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二十一
起乙丑明世宗嘉靖八年盡/乙未明世宗嘉靖十四年凡七年
己/丑八年春正月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新建伯王守仁卒
守仁病篤乞骸骨舉隕陽巡撫林富自代不俟命免/歸行至南安卒喪過江西軍民無不縞素哭送者桂
蕚劾其擅離職守詔停世襲䘏典俱不予隆慶初贈/侯議文成守仁天姿英異幼時謁上饒婁諒與講朱
子格物大指還家日端坐讀五經亦泛濫二氏學數/年無所得及謫龍埸窮荒無書居石槨中日夜譯舊
聞忽悟格物致知當返諸心不安求諸事物喟然曰/遒在是矣故其為教專以致良知為主從遊弟子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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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最著者餘姚徐愛錢徳/洪山陰王畿學者稱之質實按王守仁集所載年/譜守仁生于成化八
年九月三十日卒于嘉靖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年/五十七明實録系之八年正月盖赴告至京之月也
明史儒林傳婁諒字克貞其學以收放心為居敬之/門嘗言纔提起便是天理纔故下便是人欲魏校亟
稱之徐愛字曰仁守仁女弟夫錢徳洪名寛以字行/王畿字汝中愛早卒徳洪徹悟不如畿畿持循亦不
如徳洪泰州王艮/則出入二氏矣
二月以吏部尚書桂蕚兼武英殿大學士預機務
蕚素與張璁比後二人皆用事積/不相下及同居政府遂至相失
河南襄陽大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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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按湖廣御史張禄繪圖以獻帝憫之詔有司亟振/時廣東僉事林希元上言救荒有二難曰得人難審
户難有三便曰極貧便振米次貧便振錢稍貧便轉/貸有六急曰垂死急饘粥疾病急醫樂病起急湯米
既死急歛瘞遺棄孩穉急收養輕重繫囚急寛恤有/三權曰借官錢以糶糴興上作以助振借牛種以通
變有六禁曰禁侵漁禁攘盜禁遏糴禁抑價禁宰牛/禁度僧有三戒曰戒遲緩戒拘文戒遣使因輯為書
以工詔有司舉行是年正月振山西災九月免兩畿/河南被災税糧賑江西湖廣饑十一月賑浙江災
質實張禄平原人林希/元字懋貞晉江人
三月𦵏悼靈皇后於襖兒峪
質實襖兒峪在昌平/州鹿馬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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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前少師華盖殿大學士楊廷和卒
廷和卒後帝問李時太倉所積㡬何對曰可支數年/由陛下初年詔書裁革冗員所致帝慨然曰此楊廷
和功不可沒也隆慶初復官贈太保諡文忠瘼廷和/性沉靜詳審為文簡暢有法好考究掌故民 邊事
及一切法家言鬰然負公輔望入閣後李東陽謂曰/吾于文翰頗有一日之長若經濟事湏歸介夫及武
宗之終卒安社稷者廷和/力也人以東陽為知言質實李時字宗/易任邱人
秋七月下刑部郎中魏應召于獄
京邸民張福訴里人張桂殺其母東厰以聞刑部坐/桂死不服福姊亦泣訴官謂母福自弑之其鄰亦皆
為柱聲寃詔郎中魏應召復按實如福姊言具有方都/騐乃改坐福東厰奏法司妄出人罪帝怒下應召獄
[026-3a]
御史熊浹執法如初帝愈怒禠浃職給事中陸粲劉/希簡争之帝大怒並下兩人嶽侍郎許纘等遂抵柱
死應召及鄰人皆遣戍杖福姊百人以為寃時帝方/深疾孝武兩后家柱實武宗后家夏氏僕故帝必欲
殺/之質實魏應召吳縣人陸粲字子餘長洲人劉希簡/漢州人許纘字廷美靈寳人吏部尚書進第
三子/也
發明張福弑母以誣其里人雖其姊亦詣官泣訢/與鄰人同出一詞夫何寃抑之有乃法司覆
奏左證皆符而嘉靖以張柱為夏口家奴遂援東/厰之言為據必右福而致柱于死夫外戚之家果
其恃勢恣行自當為之裁抑若縁夙憾后家之故/遽以偏聼斷斯疑獄廷臣舉不足信衆證舉不足
凴竟致寃殺無辜而躬行弑母之人轉得顯/逃大羲天討有罪之謂何君人者顧出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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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張璁桂蕚罷九月召璁還楊一清罷
先是璁蕚既攻去費宏意一清必援已而一清請召/謝遷璁蕚心憾之遷未至璁已入内閣多所更建一
清引故事稍裁抑之積不平錦衣聶能遷者故附璁/議禮禮成不調怨璁訐其私浙江指揮張浩事下内
閣璁欲寘之死一清僅戍璁怒上疏陰詆一清又嗾/黄綰排之甚力一清再疏引退微及璁隠事帝手詔
慰留因極言璁恃寵不讓良可歎息璁見帝忽暴其/短頓愧沮銜一清愈甚及蕚入内閣亦不相能給事
中孫應奎乃請鑒别三臣賢否以定用舍其意特右/璁而帝因其奏慰留一清戒諭璁蕚然一清知璁蕚
終必傾已屢求退且言今持諭者尚紛更臣獨主安/靜尚刻覈臣獨主寛平用是多齟齬願避賢者路賜
骸骨歸帝不允頃之給事中王準劾璁蕚引用私人/時帝雖已厭蕚顧眷璁不衰猶温㫖慰諭凖同官陸
[026-4a]
粲不勝憤上疏曰璁蕚兇險之資乖僻之學曩自寵/小臣贊大禮抜置近侍不三四年位至宰弼恩隆
異振古未聞乃敢㒺上逞私專權招賄擅作威福報/復恩仇璁狠愎自用執抝多私蕚外若寛迂中實深
劍忮忍之毒一發于心如蝮蛇猛獸犯者必死臣請/姑舉數端言之蕚受尚書王瓊賂鉅萬連章力薦璁
從中主之遂得起用昌化伯邵杰本邵氏養子蕚納/重賄竟使奴隸小人濫襲伯爵蕚所厚醫官李夢鶴
假托進言夤縁受職居室相鄰中開便户往來常與/蕚家人吳從周等居間又引鄉人周時望為選郎交
通鬻爵時望既去胡森代之森與主事楊麟王激又/輔臣鄉里親戚也銓司要地盡布私人典選僅踰年
引用鄉故不可忠數如致仕尚書劉麟其中表親也/侍郎嚴嵩其子之師也僉都御史李如圭由按察使
一轉徑入内臺南京太僕少卿夏尚樸由知府期月/遂得清卿禮部員外郎張敔假厯律而結知御史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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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風搏擊甘心鷹犬皆蕚嫺黨相與朋比為奸者/也禮部尚書李時柔和善逄猾狡多智南京禮部尚
書黄綰曲學阿世虚談眩人諭徳彭澤夤縁改秩躐/玷清華皆陰厚于璁而陽附于蕚者也璁等威權既
