伯淵李琦李賤奴等爲崔立所侮謀殺之及聞
子才軍至伯淵等以書約降而陽與立謀備禦之策/六月伯淵燒封丘門以警動立立殊不安伯淵等乃
來約立視火立從苑秀折希顔等数騎往旣還伯淵/親送之倉卒中就馬上抱立立顧曰汝欲殺我邪伯
淵曰殺汝何傷即出七首横刺之立墜馬死伏兵起/元帥三合殺苑秀折希顔後至見立墜馬謂與人鬬
欲前觧之隨爲軍所殺伯淵繫立屍馬尾至内前號/于衆曰立殺害刼奪烝淫暴虐大逆不道古今無有
當殺之否萬口齊應曰寸斬之未稱也乃梟立首望/承天門祭哀宗伯淵以下軍民皆慟或剖其心生噉
之以三屍掛/闕前槐樹上
發明請復三京何以無貶詞三京宋之故地也書/故將何予義也崔立背君降敵其罪已甚故
[025-8b]
直書誅以正其罪崔立悖逆未幾身且不保然則/偷生茍免者果何益乎雖然三京淪於蒙古固爲
臣子之耻恢復故疆乃其分也然必度其事勢吾/之兵甲精歟倉廪盈歟人才足歟府庫充歟然後
舉事猶慮弗及况蒙古以方張不制之敵新與訂/盟豈冝遽叛則是中國先失信於強敵而曲在宋
矣又安能不致蒙古之雲擾哉他日下詔罪已方/悔前愆嗚呼晚矣故直書以著其自取之失也
廣義二趙自楊州之㨗其志驕矣獨不思蒙古乃/方張之勍敵其用兵又非李全之比况乎軍
用不足豈可以頻年出師乎理宗過聼其計而貽/他日莫大之祸尚誰咎哉孔子曰人無逺慮必有
近憂抑亦似/宋之君臣乎
趙葵帥師㑹全子才于汴秋七月葵將楊誼等入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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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子才次于汴趙葵自滁州以淮西兵五萬取泗州/由泗趨汴以㑹之葵謂子才曰我軰始謀據關守河
今已抵汴半月不急攻洛陽潼關何待邪子才以糧/餉未集對葵督促益急乃檄鈐轄范用吉樊辛李先
胡顯等提兵萬三千命淮西制置司機冝文字徐敏/子爲監軍先令西上又命楊誼以廬州彊弩軍萬五
千繼之各給五日糧七月徐敏子啓行遣和州寕淮/軍正將張廸以二百人趨洛陽廸至城下城中寂然
無應者至晚有民庶三百餘家登城投降廸/與敏子遂帥衆入城蒙古聞之復引兵南下
八月朱揚祖還自河南
揚祖朝陵行至㐮陽㑹諜報蒙古哨騎已及孟津陜/府潼關河南皆増屯戍設伏兵又聞淮閫刻日進師
衆畏不前孟珙曰淮東之師由淮西遡汴非旬餘不/逹吾選精騎疾馳不十日可竣事逮師至東京吾已
[025-9b]
歸矣於是珙與二使晝夜兼行至陵下奉宣御表成/禮而還揚祖以八陵圖上進帝問諸陵相去幾何及
陵前澗水新復揚祖悉/以對帝忍涕太息乆之
蒙古復引兵至洛陽城下楊誼軍潰趙葵全子才遂棄
汴而歸
徐敏子入洛之明日軍食已竭乃采蒿和麵作餅而/食之楊誼至洛東三十里方散坐蓐食忽數里外有
立黄紅凉繖者衆方駭異而蒙古伏兵突起深蒿中/楊誼倉卒無備師遂大潰爲蒙古擁入洛水者無數
誼僅以身免是晚有潰卒奔告于洛曰楊誼一軍已/爲蒙古大陣衝散今蒙古兵已據北岸矣於是在洛
之師皆奪氣八月朔旦蒙古兵至洛陽城下立寨敏/子與戰勝負相當士卒乏糧因殺馬而食敏子等不
[025-10a]
能㽞乃班師趙葵全子才在汴亦以史嵩之不致餽/糧用不繼所復州郡率皆空城無兵食可因蒙古兵
又决黄河寸金淀之水以灌官軍官軍多溺死遂皆/引師南還趙范以入洛之師敗績上表劾葵子才輕
遣偏師趙楷劉子澄參贊失計師退無律致後陣覆/敗詔葵削一秩措置河南京東營田邉備子才削一
秩措置唐鄧息州營田邉備餘貶䄮有差鄭清之力/辭觧政不許喬行簡上言三京撓敗之餘事與前異
但當益脩戰守/之備帝嘉納之
發明嗚呼趙葵子才輕佻無謀之心著矣前之請/復三京者乃葵之兄弟既曰有志恢復亦當
恪持乃心既入大梁不能固守蒙古甫至心喪膽/落未聞與之一戰而乃接踵逃奔其罪可勝誅乎
故書兵潰者所以明其自潰云爾他日兵連禍結/喪師失地誰實尸之綱目書棄汴而歸者所以正
[025-10b]
其偷生茍/免之意也
廣義見小敵怯見大敵勇此劉將軍所以起人之駭/也今趙葵未見蒙古之師而主收復三京之議
目中可謂無人而中原不足定矣何其勇邪及其/一遇䝉古之師未甞接戰遽爾倉皇逃歸何其懦
邪其與劉將軍不亦異乎此特子陽之見耳理宗/過聼而貽異日厓山之禍罪將焉歸書曰静言庸
違趙葵是也識/者於葵乎何誅
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免九月以趙范代之○召眞德秀
爲翰林學士魏了翁直學士院
帝因民望召還二人徳秀入對帝迎謂曰卿去國十/年毎切思賢德秀以大學衍義上進因言于帝曰天
[025-11a]
之所助者順人之所助者信天厭金徳久矣陛下儻/能敬徳以迓續休命中原終為吾有若徒以力求之
而不反其本天意難測臣實憂之了翁入對言事剴/切反覆利害之端至漏下四十刻乃退帝皆嘉納之
廣義德秀了翁大儒也綱目特書曰/召者所以著理宗用賢之美也
冬十月陳貴誼卒○詔眞德秀進講大學衍義
發明人主不忘講習是其盛心大學衍義乃徳秀/所□無非發明格致誠正之功脩齊治平之
業誠有國者之所當講也理宗於萬幾之暇特詔/徳秀進講是編自非㽞心於聖學者曷克以臻此
哉其與玩物喪志者異/矣特書于册深予之也
○十二月蒙古使王檝來
[025-11b]
蒙古使王檝來言曰何爲而敗/盟也自是河淮之間無寜日矣
廣義抑考紹定四年七月沔州統制張宣殺蒙古/行人蘓巴爾罕蒙古即曰宋自食言背盟棄
好今日之事曲直有分觀此則知其噬宋之心萌/于胷中乆矣譬則投種于地待時而發夫何理宗
二趙不此之察回轅未絶即欲收復三京果何䇿/哉况乎殘金之滅蒙古之力也宋亦何能今也宋
之君臣不能反已惟欲勝人適足以招蒙古敗盟/之責耳若然則直在蒙古而曲在宋也明矣致㓂
之至尚/誰尤哉
乙/未二年春正月以程芾爲蒙古通好使
發明桓二年書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君子/譏其逺與戎盟至者危之也葢所貴乎中國
[025-12a]
者以其嚴内外别尊卑辨上下明等夷可也宋既/藉蒙古以滅金復動三軍以啓釁然則既有啓釁
之謀必有禦侮之䇿夫何不能自強而復通好以/中國天子而通好於敵國豈不深可醜乎直書通
好不再貶而/其失自見
○詔孟珙屯黄州
珙㽞㐮陽招中原精鋭之士萬五千餘分屯漅北樊/城新野唐鄧間以備蒙古名鎮北軍詔以珙爲㐮陽
都統制珙赴樞密院禀議因入對帝曰卿名將子忠/勤體國破蔡滅金功緒昭著珙對曰此宗社威靈陛
下聖德與三軍將士之勞臣何力之有授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時暫黄州駐劄朝辭帝問恢復珙對曰
願陛下寛民力蓄人材以俟機㑹帝問和議珙對曰/臣介胄之士當言戰不當言和賜賚甚厚珙至黄増
[025-12b]
陴浚隍蒐訪軍實邉民來歸者日以千数爲屋三萬/間以居之厚加賑貸又慮軍民雜處因髙阜爲齊安
鎮淮二砦/以居諸軍
二月蒙古城和林
和林本唐囘鶻必齊克汗故城蒙古以/爲㑹同之所至是城之周圍五里許
三月以眞德秀參知政事陳卓同簽書樞密院事夏五
月德秀卒
徳秀拜參知政事時已得疾遂三上表乞祠帝不得/已授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夀宮逾旬而卒贈銀青光
禄大夫諡文忠徳秀立朝不蒲十年奏疏將数十萬/言皆切當世要務直聲震朝廷四方文士誦其文想
[025-13a]
見風采及宦游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頌都城人時驚傳洞奔擁出関曰□直院至矣
果至則又填塞聚觀不置史彌逺以是忌之輙擯不/用而聲聞愈彰及歸朝將大用則既衰矣然自韓侂
胄立僞學之名以錮善類凡近世大儒之書皆顯禁/絶之德秀晚出獨慨然以斯文自任講習而服行之
黨禁既開正學遂明于/後世德秀之力爲多
六月以鄭清之喬行簡爲左右丞相兼樞密使曽從龍
知樞密院事鄭性之同知院事陳卓簽書院事○葛洪
免召崔與之參知政事不至
與之自成都乞歸廣州毎有除命皆力辭不起及拜/廣東安撫㑹摧鋒軍士作亂與之肩輿登城叛兵望
[025-13b]
之俯伏聼命而散因即家治事帝注想彌切召參大/政與之力辭帝乃遣使趣之且訪以政事之當行罷
者人材之當用舍者與之上疏曰天生人才自足以/供一代之用惟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忠實而有才者
上也才不髙而忠實存者次也用人之道無逾于/此帝嘉納之召命益力與之控辭至十三疏不許
蒙古主使其子庫騰等分道入㓂
蒙古主命子庫騰將塔爾海侵蜀特穆爾岱及張柔/等侵漢昆布哈及察罕等侵江淮命姪莽賚扣征西
域唐古婁庫濟伐髙麗蒙古人毎甲一人西征一/人南征中州戸毎十戸一人南征一人征髙麗
發明蒙古曷爲書主以宋室偏安既不能爲恢復/之圖又復啓強隣之隙蒙古已據中原故從
其本國稱也入者外之之詞㓂者𢙣之之詞所以/正稱名之分嚴内外之防也嗚呼宋弗自強搆怨
[025-14a]
蒙古而使蒙古見責背盟棄好之釁江淮川陜日/事兵爭失地喪師宋室益弱然則趙葵等首謀啓
釁者可勝誅哉綱目書此/所以志其召禍之始云
秋七月蒙古將昆布哈來㓂唐州全子才等棄師走趙
范帥兵敗蒙古于上閘而還
發明走者匹夫之事賤之也子才身爲大將親帥/雄兵又非力不能及之比而乃效匹夫之行
棄師而走不亦賤乎故書棄師走所以著其茍免/之罪也趙范帥師拒敵敗于上閘則其正大之氣
爲可想見噫全趙之勇怯分矣/綱目之予奪公矣其㫖嚴矣
○冬十月金鞏昌總帥汪世顯降蒙古
[025-14b]
金亡郡縣皆降獨世顯堅守不下一日謂其衆曰宗/祀已失吾何爱一死千萬人之命懸于吾手平居享
髙爵厚禄死其分也餘者何罪與其自經于溝瀆姑/狥一時之節孰若屈已紓斯人之祸㑹蒙古庫騰入
蜀次于鞏昌城下世顯率耆老持牛羊酒幣迎謁庫/騰謂之曰吾征討有年所至皆下汝獨固守何也世
顯曰有君在上賣國市㤙之人諒所不取庫騰大悦/戒其下秋毫勿犯俾世顯仍舊職即日令帥所部從
征世顯遂截嘉陵進趨/大安庫騰資其糧械
十二月以魏了翁同簽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京湖軍馬
了翁在朝几六月前後二十餘疏皆當世急務帝將/引以共政而忌者相與合謀排擯之且言了翁知兵
體乃命出視師賜便冝詔書如張浚故事陛辭御書/唐嚴武詩及鶴山書院四大字賜之了翁開幕府于
[025-15a]
江州以吳潛爲參謀官趙/善瀚馬先祖爲參議官
廣義嗟夫理宗得賢如此可謂幸矣使無䜛阻而/得以置諸左右則髙宗傳説之事可望矣夫
何君臣方遇而疾即生而使賢/者席不暇煖豈天不欲祚宋歟
曽從龍卒以余嶸同簽書樞密院事○䝉古庫騰入沔
州殺知州事髙稼進圍青野原利州統制曹友聞将兵
救却之
稼在沔葺理創殘招集流散民皆襁負歸之及數與/䝉古力戰竒功甚多至是庫騰自鳳州入西川東路
之師多敗遂擣西池谷距沔九十里吏民議退保大/安稼言于制置使趙彦呐曰今日之事有進無退若
[025-15b]
