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二十
起壬午明世宗嘉靖元年/盡戊子明世宗嘉靖七年凡七年
壬/午世宗肅皇帝嘉靖元年春正月清寧宫後殿災定皇
考聖母本生父母稱號
先是尊崇興獻帝后議既定詔告天下越數日帝復/手勅加興獻帝后以皇號楊廷和等上言漢宣帝繼
孝昭後追諡史皇孫王夫人曰悼考悼后而已光武/上繼元帝鉅鹿君以上立廟章陵而已今與獻加稱
帝后較之前代已極尊崇若加皇字與孝廟慈夀並/是忘所後而重本生任私恩而棄大義臣等不得辭
[025-1b]
其責願罷歸尚書喬字亦言正統大義惟賴皇字以/明若加于本生之親則正統混而無别非所以重宗
廟正名分也帝曰慈夀皇太后懿㫖朕不敢違廷和/等復偕禮官執奏廷臣諍者百餘人皆言稱皇非是
請斥張璁邪説俱不報及是清寜宫後三小殿災廷/和等因言興獻帝后加稱列聖神靈容有未安今火
災示戒昭然可見給事中鄧繼曾亦言天有五行火/實主禮人有五事火實主言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
順則禮不興今之火災廢禮失言之效也帝勉從衆/議乃稱孝宗曰皇考慈夀皇太后曰聖母興獻帝后
止稱本生/不稱皇質實鄧繼曾字士/魯資縣人
甘州軍亂殺巡撫都御史許銘
甘肅總兵李隆與銘不相能㑹支月糧嗾部卒請増/值銘不許遂圍公廨毆殺銘焚其屍五衛軍大亂詔
[025-2a]
擢陳九疇為僉都御史巡撫甘肅未至巡按御史喻/茂隆按騐銘事以聞乃誅隆及亂卒首事者九疇抵
鎮以甘肅軍政廢弛疏言額軍七萬餘/存者不及半且多老弱請令召募從之質實五衛謂/甘州左
右中前後衞也並明洪武中置屬陜西/行都司許銘字徳新宛平籍莫縣人
三月上慈壽皇太后尊號曰昭聖慈壽皇太后武宗皇
后曰莊肅皇后皇太后邵氏曰壽安皇太后興獻后曰
興國太后
是月丁巳以上昭聖慈夀皇太后莊肅皇后尊號遣/定國公徐光祚武定侯郭勛恵安伯張偉祭告天地
宗廟社稷戊午上夀安皇太后興國太后尊號/仍命尤祚等祭告壬戌帝御奉天殿頒詔天下
[025-2b]
秋九月立皇后陳氏
昭聖張太后為帝選婚臺官言大名/有佳氣求得后迎入宫冊為皇后質實皇后陳民/元城人
冬十月振南畿湖廣江西廣西災
先是南畿及各布政司多以旱災告者帝詔撫按官/講求荒政至是命所司祭倉給振免税糧有差時應
天滁州饑尤甚南京兵部侍郎席書奉命振/江北令州縣十里一厰煑糜哺之全活無算質實席/書
字文同/遂安人
十一月壽安皇太后邵氏崩
諡曰孝忠皇太后别祀奉慈/殿七年七月改稱太皇太后
[025-3a]
癸/未二年春二月提督軍務都御史俞諌討河南山東賊
平之
青州礦盜王堂等起顔神鎮流刧東昌兖州濟南都/指揮楊紀及指揮楊浩等擊之浩戰死紀僅以身免
詔責山東將吏于是諸臣分道逐賊賊不復屯聚往/來金鄉魚臺間突至曹州欲渡河不得轉掠考城循
河而西至東明長垣河南及保定守臣咸告急賊黨/王友賢等流入祥符封邱南抵徐州廷議以諸道巡
撫各顧其土事權不一請設總制大臣乃命諌與都/督魯綱提督兩畿山東河南軍務以便宜節制諸道
兵討之賊復流至考城官軍欲擊而河南降賊張進/引三百騎馳至中都留守顧愷與俱前方戰進忽三
麾其旗先却賊乗之官軍大潰將士死者八百餘人/諌等連營進賊始滅時有司多誣良民助賊諌審擇
[025-3b]
之皆感/泣而去質實顔神鎮即今青州府博山縣地以齊孝/婦顔文姜居此故名 本朝雍正十二
年始置縣金鄉東漢縣明屬兖州府今因之東明漢/冤句宋宛亭金改東明明洪武初省入開州孝宗四
年復置屬開州/今屬大名府
𦵏孝惠皇太后于茂陵
先是太后崩帝欲祔𦵏茂陵數下廷議禮官不敢固/争楊廷和等言祖陵不宜數興工作驚動神靈帝不
從及是卒/祔𦵏焉
禮部尚書毛澄罷
帝欲推尊所生嘗遣中官諭意至長跪稽首澄駭愕/急扶之起其人曰上意也上言人孰無父母奈何使
[025-4a]
我不獲伸必祈公易議因出囊金畀澄澄奮然曰老/臣誖耄不能隳典禮獨有一去不與議已耳抗疏引
疾至五六上帝輒慰留不允及是疾甚復力請乃許/之舟至興濟而卒帝深悼惜之贈少傳諡文簡 澄
端亮有學行論事侃侃不撓帝/雅敬澄雖數忤㫖恩禮不哀質實興濟宋縣明屬/河間府今省為
鎮隸屬/滄州
歳星太白同晝見
夏四月旱
兩畿山東河南湖廣江西及嘉興大同成都皆/旱赤地千里殍殣載道帝以災異勅羣臣修省
以宋儒朱熹裔孫墅為五經博士
[025-4b]
正徳間給事中戴銑汪元錫御史王宛等相繼言朱/子繼孔子者也孔子之後有曲阜西安朱子之後亦
有建安婺源今建安已置博士其子孫在婺源者宜/如衢州孔廟例官其嫡長一人以奉祀詔從之至是
授墅翰林院五經博士尋以西/安學訓導席端言令其世襲質實孔子之後有西/安宋建炎中衍
聖公端友扈蹕南渡因家衢州髙宗命以州學為家/廟賜田五頃以奉祭祀五傳至洙元至元間命歸曲
阜襲封洙讓爵曲阜之弟治明孝宗十八年衢州知/府沈杰奏言衢州聖廟自孔洙讓爵之後衣冠禮儀
猥同氓庶今訪得洙之六世孫彦繩請授以官俾主/祀事報可正徳元年授彦繩翰林院五經博士子孫
世襲時以在曲阜者為孔氏北宗在西安者為南宗/云西安唐縣明為衢州府治建安三國吳析東侯官
縣地置明為建寧府治今皆因之朱墅朱/子十一世孫汪元錫休寧人王完遂寧人
[025-5a]
詔舉堪任府縣者
命兩京三品以上及撫/按官各舉所知以聞
閏四月帝始修醮于宫中
帝用太監崔文言建醮宫中日夜不絶楊廷和力言/不可引梁武宋徽為喻優㫖報納然修醮如故給事
中劉最復上章極諫且劾文耗帑金狀而帝從文言/命最自覈侵耗數最言帑金屬内府雖計臣不得稽
贏縮文乃欲假難行事逃已罪制言官疏入忤㫖出/為廣徳州判官廷臣論救不納文憾不已嗾其黨芮
景賢奏最在途仍故銜乗巨舫取夫役巡鹽御史黄/國用復遣牌送之帝怒逮二人下詔獄國用謫極邉
雜職最戍邵武其後帝益好長生齋醮無虚日命夏/言為監禮使顧鼎臣等充導引官鼎臣進步虚詞七
[025-5b]
章且列上壇中應行事帝優詔襲/答之自此詞臣多以青詞干進矣質實邵武晉縣宋/即縣為邵武
軍治元路明府今因之劉最字振廷崇仁人黄國用/廬陵人夏言字公謹貴溪人顧鼎臣字九和崑山人
發明史稱嘉靖嗣統之初能革除弊政其冲齡英/敏似可有為乃莅政未幾即惑於神仙之説
寄心方外日事禱祈甚至道號自稱端居攝養若/天位無所事事者雖秦皇漢武亦不至是而推原
其始不過一猥鄙之宦䜿為之發端實則由君心/僻好於長生而蠱惑乃得夤緣而入所謂物先腐
而後蟲生也若鼎臣以清華之選大雅著作雍容/榆楊自可以結文章特達之知何遽承風希㫖摭
拾羽士游談以為供奉遂致詞臣踵以青詞/為拜獻先資要津捷徑作俑之咎可勝責哉
六月免嘉靖元年天下税糧之半
[025-6a]
以災傷也是年遼東河/南畿復命發粟脤之
秋七月南畿大水
江淮河水大溢漂沒田廬人畜無算吏部侍郎何孟/春奏䘏災八事曰禁奢靡曰慎賞罰曰減百官俸薪
皁隸曰革冗費曰廣聴納曰安撫江淮百姓曰鄰近/州縣不許遏糴曰免來嵗被災州縣税糧帝命文武
官俸如故/餘悉從之
刑部尚書林俊罷
帝即位以俊耆徳宿望詔起工部尚書改刑部時俊/年已七十引疾力辭不許即扺京師㑹署月輟講舉