盛黨與復多天下畏惡莫敢訟言不亟去之兇人之/性不移將來必為社稷患帝大感悟立罷璁蕚列其
罪状詔廷臣以粲準職糾彈不早發與蕚所私李夢/鶴等俱下法司夢鶴等皆首服于是璁黨霍韜攘臂
曰張桂行勢且及我矣遂上疏力攻一清為璁蕚辨/雪謂陸粲之劾實一清嗾之臣與璁蕚皆以議禮進
璁蕚去臣不得獨留帝心動即召璁還貶準典史粲/驆丞而法司治蕚私人獄猶不解韜揣帝意已變獄
可反攻一清益急誣法司承一清風指羅織成蕚罪/帝果怒令法司㑹廷臣雜議出刑部尚書周倫于南
京以侍郎許纘代纘乃實韜言請削一清籍帝令一/清自陳璁故三上密書引一清贊禮功乞賜歸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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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堅帝意俾速去帝果允致仕尋法司言夢鶴等假/托行私與蕚無與詔削夢鶴等籍從周論罪蕚復散
官/質實孫應奎字文宿洛陽人王凖字子推世籍秦/府儀衛司按明史孫應奎傳嘉靖十一年大
計天下庶官王凖謫富民典史應奎言都御史汪鋐/為璁蕚修郤誣以不謹而黜之乞復凖官吏部尚書
王瓊亦言凖當黜乃謫應奎髙平縣丞是謂王準以/大計謫典史不以劾璁蕚也然攷王粲陸凖合傳云
璁蕚罷凖亦下吏謫庶民典史稍遷知縣汪鋐希璁/指以考察罷之則準實以劾璁萼謫官至十一年又
以大計論黜孫應奎傳誤合為一事耳昌化伯邵喜/世宗大母邵太后弟世宗立封喜昌化伯明年卒子
蕙嗣五年卒無子族人争嗣久不决尋以喜兄安之/孫杰嗣伯明倫大典成命郭勛頒賜戚畹不及杰杰
自請之帝詰勛勛録邵是爭襲章奏訐杰實他姓請/覆勘帝不聼尋革外戚世封奪襲周時望貴谿人胡
[026-5b]
森湯谿人王激永嘉人劉麟字元瑞安仁人嚴嵩字/惟中分宜人李如奎澧州人夏尚樸江西永豐人彭
澤南海人與蘭州彭襄毅同姓名初為吏部尚書以/浮躁被斥張璁言澤勸臣進大禮或問致招衆忌今
請臣去澤將以次/去臣等澤乃復留
冬十月癸亥朔日有食之戍刑部員外郎邵經邦于邊
衛
經邦疏言兹者正陽之月有日食之異質諸小雅十/月之篇變象懸符説詩者謂陰壯之甚由不用善人
而其咎專歸皇父然則今之調和爕理者得無有皇/父其人乎邇陛下納陸粲言命張璁桂蕚致仕尋以
璁議禮功復召輔政人言籍籍陛下莫之恤也乃天/變若此安可勿畏夫議禮與臨政不同議禮貴當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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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貴公正皇考之徽稱以明父子之倫禮之當也雖/排衆議任獨見而不以為偏若夫用人行政則當辨
别忠邪審量才力與天下之人共用之乃為公耳今/陛下以璁議禮有功不察其人不揆其功而加之大
任似私議禮之臣也私議禮之臣是不以所議者為/公禮夫禮為至公乃可萬世不易設近于私則固可
守也亦可變也陛下果以尊親之典為至當而欲子/孫世世守之乎則莫若于諸臣之進退一付諸至公
優其賚予全其終始以荅其議禮之功而博求海内/碩徳重望之賢以弼成正大光明之業則人心定天
道順俾萬年之後廟號世宗子孫百世不遷顧不偉/與如徒加以三公之任使之履盈蹈滿犯天人之怒
亦非璁等福也帝大怒立下鎮撫司拷訊獄上請送/法司擬罪帝曰此非常犯不必下法司遂謫戍福建
鎮海/衛質實鎮海衛明置今省故城在漳州府漳/浦縣東北邵經邦字仲徳仁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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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外戚世封著為令
時安昌伯錢維圻卒庶兄維垣請嗣爵吏部尚書方/獻夫言外戚之封不當世及厯引漢唐宋事以證帝
善其言下廷臣議由/是外戚永絶世封質實安昌伯錢承宗睿皇后弟/鍾孫成化十五年封𢎞治
二年予世襲子維/圻嘉靖五年襲封
十一月復召桂蕚入閣
張璁既召還儒士蔡圻知帝必復用蕚疏頌蕚功請/召之帝乃賜敕令撫按趣上道未至國子
生錢潮等復請趣蕚帝怒曰大臣進退么麽所/敢與聞耶並圻下吏明年四月蕚還朝盡復
奪官仍/參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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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九年春三月皇后親蠶于北郊
都給事中夏言疏請皇后親蠶以為古者天子親耕/南郊皇后親蠶北郊禮本並行不宜偏廢帝召禮官
詳考古制以聞大學士張璁等因請于安定門外建/先蠶壇詹事霍韜以道逺争之户部亦言安定門外
近西之地水源不通無浴蠶所皇城之内苑中有太/液瓊島之水考唐制在苑中宋亦于宫中宜倣行之
帝謂唐人因陋就安不可法禮部議龍鳯輦自元武/門出衛軍五千人圍璮所五千人䕶行陳儀甚盛明
年以北郊出入未便改築先/農壇于西苑後罷不行質實此郊在安定門外之/北西苑先蠶壇在仁
夀宫側明史禮志先蠶壇方二丈六尺疊二級髙二/丈六寸四出陛東西北俱樹桑柘内設蠶宫令署採
桑臺髙一尺四寸方十倍三出陛鑾駕庫五間後盖/織堂牆圍方八十丈皇后親蠶儀蠶將生欽天監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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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巳日以聞順天府具蠶母名數送北郊工部以鉤/箔筐架諸器物給蠶母順天府以蠶種及鉤筐一進
呈内官捧出還授之出元武右門置採輿中鼓樂送/至蠶室蠶母受蠶種浴飼以待命婦文四品武三品
以上俱陪祀攜一侍女執鉤筐皇后齋三日内執事/並司蠶六尚等女官及應入壇者齋一日先一日太
常寺具祝版祭物羊豕籩豆各六及黒帛送蠶宫令/是日分授執事女官日未明宿衛陳兵備女樂司設
監備儀仗及重翟車俱侯元武門外將明内侍詣坤/寜宫奏請皇后服常服導引女官導皇后出宫門乗
肩輿至元武門内侍奏請降輿升重翟車兵衛儀仗/及女樂前導出北安門障以行帷至壇内壝東門内
侍奏請降車乗肩與兵衛儀仗停東門内皇后入具/服殿易禮服出至壇司贊奏就位賓主内外命婦各
就拜位祭先蠶行三獻禮女官執事如儀迎神四拜/賜福胙二拜送神四拜凡拜跪興公主内外命婦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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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禮畢皇后還具服殿更常服司賓引外命婦先詣/採桑壇東陛下南北向尚儀奏請皇后詣採桑位東