能進據險地以身捍蜀敵有後顧必不深入若倉皇/召兵退守内地敵長驅而前蜀事去矣彦呐曰吾志
也已而竟行㽞稼守沔蒙古自白水關入六股株距/沔六十里沔無城依山為阻稼升髙鼓譟盛旗鼓為
疑兵彦呐至蜀口輟帳前總管和彦威以軍還沔召/小校楊俊何璘以兵㑹又選精兵千人命王宣帥以
助之已而蒙古大至何璘遁沔州遂陷衆擁稼出户/稼叱之不能止敵圍殺之彦呐聞稼死沔州破乃進
屯青野原蒙古圍之曹友聞曰青野為蜀咽喉不可/緩也即徃救之半夜截戰遂解其圍既而蒙古先鋒
汪世顯擣大安友聞又救之指麾甫畢蒙古大軍數/萬突至友聞迎戰又敗之敵乃退友聞遂引兵扼僊
人/關
發明具官而書殺所以明稼不失所守也沔州無/備而髙稼被殺可謂非忠乎救者未有不善
[025-16a]
者也當時蜀將非一而未聞有救援之師獨友聞/親帥六軍與之决戰遂救却之則其攘敵之功急
君之念誠矣直書/于冊豈過予乎
安南入貢
丙/申三年春正月䝉古將特穆爾岱㓂江陵
綂制李復/明死之
二月䝉古初行交鈔
從耶律楚材之請/也以萬錠爲額
○召魏了翁還簽書樞密院事固辭不拜
[025-16b]
廷臣多忌了翁者故謀假出督以外之甫二旬復以/建督爲非召之還而帝不悟於是了翁固辭求去
廣義旣補出外又召之還如呼小兒然是豈當時/待賢之禮邪了翁固辭不拜不亦當乎易曰
髙尙其志/了翁有焉
以陳韡爲松江制置使史嵩之爲淮西制置使
韡兼知建康府/嵩之兼知廬州
三月襄陽將王旻等作亂以城降䝉古
趙范在㐮陽以北軍將王旻李伯淵樊文彬黄國弼/等爲腹心朝夕酣狎了無上下之序民訟邉防一切
廢弛既而南北軍交爭范失於撫馭於是旻伯淵焚/㐮陽城郭倉庫相繼降于䝉古時城中官民尚四萬
[025-17a]
七千有竒財粟在庫者無慮三十萬軍器二十四庫/皆為蒙古所有金銀鹽鈔不與焉南軍将李虎不救
焚不定變反因勢刼掠襄陽為之一空自岳飛收復/以来生聚繁庻城髙池深甲於西陲一旦灰燼詔削
趙范三官/仍舊職任
發明甚矣宋之諸臣誠可謂昧於去就之幾矣所/貴乎人者以其明綱常正倫理辨忠邪之分
明逆順之勢此其所以異於禽獸者也茍棄綱常/而不顧輕倫理而不恤忠邪之分不能明順逆之
勢不能决抑何禽獸之足擬乎王旻等皆衣冠宿/将戍守襄陽不能為君死守而乃乘時為亂以中
土而啖强鄰背其主而事仇敵然則其惡/不亦甚乎故書作亂所以著其叛逆之罪
廣義嗚呼開邉者趙范也養亂者亦趙范也亡宋/禍䝉范實掲之是則雖殺百全其何以贖莫
[025-17b]
大之罪范也/何可勝誅
夏四月魏了翁罷
了翁乞歸田里不允以資政殿學士知潭州時殿中/侍御史李韶訟曰了翁刻志問學幾四十年忠言讜
論載在國史比者樞庭之詔未幾改鎭改鎭未久有/㫖于祠不知國家人才曄然有稱如了翁者幾人願
亟召還處以/台輔不報
下詔罪已
時師屢為䝉古所敗襄漢淮蜀日事兵爭帝悔前事/命學士吳泳草詔罪已泳以監察御史王萬忠伉有
大志精於邉防以詔意訪之萬曰兵固失矣言之甚/恐亦不可今邉民生意如髪宜以振厲奮發興感人
[025-18a]
心因爲條具沿邉事宜泳從其言草詔上進其畧有/曰数年之間多難已甚屬讐金之寖滅而蒙古之與
鄰逮合謀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勢心之憂/矣臍可噬乎又曰兵民之死戰鬬戸口之困流離室
廬靡存骼胔相望是皆朕明不能燭徳有未孚上無/以格天心下無以定民志今方施令發政以爲綏輯
之圖補卒蒐乘以嚴守禦之備/想瘡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
發明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者此中人以下之資/也葢古之聖賢之料事不在於已成之後而
在於未成之前夫有終身之憂然後可免一朝之/患故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理宗信淺謀之士興
不教之師三京未復禍患先成邉境不寕師徒撓/敗下詔罪已其及救乎是謂不能料事於未成之
前而乃料事於已成之後此中人以下之通患耳/然則有天下國家者可不致謹於㣲哉特書于册
[025-18b]
葢譏/之也
廣義昔秦穆公輕用杞子之言卒致三帥見囚於/晉㐮而有悔過之辭聖人錄之於書然穆公
悔過而秦後以昌理宗悔過而宋葉以㣲何也葢/悔過之心無異而敵國之勢不同也彼秦之與晉
地醜徳齊者也宋之與元衆寡不敵者也况敵勢/方強又非晉㐮之比故穆公之師雖喪而後則無
虞理宗之勢一失而後憂方大秦宋豈可以㮣言/哉後世之君欲信輕佻之徒以開邉理宗紀不可
不/讀
䝉古陷隨郢州荆門軍○䝉古初括中原民戸定賦税
初䝉古唯事進取所降之戸因以與將士自一社之/民各有所主不相統攝至是詔括户口以大臣呼圖
[025-19a]
克領之民始𨽻州縣時群臣共欲以丁爲戸耶律楚/材以爲不可衆皆曰我朝及西域諸國莫不以丁爲
戸豈可舍大朝之法而從亡國之政邪楚材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爲戸若果行之可輸一年之賦
遂即逃散矣䝉古主從楚材之議及呼圖克以所括/戸一百四萬上䝉古主議割裂諸州郡分賜諸王貴
族爲湯沐邑楚材奏曰尾大不掉易以生隙不曰如多/與金帛足以爲㤙䝉古主曰業已許之矣楚材 若置
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賦外不令擅自徵歛差可乆也/䝉古主從之楚材又定賦税毎二戸出絲一斤以供
官用五戸出絲一斤以與受賜貴戚功臣之家上田/毎畝税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畝五升
啇税三十分之一鹽每銀一两四十斤已上以爲永/額朝臣皆謂太輕楚材曰將來必有以利進者則以
爲重/矣
[025-19b]
發明嗚呼中原乃宋室之故土太祖之舊物髙宗/不兢陷沒金人金亡入於䝉古此誠宋室之
不兢也今而以汴宋之民爲蒙古所有以之而括/民戸以之而定賦税侵尋不已至於滅亡豈不深
可哀哉綱目書此/葢亦不得已焉爾
五月以趙葵爲淮東制置使
葵兼知揚州墾田/治兵邉備以飭
秋七月陳卓罷以鄭性之參知政事李鳴復簽書樞密
院事○八月趙范有罪免
論失襄陽/之罪也
[025-20a]
發明㐮陽乃宋室之根本江南之藩屏誠冝守而/不冝失也范輕佻速禍以失要地則根本揺
而藩屏徹矣幾何而不喪師蹙國哉功懋必賞罪/重則罸此又爲國之正辟也特書有罪免則其狥
名責實之/意深矣
䝉古陷棗陽軍徳安府
初䝉古破許州獲金軍資庫使姚樞楊惟中見之以/兄事樞時北庭無漢人士大夫太祖見樞至甚喜特
加重焉及庫騰南侵俾樞從惟中即軍中求儒釋道/醫卜之人樞招致稍衆至是破棗陽特穆爾岱欲坑
士樞力與辨得脱死者数十人繼㧞徳安得趙復復/以儒學見重于世其徒稱爲江漢先生既被獲不欲
北行力求死所樞止與共宿譬説百端曰徒死無益/随吾而北可保無他也至燕名益大著學徒百人由
[025-20b]
是北方始知學經而樞亦/初得覩程朱性理之書
廣義姚樞金之臣也趙復民也復尚力求死所/樞惟一意從之則二人之優劣葢可知矣
九月有事于明堂大雨震電鄭清之喬行簡免
發明明堂之祭不爲小矣大雨震電不爲常矣大/抵隂陽和則風雨時自然災異不生祸亂不
作今既大雨則是陰氣縱震電則是陽失節既縱/而又失節則其變豈不甚可畏哉清之行簡皆位
首相隂陽不和莫能逃責故特以可免例書之雖/然與其歸罪於人昌若自責於已是時賢否雜進
外患交侵國事斷可識耳理宗何/故責人則明而恕已則昏也耶
○召崔與之爲右丞相兼樞密使復辭不至
[025-21a]
廣義與之識見不凡矣去年六月以參知政事召/抗疏力辭今年九月復以右丞相召復辭不
至嗚呼位莫重於是官也與之豈悪彼而逃之哉/葢以知時事之不可爲故耳况乎年壽旣髙敵人
方熾又非筋力衰憊者之可辦也未幾奉祠不三/年而卒則所見豈常情之可及哉噫與之清風高
節溢于簡册/可慕也已
○曹友聞與䝉古戰于陽平關敗績死之䝉古庫騰遂
入成都
曹友聞帥師扼仙人關諜報䝉古合蕃漢軍五十餘/萬將至友聞謂弟萬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衆寡不
敵豈容浪戰唯當乘髙據險出竒設伏以待之䝉古/攻武休關敗都統李顯忠軍遂入興元欲衝大安軍
[025-21b]
制置使趙彦呐檄友聞控制大安以保蜀口友聞以/爲不可彦呐不從友聞乃遣弟萬及友諒引兵上鷄
隘多張旗幟示敵堅守友聞選精鋭萬人夜渡江/密往流溪設伏約曰敵至内以鳴鼓舉火爲應外呼
殺聲䝉古兵果至萬出逆戰䝉古巴圖爾及逹海帥/歩騎萬餘人往來搏戰矢石如雨萬身被數創令諸
軍舉烽友聞分所部爲三以禦敵親帥精兵三千人/疾馳至隘下先遣統領劉虎帥敢死士五百衝敵前
鋒不動友聞乃伏三百騎道傍而令虎衘枚突陣㑹/大風雨諸將請曰雨不止淖濘深沒足宜似少霽友
聞叱曰敵知我伏兵在此緩必失機遂擁兵齊進友/聞入龍尾頭萬聞之五鼓出隘口與友聞㑹内外兩
軍皆殊死戰血流二十里两軍素以綿裘代鐡甲經/雨濡濕不利歩鬭黎明䝉古兵増以鐡騎四面圍繞
友聞嘆曰此殆天乎吾有死而已於是極口詬罵殺/所乘馬以示必死血戰愈厲與萬俱死軍盡沒蒙古
[025-22a]
孟珙引兵敗䝉古特穆爾岱於江陵
特穆爾岱攻江陵史嵩之遣珙救之珙遣張順先渡/自以全師繼之變易旌旗服色循環往來夜則烈炬
照江數十里相接珙又遣趙武等與戰珙親/往節度遂破䝉古二十四砦還民二萬而歸
䝉古將察罕㓂眞州知州事邱岳敗之
蒙古攻眞州岳部分嚴明守具周悉䝉古兵薄城輙/敗岳乘勝出戰於胥浦橋以強弩射其致師者一人
死之敵兵少卻岳曰敵兵十部於我不可以力勝也/乃爲三伏設砲石待之于西城敵至伏起砲發殺其
驍將敵衆大擾岳選勇士龔敵/營焚其廬帳越二日皆引去
發明䝉古入㓂喪師失地獨孟珙敗之於江陵邱/岳敗之于眞州則二人之功爲何如哉書以
[025-22b]
予之/冝也
復成都
丁/酉嘉熙元年春正月以李同知樞密院事宣撫四川○
二月以鄭性之知樞密院事鄒應龍簽書院事李宗勉
同簽書院事○李鳴復罷○詔經筵進講朱熹通鑑綱
目
發明治鑑目錄司馬公晚筆也其書太簡不足以/備歴代顛末舉要補遺胡文定續書也其事
固備不足以示後來鑒戒然則成先正未成之志/發遺書未發之藴此朱子綱目之作其有益於治
[025-23a]
孟珙引兵敗䝉古特穆爾岱於江陵
特穆爾岱攻江陵史嵩之遣珙救之珙遣張順先渡/自以全師繼之變易旌旗服色循環往來夜則烈炬
照江數十里相接珙又遣趙武等與戰珙親/往節度遂破䝉古二十四砦還民二萬而歸
蒙古將察罕㓂眞州知州事邱岳敗之
蒙古攻眞州岳部分嚴明守具周悉䝉古兵薄城輙/敗岳乘勝出戰於胥浦橋以強弩射其致師者一人
死之敵兵少卻岳曰敵兵十部於我不可以力勝也/乃爲三伏設砲石待之于西城敵至伏起砲發殺其
驍將敵衆大擾岳選勇士龔敵/營焚其廬帳越二日皆引去
發明蒙古入㓂喪師失地獨孟珙敗之於江陵邱/岳敗之于眞州則二人之功爲何如哉書以
[025-23b]
予之/冝也
復成都
丁/酉嘉熙元年春正月以李同知樞密院事宣撫四川○
二月以鄭性之知樞密院事鄒應龍簽書院事李宗勉