祖宗勤學故事以諌數為帝言勤聖學辨異端節財/用朝有大政必侃侃陳論中外想望其風采中官葛
[025-6b]
景等奸利事覺為言官所紏詔下司禮監察訊俊言/内臣犯法法司不得訊是宫府異體也乞下法司公
訊以昭平明之治都督劉暉下獄俊當以交結朋黨/律言與許泰同罪請斬以謝天下廖鵬廖鎧齊佐王
瓛論死屢詔緩刑俊乞亟行誅又劾谷大用占民田/萬餘頃皆不聴中官崔文家人李陽鳯索匠師宋玨
賄不獲嗾文杖之幾死下刑部治未決而中㫖移鎮/撫司俊留不遣力争不納明日又奏帝怒責陳狀俊
言祖宗以刑獄付法司以緝獲奸盜付鎮撫訊鞠既/得猶必付法司擬罪未有奪取未定之囚反付推問
者文本先朝漏奸罪不容誅兹復干内降臣不忍朝/廷百五十年紀綱為若輩壊亂至此也俊毎以持正
屢見格遂乞致仕詔加太子太保給驛歸及大禮議/定得罪者或杖死俊聞之從病中上書言古者鞭朴
之刑辱之而已非欲糜爛其體膚而致之死也又非/所加于士大夫也咸化時廷杖率容厚棉底衣重氊
[025-7a]
疊裹然且沈卧久乃得痊正徳朝逆瑾竊權始令去/衣致末年多杖死臣又見化治時惟叛逆妖言刦盜
下詔獄始命打問他犯但言送問而已今一槩打問/亦非故事自去嵗舊臣斥逐殆盡朝署為空乞聖明
留念既去者禮致未去者慰留碩徳重望如羅欽順/王守仁吕柟魯鐸輩宜列置左右臣衰病待盡無復
他望敢效古人遺表之意敬布/犬馬之心帝但下所司而已質實吕柟字仲/稱髙陵人
八月封張鶴齡為昌國公
時並封后父陳萬言為秦和伯吏部尚書喬宇言累/朝太后戚屬無生封公者張巒亦歿後贈今柰何以
父贈為子封萬言封伯視巒更驟非/制願陛下守典章以垂萬世不聴質實陳萬言肅/皇后父也
起家/諸生
[025-7b]
甲/申三年春正月地震
兩畿河南山東/陜西同時皆震
南京刑部主事桂蕚請改稱孝宗皇伯考詔下廷臣議
孝宗興獻帝稱號定已久尊崇議且寢蕚在南京與/張璁同官日夜私詆朝議而南京兵部侍郎席書員
外郎方獻夫初以大禮未定各草疏請追崇所生意/與璁合疏具聞中朝競詆璁為邪説懼不敢上皆為
蕚所見蕚揣帝雖勉從廷臣意終未慊遂上疏請改/稱號并録書獻夫二疏以聞畧言禮官失考典章納
陛下于與為人後之非而滅武宗之統奪獻帝之宗/且使興國太后壓于慈夀太后禮莫之盡三綱頓廢
非常之變也乃自張璁等獻議論者指為干進逆箝/人口致達禮者不敢駁議竊念陛下侍興國后慨興
[025-8a]
獻帝弗祀已三年矣拊心出涕不知其㡬願速發明/詔稱孝宗曰皇伯考興獻帝曰皇考别立廟大内正
興國太后之禮定稱聖母庶恊事天事地之道至廷/臣所執不遇宋濮議耳按范純仁告英宗曰陛下受
神宗詔為之子封爵悉用皇子故事與入繼之主不/同則宋臣之論亦自有别今陛下奉祖訓入繼大統
未賞受孝宗詔為之子則陛下非為人後而為入繼/之主也明甚考興獻帝母興國太后又何疑臣久欲
以請乃者復得席書方獻夫二疏伏望奮然裁斷將/臣與二臣疏並付禮官令臣等面質帝得疏心動手
詔下廷臣集議于是禮部尚書汪俊㑹廷臣七十有/三人議曰祖訓兄終弟及指同産言今陛下為武宗
親弟自宜考孝宗孰謂與為人後而滅武宗之統也/儀禮傳曰為人後者孰後後大宗也漢宣起民間猶
嗣孝昭光武中興猶考孝元孰謂入繼之主與為人/後者異也宋范純仁所言盖言恩意尤篤益當不顧
[025-8b]
私親非以生前為子者乃為人後身後入繼者不為/人後也蕚言禮官執者不過前宋濮議臣等愚昧實
不出此盖程頥之議曰雖當專意於正統豈得盡絶/于私恩故所繼主于大義所生存乎至情至于名稱
統緒所係若其無别斯亂大倫殆為今日發也議上/留中而特㫖召璁蕚及書于南京俊不得已乃及羣
臣請加皇字以全徽稱/帝亦留十餘日始報可質實席書方獻夫二疏見明/史本傳書疏畧曰宋英
宗入嗣在衮衣臨御之時今上入繼在宫車晏駕立/之後議者以陛下繼統武宗仍為興獻帝之子别
廟祀張璁霍韜之議未為非也然尊無二帝陛下于/武宗親則兄弟分則君臣既奉孝宗為宗廟可復有
他稱乎宜稱曰皇考興獻王此萬世不刋之典禮官/三四執奏未為失也然禮本人情陛下尊為天子慈
聖設無尊稱可乎故尊所生曰帝后上慰慈闈此情/之不能已也為今日議宜定號曰皇考興獻帝别立
[025-9a]
廟大内歳時祀太廟畢仍祭以天子之禮似或一道/也葢别廟祀則大統正而昭穆不紊隆以殊稱則至
愛篤而本支不淪尊尊親親並行不悖至慈聖宜稱/皇母某后不可以興獻加之獻謚也豈宜加于今日
哉獻夫疏畧曰先王制禮本緣人情君子論事當究/名實竊見近日禮官所議有未合乎人情未當乎名
實一則守禮經之言一則循宋儒之説也臣獨以為/不然據禮經喪服傳曰何如而可以為人後支子可
也又曰為人後者孰後後大宗也大宗者尊之統也/不可以絶故族人以支子後大宗也適子不得後大
宗為是禮者盖謂有支子而後可以為人後未有絶/人之後以為人後者也今興獻帝止生陛下一人别
無支庶乃使絶其後而後孝宗豈人情哉且為人後/者父嘗立之為子子嘗事之為父故卒而服其服今
孝宗甞有武宗矣未嘗以陛下為子陛下于孝宗未/嘗服三年之服是實未嘗後孝宗而强稱之為考豈
[025-9b]
名實哉為是議者未見其合于禮經之言也又按程/頥濮議謂英宗既以仁宗為父不當以濮王為親此
非宋儒之説不善寔今日之事不同盖仁宗嘗育英/宗于宫中其不同者一孝宗有武宗為子也仁宗未
嘗有子也其不同者二濮王别有子可以不絶興獻/帝無别子也其不同者三豈得以濮王之事比今日
之事哉為是議者未見其善述宋儒之説也若謂孝/宗不可無後故必欲陛下為子此尤不達于大道者
也推孝宗之心所以必欲有後者在不絶祖宗之祀/不失天下社稷之重而已豈必拘拘父子之稱而後
為有後哉孝宗有武宗武宗有陛下是不絶祖宗之/祀不失天下社稷之重矣是寔為有後也且武宗君
天下十有六年不忍孝宗之無後獨忍武宗之無後/乎此尤不通之説也夫興獻帝當父也而不得父孝
宗不當父也而强稱為父武宗當繼也而不得繼是/一舉而三失焉臣未見其可也且天下未有無父之
[025-10a]
國也瞽瞍殺人舜竊負而逃今使陛下舍其父而有/天下陛下何以為心哉臣知陛下純孝之心寧不有
天下決不忍不父其父也説者以為興獻帝不當稱/帝此尤不達于大道者也孟子曰孝子之至莫大乎
尊親周公追王太王王季子思以為達孝豈有子為/天子父不得稱帝者乎今日之事臣嘗為之説曰陛
下之繼二宗當繼綂而不繼嗣興獻之異羣廟在稱/帝而不稱宗夫帝王之體與士庶不同繼統者天下
之公三王之道也繼嗣者一人之私後世之事也興/獻之得稱帝者以陛下為天子也不得稱宗者以實
未嘗在位也伏乞宣示朝廷復稱孝宗曰皇伯稱興/獻帝曰皇考别立廟祀之夫然後合于人情當乎名
實非惟得先王制禮之義抑亦遂陛下純孝之心/矣桂蕚字子實安仁人方獻夫字叔賢南海人
二月罷華葢殿大學士楊廷和
[025-10b]
自帝即位廷和以帝雖冲年性英敏自信可輔太平/事事有所持諍及議大禮先後封還御批者四執奏
㡬三十疏帝常怱忽有所恨左右因乗問言廷和専/恣無人臣禮帝意遂内移㑹帝遣内官提督蘇杭織
造工部及給事中御史皆以江左比嵗不登請母遣/不聴趣内閻撰教廷和因極言蘇杭諸府旱澇相繼
淮楊徐邳田廬漂沒幼穉計斤而鬻母子赴水而死/更重以繼造恐激他變敕書必不敢革帝趣愈急戒
母瀆擾執拗廷和力爭言臣等舉朝大臣言官言之/不聴顧二三邪佞之言是聴陛下能獨與二三邪佞