向公主以下位皇后位東亦南北向執鉤者跪進鉤/執筐者跪奉筐受桑皇后採桑三條還至壇南儀門
坐觀命婦採桑三公命婦採五條列侯九卿命婦採/九條訖各授女侍司賓引内命婦一人詣蠶室尚功
率執鉤筐者從尚功以桑授蠶母蠶母受桑縷切之/以授内命婦内命食蠶灑一箔訖還尚儀奏禮畢皇
后還坐具服殿司賓率蠶母等叩頭訖司贊唱班齊/外命婦序立定尚儀致辭云親蠶既成禮當慶賀四
拜畢賜宴命婦並賜蠶母酒食公主及内命婦于殿/内外命歸文武二品以上于臺上三品以下子丹墀
尚食進膳教坊司女樂奏樂宴畢公主以下各就行/班四拜禮畢皇后還宫導從如前四月蠶事告成
治繭禮選蠶婦中善繅絲及職者各一人卜日皇后/出宫導從如常儀至織堂内命婦一人行三盆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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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于織婦以縫其事蠶宫令送尚衣織染監局造祭/服其祀先蠶止用樂不用舞樂女生冠服俱用黒既
而行禮于内苑帝謂親耕無賀此安得/賀第行叩頭禮女樂第供宴勿前導
夏四月前華蓋殿大學士楊一清卒
一清故與太監張永善至是永家奴訐永曾盜庫金/及歿永弟容多以饋一清求作墓誌詔法司推問張
璁從主之坐一清受賕奪職一清大恨曰老矣乃為/孺子所賣疽發背卒遺疏言身被汚衊死且不瞑帝
令釋贓事不問後數年復故官久之贈太保諡文襄/ 一清博學善權變尤曉暢邊事羽書旁午一夕占
十疏悉中機宜晚為璁蕚所軋不獲以恩/禮終然其才一時無兩或比之姚崇云
五月作四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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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既定明倫大典益覃思制作之事郊廟百神咸欲/斟酌古法釐正舊章乃問大學士張璁書稱燔柴祭
天又曰類於上帝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以形體主宰之異言也朱子謂
祭之於壇謂之天祭之屋下謂之帝今大祀有殿是/屋下之祭帝耳未見有祭天之禮也况上帝皇地祇
合祭一處亦非專祭上帝南北分郊庶侔古制又曰/月照臨其功甚大嵗一從祀義所不安當並建東西
郊與南北郊而四璁以祖制既定不敢决帝鋭欲定/郊制卜之奉先殿太祖前不吉乃問大學士翟鑾鑾
具述因革以對復問禮部尚書李時時請少需曰月/博選儒臣議復古制帝復卜之太祖不吉議且寢㑹
夏言請舉親蠶禮帝以古者天子親耕南郊皇后親/蠶北郊適與所議郊祀相表裏因今璁諭言陳郊議
言乃上疏言國家合祀天地及太祖太宗之並配諸/壇之從祀舉行不於長至而於孟春俱不應古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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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羣臣博考詩書禮經所載郊祀之文及漢宋諸儒/之定論以及太祖國初分祀之舊制陛下稱制而裁
定之此中興大業也禮科給事中王汝梅等詆言説/非是帝切責之乃教禮部令羣臣各陳所見且言汝
梅等舉召誥中郊用二牛謂明言合祭天地夫用二/牛者一帝一配位非天地各一牛也又或謂天地合
祀乃人子事父母之道擬之夫婦同牢此等言論䙝/慢已甚又或謂郊為祀天社稷為祭地古無北郊夫
社乃祭五土之祇猶言五方帝耳非皇帝祇也社之/名不同自天子以下皆得随所在而祭之故禮冇親
地之説非謂祭社即方澤祭地也璁因錄上郊祀考/議一冊時詹事霍韜深非郊議且言分祀之説惟見
周禮莽賊偽書不足引據於是言復上疏曰周禮一/書於祭祀為詳大宗伯以祀天神則有禋祀實柴槱
燎之禮以祀地祇則有血祭薶沈疈辜之禮大司樂/冬至日地上圜丘之制則曰禮天神夏至日澤中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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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之制則曰禮地祇天地分祀從來久矣今議者既/以大社為祭地則南郊自不當祭皇地祇何又以分
祭為不可也合祭之説實自莽始漢之前皆主分祭/而漢之後亦間冇之宋元豐一議元祐再議紹聖三
議皆主合祭而卒不可移者以郊賚之費每傾府藏/故省約安簡便耳亦未嘗以分祭為非禮也今之議
者往往以太祖之制為嫌為懼然知合祭乃大祖之/定制為不可改而不知分祭固太祖之初制為可復
知大祝文乃太祖之明訓為不可背而不知存心錄/固太祖之著典為可遵且皆太祖之制也從其禮之
是者而已敬天法祖無二道也周禮一書朱子以為/周公輔導成王垂法後世用意最深切何可誣以莾
之偽為邪且合祭以后配帝實自莽始莽既偽為是/書何不削去圜丘方丘之制天神地祇之祭而自為
一説耶於是禮部集上羣臣所議郊禮奏曰主分祭/者都御史汪鋐等八十二人主分祭而以慎重成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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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未可為言者大學士張璁等八十四人主分祭/而以山川壇為方丘者尚書李瓚等二十六人主合
祭而不以分祭為非者尚書方獻夫等二百六人無/可否者英國公張崙等一百九十八人臣等祇奉敕
諭折衷衆論分祀之義合於古禮但壇壝一建工役/浩繁禮屋祭曰帝夫既稱昊天上帝則當屋祭宜仍
於大祀殿專祀上帝改山川璮為地壇以専祀皇地/祇既無創建之勞行禮亦便帝復諭當遵皇祖舊制
露祭於壇分南北郊以二至日行事言乃奏曰南郊/合祀循襲已久朱子所謂千五六百年無人整理而
陛下獨破千古之謬一旦舉行誠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者也已而命戸禮工三部偕言等詣南郊相擇
禮臣欲於具服殿少南為圜丘言復奏曰圜丘祀天/宜即髙敞以展對越之敬大祀殿享帝宜即清閟以
盡昭事之誠二祭時義不同則壇殿相去亦宜有所/區别乞於具服殿稍南為大祀殿而圜丘更移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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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勢峻極可與大祀殿等制曰可於是分建圜丘方/丘於南北郊以二至日祭建朝日夕月壇於東西郊