同簽書院事○李鳴復罷○詔經筵進講朱熹通鑑綱
目
發明治鑑目錄司馬公晚筆也其書太簡不足以/備歴代顛末舉要補遺胡文定續書也其事
固備不足以示後來鑒戒然則成先正未成之志/發遺書未發之藴此朱子綱目之作其有益於治
[025-24a]
道也不少誠爲人君之當講也理宗能召經筵進/講綱目是葢能知先務而不惑他岐者矣直書于
册深予/之也
○䝉古始給官府符印定驛令
初諸路官府自爲符印僣越無度耶律楚材請中書/省依式鑄給名器始重時諸王貴戚皆得自起驛馬
道路騷擾所至須索百端楚材/復請給牌劄定分例其弊始革
三月資政殿學士魏了翁卒
贈少師/諡文靖
䝉古擊欽察諸部降之
[025-24b]
欽察去中國三萬餘里夏夜極短日蹔沒輙出土産/良馬富者以萬計俗衽金革勇猛剛烈青目赤髮莽
賚扣師至衮騰吉斯海㑹大風海水涸遂進師屠其/衆生獲其酋長巴齊瑪克進兵圍俄羅嘶黙齊嘶城
皆降/之
夏五月臨安大火
臨安大火自已至酉燒民廬五十三萬士民上書咸/訴濟王之寃進士潘牥對䇿亦以爲言并及史彌逺
侍御史蔣峴彌逺之黨也上疏謂火災天数何預故同/王遂劾方大琮王邁劉克莊等鼔扇異論并斥牥姓
逆賊語渉不順請皆論以漢法自/是群臣無敢復言濟王之寃矣
發明寕宗之時四書臨安大火然當時政事舛錯/敵國交侵故天變所以形之也是時強敵啓
[025-25a]
侵伐之謀朝政有不脩之失天變之來莫切於此有/上書訴濟王之寃者而蔣峴鄙夫以爲火災天數
無預故王噫君可欺天不可欺天可欺人不可欺/臨安之境無故大火而乃以天數歸之則其逢君
之惡何甚哉綱目/書之得無意乎
六月鄒應龍罷○秋八月以李鳴復參知政事李宗勉
簽書樞密院事○䝉古校儒士于諸路
耶律楚材奏制噐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業非積數十年殆未易成也䝉古主曰果爾
可官其人楚材請校試之乃命税課使劉中楊奐随/郡考試以經義詞賦論分爲三科儒人被俘爲奴者
亦令就士其主匿弗遣者死得士凡四千三十人免/爲奴者四之一楚材又請一衡量立鈔法定均輸庻
[025-25b]
政畧備民/稍蘓息
冬十月䝉古㓂安豐知軍事杜杲力戰禦之䝉古引還
䝉古昆布哈趨攻黄州孟珙帥師救却之遂攻安豐/杜杲繕完守禦蒙古以火炮焚樓櫓杲随䧟随補完
䝉古令巴圖爾斫牌权木巴圖爾者皆死囚爲之攻/城以自贖杲募善射者用小箭射其目巴圗爾多傷
而退䝉古塡壕爲二十七壩杲分兵扼壩䝉古乘風/縱火俄而風雪驟作杲募壯士奪壩路士皆奮躍死
戰㑹池州都統制呂文徳突圍入城合力捍禦䝉古/引去淮右以安文徳安豐人魁梧勇悍嘗鬻薪城中
趙葵見其遺屨長尺有咫異而訪之値文徳出獵暮/負虎鹿各一而歸召至帳下遂累功勞超擢軍職
十二月朔日食
[025-26a]
日與金木水火四/星俱躔斗食將既
戊/戌二年春正月以余天錫同簽書樞密院事○二月以
史嵩之參知政事督視京湖江西軍馬置司鄂州
尋兼督視淮南西/路光蘄黄夔施州
夏四月以李鳴復知樞密院事余天錫簽書院事李宗
勉參知政事
喬行簡請以兵事委鳴復財用委宗勉楮幣/委天錫當㑹議者臣則參酌行之帝從其請
六月李卒○秋七月以趙以夫同知樞密院事○九
[025-26b]
月䝉古圍廬州杜杲敗走之
䝉古察罕帥兵號八十萬圍廬州期破廬後造舟巢/湖以窺江左於壕外築土城六十里穿两壕攻具皆
數倍于攻安豐時杜杲極力守禦䝉古築壩髙於城/樓杲以油灌草即壩下焚之皆爲煨燼又於串樓内
立雁翅七層俄砲中壩上衆驚杲乗勝出戰䝉古敗/走杲追躡數十里又練舟師扼淮河遣其子庻監呂
文徳聶斌伏精鋭於要害䝉古不能/進遂引師北歸詔加杲淮西制置使
以孟珙爲京湖制置使冬十月珙復郢州荆門軍
珙受詔收復京㐮珙謂必得郢然後可以通餽餉得/荆門然後可以出竒兵及至岳州檄江陵節制司擣
㐮郢召諸將指授方畧發/兵深入遂復郢州荆門軍
[025-27a]
䝉古建太極書院于燕京
時濓溪周子之學未至於河朔楊惟中用師于蜀湖/京漢得名士數十人始知其道之粹乃收集伊洛諸
書載送燕京師還與姚樞謀建太極書院及周子祠/以二程張楊游朱六子配食請趙復爲師選俊秀有
識度者爲道學生由/是河朔始知道學
發明建書院乃中國禮義之事雖䝉古而能脩中/國禮義之事則是崇儒重道而知所立政之
基者也豈非綱目之所深予乎見君子之心/樂與人爲善不存軒輕之見而遂沒其善耳
廣義嗚呼道學之有益于人國也豈小補哉葢人/有華夷之辨道無華夷之分中國用之則中
國尊而外夷不能爲之侮夷狄用之則夷狄強而/中國不能爲之固中國失此必亡其國夷狄得此
[025-27b]
必昌其國是知道學者國家之根本生民之命脉/宋自安石之後迭相攻擊不少假借至於理宗之
世方得舒伸葢以斬伐於前而不甚滋蔓矣相彼/䝉古立國之初而能尊重吾道於干戈擾攘之秋
耶葢亦深契吾道之有禆于家國故也吁元之興/也宋之亡也豈無自哉君子不以國之南北而沒
其善可也孔子曰有/教無類豈徒言哉
己/亥三年春正月以喬行簡爲少傅平章軍國重事李宗
勉爲左丞相兼樞密使史嵩之爲右丞相兼樞密使督
視江淮四川京湖軍馬
嵩之既相一時正人如杜範游佀劉應起李韶趙汝/騰等皆以不合遂去時三相當國論者謂喬失之泛
[025-28a]
李失之狹史失之專然宗/勉清謹守法猶號爲賢
以余天錫參知政事游佀簽書樞密院事○三月孟珙
復襄陽
珙遣兵及䝉古三戰皆㨗遂復信陽光化軍樊城㐮/陽因上奏曰取㐮不難而守爲難非將士不勇也非
車馬器械不精也實在乎事力之不給爾㐮樊爲朝/廷根本今百戰而得之當加經理如䕶元氣非甲兵
十萬不足分守與其抽兵于敵來之後孰若保此全/勝上兵伐謀此不争之争也乃以蔡息降人置忠衞
軍㐮郢降人/置先鋒軍
發明語曰君子可大受而不可以小知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以小知也葢君子以小知而不
[025-28b]
以大受則是任非其才不幾乎有仇覽棲臠之議/小人以大受而不以小知則亦任非其才不幾乎
有臧文竊位之譏要在人君知人善任可也珙自/去冬爲京湖制置使十月書復郢州荆門軍三月
書復樊城㐮陽府施爲措置逈出人表則是上不/負其君之託下不負其已之才矣君子人歟君子
人也直書于/册以深予之
秋八月以游佀參知政事許應龍簽書樞密院事林畧
同簽書院事○䝉古軍復破成都而去
䝉古塔爾海兵入蜀制置使丁黼聞之先遣妻子南/歸誓死守至是塔爾海自新井入詐竪宋將旗黼以
爲潰卒以旗榜招之既審知其非領兵夜出城南迎/戰至石筍街兵散力戰而死䝉古遂取漢卭簡眉閬
[025-29a]
蓬州遂寕重慶順慶府尋引還/黼帥蜀爲政寛大蜀人思之
冬十月許應龍林畧罷十一月以范鍾簽書樞密院事
○十二月觀文殿大學士致仕崔與之卒
與之未嘗造朝帝盧位待之致仕踰年而卒與之晚/出畨禺屹然有大臣風與張九齡齊名異代贈少師
封南海郡/公諡清獻
發明與之有學有守屹然有大臣風史稱其與唐/之張九齡齊名異代誠宋之純臣也卒而具
官所以深/予之耳
孟珙遣兵禦䝉古于蜀口遂復䕫州
[025-29b]
孟珙諜知䝉古塔爾海帥衆號八十萬南侵䇿其必/道施黔以透湖湘乃請粟十萬石以給軍餉以三千
人屯峽州千人屯歸州命弟瑛以精兵五千駐松滋/爲夔聲援増兵守歸州隘口萬戸谷及䝉古至珙密
遣將禦之又以千人屯施州䝉古既人蜀珙増置營/砦分布戰艦遣兵間道抵均州防遏且設䇿備禦未
幾䝉古渡萬州湖灘施䕫震動珙兄璟時知峽州/帥兵迎拒于歸州大堙砦得㨗于巴東遂復䕫州
以陳塤為國子司業
塤史彌逺之甥也紹定中為太常博士上疏乞去君/側之蠱媚以正主徳從天下之公論以新庻政蓋指
賈貴妃及彌逺也彌逺召謂曰何為好名塤曰好名/孟子所不取然求士於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
於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因力請外彌逺卒乃/召還歴官吏部侍郎至是授司業諸生相慶以為得
[025-30a]
師/
䝉古以温都爾哈瑪爾提領諸路課税
初耶律楚林定課税銀額每歳五十萬两及河南降/戸口滋息増至一百一十萬两至是囘囘温都爾哈
瑪爾以二百二十萬两撲買之楚材持不可曰雖取/五百萬亦可得不過嚴設法禁隂奪民利耳反復争
論聲色俱厲䝉古主曰爾欲鬬搏邪楚材力/不能奪乃太息曰民之困窮將自此始矣
庚/子四年春正月彗見營室○臨安大饑
饑者奪食於路市中殺人以賣盗於隠/處掠賣人以徼利日未晡路無行人
發明彗者逆戻之氣所成兵之家也襄二十四年/經書大饑胡傳曰古者救災之政若國凶荒
[025-30b]
或發倉廩以賑乏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爲粥溢以救餓莩或興作以聚失業之人緩刑
舍禁弛力薄征索國神除盜賊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脩殺禮物而不備雖有旱乾水溢民無
菜色所以備之者如此其至今有彗孛之災而又/大饑葢所以賑業之者有不備矣故書之以爲戒
彗見營室則天之變形臨安大饑則民之災甚當/時賑業之不備脩徳之不誠亦可見矣然而下書
䝉古張柔入冦則又變不虚生之微也人君/知此可不反身脩徳以應非常之變也哉
䝉古張柔等分道入㓂○二月以孟珙爲四川宣撫使
珙遂大興屯田
珙條具上流事冝㑹諜知䝉古於㐮樊信陽随州招/集軍民布種積船材于鄧之順陽乃分兵撓其勢潛
[025-31a]
兵燒所積船材又度其必因糧於蔡遣兵火其積聚/遂拜四川安撫使知䕫州節制歸峽鼎澧軍馬珙至
鎭招集散民爲寜武軍以降人囘鶻愛里巴圗爾爲/飛鶻軍釐蜀政之弊爲條班諸郡縣且曰不擇險要
立砦柵則難責兵以衞民不集流離安耕種則難責/民以養兵乃立賞罸以課殿最俾諸州奉行之尋兼
䕫州路制置屯田調夫築堰募農給種首秭歸尾漢/口爲屯二十爲頃十八萬八千二百八十又創南陽
竹林两書院以處襄漢四川流寓之士以李庭芝□/施州建始縣庭芝訓農治兵選壯士雜官軍教之期
年民皆知戰守善馳逐無事則植戈而耕/敵至則悉出而戰珙下其法於所部行之
廣義孟珙屯田之舉雖趙充國諸葛孔明/何以過之書曰大興屯田予之也
夏四月召史嵩之還○以杜杲爲沿江制置使
[025-31b]
知建/康府
䝉古復使王檝來
檝前後凡五至以和議未决隠/憂致卒遣使歸其柩于䝉古
發明䝉古大夫未有以名氏通者其曰王檝進之/也王檝两稱名吴檝也曰來嘉服義也檝凡
五至皆欲通两國之好息天下之兵其意善矣䝉/古而能求通於中國此綱目之所予者故稱名曰
來以予之如春秋書/楚屈完來盟同意
秋九月喬行簡罷
行簡告老乃以少師/爲醴泉觀使尋卒
[025-32a]
冬閠十二月李宗勉卒以游佀知樞密院事徐榮叟簽
書院事范鍾參知政事○䝉古嚴實卒
子忠/濟嗣
辛/丑淳祐元年春正月詔加周敦頥張載程顥程頥封爵
與朱熹並從祀孔子廟庭黜王安石從祀
詔曰孔子之道自孟軻後不得其傳至我朝周敦頥/張載程顥程頥眞見實踐深探聖域千載絶學始有
指歸中興以來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裏混融使大/學論孟中庸之書本末洞徹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