共治祖宗天下哉且陛下以織造為累朝舊例不知/洪武以來何嘗有之創自化治耳憲宗孝宗愛民節
財美政非一陛下不取法獨法其不美者何也即位/一詔中官之倖路絀塞殆盡天下方傳誦聖徳今忽
有此何以取信帝為謝不審俾飭所遣中官毋縱肆/而已不能止也于是廷和累疏乞休及更議大禮不
[025-11a]
合疏語露不平帝遂聴之去言官交章請留/不報廷和既去乃議稱孝宗為皇伯考矣
三月罷禮部尚書汪俊以席書代之
帝諭建室奉先殿側祀獻帝主俊上書爭曰陛下入/奉大宗不得祭小宗亦猶小宗之不得祭大宗也昔
興獻帝奉藩安陸則不得祭憲宗今陛下入繼大統/亦不得祭興獻帝是皆以禮抑情者也然興獻帝不
得迎養夀安皇太后于藩邸陛下得迎興國太后于/大内受天下之養而尊祀興獻帝以天子之禮樂則
人子之情獲自盡矣乃今聖心無窮臣等敢不將順/但于正統無嫌乃為合禮帝嚴㫖切責趣立廟益急
俊曰立廟大内有干正綂臣實愚昧不敢奉詔帝令/集廷臣大議俊等復上議曰謹按先朝奉慈别殿盖
孝宗皇帝為孝穆皇太后祔𦵏初卑神主無薦享之/所而設也當時議者皆據周制特祀姜嫄而言至為
[025-11b]
本生立廟大内則從古未聞惟漢哀帝為定陶恭王/立廟京師師丹以為不可哀帝不聴卒遺後世之譏
陛下有可以為堯舜之資臣不敢導以衰世之事請/于安陸特建獻帝百世不遷之廟他日襲封興王子
孫世世薦享陛下嵗時遣官持節奉祀亦足伸陛下/無窮至情矣帝不納仍命遵前㫖再議俊再疏乞休
帝怒責以肆慢允其去召席書代之書未至令侍郎/吳一鵬署部事一鵬持議如俊言并請下璁蕚等法
司按治帝報曰朕起親藩奉宗祀豈敢違越但本生/皇考寢園逺在安陸於爾等安乎命下再四爾等欺
朕沖歳黨同執違敗父子之情傷君臣之義往且勿/問其奉先殿西室可亟修葺盡朕嵗時追逺之情遂
趣成之名曰觀德殿而命一鵬偕京山侯崔元等迎/主安陸一鵬等復上言厯考前史並無自寢圍迎主
入大内者且安陸為獻帝啟封之疆神靈所戀伏乞/俯納羣言改題神主奉安故宫為百世不遷之廟其
[025-12a]
觀德殿中宜别設神位香几以慰孝思奏入/不納一鵬乃行及秋迎主至奉安于觀徳殿質實觀/徳
殿在奉先殿西嘉靖六年三/月移建于左改稱崇先殿
賑淮揚饑
時淮揚諸郡大饑父子相食道殣相望臭彌千里巡/按御史朱衣勘其狀以聞乃命發帑截漕賑之是月
河南亦以災/告並命給賑質實朱衣武/昌人
兩廣賊平
先是廣西上思州賊黄鏐糾峝兵作亂既就捕繫潯/州獄鏐黨偽為軍門檄取以歸遂復叛攻刼州縣總
督都御史張鼎討禽之而廣東賊蔡猛三等又起聚/新寧恩平諸賊僣名號肆剽掠衆至數萬嵿合兵三
[025-12b]
萬餘人分二哨進擊破巢二百禽斬一萬四千餘人/俘賊屬五千九百餘人猛三等皆授首尋程鄉賊梁
八尺等與福建上杭賊相應都指揮李皋等會福建/官軍夾擊俘斬五百餘人歸善李文積聚奸宄流刼
鄉村官吏討捕久不克嵿遣參政/徐度勦之俘斬千餘人境内恐平質實上思州唐置/宋屬邕州遷
隆寨元屬思明路明屬南寧府新寧明孝宗十一年/始析新㑹縣置屬廣州府恩平唐縣宋廢明成化二
年始析陽江及新興新㑹三縣地復置屬肇慶府/今皆因之張嵿字時俊蕭山人徐度江隂縣人
夏四月追尊興獻帝曰本生皇考恭穆獻皇帝上興國
太后尊號曰本生皇母章聖皇太后
擇日祭告郊廟大赦天下時編修鄒守益疏言陛下/推崇本生業已尊為帝后今復加稱皇考去其始封
[025-13a]
之號直與正統無别不可以示後世又言厯觀前史/如冷褒段猶之徒當時所謂忠愛後世所斥為邪媚
也師丹司馬光之徒當時所謂欺慢後世所仰為正/直也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昔帝得疏大怒下詔
獄拷掠謫廣徳州判官已而修撰吕柟亦言大禮未/正御史段續陳相請正席書桂蕚罪吏部員外郎薛
蕙上為人後解鴻臚寺少卿胡侍言張/璁等議禮之失俱下獄謫官奪俸有差質實鄒守益/字謙之
安福人薛蕙字君采亳州人段續/陽曲人陳相洛陽人胡侍寧夏人
五月罷謹身殿大學士蔣冕以石珤為吏部尚書兼文
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自楊廷和罷冕以首輔當國帝愈欲尊崇所生逐禮/部尚書汪俊以怵冕而用席書代之且召張總桂蕚
[025-13b]
物情甚沸冕乃抗疏極諌曰陛下嗣承丕基固因倫/序素定然非聖母昭聖皇太后懿㫖與武宗皇帝遺
詔則將無所受命今既受命于武宗自當為武宗之/後特兄弟之名不容紊故兄武宗考孝宗母昭聖而
于孝廟武廟皆稱嗣皇帝稱臣稱御名以示繼綂承/祀之義今乃欲為本生父母立廟奉先殿側臣雖至
愚㫁㫁知其不可夫情既偏重于所生義必不専于/所後將孝武二廟之靈安所托乎邇者復允汪俊之
去趣張璁桂蕚之來人心益駭方廷臣議建廟之日/天本晴明忽變隂晦至暮風雷大作天意如此陛下
可不思變計哉因力求去帝得疏不悦猶以大臣故/優詔答之冕再疏請罷建廟之議且乞休復以天變
為言帝益不悦遂令馳傳歸珤初為吏部尚書剛方/謝請託時望大孚而楊廷和有所不悦遂改掌詹事
典誥敕以奪其權帝知珤不附廷和欲引以賛/大禮乃命珤代冕而珤據禮力爭大失帝意質實
[025-14a]
石珤字邦/彦藁城人
六月以張璁桂蕚為翰林學士方獻夫為侍講學士
是年春蕚疏既上廷臣方具議璁復言今日之禮不/在皇與不皇而在考與不考蕚又具第二疏如璁指
且言陛下承祖宗大統執政乃無故任已私為不道/使陛下終身為無父人逆倫悖義若此猶可使與斯
議哉二人疏同上帝大喜立召赴京初議禮諸臣無/力詆執政者至蕚遂斥為不道且欲不使輿議其言
恣肆無忌朝士无疾之既而獻帝已追尊本生皇考/閣臣請停召命帝不得已從之二人已在道意大沮
喪乃復合疏請與禮官而質且云本生對所後而言/若不亟去此二字則雖稱皇考寔與皇叔無異疏入
帝復召二人比至都衆洶洶欲倣先朝馬順故事斃/之于廷蕚懼不敢出璁越數日始朝恐有伺者出東
[025-14b]
華門走匿武定侯郭勛家勛大喜納為内助時給事/中張翀等連劾璁蕚及方獻夫席書諸人章下所司
翀彚送刑部尚書趙鑑即列璁等罪狀上請私相語/曰倘得俞㫖便
殺之帝亷知之特命璁蕚為學士
獻夫為侍讀學士切責翀鑑學士豐熙修撰舒芬楊/慎張衍慶編修王思等皆不願與璁蕚同列乞罷歸
帝怒俱奪俸璁蕚以議禮驟貴于是閒罷/失職武夫小吏皆望風希㫖抗論廟謨矣質實郭勛/武定
侯英六世孫張翀字習之潼川人豐熙字原/學鄞人楊慎字用修廷和子張衍慶汲縣人
秋七月罷吏部尚書喬字
帝即位初求治甚鋭以宇為選郎時有人倫鑒召之/長吏部復起林俊于刑部彭澤于兵部孫交于户部
皆海内重望四人者持正不阿遇事有不可輒諌帝/初亦嘉納之然帝性剛好自用俊既以爭李陽鳳獄
[025-15a]
不合去㑹御史史道補外疑出執政指遂誣訐楊廷/和宇與澤劾道挟私澤詆斥道尤力于是言官交章
攻澤澤不自安乞罷而交年已七十亦累疏請老兩/人同月致仕獨宇在位所執漸不見聴復累爭大禮
積忤帝及是張璁桂蕚並為學士宇言内降恩澤先/朝率施于佞倖小人士大夫一預其間即不為清議
所齒況學士最清華而俾蕚等居之誰復/肯與同列哉帝怒切責宇遂乞休許之質實孫交/字大