以春秋分祭而天地分祀之制遂定時言以郊祀既/正配位亦當更議乃上疏言太祖太宗並配父子同
列稽之經㫖未能無疑臣謂周人郊祀后稷以配天/我太祖足當之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我太宗
足當之禮臣集議謂洪熙以來二祖配享百有餘年/不宜一旦輕改帝降敕諭欲於二至日奉太祖配南
北郊孟春祈穀奉太宗配上帝於大祀殿閣臣以二/祖分配於義未協寢其議言再疏乞依前敕㫖章下
禮部皆曰大祀殿乃太祖所創若不得侑享其中恐/太宗未安請祀南北郊以太祖獨配大祀殿仍並配
如故遂依擬行帝又議建雩壇於孟夏行大雩禮議/太社太稷以向龍后稷配議祀帝社帝稷於西苑議
祀髙禖之神於皇城東雖皆/命下禮官多以獨斷決之質實大雩明初凡水旱/災傷及非常變異
[026-11b]
或躬禱或露告於宫中或遣官祭告郊廟陵寢及社/稷山川無常儀至是從夏言請建崇雩壇於圜丘壇
外泰元門之東為制一成嵗旱則禱奉太祖配帝社/帝稷始名西苑土穀壇帝謂土穀壇亦社稷耳何以
别於太社稷采帝耤之義改為帝社帝稷以上戊明/日祭後改次戊次戊在望後則仍用上已春告秋報
為定制隆慶元年罷之髙禖青州儒生李時颺請祠/髙禖以禱聖嗣禮官覆以聞帝曰髙禖雖古禮今實
難行遂寢其議已而定祀髙禖禮設木臺於皇城東/永安門北震方臺上奉皇天上帝南向騂犢蒼璧獻
皇帝配西向牛羊豕各一髙禖在壇下西向牲數如/之禮三獻皇帝位壇下北向后妃位南數十丈外北
向用帷壇下陳弓矢弓韣如后妃嬪之數祭畢女官/導后妃嬪至髙媒前跪取弓矢授后妃嬪后妃嬪受
而納於弓韣王汝梅字濟元/華陽人張崙英國公懋之孫
[026-12a]
秋七月下兵部主事趙時春于獄
時畿内河南湖廣山東山西悉史嵗大鐖帝方詔羣/臣修省而希㫖者詭言祥瑞廷臣稱賀時春乃上疏
曰陛下以灾變求言已旬月大小臣工率浮詞靣謾/盖自靈寳知縣言河清受賞都御史汪鋐繼進甘露
今副都御史徐瓚訓導范仲斌進瑞麥指揮張楫進/嘉禾鋐及御史楊束又進鹽華禮部尚書李時再請
表賀仲斌等不足道鋐瓚司風紀時典三禮乃罔上/欺君壊風傷政帝貴其妄言且令獻讜言善䇿時春
惶恐引咎未對帝趣之於是時春上言當今之務最/大者有四最急者有三最大者曰崇治本君之喜怒
賞罰所自出勿以逆心事為可怒則賞罰大公而天/下治曰信號令無信一人之言必參諸公論毋狃一
時之近必稽之永逺苟利十而害一則利不必興功/百而費半則功不必舉如是而天下享安静之福矣
[026-12b]
曰廣延訪宜倣古人輪對及我朝宣召之制使大臣/臺諌侍從各得敷納殿陛間羣吏則以其職事召問
之曰勵亷耻大臣宜待以禮取大節畧小過臺諌言/是者用之非者寛容之庶臣工自愛不敢不勵其最
急者曰惜人才凡得罪諸臣其才不當棄其過或可/原宜霈然發命召還故秩且因南郊禮成除謫戍之
罪與之更始曰固邊圉敗軍之律宜嚴臨陣而退者/禆將得以戮士卒大將得以戮禆將總制官得以戮
大將則人心震悚而所向用命曰正治教請復古冠/婚䘮祭之禮絶醮祭禱祀之術凡佛老之徒有假引
符籙依托經懴幻化黄白飛昇遐景以冒寵祿者即/賜遣斥則正道修明而民志定帝覽之益怒下詔獄
掠治黜/為民質實趙時春字景仁平涼人徐/瓚永康人楊東當塗人
冬十一月更定孔廟祀典尊孔子曰至聖先師
[026-13a]
張璁言先師祀典有當更正者叔梁紇乃孔子之父/顏路曽晳孔鯉乃顔曽子思之父三人配享廟庭紇
及諸父從祀兩廡原聖賢之心豈安請於大成殿後/别立室祀叔梁紇而以顔路曽晳孔鯉配之帝以為
然因言聖人尊天與尊親同今籩豆十二牲用犢全/用祀天儀亦非正禮其謚號章服悉宜改正命禮部
㑹翰林諸臣議編修徐階以為不可改帝怒謪階官/乃御製正孔子祀典説宣付史館張璁因作正孔子
□祀典或問奏之帝以為議論詳正并令禮部集議/御史黎貫等言太祖初正祀典天下嶽瀆諸神皆去
其號惟先師孔子如故良有深意陛下疑孔子之祀/上擬祀天之禮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
升雖擬諸天亦不為過自唐尊孔子為文宣王已用/天子禮樂宋儒皆無異詞其辨孔子不當稱王者止
元吳澄一人而已㐲望博考羣言務求至當時貫疏/中言其尊於天地亦莫尊於父師陛下敬天尊親不
[026-13b]
應獨疑孔子王號為僭帝因大怒疑貫借此以斥其/追尊皇考之非詆為奸惡不法司㑹訊褫其職給事
中王汝梅等亦極言不宜去王號帝皆斥為謬論於/是禮部㑹諸臣議人以聖人為至聖人以孔子為至
宋真宗稱孔子為至聖其意已備今宜於孔子神位/題至聖先師孔子去其王號及大成文宣之稱改大
成殿為先師廟大成門為廟門其四配稱復聖顔子/宗聖曽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十哲以下凡及門
弟子皆稱先賢某子左邱明以下皆稱先儒某子不/復稱公俣伯遵太祖首定南京國子監規制製木為
神主其塑像即令屏撤春秋祭祀遵國初舊制十籩/十豆天下各學八籩八豆樂舞止六佾至從祀之賢
不可不考其得失申黨即申棖釐未其一公伯寮秦/冉顔何荀况戴聖劉向賈逵馬融何休王肅王弼杜
預呉澄罷祀林放蘧瑗盧植鄭衆鄭元服䖍范寗各/祀於其鄉后蒼王通歐陽修胡瑗宜増入命悉如議
[026-14a]
行行人薛侃議進陸九淵從祀帝亦從之於時爾廡/從祀凡九十一人而敕天下學官别建啓聖公詞春
秋祭祀與文廟/同日遂為定制質實孔子塑像始唐開元八年明史/禮志洪武時宋濓請去像設主
禮儀樂章多所更定太祖不允張璁之啟用木主盖/本濓説其去留從祀諸賢多用𢎞治元年程敏政張
九功議按敏政䟽云馬融初應鄧隲之召為秘書厯/官南郡太守以貪濁免官髠徙朔方自刺不殊又不
拘儒者之節前授生徒後列女樂為梁冀草奏殺忠/臣李固作西第頌以羙冀為正直所羞即是觀之則
衆醜備於一身五經為之埽地後世乃以其空言目/為經師使侑坐於孔子之庭不知其何説也劉向初
以獻賦進喜誦神仙方術嘗上言黄金可成鑄作不/騐下吏當死其兄陽城侯救之䕶免所著洪範五行
傳最為舛駁使箕子經世之㣲言流為隂陽術家之/小技賈逵以獻頌為郎不修小節附㑹圖䜟以至貴
[026-14b]
顯盡左道亂政之人也王弼與何宴倡為清談所注/易傳祖莊而范寗追究晉室之亂以為王何之罪深
於桀紂何休則止有春秋解詁一書黜周王魯又注/風角等書班之孝經論語盖異端邪説之流也戴聖
為九江太守治行多不法懼何武劾之而自免後為/博士毁武於朝及子賓客為盗繫獄而武平心決之
得不死則又造謝不慙先儒謂聖禮家之宗而身為/賊吏子為盗徒可為世鑒王肅在魏以女適司馬昭
當是時昭簒魏之勢已成肅為世臣封蘭陵侯官至/中領軍乃坐觀成敗及母邱儉文欽起兵討賊肅又
為司馬師畫䇿以濟其惡若好人佞已乃其過之小/者杜預所著亦止有左氏經傳集解其大節益無可
稱如守襄陽則數饋遺洛中要人曰懼其為害耳非/以求益也伐吳之際因斫廮之譏盡殺江陵之人以
吏則不亷以將則不義凡此諸人其於名教得罪非/小他如鄭衆盧植鄭元服䖍范寗五人其所行亦未
[026-15a]
能以窺聖門所著亦未能以發聖學若五人者得預/從祀則漢唐以來當預者尚多乞將戴聖劉向賈逵
馬融何休王肅王弼杜預八人禠爵罷祀鄭衆盧植/鄭元服䖍范寗五人各祀於其鄉后蒼在漢初説禮
數萬言號后氏曲臺記戴聖等皆受其業盖今禮記/之書非后氏則不復傳於後矣乞加封爵與左邱明
等一體從祀至孔子弟子見於家語自顔回而下七/十六人家語之書出於孔氏當得其實而司馬遷史