世朕毎觀五臣論著啓沃良多今視學有日其令學/宮列諸從祀以示崇奬之意尋以王安石謂天命不
[025-32b]
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爲萬世罪人豈冝從/祀孔子其黜之越二日加封敦頥汝南伯載郿伯顥
河南伯頥/伊陽伯
發明龜鑑曰尊祀黄耉周家所以師賢分祀聖哲/唐家所以崇道此則耆徳之儒名教所師有
不可以不重也葢五賢當世之大儒禮冝從祀安/石當時之小人法冝迸黜理宗一尊之一黜之然
後人心正天理明而邪説淫詞不能加喙於其間/矣儒學重則吾道亦重儒學輕則吾道亦輕宋褒
先儒其審諸此歟好善惡惡天下至情然人每失/其正者心有所倚而不能自克也今善者好之惡
者惡之則是得好惡之正理宗豈非發祖/宗未發之典也哉據事直書其義自見
廣義申包胥曰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夫人/固不可以勝天然而能勝之者以天之未定
[025-33a]
耳迨夫天之一定則人之紛紜舛錯者必將勢觧/力散退伏之不暇何勝云乎哉昔王氏以妾婦之
道蠱神宗而神宗恬不知省由是得以鼓其邪説/以聾瞽一世其間道徳君子鋤治簸揚之殆盡故
王氏之説盛行於當時間有廉恥弗顧急於進取/者悉從其説以饕富貴均以聖人目之何其盛哉
此人衆或可以勝天也今焉理宗信道篤而見理/明觀其詔辭何其專且敬耶於是尊崇群賢追封
髙爵陪杞聖人顯榮萬世尊正道辟邪説如集冠/裳軒冕於青天白日之下抑何其盛邪此天定所
以能勝人也嗚呼人能勝天不過勝於一時天能/勝人實能勝於萬世理宗能以天勝乎人如此則
其賢於有宋厯/世之君也多矣
三月趙以夫罷○秋七月髙麗王暾以族子爲質于䝉
[025-33b]
古
先是䝉古伐髙麗髙麗屢敗乃復入貢請平蒙古令/其王暾親朝當罷兵至是暾以族子爲質于䝉古
八月求遺書
發明求遺書帝王之美事也理宗能行乎此則亦/庻幾知務本之學焉故通鑑不書而綱目持
書之所以不沒其善也若理宗/者亦可謂中興有道之令主矣
○冬十月䝉古以伊囉斡齊行省事于燕京
主管漢民公事/以姚樞爲郎中
十一月䝉古主烏格台卒第六后尼瑪察氏稱制
[025-34a]
烏格台立十有三年卒年五十六廟號太宗性嗜酒/晚年尤甚耶律楚材數諫不聼乃持酒槽鐡口以獻
曰此鐡爲酒所蝕尚致如此况人之五臟邪䝉古主/乃少减是年二月疾篤脉絶六皇后不知所爲召楚
材問之楚材對曰今任使非人賣官鬻獄囚繫非辜/者多宜赦天下后亟欲行之楚材曰非君命不可頃
之䝉古主少蘓后以爲言乃首肯之赦發而脉復生/十一月疾愈楚材以太一數推之不冝田獵左右皆
曰不騎射何以爲樂出田五日還至烏特古呼蘭温/都爾哈瑪爾進酒飲極夜乃罷翌日卒初䝉古主有
㫖以孫實勒們爲嗣至是后召楚材問之楚材曰此/非外姓臣所敢知自有先帝遺詔幸遵行之后不從
遂稱制於和林實勒們䝉/古主第四子庫春之子也
成都將田世顯叛以城降䝉古制置使陳隆之死之
[025-34b]
塔爾海汪世顯等復入蜀進圍城都隆之守彌旬誓/與城存亡部將田世顯潛送欵于䝉古乘夜開門北
兵突入隆之舉家數百口皆死檻送隆之至漢州命/諭守臣王䕫降隆之大呼曰大丈夫死爾勿降也遂
見殺漢州兵三千出戰/城破盡爲䝉古所屠
發明田世顯以城降敵其惡已甚故直書叛以著/不赦之罪陳隆之既執不降舉家死義迨至
檻送漢州俾降王䕫觀其大呼之言曰大丈夫死/爾勿降也則君臣之大義曉然於方寸之間矣較
諸世顯之徒貪利忘君背國降敵竊榮利於一時/受唾罵於萬世者豈可同日語哉故特以全節予
之/
十二月余天錫卒○䝉古使伊埒黙色等來至淮上守
[025-35a]
將囚之
䝉古使伊埒黙色來議和從行者七十餘人伊埒黙/色曰吾與汝等奉命南下楚人多詐倘遇害當死焉
毋辱君命已而馳抵淮上守將以兵脅之曰爾命在/我生死頃刻間耳若能降官爵可立致不然必不汝
貸伊埒黙色曰吾持節南來以通國好反誘我以不/義有死而已守將知其不可遒乃囚之長沙飛虎寨
發明行人所以通两國之好國之安危繫焉誠不/可以沮抑之也今既囚之則是失交鄰之道
啓两國之争其不可也必矣宋囚敵使而致/禍亂豈非宋之自取哉故直書囚以譏其失
壬/寅二年春正月游佀罷○以范鍾知樞密院事趙葵同
知院事别之傑簽書院事
[025-35b]
廣義抑考趙葵不度徳量力遽爾輕佻強敵以基/亡宋之禍罪莫大焉今也理宗不科其棄汴
逃歸之罪反以同知院事其/味於事機之大可勝言哉
以徐榮叟參知政事○䝉古復㓂蜀孟珙分兵禦之
䝉古伊克諾延耶律珠格自京兆取道商房以趨三/川遂攻瀘州孟珙遣一軍屯江陵及郢州一軍屯沙
市一軍自江陵出㐮與諸軍㑹又遣一軍屯涪州且/下令應出戍主兵官不許失棄寸土權開州梁棟以
之糧還司珙曰是棄城也斬/以狥由是諸將禀命惟謹
䝉古燕京行省郎中姚樞棄官隠于蘓門
䝉古伊囉斡齊在燕惟事貨賂以樞爲幕長分及之/樞一切拒絶因辭職去擕家徃輝州之蘓門作家廟
[025-36a]
别爲室奉孔子及宋儒周程張邵司馬六君子像刋/小學四書并諸經傅註以惠學者讀書鳴琴若將終
身/
發明是時伊囉斡齊行省燕京惟事賄賂分及姚/樞樞以爲君子奚可以貸取一切拒絶葢立
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由是辭職而去隠於/蘓門誠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者矣讀書鳴琴
何以踰吾性分之樂哉故書棄官隱於蘓門則其/浮雲富貴敝屣功名舉天下勢分之樂一毫無有
動於其中者爾/故特表而出之
廣義易曰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葢言君子當慎/其所從也然樞以金之亡臣而仕䝉古則已
昧其所從於始矣今則翻然悔悟棄官就隠所謂/覺今是而昨非其得九五之嘉遯者也詩曰衡門
[025-36b]
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饑樞其有焉
夏五月趙葵罷○六月徐榮叟罷
中書舍人李韶言道揆之地爱善類不勝於爱爵禄/畏公議不勝於畏權勢與嵩之議不合出知泉州榮
叟言韶議論不阿請/留之帝不聼亦罷
以别之傑同知樞密院事高定子簽書院事杜範同簽
書院事定子尋罷
範抗言時政無隠情史嵩/之外示寛容内實忌之
秋七月䝉古兵渡淮入揚滁和州○九月朔日食○冬
[025-37a]
十月䝉古䧟通州屠其民
發明嗚呼殺戮之禍至是極矣宋室不兢而使䝉/古之徒侵據華夏慿陵之氣荼毒生民既陷
通州則亦已矣而又驅一城生靈陷鋒鏑之下非/至不仁者弗克忍爲爭城以戰殺人盈城其罪可
勝誅乎故綱目直/書屠以著其暴
○十二月别之傑罷
癸/夘三年春正月䝉古張柔分兵屯田于襄城○二月以
余玠爲四川制置使
初玠家貧落無行亡命走揚州上謁趙葵葵壯之/留置幕府俾帥舟師泝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累推
[025-37b]
淮東制置副使入對言方今指即戎之士爲麤人斥/爲噲伍願陛下視文武之士爲一勿令偏有所重偏
則必至於激文武交激非國之福帝曰卿人物議論/皆不尋常可獨當一面乃授四川宣諭使至是加制
置使知重慶府蜀中財賦入戸部三司者五百餘萬/緡入四縂領所者二千五百餘萬緡金銀綾錦之類
不預焉自寳慶三年失關外端平三年蜀地殘破所/存州郡無幾國用益窮十六年間凡授宣撫使者三
人制置使者九人俱無成績於是两川無復紀律遺/民咸不聊生監司戎帥各專號令擅辟守宰蕩無法
度蜀日益壞玠至大更弊政遴選守宰築招賢舘于/府左士之至者玠不厭接随其材而任之遂於利閬
城大獲山以䕶蜀口蓬州城營山渠州城大良平嘉/定城舊治瀘州城神臂山其他因山爲壘棊布星列
如臂使指氣勢聯絡屯兵聚糧/為必守計民始有安土之心
[025-38a]
廣義玠識高量洪其賢於范葵軰/多矣爲時名將夫何愧哉
三月朔日食○䝉古中書令耶律楚材以憂卒
尼瑪察氏稱制温都爾哈瑪爾專政事權傾中外后/至以御寳空紙使自書塡楚材曰天下者先帝之天
下朝廷自有憲章今欲紊之臣不敢奉詔又有㫖凡/温都爾哈瑪爾建白令史不為書者㫁其手楚材曰
國之典故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預焉事若合理自/當奉行如不可行死且不避况截手乎后不悦楚材
憤悒成疾而卒或譛之曰楚材爲相二十年天下貢/賦半入其家后命近臣覆視之惟琴玩十餘及古今
書畵金石遺文數千卷楚材天資英邁夏出人表止/色立朝不爲勢屈每陳國家利病生民休戚辭色懇
切蒙古太宗嘗曰汝又欲爲百姓哭邪楚材毎言興/一利不若除一害生一事不若减一事人以爲名言
[025-38b]
至順初贈太師追封廣寜王諡文正宋子貞曰元承/大亂之後天綱人理幾乎泯絶加以南比之政毎毎
相戾出入用事之臣又皆諸畨降附言語不通趨向/不同楚材以一書生孤立其間欲行其所學可謂難
矣然見於設施者十不二三向/使無楚材政事不知其何如耳
發明䝉古之臣卒而未嘗具官此獨具官何錄賢/也是時尼瑪察氏稱制凡事專决楚材諫既
不行言亦不聼憤抑而卒嗚呼寃哉故書/以憂卒則其抑鬰不得伸之意可見矣
廣義楚材失節之臣也臣既備論其所由於前矣/綱目於此而書曰以憂卒者所以誌其不克
令終也夫既不能善其始又不能善/其終雖有周公之才美何足觀哉
䝉古以汪世顯爲秦鞏諸州總帥尋卒
[025-39a]
䝉古入蜀世顯之功爲多至是庫騰承制拜世顯便/宜總帥統秦鞏定西金蘭洮㑹環隴慶陽平凉徳順
鎮戎原階成岷疊西和二十州事尋/卒子徳臣代爲總帥將兵從入蜀
余玠城釣魚山徙合州治之
播州冉璡及弟璞俱有文武材隱居蠻中前後閫帥/辟召皆堅辭不至聞玠賢自詣府上謁玠待以上客
璡璞居数月無所言玠疑之乃更闢别舘以處之且/日使人窺其所爲兄弟終日不言惟對踞以堊畫地
爲山川城池之形起則漫去如是又旬日請見玠屏/人曰某兄弟辱明公禮遇思有以少禆益爲今日西
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覺躍起執其手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璡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
魚山請徙□此若任得其人積粟以守之賢於十萬/師逺矣玠大喜曰玠固疑先生非淺士先生之謀玠
[025-39b]
不敢掠以歸已遂密以其謀聞于朝請不次官之詔/璡權發遣合州璞權通判徙城之事悉以任之釣魚
城成蜀/始可守
發明城非春秋所貴然亦有二義焉城於無事之/時譏病民也城於有事之時予設險也釣魚
山城而蜀始可/守矣故書予之
廣義余玠賢將也觀其求賢之心待賢之禮可謂/两盡矣向無璡璞兄弟之嘉謀惡能以成厥
功哉書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則繹玠誠有焉