同安陸人為人清慎恬慤素為興獻王所重嘗割邸/中陽春臺東偏地益其宅後中官言孫尚書侵地世
宗曰此先皇所/賜吾敢奪耶
詔章聖皇太后尊號去本生羣臣伏闕諌戍學士豐熙
等于邊杖員外郎馬理等于廷
[025-15b]
帝召見羣臣于左順門示以手勅言章聖皇太后命/去本生字羣臣駭愕而張璁桂蕚復列上禮官欺罔
十三事且斥為朋黨于是九卿詹事翰林給事御史/六部大理行人諸司各上章争之皆留中不下尚書
金獻民少卿徐文華倡言曰諸疏留中必改稱孝宗/為伯考矣吏部右侍郎何孟春曰憲宗朝議慈懿太
后𦵏禮姚夔率百官伏哭文華門此我朝事也楊慎/曰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編修王
元正給事中張翀曰萬世瞻仰在此一舉有不力争/者擊之于是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三人六部二
十一人御史三十人諸司郎官吏部十二人户部三/十六人禮部十二人兵部二十人刑部二十七人工
部十五人大理寺屬十一人跪伏左順門有大呼髙不/皇帝孝宗皇帝者帝方齊居文華殿命中官諭之退
不聴帝怒遣錦衣先執為首者豐熙張翀及御史余/翺郎中余寛黄侍顯陶滋相世芳大理寺正毋徳純
[025-16a]
八人下獄楊慎等乃撼門大哭衆皆哭聲震闕廷帝/益怒命盡録諸臣姓名時有不在列者其親故以不
預義舉為嫌多為代書遂繫馬理等一百九十人于/獄孟春等待罪越數日為首者戍邊四品以上奪奉
五品以下予杖編修王相等十有七人/杖死自是衣冠喪氣璁蕚等勢益張質實張璁列/上十三
事一曰三代以前無立後之禮二曰祖訓不言立後三/曰孔子射于矍相之國斥與為人後者四曰遺詔不
言繼嗣五曰禮輕本生父母六曰伯叔父名分有定/七曰漢宣帝光武俱為父立皇考廟八曰朱子嘗言
定陶事為壞禮九曰古者遷國載主十曰祖訓皇后/治内凡外事無得干預不宜假昭聖懿㫖十一曰皇
上于大行夀安太后不得率天下終三年喪十二曰/新頒詔宜改正十三曰臺諫連名章疏勢有所迫禮
官欺妄罪不可逭馬理字伯循三原人金獻民字舜/舉綿州人王元正字舜卿盩厔人余翺定遠人余寛
[025-16b]
浙江寧海人黄待顯莆田人陶滋絳州人相世芳安/邑人毋徳純南充人王相字懋卿鄞人案明史何孟
春傳九卿二十三人尚書金獻民秦金趙鑑趙璜俞/琳侍郎何孟春朱希周劉玉都御史王時中張潤寺
卿汪舉潘希曽張九歛呉祺通政張瓉陳霑少卿徐/文華張縉蘇民金瓉府丞張仲賢通政叅議葛㑹寺
丞袁宗儒翰林二十三人則掌詹事府侍郎賈詠學/士豐熙侍講張壁修撰舒芬楊維聰姚淶楊慎張衍
慶編修王元正許成名劉棟張潮崔桐葉桂章王三/錫余承勲陸釴王相應良王思檢討金皋林時給事
中二十一人則張翀劉濟安磐張漢卿張原謝貴毛/玉曹懷張嵩鄭一鵬王瑄張廷羽黄重李錫趙漢陳
時明鄭自璧襲紹宗韓楷黄臣胡納御史三十人則/王時柯余翺葉竒鄭本公楊樞劉潁祁杲杜民表楊
瑞張英劉謙亨許中陳克宅譚纉劉翀張録郭希俞/蕭一中張恂倪宗嶽王璜沈教鍾卿宻胡瓊張濂何
[025-17a]
鰲張曰韜藍田張鵬翰林有孚吏部十二人則郎中/余寛黨承志劉天民員外郎馬理徐一鳴劉勲主事
應大猷李舜臣馬冕彭澤張鵾司務洪伊户部三十/六人則郎中黄待顯唐昇賈繼之楊易楊淮胡宗明
栗登黨以平何巖馬朝卿員外郎申良鄭漳顧可久/婁志徳主事徐嵩張庠髙奎安壐王尚志朱藻黄一
道陳儒陳騰鸞髙登程旦尹嗣忠郭日休李録周詔/戴亢繆宗周邱其仁俎琚張希尹司務金中夫檢校
丁律禮部十二人則郎中余才汪必東張總張懐員/外郎翁磐李文中張深主事張鏜豐坊仵瑜丁汝蘷
臧應奎兵部二十人則郎中陶滋賀縉姚汝臯劉淑/相萬潮員外郎劉漳楊儀王徳明主事汪溱黄嘉賓
李春芳盧襄華鑰鄭曉劉一正郭持平余禎陳賞司/務李可登劉從學刑部二十七人則郎中相世芳張
峩詹潮胡璉范様陳力張大輪葉應驄白轍許路員/外郎戴欽張儉劉士竒主事祁勅趙廷松熊宇何鰲
[025-17b]
楊濓劉仕瀟樟顧鐸王國光汪嘉㑹殷承叙陸銓錢/鐸方一蘭工部十五人則郎中趙儒葉寛張子衷汪
登劉璣江珊員外郎金廷瑞范總龎淳主事伍餘福/張鳳來張羽車純蔣洪鄭騮大理寺十一人則寺正
毋德純蔣同仁寺副王暐劉道評事陳大綱鍾雲瑞/王光濟張徽王天民鄭重杜鸞廷臣受杖死者明時
世宗本紀明實録以為十六人何孟春傳以為十八/人王思傳以為十七人盖思與王相張原毛玉裴紹
宗張曰韜胡瓊楊淮胡璉申良張澯安璽仵瑜臧應/奎余禎殷承叙李可登也按明實録不載張原故止
十六人然考明史原傳云原再被杖創重/卒則王思傳稱十七人者為得其實云
罷武英殿大學士毛紀
紀請宥伏闕諸臣帝怒傳㫖責紀要結朋奸背君報/私紀乃上言曰曩䝉聖諭國家政事啇搉可否然後
[025-18a]
施行此誠内閣職業也臣愚不能仰副明命邇者大/禮之議平臺召對司禮傳諭不知其幾似乎啇搉矣
而皆㫁自聖心不䝉允納何可否之有至於笞罰廷/臣動至數百乃祖宗來所未有者亦皆出自中㫖臣
等不得與聞宣召徒勤扞格如故慰留雖切詰責隨/加臣雖有體國之心不能自盡夫要結朋奸背君報
私正臣平日所痛憤而深疾者有一于此罪何止罷/黜今陛下以之疑臣尚可一日靦靣朝宁間哉乞賜
骸骨歸鄉里以全終始尤望陛下法祖典學任賢納/諌審是非辨忠邪以養和平之福帝銜紀亢直允其
去/
八月大同軍亂殺巡撫都御史張文錦
初文錦以拒宸濠得重名既擢巡撫鋭意慗飭邊政/大同北四望平衍寇至無可禦乃議于城北九十里
[025-18b]
外増築五堡參將賈鑑督役嚴卒巳怨及堡成欲徙/鎮二千五百家戍之衆憚行請募新丁僚吏咸以為
言文錦怒曰如此則令不行矣鎮親兵先往孰敢後/親兵素游惰有室聞當發大恐文錦嚴趣之行鑑承
風杖其隊長諸邊卒自甘州五衞殺巡撫許銘朝廷/處之輕頗無忌至是卒郭鑑栁忠等乗衆憤遂倡亂
殺賈鑑裂其屍走屯塞外文錦恐與外寇連令副將/時陳等招之入城即索治首亂者郭鑑等大懼復聚
為亂焚大同府門入行都司縱獄囚又焚都御史府/門文錦踰垣走匿博野王府第亂卒欲燔王宫王懼
出文錦郭錦等殺之亦裂其屍遂焚鎮守總兵署出/故總兵朱振于獄脅為帥事聞帝命侍郎李昆徃曲
赦亂卒擢蔡天祐為僉都御史巡撫大同天祐從數/騎馳入城諭軍士獻首惡衆心稍定㑹尚書金獻民
總兵官杭䧺出師甘肅道大同亂卒疑見討復鼓譟/天祐懼急請再赦兵部言元惡不除無以警後請特
[025-19a]
遣大臣總督宣大軍務以制其變乃命户部侍郎胡/瓉偕都督魯綱統京軍三千人以往瓉等未發而進
士李枝齎餉銀至亂卒曰此承密詔盡殺大同人為/軍犒也夜中火起圍枝館出牒示之乃解尋復殺知
縣王文昌圍代王府脅王奏乞赦王急攜二郡王走/宣府巡按御史王官言亂卒方囂大帥兵壓境是趣
之叛也請亟止禁軍容臣宻圖乃命瓉駐兵宣府頃/之天祐奏總兵官桂勇已捕五十四人請止京軍勿
遣帝責以阻撓令必獲首惡郭鑑等既而瓉次陽和/勇天祐令千户苖登擒斬鑑等十一人函首送瓉請
班師甫二日鑑父郭疤子復糾徐氊兒等夜殺勇家/人又燉苗登家瓉言非盡殱不可帝乃切譲天祐召
勇還京以故總兵朱振代之勅瓉仍駐宣府居無何/天祐捕戮徐氊兒等瓉等遂班師明年正月李昆等
上章言疤子潜逃塞外必為後患帝將遣使勘㑹瓉/還京言逃卒無足患帝乃罷勘官勿遣疤子復潜入