記所載多公伯寮秦冉顔何多人文翁成都廟壁所/盡又多蘧瑗林放申棖三人考宋邢昺論語注疏申
棖孔子弟子在家語作申續史記作申黨其實一人/也今廟廷從祀申棖封文登侯在東廡申黨封淄川
侯在西廡重複無稽一至於此且公伯寮愬子路以/沮孔子乃聖門之蟊騰而孔子稱瑗為夫子决非及
門之士林放雖嘗問禮然家語史記邢昺注疏朱子/集注俱不載諸弟子之列秦冉顔何疑亦為字畵相
[026-15b]
近之誤如申棖申黨者但不可考耳竊以為申棖申/黨位號宜存其一公伯寮秦冉顔何蘧瑗林放五人
既不載於家語七十子之數宜罷其祀若瑗放二人/不可無祀則乞祀瑗於衛祀放於魯或附祭於本處
鄉賢祠仍其舊爵以見優崇賢者之意又唐儒王通/宋儒胡瑗兩人之師道百世如新並祀學官最得禮
意張九功則謂荀况馬融王弼楊雄皆所當黜禮官/周洪謨等言楊雄已黜於洪武時餘皆有羽翼經傳
之功宜仍舊從祀而止至是璁竟採其説以更定祀/典其進歐陽修則以濮議故也叔梁紇本祀殿西璁
謬謂兩廡以聳帝聴其建廟雖當亦縁附㑹獻皇廟/而行之也兩廡從祀九十一人先賢則澹臺滅明宓
不齊原憲公冶長南宫适髙柴漆雕開樊湏司馬耕/公西赤有若琴張申棖陳亢巫馬施梁鱣公晳哀商
翟冉孺顔辛伯䖍曹恤冉季公孫龍漆雕哆秦商漆/雕徒父顔髙商澤壤駟赤任不齊石作蜀公良孺公
[026-16a]
夏酋公肩定后處鄡單奚容蔵罕父黒顔祖榮旂秦/祖左人郢句井疆郇國公祖句兹原元縣成亷㓗燕
仍叔仲噲顔之僕邽㢲樂咳公西與如狄黒孔忠公/西蔵歩叔乘施之常秦非顔噲六十二人先儒則左
邱明公羊髙穀梁赤伏勝髙堂生孔安國毛萇董仲/舒后蒼壮子春王通韓愈胡瑗周敦頤程顥歐陽修
邵雍張載司馬光程頤揚時胡安國朱熹張拭陸九/淵呂祖謙蔡沈真徳秀許衡二十九人啓聖公祠中
奉聖父叔梁紇題啓聖公孔氏神位以顔無繇曽㸃/孔鯉孟孫氏配俱稱先賢某氏從祀以程晌朱松蔡
元定俱稱先孺某氏黎貫字一/卿從化人薛侃字尚謙掲陽人
發明自唐以後加孔子號為文宣王盖亦不免史/遷作世家之見張璁諳更正祀典改稱至聖
先師其議頗當乃黎貫輩狃於聞見猶引祖制相/爭豈知孔子以布衣為萬世師欲尊孔子固不繫
[026-16b]
王號之追崇璁以議禮見寵恣睢政府伐異黨同/為世所詬病其人固不足取若更定孔廟祀典之
議史冊具在又豈/可以人廢言哉
始祀昊天上帝于南郊
禮成大/赦天下
辛/夘十年春正月祈榖于大祀殿
明初未行祈榖之典帝欲更定二祖分配禮因諸臣/固請乃許於大祀殿祈榖奉二祖配至是始以上辛
日舉行禮畢帝心終以為未當諭張璁曰自古惟以/祖配天今二祖並配决不可法後世嗣後大報與祈
穀但奉太祖配尋親製祝文更定儀注改用驚蟄節/禮視大祀少殺帛減十之一不設從壇不燔柴著為
[026-17a]
定/典
更定廟祀遷徳祖于祧廟
初太祖定廟祀孟春特享羣廟各南向三時祭於徳/祖廟序用昭穆後罷時享四孟嵗暮俱以昭穆序北
京既建廟制一如南京及憲宗升祔則徳懿熙仁四/祖太祖太宗及仁宣英三宗九室已備用禮官議祧
懿祖孝武繼祔祧熙仁二祖獨徳祖以始祖不祧毎/時享太祖位猶東向帝欲更定之乃先於九年春復
行特享禮令祠官於殿内設帷幄如九廟位皆南向/各奠獻如儀至是遂遷徳祖主於祧廟奉太祖主於
殿正中七宗以序進遷於是太祖始/正南向位而徳祖不復與時享矣
桂蕚罷
[026-17b]
萼初鋭意功名不恤物議性猜狠好排異己凌虐同/官議禮議獄搆害不下數十百人及再召還氣懾不
敢復放恣居位數月屢引疾帝輒/優㫖慰留至是得請歸未數月卒
三月罷四川鎮守太監
帝習見正徳時宦寺之祸即位後御近侍甚嚴有罪/撻之至死或陳尸示戒張鮑佐麥福黄錦輩雖由興
邸舊人掌司禮監督東厰然皆謹飭不敢肆九年秋/巡按御史毛鳯韶言雲南鎮守太監滋擾邉徼請勿
設便報可及是四川撫按官劾鎮守太監滋通貪肆/復撤還已又從都給事中張潤身言罷鎮守之在浙
閩湖廣両廣及獨石萬全永/寧者於時内臣之勢少殺云質實毛鳯詔麻城人/張潤身成安人
夏四月禘于太廟
[026-18a]
帝既正太祖位向欲復古禘祭侍讀學士夏言獻禘/議以為三代而下欲如虞夏之禘黄帝商周之禘帝
嚳譜牒難考宜為虚位以祀庶曠典復行中允廖道/南上言皇姓為顓頊之裔宜禘顓頊帝命廷臣集議
戍謂稱虚位者茫無據據尊顓頊者世逺難稽廟制/既定髙皇帝為始祖當禘徳祖帝卒從言議乃於太
廟設虚位以禘皇初祖南向奉太祖配/西向行禮如南郊儀定以丙辛嵗一行質實廖道南/字鳴吾
蒲圻/人
五月始祀皇地祇于方澤
六月雷震午門
閏六月前少傅武英殿大學士謝遷卒
[026-18b]
年八十有三贈/太傅謚文正
秋七月遣侍郎葉相振陕西饑
發帑金三十萬命相往振之既而相冇疾帝召大學/士翟鑾尚書李時書于西苑問誰可代相者時曰劉
天和可鑒曰徐瓚可帝曰唐龍何如皆頻首曰善乃/改龍兵部尚夀兼副都御史總制三邉俾理振事
質實劉天和字養和麻城人/唐龍字虞佐蘭溪人
張孚敬罷
孚敬即璁以犯帝嫌名請改帝手書賜之夏言恃帝/眷數以事訐乎敬孚敬街之日夜謀搆陷㑹行人薛
侃建議請留親藩賢者以遵祖制畧言祖宗分封子/弟必留一人京師司香冇事居守或代行祭饗列聖
[026-19a]
相承莫之或改至正徳初逆瑾懐貳始令就封乞稽/舊典擇其賢者居京師慎選正人輔導以待他日皇
嗣之生此宗杜大計屬稿定以示太常卿彭澤澤與/侃及夏言皆同年生而澤素附孚敬知孚敬方欲傾
言未得閒因黙計帝方祈嗣侃所言觸帝諱必興大/獄誣言同謀可禍也紿侃藳示孚敬因報侃曰張公
甚稱善此國家大事當從中贊之與為期趣之上孚/敬乃先錄侃藁以進謂出於言請勿先發以待疏至
帝許之侃猶豫澤頻趣之乃上帝果震怒下獄廷鞫/究文通主使者拷掠備至侃獨自承累日獄不具澤
挑使引言侃瞋目曰疏我自具趣我上者爾也爾謂/張少傅許助之言何豫給事中孫應奎曹汴楫孚敬
避孚敬怒應奎等疏聞詔竝下言應奎汴詔獄命郭/勛翟鑾及司禮中官㑹廷臣再鞫具得其實帝乃釋
言等出孚敬宻疏二示廷臣斥其忮罔命致仕侃/為民澤戍大同澤在朝専為邪媚及敗天下快之質
[026-19b]
實曹汴巴/縣人
發明張孚敬深忮夏言欲中傷之而未得問彭澤/甘心鷹犬揣知薛侃所陳必逢帝怒遂錄其
疏稿以示孚敬而外為紿侃之辭内搆誣言之獄之/其為計亦巧矣夫孚敬詭謀傾陷固屬老奸而澤
殺人媚人居心尤不可問及至廷鞫事露雖以郭/勛素黨孚敬命之覆訊亦不能為之曲庇迨孚敬
罷而澤戍大同則害人者適以自/害小人險譎之技究何所施哉
八月升安陸州為承天府
先是尊崇禮定帝名獻皇帝陵曰顯陵錦衣百户隨/全等請遷顯陵北𦵏天夀山工部尚書趙璜力斥其
謬席書亦再集廷臣議已之至是光祿寺厨役王福/等復以為言而巡檢徐震奏於安陸建京師李時極
[026-20a]
言不可事乃寢遂改州為/承天府設鍾祥縣為府治質實顯陵在易州西鍾祥/劉宋置萇夀縣隋曰
長夀明洪武初省入安陛州是年復制鍾/祥縣今為安陸府冶趙璜字廷實安福人
九月以禮部尚書李時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自孚敬萼與費宏楊一清相傾軋讙囂不已孚敬罷/翟鑾獨秉政者兩月時入兩人皆遜順無齟齬政府
稍/寜
帝幸西苑
先是西苑宫殿成宴羣臣以落之及是帝御無逸殿/召李時坐講無逸篇翟鑾講豳風七月詩武定侯郭
勛及九卿翰林俱入侍講/畢帝退御豳風亭賜宴質實無逸殿豳風亭李黙/遊西内記仁夀宫門
[026-20b]
外西南數十歩築神祇壇直東為帝社坊凡駕/臨享特駐此坊東北為無逸殿殿南為豳風亭