甲/辰四年春正月以李鳴復參知政事杜範同知樞密院
事劉伯正簽書院事範固辭遂與鳴復俱罷
[025-40a]
初範爲殿中侍御史嘗論鄭清之李鳴復之過不行/即棄官去至是不屑與鳴復共政上疏辭位而去帝
遣使召還太學諸生亦上書留範而斥鳴復并斥/史嵩之嵩之諷諌議大夫劉晉之併論罷二人
三月以金淵簽書樞密院事○夏六月賜禮部進士留
夢炎及第
發明綱目凡書賜及第分注或載其同榜之人或/載其所上之䇿今而分注皆畧而不存是必
同榜之人皆一時猥鄙而不足紀所上之䇿或一/時浮靡而不足錄耳不然綱目何以但書留夢炎
及第分注皆削而不書哉厥後夢炎用事背國降/元則其素乏風節已可見於此矣此綱目書法之
深意學者要/當詳察焉
[025-40b]
○以呂文徳爲淮西招撫使
先是以文徳爲侍衛副都指揮使總两淮軍馬既而/䝉古圍壽春文徳觧其圍遂有是命未幾文徳又敗
䝉古于五/河復其城
秋九月詔起復史嵩之將作監徐元杰大學生黄愷伯等
上書論之不報
先是黄濤劉應起徐霖等俱上書論嵩之深姦擅權/帝不聼而論者益衆及其父彌忠疾亟嵩之謁告許
之翌日彌忠卒詔嵩之起復徐元杰上疏曰陛下爲/四海綱常之主大臣身任道揆扶翊綱常自聞嵩之
有起復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聲涕零是果/何爲而然人心天理誰實無之興言及此非可使聞
[025-41a]
於隣國也臣懇懇納忠何敢詆訐特爲陸下愛惜民/彛而己疏出史憾之帝亦不聼於是太學生黄愷伯
等百四十四人上書曰嵩之心術囘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堕將士心以厚貲竊宰相位羅天
下之小人為私黨奪天下之利權歸私室蓄謀積慮/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日之禍一嵗則貽一
歳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去之不速今嵩之不去徘/徊牽引彌縫貴戚買囑貂璫轉移上心𠂻私御筆必
得起復之禮然後從容就道切不見其憂戚之容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於大臣是率天下而
爲無父之國矣以法䋲之雖置之鉄鉞盾不足謝天/下况復置之具瞻之位乎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
人京學生劉時舉等九十四人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皆上書切諫亦不報時范鍾劉伯正領相事惡
京學生言事謂皆遊士鼓倡之/諷京尹趙與籌盡削遊士之籍
[025-41b]
發明天子禮義綱常之主宰相風節教化之司欲/正乎逺先正乎近左右不正難以言治是故
孟子之吿滕君曰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君子之徳風也人之徳草也草上之風必偃葢/奪情非令典起復非美名嵩之既爲相國則非常
人之比江南巳爲小康又非金□之時甫丁父憂/即營起復此烏足以令天下乎由是徐元杰論之
於前三學生言之於後帝違衆論而不聼豈理也/哉則是理宗知有嵩之而不知有公法也故詳書
以譏/之
廣義昔周之季尹氏世秉國鈞爲政不平將覆宗/國故家父作詩以刺之東萊釋之曰致亂者
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今宋之史氏/亦秉鈞三世矣其所任用者非姻婭則險邪然其
[025-42a]
亂宋之政濁宋之朝傾宋之國其與周之尹氏何/以異哉今於其父喪未終而復之無乃長其姦之
甚乎嗚呼史氏之心廷臣知之四學生知之路人/知之而其溺而不知者獨理宗耳然所謂之知者
何知南宋敗亡之禍必梯於史氏也/詩曰國既卒斬何用不監此之謂乎
冬十月以劉漢弼爲左司諌
史嵩之乆擅國柄帝亦患苦之乃夜降御筆黜四不/才臺諌於是諌議大夫劉晉之侍御史王瓚監察御
史龔基先胡清獻皆罷去以漢粥爲左司諌漢弼首/贊帝曰㧞去隂邪庶可轉危而安否則是非不两立
邪正不並進陛下雖欲收召/善類不可得矣帝嘉納之
十一月詔史嵩之終喪
[025-42b]
徐元杰復上疏論嵩之起復士論紛然乞許其舉執/政自代帝曰學校雖是正論但言之太甚元杰對曰
正論乃國家元氣今正論猶在學校要當保養一綫/之脉因乞引去左司諌劉漢弼亦上言願聼嵩之終
喪亟選賢臣早定相位又論馬光祖奪情總賦淮東/乃嵩之預爲引例之地乞勒令追服以補名教㑹嵩
之亦自知不爲衆論所容/上疏乞終制帝乃許之
金淵等有罪免
上欲更新庻政乃召王伯大李性傳陳韡等赴闕於/是劉漢弼及右正言鄭宷監察御史江萬里相繼言
簽書樞密院事金淵諫議大夫劉晉之兵部尚書鄭/起潛吏部侍郎濮斗南陳一薦起居舍人韓祥國子
祭酒項容孫起居郎葉蕡主管侍衛歩軍司王徳明/及知州林光謙等皆附麗史嵩之爲之腹心盤據要
[025-43a]
路公論之所切齒詔淵罷/政于祠餘各貶官有差
發明淵等附麗嵩之盤據要路頤指氣使靡所不/爲公論之不行乆矣葢欲服惡鷙先剪羽翼
欲去大姦先黜同類同類不黜則夤緣爲非大姦/雖去而猶未去也故淵等既削其官而又書有罪
以深/貶之
十二月以范鍾杜範爲左右丞相並兼樞密使
範入相首上五事曰正治本謂政事當常出於中書/毋使旁蹊得竊威福曰肅宮闈謂當嚴内外之限使
官府一體曰擇人才謂當隨其所長用之而乆於職/毋徒守遷轉之常格曰惜名器謂如文臣貼職武臣
閤衛不當爲狥私市㤙之地曰節財用謂當自人主/一身始自宮掖始自貴近始考封樁國用出入之數
[025-43b]
而補窒其罅漏求鹽筴楮幣變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乞早定國本以安人心
以劉伯正參知政事游佀知樞密院事趙葵同知院事○
以孟珙兼知江陵府
珙至江陵登城歎曰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有變/爲桑田者敵一鳴鞭即至城外葢自城以東古嶺先
鋒直至三汊無限隔乃脩復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于外有距城数十里者沮漳之水舊自城西入江因
障而東之俾遶城北入于漢而三海遂通爲一随其/髙下爲匱蓄泄三百里間渺然巨浸土木之工百七
十萬民不知役/因繪圖上之
乙/丑五年春正月劉伯正罷以李性傳簽書樞密院事
[025-44a]
夏四月右丞相兼樞密使杜範卒
發明杜範爲相僅五閱月而弊政侈俗亦爲之漸/革者正其身以率物也綱目前書範爲左丞
相初無美詞至是範卒書官書諡始足以表/其賢此屬詞比事之意也與唐楊綰書法同
○六月工部侍郎徐元杰暴卒
史嵩之旣去元老舊徳次第收召杜範旣入相復延/元杰議政多所裨益六月朔元杰當侍立先一日謁
范鍾歸是夕熱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學諸/生相繼伏闕上言昔小人傾君子者不過使之死于
蠻烟瘴雨之鄉今蠻烟瘴雨不在嶺海而在朝廷詔/付臨安府鞫治常所給使之人獄迄無成劉漢弼亦
毎以姦邪未盡屏汰爲慮未幾以腫疾暴死太學生/蔡徳潤等百七十有三人復叩閽上書訟寃詔給元
[025-44b]
杰漢弼官田五百畝緡錢五千恤其家時杜範入相/八十日卒元杰漢弼相繼暴死時謂諸公皆中毒堂
食無敢下筯者初嵩之從子璟卿嘗上書諌嵩之曰/乆開督府所成何功東南民力困於征輸州縣匱于
應辦誠恐禍起蕭墻危如朝露爲今之計莫若盡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與改絃易轍戮力
王事以收桑榆之功言甚切至居無/何璟卿暴卒相傳亦嵩之致毒云
發明甚矣小人之中傷善類也同已者親之如兄/弟異已者視之如仇讐姑即寧埋两朝人
觀之韓侂冑專擅政政忌趙汝愚之異已譛貶衡/州中毒而卒史嵩之竊㺯國鈞忌徐元杰之異已
雖未譛貶中毒而卒甫隔两朝如出一轍葢由小/人之行貪位慕禄乃其素志妬賢疾能又其本心
一旦從而論之黜而罷之則其患失之心寧能自/已故切齒以怨異已之人必欲寘之死地然後可
[025-45a]
以快其私憤耳噫理宗不競而使左右之正人爲/姦臣無故而害當時群臣既不能詰理宗又不能
討而君子死於無辜小人益肆暴虐/豈不深可惜哉直書暴卒其義自見
秋七月䝉古察罕㑹張柔掠淮西至揚州而去○冬十一
月以陳韡同簽書樞密院事○十二月以游佀爲右丞相
兼樞密使趙葵知樞密院事李性傳同知院事性傳尋罷
丙/午六年䝉古定宗/貴由元年春正月朔日食
發明日食正旦此天下大變也自䝉古擾亂至是/十餘年矣天道一變故特以是戒警之又十
餘年而咸淳改元宋祚益弱自是強敵横行宋室/遂滅孰謂天道無知乎即綱目所書觀之始可以
[025-45b]
見君子書法/之意深矣
○二月范鍾罷
鍾爲相雖無赫赫可稱而直清/守法與游佀不恊力辭而去
夏六月以陳韡參知政事○秋七月䝉古主庫裕克立
庫裕克太宗長子六皇后臨朝四年至是㑹諸王百/官議立庫裕克即位于昂吉蘓黙托里之地朝政猶
出於/后
九月寧武節度使漢東公孟珙卒以賈似道爲京湖制
置使
[025-46a]
珙忠君體國之念可貫金石在軍中參佐部曲論事/言人人異珙徐以片言折𠂻衆志皆愜謁士遊客老
校退卒壹以㤙意撫接名位雖重惟建旗鼓臨將吏/而色凛然無敢涕唾者退則掃地焚香隠几危坐若
蕭然事外逺貨色絶滋味尤䆳於易/學累贈太師追封吉國公諡忠襄
發明史稱珙忠君體國之念可貫金石故卒而具/其官爵以予之葢京湖宋室之根本江南之
要衝誠冝擇人以制置也今乃以落無覊不學/無術之似道爲之多見其不勝任也故下書䝉古
㓂京湖江淮之境此其騐耳可見君子小人平日/卒未能别迨至臨大事决大謀則君子小人於斯
而判矣吁/可歎哉
冬十二月詔史嵩之致仕
[025-46b]
嵩之服除有嚮用之意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昂/英監察御史黄師雍論其無父無君乞寢宮祠削官
逺竄詔皆落職予祠翰林學士李韶與從官抗疏言/陛下不能正姦臣之罪其過不専在上葢大臣百執
事不能輔天子以討有罪乞斷以春秋義亟賜裁處/乃命嵩之以觀文殿大學士永國公致仕詔不復用
䝉古㓂京湖江淮之境
䝉古萬戸史權等耀兵淮南/攻虎頭關塞㧞之進至黄州
丁/未七年夏四月以王伯大簽書樞密院事吳潛同簽書
院事○游佀罷○以鄭清之爲太傅右丞相兼樞密使
中使及門清之方放浪湖山寓僧刹/竟夕不歸詰旦始還入對力辭不允
[025-47a]
以趙葵爲樞密使督視江淮京湖軍馬陳韡知樞密院
事湖南安撫大使
葵兼知建康府/韡兼知潭州
秋七月吳潛罷以别之傑參知政事鄭宷同簽書樞密
院事八月宷罷○䝉古侵髙麗
髙麗歳貢不入䝉古伐之自後終憲/宗八年凡四易將㧞其城十有四
戊/申八年春三月䝉古主庫裕克卒后烏拉海額實稱制
庫裕克年四十三卒于杭錫雅爾地廟號定宗時國/内大旱河水盡涸野草自焚牛馬死者十八九人不