[025-19b]
城夜焚振第明旦天祐閉城大索獲疤子及其/其黨三十四人悉斬以殉盡宥脅從衆乃大定質實
五堡曰水口宣寧只河栁溝樺溝地在今大同府北/博野王景泰五年代隠王第三子成鐭始封傳至其
孫俊櫕孝宗十二年襲封二十八年薨無子除代王/盖懿王俊杖也孝宗十二襲封嘉靖六年薨蔡天祐
字成之睢州人胡瓉字伯珩永平人/李枝扶溝人王官寧夏左屯衞人
發明張文錦以邊政廢弛鋭意慗飭不可謂非是/惟御之無素持之太急且以二千五百家之
鎮卒倉猝逺徙戍堡以致驕兵悍卒煽衆為亂耳/然邊卒之敢于倡亂寔狃于甘州之變朝廷所以
處五衞者太輕自非痛加懲創蔓實難圖乃事聞/于朝仍以曲赦為弭亂之䇿無怪乎反側之徒益
無所顧忌一再撫之而亂猶未定幾與唐代藩鎮/之禍無異雖其後首惡就誅人心稍戢曽不數年
[025-20a]
總兵官李瑾督役浚渠竟為役卒所殺而撫順廣/寜縳指揮囚辱巡撫者相繼而起姑息養奸之害
一至/此歟
以賈詠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帝即位詠為禮部侍郎奉命詣承天上獻皇帝尊號/賜白金文綺尋改吏部掌詹事典誥敕及是晉禮部
尚書入閣詠為人長者在/政府無所建白充位而已
九月更定大禮稱孝宗為皇伯考昭聖皇太后為皇伯
母獻皇帝為皇考章聖皇太后為聖母
尊稱由是遂定大學士石珤復諫曰大禮一事已奉/宸㫁無可言矣但臣反覆思之終有不安于心者心
[025-20b]
所不安而不以言言恐觸忤而不敢盡則陛下將焉/用臣臣亦何以仰報君父哉夫孝宗皇帝與昭聖皇
太后乃陛下骨肉至親今使疏賤讒伎小人輒行離/間但知希合取寵不復為陛下體察兹孟冬時享在
邇陛下登獻對越如親見之寜不少動于中乎夫事/亡如事存陛下承列聖之統以總百神臨萬方焉得
不加慎重顧聴細人之説干不易/之與哉帝得奏不悦戒勿復言
土爾番寇肅州命尚書金獻民都督杭雄往禦之
土爾番比嵗通貢朝廷待之如故亦不問巴雅濟事/至是莽肅爾忽以三萬騎圍肅州巡撫都御史陳九
疇聞之即自甘州晝夜馳入城守禦而告警于朝帝/命獻民總制軍務充總兵官帥師西討比至蘭州九
疇已擊破賊斬塔濟迪分掠甘州者亦為總兵/官姜奭所敗賊遁走獻民遂再上捷引還焉質實
[025-21a]
杭雄字世成世為綏徳/衞總旗遂為綏徳人
冬十二月起楊一清為兵部尚書總制三邉
故相行邉自一淸始一清自是凡/三為總制溫詔褒美比之郭子儀
遼東賊作亂主事王冕死之
冕初為萬安知縣與王守仁平宸濠守仁封新建伯/冕未及敘坐他事落職既而録前功擢兵部主事巡
視山海闗㑹遼東妖賊陸雄李真等作亂突入闗侍/吏欲扶冕趨避冕不可曰吾奉命巡視且有親在急
趨母所執兵以衛賊至母被傷冕奮前救之被執/脅以刃大罵遂見害詔贈光禄少卿有司祠祀質
實王冕字服/周洛陽人
[025-21b]
乙/酉四年春三月仁夀宫災
昭聖太后宫也是年秋方命修建以嵗災民困欲止/其役大學士費宏等言昭聖太后乆處别殿意或不
安以漸修復庶足彰陛下之孝帝曰皇伯母孝奉不/可缺小民亦當受念未㡬召採木侍郎王軏還京工
竟/罷質實王軏江/都人
夏五月復傳奉官
帝即位盡斥先朝傳奉官已太監邱福潘傑等死詔/官其弟姪錦衣司禮太監張欽死以其家人李賢承
廕兵部尚書金獻民先後執奏帝皆不聴然間有傳/奉猶不至累數十人錦衣千戸王邦竒者初在武宗
潮夤緣得官挟勢搆害甚衆既以冒濫汏去至是與/其黨孝全等詭詞奏辨下兵部議獻民言全邦竒等
[025-22a]
足不履行陣而坐論首功身不隸公家而躐躋顯秩/陛下登極汰去者三百餘人人心稱快萬一倖端再
啟則前詔皆虚將來奏擾有何紀極帝竟授全等試/百户獻民復奏曰令出惟行弗惟反今以小人奏辨
一旦復官九十餘人徇左右私壞祖宗法竊為/陛下惜之望仍斥全邦竒等以息人言卒不聴
作世廟
初國子生何淵首請建世室廷臣惡之出為平涼主/簿屢被上官搒笞求内改帝擢為光禄寺署丞于是
復申前議請崇祀獻皇帝太廟章下廷議席書率羣/臣言天子七廟周文武並有功徳故立文武世室于
三昭三穆之上獻皇帝追稱帝號未為天子淵妄為/諛詞乞寢其奏敕令再議書等言將置主于武宗上
則武宗君也以臣先君分不可僣置武宗下則獻皇/叔也以叔後姪神終未安在廷諸臣于稱考稱伯異
[025-22b]
同相半今祔廟之舉無一人以為可者時張璁亦言/孝子之心無窮分則有限别立禰廟禮之得為者也
臣昧死勸陛下為之入于太廟禮之不得為者也臣/昧死勸陛下勿為書復宻疏勸止帝遣中官諭書曰
朕紹膺大統即以皇考為百世之室何不可卿乃怯/衆飾奸邪書知帝意不可回遂請于皇城内别立一
廟前後寢如文華殿制出入不與太廟同門座位不/與太廟相並祭用次日廟欲稍逺庶以成禰廟獨尊
之體避兩廟一統之嫌詔可親/定名曰世廟而世室之議乃寢
秋八月南畿地震
是嵗天下地震/凡六十有三
田州指揮岑猛叛詔都御史姚鏌討誅之
[025-23a]
田州自洪武以來岑氏世為土知府孝宗時猛與思/恩岑濬搆兵濬攻䧟田州猛遁走總督潘蕃討誅濬
朝議田州思恩但改設流官降猛千户徙福建正徳/初猛賂劉瑾以同知攝府事撫輯遺衆覬復祖職後
從都御史陳金征江西流賊所至剽掠為民害尋以/賊平論功進指揮同知非猛本意頗怨望又自恃兵
力數侵奪鄰境上思州之役總督張嵿徵其兵不至/以狀聞于是巡撫盛應期巡按謝汝儀調官軍討猛
詔報可㑹應期以他事去命鏌往代汝儀與鏌郤乃/誣鏌之子涞納猛萬金力勸其父議撫且詭為涞家
書獻之鏌惶恐遂剋期進勦鏌知猛婦翁歸順知州/岑璋以女失愛憾猛因令都指揮沈希儀結璋為内
應大發永順保靖兵以希儀及别將張經李璋張佑/程鑒統之分道並入猛聞大兵至令其下母文兵裂
帛書寃狀自明不及陳軍門乞憐察鏌不聴督戰益/急身與總兵官朱麟等連破其數砦猛子邦彦勁兵
[025-23b]
守險璋佯以兵千助邦彦比官軍攻千人怱自潰大/呼曰兵敗矣邦彦兵亦潰官軍大破之斬邦彦猛奔
歸順璋誘而酖殺之/以其首獻田州平質實歸順元州明初廢為歸順/峒孝宗九年復置土州屬
鎮安府嘉靖初改直𨽻州府本朝初屬思恩府雍正/七年改設流官仍屬鎮安 姚鏌字英之慈溪人子
淶字維東沈希儀/字唐佐貴縣人
冬十二月大禮集議成頒示天下
先是帝命席書輯大禮集議書言近題請刋布多係/建言于三年以前若臣書及璁蕚獻夫韜所正取者
不過五人禮科右給事中熊浹南京刑部郎中黄宗/明都察院經厯黄綰通政司經厯金述監生陳雲章
儒士張少連及楚王棗陽王二宗室外所附取者不/過六人有同時建議若監生何淵主事王國光同知
[025-24a]
馬時中巡檢房濬言或未純義多未正亦在不取其/他罷職投閑之夫建言于璁蕚等召用後者皆望風
希㫖有所覬覦亦一切不錄其錦衣百户聶能遷昌/平致仕教諭王价建言三年二三月未經採入今二
臣奏乞附名應如其請帝從之及是書成進書太子/太保以璁蕚為詹事獻夫韜為少詹事諸與議者皆
進秩因詔大禮已定自今/有假言陳奏者必罪不宥質實楚王榮㳦楚昭王五/世孫正徳七年襲封
棗陽王祁鉦襄憲王第三子正統八年始封再傳為/滎肅王祐楒孝宗十六年襲封黄宗明字誠甫鄞人
黄綰字宗/賢黄巖人
閏十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丙/戌五年春二月賑京師饑