以夏言為禮部尚書
時士大夫多惡張孚敬恃言抗之言既以開敏結主/知又折節下士大得聲譽朝廷制作一决於言至閣
臣李時翟鑾/取充位而已
冬十一月召張孚敬復入閣
孚敬還朝夏言益用事孚/敬亦不能専恣如曩時矣
十二月戍監察御史喻希禮石金于邊衛
時方修醮祈嗣希禮言陛下祈嗣禮成瑞雪遂降臣/以為招和致祥不盡於此往者大赦令嵗免刑臣民
[026-21a]
盡沾恵澤獨議禮議獄得罪諸臣逺戊邊徵乞量移/近地或特賜赦免和氣薰蒸前星自耀帝大怒曰謂
朕罪諸臣致遲嗣續耶所司參議以聞議未上金亦/言陛下一曰萬幾經理勞瘁何若中涵太虚物來順
應凡人才之用舍政事之數施始以九卿之詳度繼/以内閣之咨謀其弗恊於中者付諸䑓諌之公論陛
下恭㸃疑神挈其網領使精神内藴根本統固則百/斯男之慶自不期而至王守仁首平逆藩繼靖巨冦
乃因疑謗泯其前勞大禮大獄諸臣乆膺流竄团鬱/既久物故已多望錄守仁功寛諸臣罪則太和之氣
塞宇宙間矣帝不悦曰金欲朕勿御萬幾即古奸臣/導其君不親政之意其并察奏夏言等言二人無他
腸帝益怒下二人詔獄而責言等陳/狀伏罪乃宥之二人並謪戍邊衛質實喻希禮/麻城人
壬/辰十一年春正月祈穀于圜丘命武定侯郭勛攝事
[026-21b]
帝疾不能躬事乃命勛代給事中葉洪言祈榖大報/祀名不同郊天一也祖宗無不親郊成化𢎞冶間或
有故寜展至三月盖為郊祀禮重不宜攝以人臣請/俟聖躬痊改卜吉日行禮疏入不聽既而改行於大
内之元極實殿不/設配位遂為定制質實元極實殿沈徳符野獲編嘉/靖十年於西苑隙地立帝社
帝稷之壇盖天子私社稷也此古史冊所未有自西/苑肇興桑建元極殿為拜天之所而君臣上下朝真
醮斗幾三十年與帝社/稷相終始葉洪餘姚人
夏四月復常遇春李文忠鄧愈湯和世爵
遇春後封懐逺侯文忠後封臨淮侯愈後封定逺侯/和後封靈璧侯於是開平岐陽寜河東甌四王復延
世緒尋又封劉基九/世孫瑜為誠意伯質實按明史功臣表常遇春後/為八世孫元振李文忠後
[026-22a]
為七世孫性鄧愈後為六世孫/繼坤湯和後為六世孫紹宗
五月以前吏部尚書方獻夫兼武英殿大學士預機務
先是獻夫為吏部尚書羽林指揮劉永昌屢劾大臣/獻夫請按冶之毋令奸人以蜚語中善類帝不從獻
夫遂求退帝亦不允頃之給事中薛甲言小人攻訐/之風一開則下凌上替不知所止願存亷逺堂髙之
義章下吏部獻夫等議如甲言敕都察院嚴禁吏民/不得譸張亂政幷飭兩京給事中御史及天下撫按
官論事先大體毋責小疵時帝方欲廣耳目周知百/僚情偽得獻夫䟽不懌報罷於是給事中饒秀劾甲
阿附大臣緘羣臣口帝心善其言下吏部再議甲具/疏自明帝惡其不俟部奏命削二官出之外部謂甲
巳處分不復更議帝責令置對停獻夫俸一月郎官/倍之獻夫不自得両䟽引疾帝即報允然猶虛位以
[026-22b]
俟既而有詔召還獻夫潛入西樵以疾/固辭使命再至乃就道以故官入閣質實西樵山/在廣州
府南海縣西南薛甲/江隂人饒秀固始人
秋八月彗星見東井
芒長丈餘掃太微垣及角宿天門凡一百十有五日/乃滅編修楊名應詔上言帝喜怒失中用舍不當語
切直帝街之而答㫖稱其納忠今無隠名乃復言吏/部諸曹之首尚書百官之表而汪鋐小人之尤也武
定侯郭勛奸回險譎太常卿陳遒瀛金贇仁粗鄙酣/滛數人者羣情皆曰不當用而陛下用之是偏於喜
也諸臣建言觸忓者心實可原大學士李時以愛惜/人才為請即荷嘉納而吏部不為題覆以虚文塞貴
夫此得罪諸臣羣情以為當宥而陛下不終宥是偏/于怒也真人邵元節猥以末術過䝉采聼嘗令設醮
[026-23a]
内府且命左右大臣奔走供事遂至不肖之徒有昏/夜乞哀出其門者書之史冊後世其將謂何凡此皆
聖心之少有所偏者故臣敢抒其狂愚疏入帝震怒/即執下詔獄拷訊鋐疏辨謂名乃楊廷和鄉人妄恩
報復故攻及臣臣為上簡用欲一振舉朝廷之法而/議者輒病臣操切且内閣大臣率務和同植黨固位
沽名敢欺肆至此帝深入其言益怒命所司窮詰主徳/使名數瀕於死無所承言曾以疏草示同年生程文
乃并文徳下獄侍郎黄宗明等疏救之先後皆下獄/法司再擬名罪皆不當上指特詔謪戍邉衛時南京
御史馮恩亦上䟽以張孚敬為根本之彗汪鋐為心/腹之彗方獻夫為門庭之彗三彗不除庶政終不可
理帝得疏大怒逮下獄論死比朝寗鋐當主筆東向/坐恩獨向闕跪鋐令卒拽之向己恩起立不屈因與
鋐互相詬詈夏言等解之乃止及出士民觀者如堵/皆嘆曰是御史非但口如鐵其膝其膽其骨皆鐵也
[026-23b]
因稱四鐵御史恩子行可年十三號呼乞救無敢言/者久之乃刺臂血書疏自縳闕下諸代父死詞極哀
帝覽之惻然令法司/再議恩遂遣戍雷州質實晉書天文志東方角二星/為天闗其間天門也其内
天庭故黄道經其中七曜之所行也楊名字實卿遂/寧人陳道瀛淶水人金贇仁大興人邵元節貴溪人
龍虎山上清宫道士程文徳永康人馮恩字/子仁松亭人子行可以孝行旌尋舉鄉薦
張孚敬罷
帝以星變心疑大臣擅政孚敬因求罷猶慰留之給/事中趙良弼劾孚敬専横竊威福致奸星示異亟宜
罷黜孚敬疏辨言良弼以濫舉京營官奪俸由臣擬/㫖挾私報復於是給事中秦鰲劾孚敬强辨飾奸言
官論列輒文致其罪擬㫖不宻引以自歸明示中外/若天子權在其掌握帝是鰲言令孚敬自陳狀許之
[026-24a]
致任李時請給廪𨽻敇書/不許再請乃得馳傳歸質實魏良弼字師説新建/人秦鰲字子元崑山
人/
九月振陕西饑
時山西亦饑尋飭所司振之是年兩畿湖廣/山東諸郡縣先後以灾告者並令蠲其税糧
冬十一月巡撫四川都御史宋滄獻白兔羣臣表賀
帝好交飾太平而慧星連月不㓕雖循故事敕羣臣/言時政然實不樂聞讜言楊名馮恩既以疏語切直
下獄南京副都御史萬銼復應詔陳事勸帝黝虚文/崇實政帝大怒黜為民滄乃希㫖獻白兎詭稱祥瑞
帝喜羣臣表賀明年河南巡撫吳山又以白/鹿獻自後諸瑞異踵至百僚表賀以為常質實宋/滄
[026-24b]
鉅野人萬鏜字仕鳴/進賢人吳山呉縣人
癸/巳十二年春正月張孚敬復入閣
帝復思孚敬遣鴻臚召還已而彗/復見畢昴間孚敬乞避位不許質實晉書天文志/畢八星主邉
兵主弋獵七星天之耳也主/西方主獄事昴畢間為天街
二月振雲南饑
是年遼東災亦命振之浙江河南/諸府縣以災告者並免其税糧
三月帝詣國子監行釋奠禮
既釋奠進諸生横經布講祭酒林文俊進講虞書益/稷篇司業馬汝驥講易頥卦皆賜之坐講畢帝諭諸
[026-25a]
生曰治平之道備在六經諸生宜講求力行以資治/化於是侍講廖道南獻臨雍崇教頌優詔褒答之質
實林文俊字法英莆田人馬/汝驥字仲房綏徳州人
秋八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赦
以皇子生大赦天下惟大禮大獄得/罪者及建言諸臣馮恩等皆不原質實明史諸王/傳哀冲太
子載基世宗第一子閻/貴妃生生二月而殤
冬十月大同兵亂殺總兵官李瑾
小王子屯大同塞外瑾督後浚濠急役卒王福勝王/保等數十人鼔噪焚報瑾因焚巡撫潘倣署倣奏瑾
[026-25b]
激變帝命劉源清同總兵郤永討之源清榜令解散/而榜言五堡變處之過寛五堡遺孽大懼師次陽和
倣與僉事孫允中督餉郎中詹榮等宻捕亂卒枚死/十餘人繫賊酋王保等七十餘人今允中詣源清所
獻之請旋師源清懲昔胡瓚事不欲已以囚屬御史/蘇袩囚妄言前總兵朱振失職首亂且多引無辜源
清遣叅將趙綱入城大索賊黨遂訛言城且屠復夜/噪殺千戸張欽㑹元中自源清所至論源清意撫慰
之始定振前為亂卒所擁實不反詣源清自明不能/白發憤自殺永兵圍城欲盡得亂卒遺孽遂迎戰殺
逰擊曺安等數十人官軍益攻城晝夜圍擊亂卒出/前叅將黄鎮等於獄奉為帥死守倣與鎮國將軍俊