[025-47b]
聊生諸王及各部又遣使於諸郡徵求貨財或於西/域囘鶻索取珠璣或於海東取鷹鶻驛騎絡驛晝夜
不絶民力益困皇后烏拉海額實抱庫/春之子實勒們聼政諸王大臣皆不服
發明前書第六后尼瑪察氏稱制此書后烏拉海/額實稱制則禍胎之伏其來乆矣然而不至
於亡國者豈非幸歟綱目特舉而書之於/册者所以爲後世戒耳於毋后乎何誅
秋七月以王伯大參知政事應㒡同知樞密院事謝方叔
簽書院事史宅之同簽書院事伯大尋罷○冬十月别
之傑罷
己/酉九年春閠二月以鄭清之爲太師左丞相趙葵爲右丞
[025-48a]
相並兼樞密使應㒡謝方叔參知政事史宅之同知樞密
院事清之辭免太師許之○夏四月朔日食○五月陳韡罷
○秋九月嚴中外上書之禁
諌臣言譁徒吻士結黨扣閽簧鼓是非爲攫利之計/詔中外士庻上書其言有益於國者必加精採倘渉
私邪朋姦罔上妄肆雌黄當嚴加究問是時臺綱不/振嬖寵干政彈文及其私黨則内降聖㫖宣諭刪去
謂之節帖臺/諫不敢與爭
發明是時臺綱不振嬖寵干政正宜激濁揚清一/新政令之時也而理宗嚴中外上書之禁則
人皆以爲言而獲罪言之何益率天下之人而禍/其正言者必是之舉矣舜之所謂大知者以其不
[025-48b]
自用而取諸人也執其两端用其中於民未聞分/邪正之等而禁之者也人君在乎察之何如耳今
既禁之則言事之臣必曰我之言未審是歟非歟/雖有忠言亦將括囊而無咎矣執肯爲之盡言哉
故直書以/著其失
冬十一月應㒡罷○十二月以吳潛同知樞密院事徐
清叟簽書院事○史宅之卒
庚/戌十年春三月以賈似道爲两淮制置大使李曽伯爲
京湖制置使
似道兼知揚州/曾伯知江陵府
[025-49a]
廣義孟珙之於似道其賢不肖相去逺矣理宗於/孟珙之卒而即以似道代之則宋事之不克
濟葢可知矣嗚呼趙宋東南/之日誰其失之可哀也已
趙葵罷
言者論葵非由科目進且曰宰相須用讀書人葵因/力辭其表有云霍光不學無術毎思張詠之語以自
慚后稷所讀何書敢以趙抃之言而自觧帝不得已/授醴泉觀使兼侍讀復固辭乃以觀文殿大學士判
潭/州
冬余玠出兵至興元而還
玠帥蜀慷慨自許有挈故地還天子之語上嘉之數而/年之間建城璧築關隘増屯堡邉境稍息寖以驕恣
[025-49b]
鄭清之再相因從臾其進兵於是一意出師雖有/小㨗至興元遇䝉古將汪徳臣鄭鼎無功而還
發明莊八年秋書師還君子以爲譏久役也余玠/輕舉大衆妄動乆役至興元而頓兵不進遇
䝉古而無功乃還則玩兵耀武欲爲不果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爲重矣義繫於師故書出兵至
興元而還以著勞民毒衆之罪爲後戒也志存恢/復則必勇往何以甫出而遽還乎綱目王道之權
衡此類/是矣
辛/亥十一年憲宗莽賚/扣元年春三月以謝方叔知樞密院事徐
清叟同知院事吳潛參知政事○夏六月䝉古主莾賚
扣
[025-50a]
初定宗卒乆未立君中外洶洶至是諸王穆格及大/將烏蘭哈逹等咸㑹議所立時定宗后所遣使者在
坐曰昔太宗命以皇孫實勒們爲嗣諸王百官皆與/聞之今實勒們故在而議欲他屬將寘之何地邪烏
蘭哈逹等不聼共推莽賚扣即位于奎騰教拉之地/追尊其考圓壘為帝廟號睿宗實勒們及諸弟心不
能平莽賚扣察諸王有異同者並覊縻之取主謀者/誅之遂頒便冝事于國中罷不急之役凡諸王大臣
濫發牌印詔㫖宣命盡收之政始/歸一烏蘭哈逹蘇布特之子也
秋七月䝉古主命其弟呼必賚總治漠南開府金蓮川
詔凡軍民在漠南者聼呼必賚總之遂開府于金蓮/川時姚樞隠居蘇門呼必賚遣趙壁召之樞至大喜
待以客禮樞乃爲書數千言上之首陳帝王之道與/治國平天下之大經曩爲八目曰修身力學尊賢親
[025-50b]
親畏天愛民好善逺佞次及救時之弊爲條三十呼/必賚竒其才動必召問樞因言于呼必賚曰今土地
人民財賦皆在漢地王若盡有之則天子何爲後必/有間之者矣不若惟持兵權凡事付之有司則勢順
理安呼必/賚從之
廣義抑考淳祐二年姚樞棄官隠于蘇門若無復/有仕進行道之心者葢以知夫出處之非正
也至是以皇弟召而至/者何也守道之不堅也
䝉古遣察罕等将兵分道㓂淮蜀○冬十一月鄭清之卒
清之以老病固求觧政遂以太傅充醴泉觀使奉朝/請越六日而卒清之不好立異自與史彌逺議廢立
得至宰輔然端平之初召用正人清之之力也其再/相則年齒□暮政歸妻子閒廢之人或因緣以賄進
[025-51a]
爲世/所少
發明清之何以不書官葢宰相代天出治當以平/心處之今清之欲希進用則附史彌逺以進
之擅行廢立傾覆紀綱理宗茍能明行天討則清/之必䝉顯戮况其相業無聞政歸妻子幾致傾危
社稷之類此皆小人所爲故綱目於其卒也削去/其官以示貶耳若生榮死安無復譏刺何以懲戒
乎小/人哉
以謝方叔爲左丞相吳潛爲右丞相並兼樞密使
時二揆虛席嵩之貨遊士上書薦已喧傳麻制已下/衆心洶洶及聼宣制則方叔潛也始帝欲相嵩之中
夜忽悟召學/士改相二人
[025-51b]
以徐清叟參知政事董槐簽書樞密院事○䝉古呼必
賚置經畧司于汴分兵屯田
自庫騰取漢上諸郡因留軍戍境上繼而襄樊壽泗/復降而壽泗之民盡爲軍官分有由是降附路絶雖
歳侵淮蜀軍将惟利剽殺城無居民野皆榛莾至是/呼必賚從姚樞之請置經畧司於汴以孟克史天澤
楊惟中趙壁爲使俾屯田唐鄧等州授之兵牛敵至/則戰退則耕西起㐮鄧東連清口桃源列障守之初
河南總管劉福貪酷虐害遺民将二十年惟中召福/聼束約福以數千人擁衛而至惟中握大挺擊殺之
百姓莫/不稱快
廣義姚樞諫行言聼足以慰其行/道之心矣其如出處節義何
[025-52a]
䝉古號西域僧納摩爲國師
納摩西域竺乾國人與兄鄂多齊俱學浮屠定宗嘗/命鄂多齊佩金符奉使省民□憲宗□復禮納摩令
總天下釋教鄂/多齊亦貴用事
發明所貴乎立國者以其有先後措施之節也蒙/古初事草創中土未得盡入版圖干戈未息
不思勵精圖治撫綏勞來遽以納摩爲國師豈欲/效先王以神道設教之意耶是其先不急之務舍
本求末以資𡨕福曽何足語于治天下之道哉䝉/古習俗固然無足怪者然既據有華夏當以民生
吏治爲先顧乃崇尚虛無又使之佩帯金符省視/民瘼開後來干政之漸此舉實作之俑也故特書
之以著/其非
[025-52b]
壬/子十二年春二月朔日食○䝉古城沔州
發明築城何必書一以著要害之地爲敵所據一/以著邉将之令爲敵所㒺也與唐書吐蕃作
三河橋/同意
○䝉古主莾賚扣徙諸王于邊殺定宗后烏拉海額實
竄實勒們于摩多齊
莽賚扣以諸王欲立實勒們乃徙太宗后克勒竒呼/塔于壙端所居地之西分遷諸王于各邊以大宗后
妃家貲分賜諸王定宗后及實勒們毋以/厭禳並賜死禁錮實勒們于摩多齊之地
發明實勒們太宗之孫太宗臨殂命立爲嗣則實/勒們禮所當立也諸王皆以爲言因烏蘭哈
[025-53a]
逹等不聼推莾賚扣則是諸王之言爲是而哈逹/之言爲非莾賚扣憤諸王異已疾故后之厭禳一
徙之一殺之一竄之果可以欺天下乎故綱目皆以/無罪例書所以著莾賚扣之罪其義亦深切而著
明/矣
夏六月閩淅大水
嚴衛婺信台處建劍邵同日大水冒城郭漂室廬人/民死者以萬數詔遣使分行賑恤之徐清叟言漢關
中大水翼奉以爲后親舅之故/今宜少抑宦官戚畹以囘天意
發明大水者隂逆而與怨氣交并之所致也君上/爲陽臣下爲隂朝廷爲陽后宮爲隂君子爲
陽小人爲隂是時䝉古竊發於外戚宦充滿於内/小人乘間於中而陰沴之來必矣嗚呼人事無形
[025-53b]
而難知天變有象而易見人事始乖於下天變即/形於上然則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人君其可
以爲常而忽之哉欲弭天變先弭人變正此之謂/也夫豈無其故而綱目書之欲使後之人主遇災
而懼無敢/怠荒焉耳
䝉古分漢地封宗屬
䝉古主以中州封同姓命弟呼必賚於汴京關中自/擇其一姚樞曰南京河徙無常土薄水淺㵼鹵生之
不若關中呼必賚遂請於䝉古主䝉古主曰關中户/寡河南懐孟地狹民夥可取自益由是盡有關中河
南之地呼必賚遂分遣使戍興元諸州又奏割河東/觧州鹽池以供軍立從宜府於京兆屯田鳯翔募民
受鹽入粟/轉漕嘉陵
[025-54a]
秋八月䝉古使呼必賚將兵擊大理○冬十月䝉古兵
入嘉定府
䝉古汪徳臣将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帥守俞/興元用等夜開關力戰始觧去議者謂余玠出師之
誤有以/召之
以徐清叟參知政事董槐同知樞密院事○十一月吳
潛罷○詔求直言
時臨安火三日乃熄詔求直言帝又諭輔臣曰近來/早朝多奏臣下辭免等細事而事體大者乃從繳進
甚非臨朝聼政之意/自今冝就早朝面奏
[025-54b]
發明蹇之大象有曰山下有水蹇君子以反身脩/徳當蹇難之時而能反身脩徳此又聖人之
所貴也是年夏有隂沴之形至冬而有火災之變/帝能恐懼詔求直言亦庻幾有敬天聼言之心矣
使其自此而擴充之則可以囘天命於将墜延國/祚於未頺而古人所謂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将
復見於今日矣惜其徒有求言之心而無聼/言之實也此其所以無救於滅亡之道歟
癸/丑寶祐元年春正月詔以與芮子禥爲皇子封永嘉郡
王
帝在位歲乆無子群臣屢以爲言至是乃下詔以母/弟嗣榮王與芮子孜爲皇子賜名禥封永嘉郡王明
年進封/忠王
[025-55a]
䝉古兵渡漢江㓂萬州京湖都統髙逹拒却之○二月
朔日食○蒙古城利州
䝉古汪徳臣既城沔利且/耕且守蜀土不可復矣
發明前書䝉古城沔州此書䝉古城利州則且耕/且守而蜀土浸不可復矣宋室不競而使強
敵竊據要地豈不深可惜/哉一書再書哀中國也
夏五月召余玠還六月以余晦爲四川宣諭使
初利州都統王䕫素殘悍號王夜叉恃功驕恣桀鷔/不受節度所至刼掠蜀人苦之玠至嘉定䕫帥所部
兵迎謁班聲如雷江水爲沸旗幟精明舟中皆戰掉/失色而玠自若也徐命吏班賞䕫退謂人曰儒者乃
[025-55b]
有此人玠久欲誅䕫獨患其握重兵居外謀於親将/楊成成曰今縱弗誅養成其勢後一舉足西蜀危矣
玠意遂决夜召夔計事潛以成代領其衆䕫纔離營/而新将以單騎入矣䕫至玠斬之㑹戎州帥欲舉統
制姚世安爲代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弊以三千騎/至雲頂山下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閉關不納
而世安案結丞相謝方叔子姓至是求援於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戎利心帝惑之世安乃與玠抗玠鬰
鬰不樂玠專制四屬凡有奏疏詞氣不謹帝不能平/㑹徐清叟入對語及玠因言玠不知事君之禮陛下
何不出其不意而召之帝不荅清叟曰陛下豈以玠/握大權召之或不至邪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帝
然之乃以資政殿學士召而/以知鄂州余晦爲宣諭使
䝉古伐西域○秋九月資政殿學士余玠暴卒
[025-56a]
玠之治蜀也任都統張實治軍旅安撫王惟忠治財/賦監簿朱文炳接賔客皆有常度自寳慶以來蜀闗