[025-24b]
命發郡縣倉庾及太倉錢穀賑之是年八月賑湖廣/饑十月賑南畿浙江災免税糧物料山西四川被災
税糧亦/並蠲免
三月定有司久任法
吏部尚書廖紀言邇者守令遷轉太頻政多苟/且宜遵舊制俟九年考溝有政績者乃遷從之質實
廖紀字時/陳東光人
夏五月召楊一清復入閣
初大禮議起一清方家居見張璁疏寓書門人喬宇/曰張生此議聖人不能易也乃勸席書早赴召以定
大議故璁等皆喜一清而帝為世子時獻王嘗稱劉/大夏李東陽及一清為楚之三傑心識之既即位以
[025-25a]
邊陲事重起一清為總制春未已也及書璁蕚用事/書弟檢討春故由御史改用武宗實録成大學士費
宏議出春為僉事書遂與宏有隙璁蕚驟貴至詹事/舉朝惡其人宏毎示裁抑璁蕚大怨亦力排宏御史
吉棠因請召還一清以消朋比帝以議禮故欲藉一/清箝衆口遂命一清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既
入見加少師仍兼太/子太傅恩禮甚渥質實明史席書傳弟春由庶吉/士授御史以兄為都御史
改翰林檢討/吉棠丹陽人
秋九月章聖皇太后有事于太廟世廟
世廟既成章聖太后欲謁見帝詢張璁桂蕚俱援廟/見禮言宜先見太廟次謁世廟費宏楊一清等及禮
部侍郎劉龍爭之不得石珤復上疏極諌言我朝家/法后妃入宫未有無故復出者太廟尊嚴非時享祫
[025-25b]
祭天子亦不輕入況后妃乎璁蕚輩所引廟見禮今/奉先殿是也聖祖神宗行之百五十年已為定制中
間納后納妃不知凡幾未有敢議及者何至今日忽/倡此議且隂陽有定位不可侵越陛下為天下百神
之主致母后無故入太廟坤行乾事/隂侵陽位不可之大者也帝不聴質實劉龍襄/垣人
丁/亥六年春二月小王子寇宣府
韃靼自榆林入寇後嵗犯邊然不敢大入前二年春/其别部駐西海者以前騎寇甘肅總兵姜奭禦之斬
其魁乃引去至是兩寇宣府參將王經開山先後戰/死及秋又以數萬騎犯寧夏塞尚書王憲督總兵官
鄭卿等敗之斬三百餘級明年復三犯邊時小王/子控弦十餘萬多蓄貨貝富强特雄于諸部矣質
實王憲字維/綱東平人
[025-26a]
罷大學士費宏石珤
張璁桂蕚既與宏有隙日毁宏于帝宏上書乞休言/璁蕚挾私怨臣屢矣不與經筵講官則怨不與修獻
皇實録則怨不為兩京鄉試考官則怨不為教習則/又怨璁蕚疑内閣事屬臣操縱抑知臣下采物望上
稟聖裁非可専擅璁蕚日攘袂搤腕覬覦臣位臣安/能與小人相齕齮祈賜骸骨不允及璁居兵部宏欲
用新寧伯譚綸掌奮武營璁遂劾宏刼制府部宏連/疏乞休帝雖優詔慰留然終不以譴璁蕚璁蕚益恣
日夜求逞私憾于是奸人承璁蕚指搆大臣錦衣百/户王邦竒遂上書言邊事初邦竒以遺詔裁革傳陞
官削千户怨楊廷和既復職為彭澤所抑則又怨澤/乃言哈宻失國土爾番内侵由澤賂番求和廷和殺
舍音和珊所致請誅此兩人㢘哈宻可復邊境無虞/下兵部勘狀未報邦竒復言宏石珤俱廷和奸黨嘗
[025-26b]
夜遇楊一清所欲為彌縫而廷和子兵部主事惇藏/匿故牘令前後奏辭皆不得驗又澤弟冲與廷和壻
修撰余承勛鄉人侍讀葉桂章交闗請囑並當逮治/奏入璁蕚欲藉此興大獄復内訌于帝帝信之斥廷
和澤為民畫置惇等于理給事中楊言抗章曰故輔/廷和有社稷之勲閣臣宏珤乃百僚之表邦奇心懐
怨望文飾奸言詬辱大臣熒惑聖聴若窮治不已株/連益多臣竊為國家大體惜也帝得疏怒言為大臣
㳺説并收繫言親鞫于午門備極五毒率無撓詞既/罷下五府九卿議鎮遠侯顧仕隆等覆奏邦竒言皆
虚妄帝切責之然獄亦由是解而宏珤憤為奸人誣/衊求去益力帝許宏馳驛歸銜珤素鯁直責其歸怨
朝廷失大臣誼一切恩典皆不子歸裝襆被車一輛/而已都人歎異謂自來宰臣去國無若珤者自珤及
楊廷和蔣冕毛紀相繼以强諌罷政迄/嘉靖季宻勿大臣無進逆耳之言者矣質實譚綸新/寧伯忠
[025-27a]
之曾孫嘉靖田年襲封余承勛青神人葉桂章名山/人楊言字帷化鄞人顧仕隆鎮逺伯成五世孫孝宗
十七年/襲封
召謝遷復入閣
費宏舉遷自代楊一清見張璁日恣心弗善也不欲/與之共事亦力舉遷帝遣行人齋手敕即家起之命
撫按官敦促上道/遷不得已拜命
三月前少保謹身殿大學士劉健卒
健自劉瑾誅後復原官致仕聞武宗數事巡遊輒涕/泗不食曰吾負先帝帝登極屢賜存問比之司馬光
文彦博至是卒年九十有四贈太師謚文靖健器局/峻整學問深逺在閣時同列李東陽以詩文引後進
[025-27b]
海内士皆抵掌談文健若不聞獨教人治經/窮理其事業光明俊偉明也輔臣鮮有比者
以翟鑾為吏部侍郎兼翰林學士入内閣預機務
帝意欲相張璁命廷臣舉素有才望者再推而璁不/與㑹中官多譽鑾遂用之楊一清以鑾望輕請用羅
欽順呉一/鵬不聴
夏五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以羅欽順為吏部尚書辭不拜
時張璁桂蕚以議禮驟貴營私植黨屏逐正人欽順耻/與同列屢召不起 欽順家居杜門潜心格物致知
之學力排釋氏謂釋氏之明心見性與吾儒之盡心/知性相似而寔不同釋氏之學大抵有見于心無見
[025-28a]
于性今人明心之説混于禪學不知/有千里毫釐之謬因著困知記六卷
總制兩廣軍務王守仁撫降田州蠻
姚鏌既誅岑猛平田州乃請改設流官留參議汪必/東僉事申恵㕘將張經以兵萬人鎮其地而以知府
王熊兆署府事㑹必東□皆移疾他駐惟經熊兆在/府兵勢分防守稍懈于是猛黨盧蘇王受等乃為偽
印誑言猛不死且借交阯兵二十萬以圖興復蠻民/信之聚衆薄府城經出擊兵少不敵欲引還而城中
隂為内應呼噪四出官軍腹背受攻力戰不支突圍/渡江走賊逼其後争舟溺死者甚衆賊沿江置闌索
伏藥弩夾岸並起官軍且戰且行失士卒三四百人/賊遂入據府城燒倉粟以萬計巡按御史石金上其
事劾鏌失䇿罔上並論前撫盛應期生事召釁而給/事中鄭自壁因請仍檄湖廣永順保靖兵并力勦賊
[025-28b]
帝以四方兵數萬方歸休豈可復調命鏌再計機宜/以聞時盧蘇雖據府叛猶聲言就撫遣人迎署府事
王熊兆而其黨王受糾衆萬餘攻據思恩城執知府/指揮等官已而釋之亦投牒上官佯聴撫鏌以兵未
集姑受之以緩其謀遣諜者檄諸土官勒兵自効且/責失事守巡叅將等官立功自贖復疏調湖廣永順
保靖及江西贛州福建汀州兵具㑹于南寧并力進/勦帝以蠻亂日久鎮巡官受命大征未及殄絶輒奏
捷散兵使餘孽復滋罪不容逭姑赦前過益圖新功/乃起兵部尚書王守仁總督軍務同鏌討之鏌以守
仁才足辦賊當専其事權自乞休去時蘇受既入思/恩封府庫以賊兵守之自率衆攻武緣守巡官率兵
至思恩思恩千夫長韋貴徐伍遣壯士由間道入城/為内應夜引官兵奪門殺賊二十餘人收府印及庫
藏因招撫城中未下者而蘇受方攻武緣甚急叅將/張經堅壁拒守鎮守頭目許用與戰斬其渠帥一人
[025-29a]
賊見援兵大集始遁去守仁至南寜道中見受等勢/盛度亦未可猝滅上疏極陳用兵之非且言田州鄰
交阯深山絶谷悉猺獞盤據必仍設土官可藉其兵/力為屏蔽若改土為流則邉鄙之患我自當之後必
有悔章下兵部與守仁議不合令再定計尋守仁抵/潯州與石金及藩臬諸將領㑹議皆云撫之便乃悉
㪚遣諸軍留永順保靖土兵數千解甲休息蘇受初/求撫不得比聞守仁至益懼至是則大喜遂遣使乞