等登城止毋攻俊出見永請緩兵皆不聼允中/縋城出言將士妄殺狀源清叱曰汝為賊遊説耶欲
囚之允中不敢歸源清因多設邏卒遏王府及有司/章疏而請益師五萬帝命侍郎錢如京都督江桓統
[026-26a]
京軍八千以往已忽悟罷弗遣專責源清永討賊倣/馳疏言將士妄殺激變速旋師亂可已源清亦詆倣
媚賊張孚敬及廷議皆右源清侍郎顧鼎臣黄綰言/用兵繆帝不能决城圍乆大困毀王府及諸廨舍供
㸑兵部復下安撫令源清亦樹幟招降叛卒稍稍自/投酋惡黄鎮等亦分日出見乞通樵採路永許諾翌
曰採薪者出永悉執之城中益懼亂卒復叛勾韃靼/為助永遇之大敗而遁判卒遂引韃靼十餘騎入城
指代府曰以此為諾延居諾延者華言大人也城中/人聞之皆巷哭尋韃靼攻東南二闗叛卒與犄角官
軍殊死戰互有殺傷韃靼知叛卒不足賴倒戈擊之/大詬而歸是時韃靼游騎南掠至朔應源清請募九
邊兵増總制官禦之已得一意攻城帝不許源清乃/百道攻穴城為毒烟熏死者相藉復壅水灌之帝大
不懌奪其職閒住以兵部侍郎張瓚代之瓚未至詹/榮在城中宻約都指揮紀振遊擊戴濓鎮撫王寜同
[026-26b]
盟討賊察叛卒馬昇楊麟無逆志許宥其死俾自効/昇麟遂結心腹擒首惡黄鎮等九人戮之時巡撫樊
繼祖來代倣遂開城延繼祖入復捕斬二十六人亂/乃定及瓚至麾兵退二舍鼔吹入城大集文武將吏
置酒髙㑹賞有功而還已又命黄綰至大同勘功罪/有為亂卒通問韃靼者綰執戮之亂卒復相煽綰大
集軍民曉以禍福罹害者陳牒綰佯不問而宻以牒/授給振官按里核實一日捕首惡數十人亂卒尚欽
殺一家三人懼不免鳴金倡亂無應者遂就擒綰後/圖形購首惡數人軍民乃不復虞詿誤還朝上疏極
詆源清永給事中曽忭言宸濠亂源清有保障功當/䝉八議之貸帝怒下忭等詔獄逮源清治之獄久不
決綰憂去乃/滅死斥為民質實潘倣洛陽人孫允中合肥人詹榮/字仁甫山海衛籍龍溪人蘇祐濮
州人錢如京桐城人樊繼祖鄆城人張瓚字廷獻滄/州人居京師曾忭泰和人代王明史諸王□代簡王
[026-27a]
七世孫為昭王充燿嘉靖九年襲封鎮國將軍/俊
昭王從父行也 諾延舊作那顏今改
下建昌侯張延齡于獄削昌國公張鶴齡
初正徳時日者曹祖告其子鼎為延齡奴興延齡謀/不軌武宗下之獄將集羣臣廷鞫之祖仰藥死時顧
以祖暴死疑延齡而獄無左證遂解指揮司聰者為/延齡行錢負其五百金索之急遂與天文生董㫤子
至謀訐祖前所首事脅延齡賄延齡執聰幽殺之令/聰子昇焚其屍而折所負劵昇噤不敢言常憤詈至
至應事發乃撫聰前奏上之帝以昭聖皇太后遇其/母蔣太后無加禮方衝張氏得至奏欲坐以謀逆族
其家昭聖太后窘廹無所出欲為請帝謝不見使人/請不許張孚敬言延齡守財虜耳何能反若坐謀逆
恐傷皇太后心帝手敕曰天下者髙皇帝之天下孝/宗皇帝守髙皇帝法卿慮傷伯母心豈不慮傷髙孝
[026-27b]
二廟心邪孚敬復奏曰陛下嗣位時用臣言稱伯母/皇太后朝臣歸過陛下至今未已兹者大小臣工默
無一言誠幸太后不得令終以重陛下過耳夫叛逆/之罪獄成當坐族誅昭聖獨非張氏乎陛下何以處
此法司逮延齡及諸奴雜治延齡嘗買没官第宅造/園池僭侈踰制又以私憾殺婢事并發覺坐逹制殺
人論死及明年秋盡慮囚帝又欲殺延齡孚敬復上/言皇太后春秋髙猝聞廷齡死萬一不食有他故何
以慰敬皇帝在天之靈帝恚以危語怵乎敬曰自古/疆臣令主非一若今愛死囚今主矣當悔不從楊廷
和事敬皇帝邪孚敬仍力争以故終昭聖太后/世得長繫鶴齡以延齡故削爵謪南京指揮
甲/午十三年春正月廢皇后張氏立妃方氏為皇后
先是帝仿古禮為九嬪之選方后册名徳嬪與鄭氏/王氏閻氏韋氏沈氏盧氏沈氏杜氏同受冊帝以其
[026-28a]
行禮敬且升降有儀度悦之至是張后廢遂立為后/而封沈氏為宸妃閻氏為麗妃副之舊制立后祇謁
奉先殿帝謂天子立三宫以承宗廟禮經有廟見之/文何以不謁廟下翰林禮部議僉謂謁廟是及期命
武定侯郭勛為正使大學士張孚敬為副使持節册/立帝率后謁太廟及世廟越三日頒詔天下明日受
命婦/朝質實皇后方氏江寜人/安平侯方銳女
夏四月削給事中張選籍
時帝久不親祀事時享皆遣郭勛攝選上言宗廟之/祭惟誠與敬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傳曰神不歆
非類孟春廟享遣官暫攝中外臣心知非得已兹孟/夏祫享倘更不親行則迹渉怠玩如或聖體初夏未
任趨蹌宜明詔禮官先期告廟陛下亦宜静處齋宫/以通神貺帝大怒下之禮部尚書夏言等言代祭之
[026-28b]
文載之周官語曰子之所慎齋戰疾疾當慎無異於/祭選言非是但小臣無知惟陛下曲赦帝愈怒責言
等黨比命執選闕下杖八十帝出御文華殿聼之毎/一人行杖畢輙以數報杖折者三曳出已死帝怒猶
未釋是夕不入大内遶殿走製祭祀記一篇一夕鏝/成明旦分賜百官選出家人投良劑得甦帝竟削選
籍/質實張選字舜/舉無鍚人
方獻夫罷
獻夫好飾恬退名而屢為言官所劫中恧雖執大政帝/氣厭厭不振又以帝恩威不測居職二載三疏引疾
優詔許之初獻夫縁議禮進以司馬光與王莽同論/為人所痛詆及與璁蕚共事持論頗平恕以此人不
甚惡之家/居十年卒
[026-29a]
六月南京太廟災
帝方欲更營太廟命夏言等相度規制㑹南京太廟/灾禮官請重建帝召言與羣臣集議言等言國有二
廟始於漢恵寔非禮制子孫之身乃祖宗所依聖子/神孫既親奉祀事於此則祖宗神靈自當陟降於此
况京師宗廟行將復古而南京太廟遽羅回祿殆皇/天列祖啓佑黙相不可不靈承也今日正當専定廟
議一以此地為根本南京原有奉先殿其朝夕香火/宜合併供奉如常太廟遺址可倣古壇墠壝意髙築
墉垣謹司啓閉以致尊嚴之意從之時帝雖循故事/因廟災求直言然實喜言等縁飾之詞以災為幸而
南京兵部主事劉世龍竟應陳三事一杜諂諛以正/風俗天下風俗之不正由於人心之壊患得患失使
然也今天下刻薄相尚變詐相髙諂媚相師阿比相/倚仕者日壊於上學者日壊於下彼倡此和靡然成
[026-29b]
風惟陛下赫然矯正勿以詭随阿比者為賢勿以正/直骨鯁者為不肖勿以私好有所賞勿以私惡有所
罰虚心以防邪倿謙受以來忠讜更敕大小臣工恊/恭圖治無權勢相軋朋黨相傾則風俗正矣二廣容
納以開言路陛下臨御之初犯顔敢諫之臣比先朝/為盛所言或傷於激切而放遂既乆悔悟日深當宥
其既往以次錄用死者則恤之仍令大小臣工直言/時政以作忠義之氣三慎舉動以存大體立國者在
敬大臣不遺故舊盖任之既重則禮之宜優今或忽/然去之忽然召之甚至嬰三木被箠楚何以勵臣節
哉臣愚以為陛下厯試之餘其人果無足取則黜退/之可矣如素行無缺偶以一時喜怒輒從而顛倒之
陛下固付之無心而天下有以窺陛下也至如張延/齡憑寵為非法難容假側聞長老之言孝宗時待之
過厚遂釀今日之禍顧區區腐鼠何足深惜獨念孝/廟在天之靈太皇后垂老之景乃至不能自庇其
[026-30a]
骨肉於情忍乎恐陛下孝養兩宫亦不能不為一動/心也頃者興作頻仍四方凋敝正時絀舉贏之㑹而
南京太廟被災工役之急當無過此其他可緩者宜/暫賜停罷此皆應天以實之道也疏入帝震怒謂世
龍訕上庇逆械繫至京下詔獄/拷掠獄具復廷杖八十斥為民質實劉世龍字元/卿慈谿人
乙/未十四年春正月罷督理倉場中官
初孫交為户部尚書以監督倉場中官為數太多請/盡去之并臨清淮徐諸倉一切勿遣帝罷撤其半餘
仍如故至是監督中官王奉季慎互以奸贓訐奏下/法司按問給事中管懐理因言倉場錢榖皆户部事
今㕘用内官惟肆貪饕於/國計無補請悉撤回從之質實管懐理/臨邑人
莊肅皇后夏氏崩