未有及之者然乆假便宜之權不顧嫌疑昧於勇退/遂來讒賊之口又置機捕官雖足以亷得事情然寄
耳目於群小故人多懷疑懼至是聞召不自/安一夕暴疾卒或謂仰藥死蜀人莫不悲之
發明暴卒者不得其死之詞余玠治蜀措置有方/邊民悦服自寳慶以來蜀閫未有能及之者
也兹因讒忌即命召還於人心寧無不平之氣乎/未幾仰藥而死蜀人悲之茍非素得民心者安能
若是哉故書暴卒所以惜玠/而罪宋也其㫖淵乎㣲矣
廣義余玠者蜀之長城也玠卒之後蜀豈復爲宋也/有哉孟子曰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此之謂
八月以余晦爲四川制置使○冬十二月䝉古呼必賚
[025-56b]
滅大理遂入吐蕃降之
呼必賚以烏蘭哈逹總諸軍事分三道以進自臨洮/經行山谷二千餘里自金沙江乘革囊及栰以濟摩
莎蠻主迎降進薄大理城大破其兵虜其王段智興/分兵取附都鄯善烏㸑等部進入吐蕃其酋索和爾
圖一出降兵威所加鮮不欵附呼必賚/遂班師留烏蘭哈逹攻諸夷之未附者
甲/寅二年春正月䝉古呼必賚以姚樞爲京兆勸農使
樞從呼必賚征大理嘗遇夜宴陳宋太祖遣曹彬取/南唐不殺一人市不易肆事明日呼必賚據鞍呼曰
汝昨夕言曹彬不殺事吾能爲之吾能爲之及師至/大理呼必賚命樞裂帛爲旗書止殺之令分號街陌
由是民得相完呼必賚既還京/兆以樞爲勸農使教民耕植
[025-57a]
二月余晦遣兵城紫金山䝉古襲取之
紫金山蜀之要地余晦遣都統丼閏以兵數萬城之/䝉古汪徳臣選精卒銜枚夜進大破之□僅以身免
城遂爲䝉/古所據
發明春秋齊侯襲莒言掩襲而取之也余晦遣兵/數萬往城紫金不能周慮萬全而乃爲敵所
取噫紫金蜀之要地而棄以資敵則西蜀/安能保障乎然則余晦之罪不能辭矣
䝉古㓂合州守将王堅敗之○夏四月以徐清叟知樞
密院事董槐參知政事○六月詔籍余玠家財
侍御史吳燧等論故蜀帥余玠聚歛㒺利七罪玠死/其子如孫盡竊帑廋之積以歸詔籍錄玠家財以犒
[025-57b]
師賑邉如孫遂認錢三/千萬徵之累年始足
廣義玠立功西蜀不爲少矣使玠誠有私藏亦當/付之八議况無乎籍之非義也分注徵之累
年則其子冒認明矣理宗於國勢日促之際而待/功臣如此則凡欲立功者孰不爲之觧體哉此舉
夫/矣
加賈似道同知樞密院事
發明加不當加也淳祐十年書以賈似道爲两淮/制置使此獨書加者葢同知樞密執政之漸
似道不學無術以任两淮制置已爲過望安可使/之知樞密院乎耳夫職者天職也禄者天禄也天
子代天理物人臣弼亮天工皆使之共天位食天/禄所以至公無私必賢而有徳能而有才斯爲冝
[025-58a]
耳安可以已之私昵而加天之爵禄哉厥後養成/亂皆卒爲亡國之本是葢不能謹之於㣲以致其
盛而難制焉耳從之有天下國家者其於戚畹尤/宜加察而不可使之專執朝政於清明之時然後
天下庻可得而治也此皆已往之失而/将來之所冝戒自是而後例皆倣此
○召余晦還閠月以李曽伯爲四川宣撫使置司䕫州
初晦制下徐清叟奏曰朝廷命令不甚行於西蜀者/十有二年今者天斃余玠乃陛下大有爲之機也今
以素無行檢輕儇浮薄不堪任重余晦者當之臣恐/五十四州軍民不特望而輕鄙之敵人聞之亦且竊
笑中國之無人矣乞收囘所除内批帝不聼及晦在/蜀屢敗邉事日急帝乃召晦還董槐上疏請行且請
頓重兵置司夔州以固荆蜀輔車之勢帝以槐/言事無隠方嚮用之不許而以李曽伯代晦
[025-58b]
釋䝉古使者遣歸
時伊埒黙/色已死
秋九月殺利州西路安撫使王惟忠
惟忠以余晦鎭蜀心輕之呼其小字曰余再五來也/晦怒誣奏惟忠潛通北國詔下大理獄勘官陳大方
煆成其事遂斬于市血上流而色不變且/謂大方曰吾死訴于天未幾大方亦死
發明凡書殺殺無罪也値西蜀多故之秋正朝廷/用人之際錄功隠過此其時也况無故而恣
行誅殛乎余晦因惟忠所輕心生慙憤羅織其罪/誣奏於朝理宗不能察其非群臣不能究其枉煅
成其事殺諸市朝豈不深可哀哉直書/殺而不去其官所以著宋之失政刑矣
[025-59a]
廣義余晦之非人望素矣今又不能自反而誣陷/無辜其逆理不亦甚乎分注備載惟忠之寃
干以見陽施陰報理/所宜也夫何恠哉
冬十一月呼必賚以亷希憲爲京兆宣撫使
希憲輝和爾人少侍呼必賚篤好經書一日方讀孟/子聞召因懷以進呼必賚問其説希憲以性善義利
仁暴之㫖爲對呼必賚善之目爲亷孟子乂一日與/諸貴臣校射連發三中衆驚服曰真文武材也
自大理還以京兆分地置宣撫司命希憲爲使京兆/控制隴蜀諸王貴蕃分布左右民雜戌羗尤號難治
希憲講求民病抑/彊扶弱境内大安
蒙古張柔城亳州
[025-59b]
柔以連歳勤兵两淮艱于糧運奏請據亳之利䝉古/主乃召柔率山前八軍城而戍之柔又以渦水北隘
淺不可舟軍既病渉曹濮魏博秉皆不至又以百文/口爲宋往來之道俱築甬路一自亳而汴一自亳而
南置堡立栅密爲偵/邏由是糧無不逹
乙/夘三年春正月迅雷罷元夕張燈
起居郎牟子才上疏言元夜張燈侈靡倡優下賤竒/技獻笑媟汙清禁上累聖徳今震霆示威願聖明覺
悟天意可囘/帝納其言
發明迅雷疾電正月而迅雷大變也震之上六震/索索視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鄰無咎
宣王周盛世之君也遇灾而懼側身脩行景公宋/小國之君也反身脩徳熒惑亦爲之退舍此皆恐
[025-60a]
懼而能脩省者也帝因迅雷而罷元夕張燈然亦/末務非䆒其本也必若訪求直言以輔政之闕失
去其邪㒺以肅朝之綱紀然後憂勤愓勵省身克/己則天變於我乎弭矣罷其張燈又豈可爲弭變
之道哉此綱目予/而未盡予之意耳
二月治全子才等喪師罪罷其祠禄
䝉古侵漢蜀荆淮帝深憂之給事中王埜言國家與/䝉古本無深讐而兵連禍結皆原於入洛之師輕而
無謀遂致隻輪不返乞罷全子才劉/子澄辭禄以爲喪師誤國之戒從之
廣義入洛之師起於趙範趙葵之輕佻成於鄭清/之力主其説而子才等不過爲從者耳今也
舍渠魁而治脅從其何以服人心哉書曰/殲厥渠魁脅從㒺治理宗其昧於此乎
[025-60b]
䝉古呼必賚徵許衡爲京兆提學
衡懷慶河内人㓜有異質七歳入學授章句問其師/曰讀書何爲師曰取科第耳曰如此而已乎師大竒
之謂衡父母曰兒頴悟非常他日必有過人者吾非/其師也遂辭去稍長嗜學如饑渇然遭世亂且貧無
書嘗從日者家得書疏義避難徂徕山得易王弼説/夜思晝誦言動必揆諸義既而亂少定往來河洛間
從桞城姚樞得程朱氏書益大有得尋居蘓門與樞/及竇黙相講習慨然以道自任嘗語人曰綱常不可
一日亡於天下茍在上者無以任之則在下之任也/凡喪祭娶嫁必徵於禮以倡其郷人學者寖盛衡常
語之曰進學之序必當棄前日章句之習從事於小/學因悉取向來簡帙焚之使無大小皆自小學入是
時秦人新脱於兵欲學無師聞衡來人人/莫不嘉幸於是郡縣皆建學民大□之
[025-61a]
三月以王埜簽書樞密院事○雨土
詔不許傳/播邉事
夏五月四川地震閩浙大水
發明雨土者雨而土也土者少陽㓜君大臣之象/地震大水者陰極敵人竊發之類也雨土者
小人将擅國政之徵而地震大水者又䝉古侵軼/之應未幾有似道䝉古之事天人之際休咎之徵
焉可誣也而宋之君臣方且昏㝠於豫弗克自強/而天變屢形不幾乎入於荒唐之事矣豈人君敬
天勤民之徳哉比/事而書其義自見
○以宦者董宋臣幹辦佑聖觀
[025-61b]
宋臣逢迎上意起梅堂芙蓉閣香蘭亭豪奪民田引/倡優入宮招權納賄無所不至人以董閻羅目之監
察御史洪天錫上疏言天下之患三曰宦官外戚小/人葢指宋臣及謝堂勵文翁帝俾天錫易疏欲自戒
飭之天錫又言自古姦人雖慿怙其心未嘗不畏人/主之知茍知之而止於戒飭則慿怙愈張不若未知
之爲愈/也不報
發明以四海九州而奉一人則凡膳羞服御之物/其所以供上之用者皆有常職厯代以來未
常闕事至理宗始以宦者幹辦佑聖遂至豪奪白/取讐歛於民雖諌官御史交章論列抗疏奏陳皆
不之納是豈爲民父母之意哉書以宦者董宋臣/幹辦佑聖觀是公行幹辦白晝使之行刼於通衢
耳斯民何其重不幸耶如唐/書以宦者爲宮市使義同
[025-62a]
六月以丁大全爲右司諌
大全鎮江人面藍色爲戚里婢壻寅緣閫妃及内侍/盧允升董宋臣遂得寵于帝自蕭山尉累拜右司諌
時正言陳大方侍御史胡大昌/與大全同除人目爲三不吠犬
罷監察御史洪天錫秋七月謝方叔徐清叟免
時雨土天錫以其異爲䝉力言陰陽君子小人之辨/又言蜀中地震閩浙大水上下窮空逺近嗟怨獨貴
戚宦閹享富貴耳舉天下窮且怨陛下能獨與數十/人者共天下乎㑹吳民列愬宦官董宋臣奪其田天
錫下其事有司而御前提舉所謂田屬御莊不當白/臺儀鸞司亦牒常平天錫謂御史所以雪寃常平所
以均役若中貴人得以控之則内外臺可廢猶爲國/有紀綱乎乃伸劾宋臣併盧允升及言脩内司止于
[025-62b]
供繕脩比年動曰御前姦贜之老吏逃逋之兇渠一/竄名其間則有司不得舉手狡者獻謀暴者助虐其
展轉受害者皆良民也願母使史臣書之曰内司之/横自今始書六七上悉留中天錫遂去宗正寺丞趙
崇嶓移書責丞相謝方叔不能正救而讒者又曰天錫/之論方叔意也於是監察御史朱應元論罷方叔及
參知政事徐清叟宋臣允升猶以爲未快厚賂人上書/力詆天錫方叔且乞誅之使天下明知宰相臺諌之
去出自獨繼於内待初無預/焉於是方叔出提舉洞霄宮
發明人君既知臣賢否得失而不能内存諸心他日/爲姦人所譛奮然誅斥此中才庸主之通患
也向使理宗當洪天錫上言之時少能反覆致思/嘉而赦之則眞僞是否或可少得其實而理宗曽
不及此遂堕小人計中他時誰復敢爲天子直諌/者哉綱目於天鍚之罷初無貶詞則亦以其無罪
[025-63a]
可書耳方叔清叟既居宰輔不能救援雖讒譛而/免然不書其官者又以其昧於主闇時艱之義故
也然則是舉君臣俱有/其失豈不深可惜歟
西南夷盡降䝉古
烏蘭哈逹自吐蕃進攻白蠻烏蠻及鬼蠻諸部所向/風靡羅羅斯及阿伯两國大懼舉國以降及乘勝攻
下阿魯諸酋西南夷悉平得/五城八府四郡蠻部三十七
八月王埜罷○以董槐爲右丞相兼樞密使程元鳯簽
書樞密院事蔡抗同簽書院事
抗處士元/定之孫也
[025-63b]
丙/辰四年春三月以蒲擇之爲四川制置使置司重慶○
夏四月以程元鳯參知政事蔡抗同知樞密院事○加
賈似道參知政事
職任依舊似道威權日盛臺諌嘗論其二部将即毅/然求去孫子秀新除淮東總領外人忽傳似道已密
奏不可矣執政遂不敢遣子秀以/似道所善陸壑代之其見憚如此
五月賜禮部進士文天祥及第
天祥以法天不息爲對其言萬餘帝親㧞爲第一考/官王應麟奏曰是卷古誼若龜鑑忠肝如鐡石臣敢
爲得/人賀
[025-64a]
六月丁大全逐右丞相董槐詔罷槐提舉洞霄宮竄太
學生陳宜中等于逺州
槐自以爲人主所振㧞茍可以利安國家者無不爲/嘗言于帝有害政者三一戚里不奉法二執法大吏
乆於其官而擅威福三皇城司不檢士将率不檢下/故士卒横士卒横則變生於無時執法威福擅故賢
不肖混淆賢不肖混淆則姦邪肆賢人伏而不出親/戚不奉法故法令輕法令輕故朝廷卑三者不去政
且廢願自上除之於是嫉之者滋甚時帝年寖髙操/柄獨斷群臣無當意者漸喜狎佞人丁大全方謟事
内嬖得侍御史竊㺯威權帝弗覺悟大全嘗遣客私/於槐槐曰吾聞人臣無私交吾惟事上不敢私結約
幸爲謝丁君大全度槐終不容已乃日夜刻求槐短/槐入對極言大全邪佞不可近帝曰大全未嘗短卿
[025-64b]
卿勿疑槐曰臣與大全何怨顧陛下㧞臣至此臣知/大全姦邪而噤不言是負陛下也且陛下謂大全忠