降守仁令詣軍門二人竊議曰王公素多詐恐紿我/陳兵入見守仁數二人罪杖而釋之親入營撫其衆
七萬因上言岑氏世効邊功宜存其祀請割田州地/别立一州以岑猛次子邦相為吏目署州事分設巡
檢司以蘇受等任之並受約/束於流官報可田州以安質實汪必東崇陽人申/恵吳江人石金黄
梅人鄭自璧字/采東祥符人
[025-29b]
六月詔科道官互相糾劾
時京察拾遺桂蕚為御史所論乃上言楊廷和私黨/猶在言路昔憲宗初年命科道于拾遺後互相糾劾
請舉行如制吏部侍郎孟春言憲宗無此詔蕚被論/圖報復不可信帝終用蕚言趣速舉孟春以御史儲
良材等四人名上帝獨黜良材而特㫖斥鄭自璧等/數人自壁素敢言權倖側目或中以蜚語故被斥已
而良材辨疏力詆廷和指孟/春為奸黨蕚即奏復其官質實孟春澤州人儲/良材馬平人
秋八月下刑部尚書顔頤夀等四十六人于獄賈詠罷
初崞縣人李福達坐妖賊王良李鉞黨戍山丹衛逃/還更名午為清軍御史所勾再戍山海衛復逃居洛
川以彌勒教誘愚民邵進禄等為亂事覺進祿伏誅/福達先還家得免更姓名曰張寅挾重貲徃來徐溝
[025-30a]
間輸粟得太原衞指揮用黄白術干武定侯郭勛大/信幸其仇薛良訟于巡按御史馬録録問得實檄洛
川父老雜辨之益信勛為移書祈免録不從偕巡撫/江潮具獄以閒且劾勛庇奸亂法章下都察院覆如
録奏詔責勛對狀勛懼乞恩因為福達代辨帝置不/問㑹給事中王科鄭一鵬程輅常泰劉琦鄭自壁趙
廷瑞沈漢秦祐張逵陳臯謨御史程啟充盧瓊邵豳/髙世魁任淳南京御史姚鳴鳯潘壯戚雄王獻評事
杜鸞刑部郎中劉仕主事唐樞交章劾勛謂罪當連/坐勛再自訴以議禮觸衆怒為言帝心動勛復乞張
璁桂蕚為援璁蕚素惡廷臣攻已亦欲借是舒宿憤/乃合謀騰蜚語曰諸臣内外交結借端䧟勛將漸及
諸議禮者帝深入其言而外廷不知攻勛益急帝愈/疑命取福達等至京師下三法司訊既又命文武大
臣更訊之皆無異詞帝大怒將親訊以楊一清言而/止仍下廷鞫頤夀等不敢自堅改妖言律帝猶怒命
[025-30b]
法司俱戴罪辨事遣官往械録潮及前問官布政使/孝璋按察使李玨僉事章綸都指揮馬豸等時璋玨
已遷都御史璋巡撫寧夏玨巡撫甘肅皆下獄廷訊/乃反前獄抵良誣告罪帝以罪不及録怒甚命蕚署
刑部璁署都察院獻夫署大理寺覆獄之乃盡下尚/書頤夀侍郎劉玉王啟左都御史聶賢副都御史劉
文莊僉都御張潤大理卿湯沐少卿徐文華顧佖寺/丞汪淵獄嚴刑推問遂挾録篋得大學士賈詠都御
史張仲賢工部侍郎閩楷御史張英及寺亟淵慰問/書帝責詠詠引罪致仕去仲賢等亦下獄蕚等上言
給事中琦泰郎中仕聲勢相倚挾勢彈事佐録殺人/給事中科一鵬祐漢輅評事鸞御史鳴鳯壯雄扶同
妄奏助成奸惡給事中逵御史世魁方幸寅就死得/誣勛謀逆黨附連名同聲嫁禍郎中司馬相妄引事
例誣上行私請大奮乾㫁以彰國法帝納其言并下/諸人獄先是廷臣㑹訊太僕卿汪元錫光祿少卿余
[025-31a]
才偶語曰此獄已得情何再鞫偵者告蕚以聞亦逮/問蕚等遂肆榜掠録不勝刑自誣故入人罪璁蕚等
乃定爰書言寅非福達録等恨勛搆成寃獄因列上/諸臣罪名帝悉從其言謫戍極邊遇赦不宥者五人
璋珏綸豸前山西副使少卿文革謫戍邊衛者七人/琦逵泰瓊啟充仕及知州胡偉為民者十一人賢科
一鵬祐漢輅世魁淳鳴鳳相鸞革職閒住者十七人/頤夀玉啟潮文莊沐佖淵元錫才偕仲賢潤壯雄及
前大理丞毛伯溫其他下巡按逮問者副使周宣等/五人錄以故入人死未決當徒帝必欲寘重辟獻夫
曰張寅未死而録代之死恐天下不服楊一清復力/争乃減死永戍烟瘴地緣及子孫過赦不宥薛良抵
死衆證皆戍張寅還職帝以璁蕚等平反有功賜二/品服俸給三代誥命遂編欽明大獄錄頒示天下方
璁蕚反福逹之獄舉朝雖不直璁蕚而以寅福達姓/名錯互亦或疑之至四十五年正月四川大盜蔡伯
[025-31b]
貫就擒自言學妖術于山西李同所司檄山西捕同/下獄同供李午之孫其父曰大禮世習白蓮教惑衆
倡亂與大獄録姓名無/異由是福達獄始明質實崞漢縣屬代州今因之/山丹衞元山丹州明洪
武中置衛屬陜西行都司今為山丹縣屬甘州府山/海衞明因臨榆故城改置今為臨榆縣屬永平府洛
川姚泰置明屬鄜州徐溝金置明屬太原府今皆因/之太原衞明洪武中置屬山西都司馬録字君卿信
陽人江潮貴谿人王科字進卿渉縣人鄭一鵬字九/萬莆田人程輅績溪人常泰徐溝人劉琦字廷珍洛
陽人趙廷瑞直𨽻開州人沈漢字宗海吳江人秦祐/臨清人張逵字茂登餘姚人陳臯謨代州人邵豳東
陽人髙世魁閩縣人任淳堂邑人姚鳴鳯莆田人潘/壯浙江山隂人成雄金華人王獻咸陽人杜鸞字羽
文陜西咸寧人劉仕中部人唐樞字惟中歸安人李/璋景寧人李玨直𨽻開州人章綸嘉興人劉玉字咸
[025-32a]
栗萬安人王啟字景昭黄巖人聶賢字承之長夀人/劉文莊華隂人張潤字汝霖臨汾人湯沐字新之江
隂人顧佖呉縣人汪淵上饒人張仲賢陽曲人閔楷/任邱人張英三河人司馬相㑹稽人汪元錫字天啟
婺源人余才内江人胡偉京山人毛伯温字汝厲吉/水人周宣莆田人案是獄成凡前後所爭福達事者
悉被株連惟鄭自璧趙廷瑞陣臯謨邵豳王獻唐樞/六人不與王科等同罪盖桂蕚等指名劾言官十四
人及郎中司馬相未及自壁等故不入爰書且考明/史自璧及唐樞傳時自壁因科道共劾中㫖降二級
外調已謫江隂丞去而樞于上疏時即觸怒帝斥為/民樞疏最得是獄要領畧曰李福達之獄陛下駁勘
再三誠古帝王欽恤盛心而諸臣負陛下欺蔽者肆/其讒謟諛者溷其説固位者緘其口畏威者變其詞
訪緝者淆其真故陛下惑滋甚而是非卒不能明于/是哀矜而至于辟矣臣竊惟陛下之疑有六謂謀反
[025-32b]
罪重不宜輕加于所疑一也謂天下貎有相似二也/謂薛良言弗可聴三也謂李玨初牒已明四也謂臣
下立黨傾郭勛五也謂崞洛證佐皆讐人六也臣請/一一辨之福達之出也始而王良李
從之其意何
為繼而恵慶邵進禄等師之其傳何事李鐵漢十月/下旬之約其行何求我有天分數語其情何謀太上
元天垂文秘書其辭何指刼庫攻城張旗拜爵雖成/于進禄等其原何自鉞㐲誅于前進禄敗露于後反
狀甚明故陜西之人曰可殺山西之人曰可殺京畿/中無一人不曰可殺惟左右之人曰可不則不得而
知也此不必疑一也且福達之刑最易辨議或取驗/頭秃或證辨鄉音如李二李俊李三是其族識之矣
始認於杜文柱是其姻識之矣質證于韓良相李景/全是其友識之矣一言于髙尚節王宗美是鄜州主
人識之矣再言于邵繼美宗自成是洛川主人識之/矣三言于石文舉等是山陜道路人皆識之矣此不
[025-33a]
必疑二也薛良怙惡誠非善人至所言張寅即福達/即李午實有明據不得以人廢言況福達蹤跡譎宻
黠慧過人人咸墮其術中非良狡猾亦不能發彼隂/私從來發摘告奸之事原不必出之敦良原朴之人
此不當疑三也李玨因見薛良非善人又見李福達/無龍虎形硃砂字又見五臺縣張子真户内實有張
寅父子又見崞縣左廂都無李伏答李午名遂苟且/定案輕縱元兇殊不知五臺自夀靖元年黄冊始收
寅父子忽從何來納栗拜官其為素封必非一日之/積前此何以隐漏崞縣在城坊既有李伏荅乃于左
左廂都追察又以李午為真名求其貫址何可得耶/則軍籍之無考何足據也況福達既有妖術則龍虎
形硃砂字安知非前此假之以惑衆後此去之以避/罪亦不可盡謂薛良之誣矣此不當疑四也京師自