[026-30b]
禮臣上喪儀帝曰嫂叔無服且兩宫在上朕當服青/臣民如母后禮夏言曰皇上以嫂叔絶服則羣臣不
敢素服見皇上請暫罷朝叅許之尋議諡張孚敬曰大/行皇后上嫂也與累朝元后異宜用二字或四字李
時曰宜用八左都御史王廷相吏部侍郎霍韜等曰/均帝后也何殊言集衆議因奏曰古人尚質謚法簡
稱其行後人増加臣子情也生今世宜行今制大行/皇后宜如列聖元后謚二四及八於禮無據帝不從
命再議羣臣請如孚敬言帝曰用六合陰數焉於是/上謚孝静莊惠安肅毅皇后既而帝覺孚敬言非是
敕曰孝静皇后謚不偹不稱配武帝乃改諡/孝静莊惠安肅温誠順大偕聖毅皇后
二月作九廟
初洪武八年改建太廟為同堂異室之制成祖遷都/建廟如南京及帝更定廟祀鋭意復古諭閣臣曰宗
[026-31a]
廟之制父子兄弟同處一堂於禮非宜太宗以下宜/皆立專廟南向尚書夏言奏太廟兩傍隙地無幾宗
廟重事始謀宜慎未報中允廖道南言太宗以下宜/各建特廟於兩廡之地有都宫以統廟不必各為門
垣有夾室以藏主不必更為寢廟第使列聖各得全/其尊皇上躬行禮於太祖之廟餘遣親臣代獻如古
諸侯助祭之禮帝悦命㑹議言等言太廟地勢有限/恐不能容若小其規模又不合古禮且使各廟既成
陛下徧厯羣廟非獨筋力不逮日力亦有不給古者/宗伯代后獻之文謂在一廟中代后亞獻未聞以一
人而代主一廟之祭者也且古諸侯多同姓之臣今/陪祀執事者可擬古諸侯之助祭者乎先臣邱濬謂
宜間日祭一廟厯十四日而遍此盖無所處而强為/之説耳若以九廟一堂嫌於混同請以木為黄屋如
廟廷之制依廟數設之又設帷幄於其中庶得以展/専尊之故議上亦不報時十年冬十一月也十一年
[026-31b]
春復命禮官㑹廷臣規度九廟之制議上未及行逮/南京太廟既灾遂趣營新廟諸臣議於太廟南左為
三昭廟與文祖世室而四右為三穆廟虚其上以待/有功徳之宗羣廟各深十六丈有竒而世室殿寢稍
崇縱横深廣與羣廟等列廟總門與太廟㦸門相世/並列廟後垣與太廟祧廟後牆相並具圖進帝以
室尚當隆異令再議言等請増拓世室前殿視羣廟/崇四尺有竒深廣半之寢殿視羣廟崇二尺有竒深
廣如之報可既又諭閣臣曰今擬建文祖廟為世室/則皇考世廟字當避張孚敬言世廟著明倫大典頒
詔四方不可改文世室宜稱太宗廟其餘羣廟不用/宗字用本廟號他日遞遷更牌額可也從之至是孟
敬故廟改建之諸廟各為都宫廟各有殿有寢太祖/廟寢後有祧廟奉祧主蔵焉太廟門殿皆南向羣廟
門東西向内門殿寢皆南向明年十二月新廟成乃/奉安徳懿熙仁四祖神主于祧廟太祖神主于太廟
[026-32a]
太宗以下神主列於孕廟/廷臣稱賀遂詔赦天下
三月葬孝静皇后
祔𦵏於/康陵
遼東軍亂囚巡撫副都御史吕經
故事遼東諸衛所毎軍一佐以餘丁三每馬一給牧/地五十畝經損餘丁之二編入均徭冊盡收牧地還
官衆己怨之至是經巡遼陽檄將吏増築邊牆將吏/承經意督役嚴急諸軍大噪羣擁詣經乞罷工及免
牧地租都指揮劉尚徳叱之不退經怒呼左右榜訴匿/者衆益閧争起毆尚徳及指揮李絨經倉皇踰垣走
亂卒遂毁府門火均徭册鳴鐘鼓紏衆驅途人授之/械刃盡閉諸城門出故遊擊將軍髙大恩於獄欲擁
[026-32b]
以為主搜得經盡裂其衣冠幽之都司署時按察御/史曺銑按金復聞變急檄副總兵李鑑撫諭亂卒凡
經所指置衆不便者悉罷之亂卒稍稍就約束城門/坮開髙大恩自投于獄銑亦馳至遼陽分部諸亂卒
今就伍劾尚徳等希經指墩變而為亂卒乞原下郡/察院議都御史王廷相言往年大同叛卒戕害主將
罪在不宥撫臣輒為請赦葢一時苟且之計今遼陽/復抗軍令辱大臣竟置亂卒不問而盡劾諸將吏以
娱之恐士氣益驕無以懲梭詔下兵部再議皆是銑/言乃召經還朝以韓邦奇代之經既得報還入廣寜
治裝都指揮袁璘者素諂事經悍卒于蠻兒因聲言/璘將尅諸軍草價為經飭装具復相煽作亂出獄囚
囚有張孝兒者先以㺓惡為經謫發尤恨經率衆時/挺突入署執經數之毁膚拔髪裸而置之獄縱大爇
公署刼軍器庫分其黨為四部鳴鐘鼓竟日夜尋又/反接經璘掦白幟摽其姓名環遊城市孝兒且行且
[026-33a]
批其頰窘辱備至仍繫之獄脅督餉郎中李欽昊發/帑給衆又脅鎮守太監王純總兵劉淮疏劾經璘罪
乞逮治於是禮部侍郎黄宗明言前遼陽之變固生/於有激近重賦苛徭悉已釐正囂然而起又誰激之
法不宜復赦請令新撫臣韓邦竒勒兵壓境揚聲討罪/取其首惡用振國威帝不聼竟從純淮請遣官校逮
經璘止邦竒毋行以山西巡撫都御史任洛撫遼東/而以邦竒代洛兵部尋遣大臣往勘帝命工部侍郎
林庭㭿兼僉都御史以行是時撫順卒王經等亦突/入指揮劉雄署掠其囊箧縳雄父子置諸空館閉城
鐘鼔一如蠻兒等所為而官校逮經者至廣寧諸亂/卒疑其詐曰是偽為錦衣以脱經也並置諸獄總鎮
官論以禍福乃出官校以經付之銑具以其事聞然/官校被繫事疏中未之反也詔下庭㭿并勘大理寺
丞林希元見朝廷専務姑息且知銑奏不盡實乃抗/疏曰自大同之變處之遇寛故諸悍卒成有輕侮心
[026-33b]
一有觸發則攘臂而起夫都御史天子重臣庸隸下/卒敢執縳囚辱之是無朝廷也近聞所遣官校亦被
囚繫狂悖視大同尤甚本兵大臣因循不振致叛卒/益無忌憚朝廷威今不行此不忠之大者也疏入上
責希元妄言既而錦衣衛對狀亦諱言囚繫遂降希/元外任然遼東亂卒雖得原聞度㭿且至將捕首惡
趙劓兒者實倡亂遂自懼潛請廣寧與蠻兒合謀為/逆劉淮偵知之不得遽逞復結死凶王景等欲俟庭
㭿至閉城門舉兵反而銑已刺得二城反撫順為惡/者姓名宻授諸將劓兒等數十人同曰捕獲銑以聞
乃名還庭㭿命銑勘實悉斬諸首惡懸首/邊城全遼大定擢銑大理寺丞經謫戍質實金復/謂金
州復州並注見前撫順千户所明洪武二十一年置/𨽻潘陽中衛今廢地在承徳縣東北曽銑字重江江
都人李欽吴東安人任洛鈞/州人林庭㭿字和瞻閩縣人
[026-34a]
發明嘉靖改元以來繞十有四年邊卒之亂疊告/朝廷屢為由赦而效尤者屢起姑息之不可
以靖亂明矣曽銑撫之就伍不過一時權宜之䇿/乃劾尚徳等而置亂卒于不問猶是前此撫臣請
赦之見何兵部竟是其言而不從王廷相之議乎/迨經入廣寜治裝諸軍復囂然以起黄宗明謂不
宜再赦請令新撫臣勒兵壓境討罪申威庶猶知/所警愓而嘉靖反曲從純淮之奏逮治經璘是適
以長奸人之智而勸以效尤也撫順之變所自來/矣若林希元抗疏上言持論甚正而以妄言降謫
則是廟堂之上意在模稜了事/又何怪乎曽銑之奏不以貴哉
夏四月張孚敬罷
孚敬有病帝遣中官賜尊牢而與李時言頗及其執/拗且不惜人材以叢怨孚敬聞之念前此三黜皆為
[026-34b]
帝所薄遂屢疏乞骸骨許之明年復遣/官視疾趣入朝行至金華疾大作乃歸
召費宏復入閣
帝與李時吉今内閣乏人復取費宏來何如時稱善/乃遣中官賫詔召宏凡還朝眷遇特厚數有咨問宏
亦竭誠無隠承璁萼操切之/後易以寛和朝士皆慕樂之
秋八月詔九卿㑹推巡撫官
帝懲遼東之變欲慎簡撫臣費宏/請㑹九卿推舉如京堂例從之
發明國家推用人材用不能不資延訪然㑹推流/弊無窮總不及朝廷簡用之公當况欲加之
重任則必當驗其政績觀所數陳深信不疑而後/可委以封疆之責奈何托名推舉竟使九卿實擅
[026-35a]
其權耶厥後嚴嵩當國部寺大僚莫不承其頤指/轉相推引于是直省巡撫如孟淮張雨之徒出嵩
門下者比比皆是則植黨營私/之浙未必非此詔有以聞之耳
冬十月華盖殿大學士費宏卒
帝深嗟悼賻䘏有加贈太保諡文憲府宏恭慎謙抑/明習國家故事持重得大體三入政 以功名終
[026-35b]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