而臣以爲姦不可與俱事陛下矣上書乞骸骨不報/大全益怨之乃上章劾槐章未下大全夜半以臺檄
調隅兵百餘人露刃圍槐第驅廹之出紿令輿槐至/大理寺欲以此脅之須史出北關棄槐呼而散槐
徐歩入接待寺罷相之制始下物論殊駭三學生屢/上書言之乃詔槐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大
全既逐槐益恣横用事道路以目太學生陳宜中黄/鏞林則祖曽唯劉黻陳宗六人上書攻之大全怒使
御史呉衍劾之削其籍編管逺州立碑三學戒諸生/勿得妄議國政士論翕然稱宜中等號爲六君子
發明逐者強逼之詞所以著其無君也自古小人/之陷君子不過讒譛也誣罔也中傷也羅織
也然後假公營私或黜貶於逺方或廢棄於散地/或罷其祠禄或錮其子孫然未聞調隅兵圍第驅
[025-65a]
廹之出者此葢小人妬悍專恣之心勝耳嗚呼天/子在上百僚在下而臺諌擅逐丞相天子不能禁
百僚不能言獨陳冝中等雖無官守言責之寄乃/存好善惡惡之心上書救槐皆遭貶竄抑何罪耶
是時公論不行邪説暴横理宗亦可謂寄生之君/矣安得乆而不亡其國哉故夫書丁大全逐右丞
相董槐所以罪其專輙書詔罷槐提舉洞霄宮所/以譏其不明書竄太學生陳宜中等所以予其倡
義綱目之㫖/其嚴矣乎
廣義丞相者即有虞之百揆有周之冢宰也上佐/天子下理庻物天子之下萬民之上居廟堂
與天子相可否者也豈權臣得以相侮者哉况大/全素無汗馬之勞又無人望清譽特以理宗晚節
不君私昵過寵之極故得以濁亂朝綱而肆其兇/惡耳若推其極至於齊之田魯之桓葢有不難者
[025-65b]
矣彼陳宜中等不忍朝政廢壤故中心有激極詆/大全之姦扶綱常也且諸臣百工既畏大全之勢
而不言太學生又不言則是視其君如路人矣讀/聖賢書所學何事今六人爲公論所惜而有君子
之號則彼不言者皆小人也而理宗朝廷不得爲朝/廷矣嗚呼東漢之末而有八俊八厨八顧八及之
名故卒至于淪亡而不可救今宜中等不幸有此/徽號殆恐元雖不南而董卓曹暪復起趙氏之蕭
牆矣噫復君父之讐者理宗也貽亡國之禍者亦/理宗也理宗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君子惡乎取
秋七月以程元鳯爲右氶相兼樞密使蔡抗參知政事
張磻簽書樞密院事○九月監察御史朱熠乞汰冗吏
不報
[025-66a]
熠言境土蹙而賦歛日繁官吏増而調度日廣景徳/慶厯時以三百二十餘郡之財賦供一萬餘員之俸
禄今日以一百餘郡之事力瞻二萬四千餘員之冗/官邉郡則有科降支移内地則欠經常納觧欲寛民
力必汰冗員帝/嘉之而不能用
發明傳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則財恒/足矣茍生之者寡食之者衆則財又其能足
乎葢冗吏多則蠶食衆蠶食衆則賦歛繁賦歛繁/則民生瘁慶厯時以三百餘郡之財賦供一萬餘
員之俸禄今以一百餘郡之事力贍二萬四千餘/員之冗官誠以汰之以省費也朱熠言之理宗不
悟又豈善於治國者哉/直書不報深貶之也
䝉古城開平府
[025-66b]
初邢臺人劉秉忠英爽不覊以家貧爲府令史一日/因案牘事不愜意嘆曰吾家奕世衣冠今乃泊沒爲
刀筆吏乎即棄去隠居武安山尋爲僧於天寧寺往/來雲中值呼必賚遣人召僧海雲海雲邀秉忠與俱
既入見應對稱㫖秉忠於書無所不讀尤䆳於易及/邵氏經世書至於天文地理律歴三式六壬遁甲之
屬無不精通論天下事如指諸掌呼必賚大爱之凡/征伐謀議皆與至是䝉古主欲建城市脩宮室爲都
㑹之所呼必賚以秉忠薦因命相宅秉忠以桓州/東灤水比之龍岡爲吉詔秉忠營之命曰開平府
冬十一月以張磻同知樞密院事丁大全簽書院事馬
天驥同簽書院事
時閻妃怙寵大全天驥用事有無名子/書八字於朝門曰閻馬丁當國勢将亡
[025-67a]
蔡抗罷○十二月罷知嚴州吳槃
帝以御寶黄冊催内藏坊塲錢槃奏言内庫理財太/急督促太峻龍章鳯篆施於帑藏之催科寳冊泥封
下同官吏之文檄居萬乗之崇髙而啇財賄之有無/事雖至㣲關係甚大董宋臣諷臺諌邵澤劾罷之
發明治國者當正肅朝綱朝綱不正難以化逺而/小人得以竊其權衡生民有以罹其塗炭四
海不至於擾亂者幾希矣是時理宗惑於群小利/心益熾乃以御寳黄册催内藏坊塲之錢則是甚
失國體而朝綱爲之不正矣吳槃上疏極諌言甚/切直理宗茍能明此則當嘉吳槃革弊政可也惡
而罷之謂之何哉故直書罷而/不去其官所以明其無罪耳
丁/巳五年春正月加賈似道知樞密院事召吳淵參知政
[025-67b]
事淵未至卒
淵有才畧所至有能名然政尚嚴酷好興羅織之獄/籍入豪横故時有蜈蚣之謡至是自京湖制置使召
還未/至卒
䝉古罷呼必賚開府命阿勒逹爾行省事于京兆
或讒呼必賚得中土心䝉古主遣阿勒逹爾行省事/于京兆劉太平佐之鈎考諸路財賦置局聞中推集
經畧宣撫官吏下及征商鍜鍊羅織無所不至曰俟呼/經局日入此罪者惟劉黒馬史天澤以聞□悉誅之
必賚聞之不樂姚樞曰帝君也大王爲皇弟臣也事/難與較逺将受禍莫若盡王邸妃主自歸朝廷爲乆
居謀疑将自釋及呼必賚見䝉古主皆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罷鈎考局而呼必賚所署置諸司皆
[025-68a]
廢/
䝉古㓂襄陽入其郛
䝉古董文蔚既城光化棗陽儲餱糧㑹攻㐮陽樊城/南據漢江北沮湖水卒不得渡文蔚夜領兵于湖水
陜隘處伐木㧞根立于水實以薪草爲橘頃之即成/至曉兵悉渡圍已合城中大驚文蔚復統軍前行奪
外城㐮陽守将髙逹/力戰于白河乃還
夏五月城荆山爲懷逺軍以夏貴知軍事○六月馬天
驥罷䝉古将烏蘭哈逹入交趾屠其城
烏蘭哈逹兵入交趾邉使論降皆見囚及兵至洮江/交人戰敗其王陳曰煚走海島䝉古得前所遣使於
[025-68b]
獄中以破竹束體入□比釋縛一使死/因屠其城留九曰以熱不能堪班師
發明直書曰屠所以著其暴也䝉古殘忍之心至/是益甚矣取其城邑則已必屠而滅之然後
可以快其憤哉此其所以習于殘暴而非/王者仁義之師嗚呼綱目之書法嚴矣
秋八月以張磻參知政事丁大全同知樞密院事○䝉
古主䝉哥莽賚扣分道入㓂以其少弟額哷布格守和
林
諸王伊遜克駙馬約蘓爾等請伐宋䝉古主亦怒宋/囚使臣命諸王額哷布格居守和林阿勒逹爾輔之
自将南侵由西蜀以入先命張柔從呼必賚攻鄂趨/杭州塔齊爾攻荆山又詔烏蘭哈逹自交廣引兵㑹
[025-69a]
鄂李全子壇進攻海州澾水等處䝉古主進次六盤/軍四萬號十萬分三道而入䝉古主由隴州趨散闗
諸王摩格由洋州趨米倉萬戸布爾察克/由潼關趨沔州額哷布格呼必賚之弟也
廣義特書䝉古主分道入㓂使其弟守和林是中/國盡爲䝉古所有之機也故特書之以見親
率軍旅空國而來/宋欲不亡得乎
囘鶻貢于䝉古
囘鶻獻水精盆珍珠傘等物可值銀三萬餘錠䝉古/主曰方今百姓疲弊所急者錢耳朕獨有此何爲却
之賽音諤徳齊以爲言蒙古主/償其直且禁其勿復有所獻
冬十月張磻卒以林存簽書樞密院事
[025-69b]
戊/午六年春正月以丁大全參知政事○二月以馬光祖
爲京湖制置使
光祖爲松江制置辟召僚屬皆極一時之選至是/移鎮江陵以汪立言呂文徳王登王鑑爲參議官
蒲擇之率兵復成都及䝉古戰敗績乃還
䝉古耨哷将前軍欲㑹都元帥阿逹哈於成都擇之/遣安撫劉整等據遂寧江箭灘渡以斷東路耨哷軍
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戰整等軍敗耨哷遂長驅至/成都擇之命楊大淵等守劒門及靈泉山自将兵取
成都㑹阿逹哈死耨哷率諸将大破大淵等于靈泉/山進圍雲頂山城扼其歸路擇之兵潰城中食盡亦
殺主将以降成都彭漢懐綿/等州威茂諸蕃悉降䝉古
[025-70a]
發明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内不言敗謂與讐/戰雖敗亦榮也是時敵勢漸逼内外洶洶擇
之分遣諸将禦于蜀口旣復成都戰而敗績則其/志亦可嘉尙也已茍使其功得成則南宋之氣庻
幾少伸春秋所謂義戰/者此類是也故書予之
䝉古入西域平克實宻爾諸國
初䝉古遣宗王實喇伐西域至是實喇以扎木諾延/郭侃總統諸軍前後平西域克實密爾十餘國轉鬬
萬里西渡海收富浪國遣/使獻㨗實喇遂留鎭西域
夏四月程元鳯罷以丁大全爲右丞相兼樞密使
時大全謀奪相位元鳯謹飭/有餘而乏風節遂力請罷
[025-70b]
以林存同知樞密院事朱熠簽書院事○秋九月䝉古
主莽賚扣入劒門冬十一月陷鵞頂堡諸城
耨哷聞䝉古主次漢中留密喇卜和卓劉哈瑪爾守/成都自帥衆渡馬湖獲守将張實遣招苦竹隘實入
隘遂與守将楊立堅守䝉古主渡江陵江至白水命/總帥汪徳臣造浮橋以濟進次劒門至苦竹隘使其
将史樞急攻取之楊立迎戰于巷敗死蒙古獲張實/殺之因殱其餘衆十一月進圍長寧山守将王佐徐
昕戰敗蒙古進攻鵞頂堡知縣王仲降城遂破佐死/焉蒙古主入城殺佐之子及徐昕等四十餘人由是
青居大良運山石泉龍州守将劉淵蒲元珪張大悦/趙順等俱以城降惟運山轉運使施擇善不屈死蒙
古諸王摩格塔齊爾/並畧地還引兵來㑹
[025-71a]
發明嗚呼䝉古之強至是甚矣宋室之衰至是極/矣自䝉古㓂蜀入劒門陷諸堡如入無人之
境守将迎降者十有八九戰死者十無二三而使/全蜀之地相繼陷沒両川之民委於鋒刄豈不深
可哀哉然則當時之事勢亦畧/可觀也據事直言深惜之耳
林存罷○以賈似道爲樞密使两淮宣撫使○以朱熠
同知樞密院事○䝉古将李璮陷海州漣水軍賈似道
上書請罪詔不問
璮取漣海㧞四城殺官軍幾盡維揚/大震似道抗章引咎詔特與放罪
發明四海分裂兵交怨結若復廢法何用討賊此/諸葛孔明誅馬謖之詞是時䝉古入㓂中原
[025-71b]
未復正冝明君臣之義辨逆順之理今似道爲两/淮宣撫䝉古陷漣海罪固當罸况草昧之時尢冝
正法理宗乃以袵席之爱從而赦之是使不忠之/徒横行於天下而君臣上下之分亦不必立矣故
綱目書請罪書詔不問以深貶之葢謂之詔不問/則其咎固在理宗而非出於他人也嗚呼不忠罪
猶且釋之况下於不忠事者乎其與/唐書将軍王去榮有罪敕免死同義
十二月詔馬光祖等進軍歸峽州以援蜀
詔光祖移司峽州六郡鎮撫向士璧移司紹慶/士壁遂進師歸州與光祖迎戰房州䝉古少却
䝉古主莽賚扣入閬州守将楊大淵以城降
蒙古主取隆雅州至閬之大獲山遣王仲入招大淵官/大淵殺之䝉古主督諸軍力攻大淵懼遂以城降推
[025-72a]
趙廣死之已而大淵逃歸䝉古主怒欲屠其城将官/李呼喇濟曰大淵去事未可測亟追之乃單騎至城
下門未閉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撫汝軍民即下馬/執大淵手曰上方宣諭賞賜不待而來何也大淵曰
恐城寨有他變是以亟歸耳因與偕/來䝉古主大悦以大淵爲都元帥
發明既曰守将則是固守城邑乃其職也以城降/之果何義乎背其君父以臣于人低首下心
於仇敵之前卑詞靦面於䝉古之主非至無耻者/弗克屑爲大淵既任專城不能守君之地而乃以
城降之則其罪可勝誅哉直書于册深/罪之也綱目書此其亦不得已焉耳吁
[025-72b]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