四方來者不止一福達既改名張寅郭勛從而信之/亦事所有其為妖賊餘黨固意料所不能及勛自有
[025-33b]
可居之過在陛下既宏議貴之恩諸臣縱有傾勛之/心亦安能加之罪乎此不用疑五也鞫獄者曰誣必
言所誣何因曰讐必言所讐何事若曰薛良讐也則/一切證佐非讐也曰韓良相等讐也則髙尚節石文
舉非讐也曰魏泰劉永振讐也則今布按府縣官非/讐也曰山陜人讐也則京師道路之人非讐也此不
用疑六也望陛下六疑盡釋明正福達之罪庶羣奸/屏跡宗社幸甚其後定歛明大獄録惡樞辭辨晰刪
之不/載云
發明李福達之獄衆證確鑿本無可疑郭勛以畏/罪而庇姦嘉靖亦未始不悉其故乃以議禮
觸衆怒一言中其所忌遂改命璁蕚獻夫署三法/司覆讞則不待爰書之定而早知是獄之必顛倒
而反覆矣璁蕚輩藉端報復鍜鋉株牽小人變亂/黒白何所不至乃以君臨天下者緣議禮積憾臣
[025-34a]
工借福達之獄而使璁蕚得伸其志雖奸人漏綱/衆正負寃皆所不恤黙且賞平反之功領欽明之
録必欲箝衆口而獨行其是易曰訟元吉王弼謂/處得尊位用其尊正以㫁枉直故訟元吉也中正
之不用訟/何由吉哉
九月以桂蕚為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
故事尚書無兼學士者特自蕚始甫踰月遷吏部賜/銀章二曰忠誠静慎曰繩愆匡達令宻封言事輿輔
臣埒蕚既得志日以報怨/為事廷臣莫不畏其兇威
下刑部郎中葉應聰等于獄
先是給事中陳沋素無賴家居與知縣宋元翰不相/能令其子柱訐摭元翰謫戍元翰摭洸罪及帷薄事
[025-34b]
刋布之名辨寃錄洸由是不齒于清議尚書喬宇出/之為湖廣僉事洸恚甚見張璁桂蕚輩議禮驟顯洸
乃以舊官上疏言璁等議是宜急去本生之稱因詆/宇及文選郎夏良勝銓法不平帝即還洸職謫良勝
于外洸恃議禮合帝㫖輒遍劾大臣凡已所不悦者/悉指為邪黨璁蕚大悦遂引以擊異已于是御史張
曰韜戴金藍田特疏劾洸且封上元翰辨寃錄都御/史王時中靖罷洸聴勘洸奏羣奸恨臣抗議大禮將
令撫按殺臣請遣一錦衣往洸意錦衣可利誘也得/㫖遣應驄及錦衣千户李經應驄與焚香誓天乃往
㑹御史熊蘭涂相等雜治具上洸罪狀至百七十二/條除赦前及曖昧者勿論當論十三條罪惡極宜斬
婁離異子桂絞洸懼亡詣闕申訴帝持應驄奏不下/尚書趙鑑副都御史張潤給事中解一貫御史鄭本
公等連章執奏帝不得已始命覆覈郎中黄綰力持/應驄議席書蕚為居間不能得邀璁共奏謂洸議禮
[025-35a]
臣為法官所中帝入其言命免罪為民大理卿湯沐/及鑑一貫更争之不聴未幾大禮書成并原洸妻子
應驄尋遷吉安知府母喪歸至是璁蕚益用事而蕚/方掌刑部廷臣馬錄等以劾郭勛下獄洸謂乗此故
案可反也上書訐應驄等蕚因訟洸寃遂逮應驄等/于獄詞連四百人九卿及錦衣衛廷訊應驄對曰某
所持者王章耳必欲直洸惟諸公命刑部尚書胡世/寧等心知洸罪重而懲前大獄不敢執㑹是日黄霧
四塞獄弗竟次日又大風抜木詔停刑乃當應驄按/事不實律斥為民洸復冠帶猶憾應驄不已越數年
又令人誣奏應驄勘獄時酷殺無辜二十餘人按驗/無實帝特謫應驄戍遼東是獄始終八年凡攻洸及
治洸獄者無不得罪逮捕至數百人天/下益惡璁蕚輩恣横羞言議禮臣矣質實葉應驄/字肅卿
鄞人陳洸潮陽人張曰韜字席珍莆田人戴金漢陽/人藍田即墨人熊蘭涂相皆南昌人解一貫字曾唯
[025-35b]
交城人鄭本公肅州衞人黄綰息人按同時有兩黄/綰一為黄巖人侍郎孔昭之孫厯官禮部尚書初附
張璁論大禮晚背璁附夏言人以傾狡目之一即息/人力持葉應驄議者是也正徳中為刑部主事諌南
巡受杖厯郎中出知紹興府有恵政被徵時士民哭/震野争致贐止取二錢至京下詔獄瘐死降慶初贈
太常少卿張/祐上蔡人
冬十月以張璁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内閣
預機務
璁自釋褐至入閣僅六年時楊一清為首輔翟鑾亦/在閣帝持之不如璁嘗諭璁朕有宻諭毋泄朕與卿
帖悉親書璁因引仁宗賜楊士竒等銀章事帝賜二/章曰忠良貞一曰繩愆弼違因并及一清等璁初為
[025-36a]
學士諸翰林耻之不與並列璁深恨之㑹侍讀汪佃/講洪範不稱㫖璁請自講讀以下量材外補于是改
官及被黜者二十餘人并/罷選庶吉士翰苑為空質實汪佃弋/陽人
戊/子七年春正月逮前御史陳九疇于獄謫戍極邊削奪
前尚書金獻民彭澤職
初正德中土爾番謀取肅州遣所親信者充貢使入/闗為内應九疇時為副使詗知之捶殺其使者和卓
繖哲爾械舍音和珊送京師番人知事洩斂兵去肅/州得安帝即位楊廷和奏誅舍音和珊而用九疇為
甘肅巡撫三年秋番人入冦九疇擊斬塔濟迪音冦/敗遁都指揮王輔言莽肅爾伊蘭俱死礟下九疇喜
元兇殄滅遂以聞尋二人上表求貢帝怪且疑獻民/至蘭州冦已退再奏捷帝頗知其冒九疇功然皆未
[025-36b]
發也及王邦竒憾楊廷和彭澤假哈宻事訐兩人誤/國帝遣給事中錦衣至邊勘狀未還報而獄解㑹番
酋伊蘭復來求貢且騰蜚語謂九疇寃殺和卓繖哲/爾等故犯邉報怨吏部尚書桂蕚以前獄未竟不得
殺廷和澤知帝方疑邊臣虚妄計可因九疇復興大/獄乃脅禮兵二部同上議曰番人上書者四輩皆委
咎前吏雖詞多矯飾亦事發有因宜嚴覆九疇等激/變狀大學士楊一清以事既前決請無追論帝不聴
下手詔數百言切責九疇而戒一清勿黨庇遂遣官/逮九疇獻民及侍郎李昆以下坐累者四十餘人至
是九疇逮至下獄蕚必欲殺之并株連廷和澤刑部/尚書胡世寧言于朝曰世寜司刑而殺忠臣寜殺世
寜乃上疏為九疇訟寃言番人變詐妄騰謗讟以誣/害我謀臣夫其蓄謀内冦為日已久一旦擁兵深入
諸番約為内應非九疇先幾奮僇使彼敗謀而退則/肅州孤城豈能復保臣以為文臣有勇知兵忘身殉
[025-37a]
國者無如九疇宜番人深忌而欲殺也惟聴部將妄/報以莽肅爾等為己死則其罪有不免耳疏入帝意
稍解乃減死戍極邊獻民/澤等皆落職廷和得免
二月起王瓊為兵部尚書總制三邊
瓊在戍久桂蕚等言瓊前攻楊廷和故羣臣争起排/之今邊陲急人廷臣才實出瓊下帝乃復瓊官代王
憲總制/三邊
三月大學士謝遷罷
遷之赴召年已七十有九居位數月即求去帝待之/愈厚天寒免朝叅除夕賜詩及以病在告則遣醫賜
藥餌光禄致洒餼使者相望于/道而邊乞歸益力乃允其致仕
[025-37b]
夏四月甘露降告于郊廟
南贛巡撫汪鋐奏所部有甘露降為帝仁孝之感帝/喜遂告郊廟是年春靈寳人言黄河清者五十里遣
太常徃祭告御史周相疏諫帝震/怒下之獄于是告祥瑞者踵至矣質實靈寶唐縣明/屬陕州今因
之靈寳黄河自陕西華隂界潼闗折而東流逕河南/陜州閿鄉縣北又東逕靈寶縣北又東逕陜州城西
北三里又東入河南府渑池縣界/汪鋐字宣之婺源人周相鄞人
六月頒明倫大典于天下削前華盖殿大學士楊廷和
等籍
初大禮集議成張璁請彚為全書桂蕚請備書大臣/進退百官譴謫志陛下之明㫁既得請璁復引疾求
[025-38a]
退以要帝言臣與舉朝抗四五年舉朝攻臣至百十/疏今修大禮全書元惡寒心羣奸側目故要畧方進
讒謗繁興使全書告成將誣䧟益甚帝優詔慰留之/及是書成名曰明倫大典帝自製序弁其首命璁為
後序刋布天下敘功加璁少傳蕚少保霍韜方獻夫/等皆進官而追論前議禮諸臣罪削廷和籍蔣冕毛
紀毛登汪俊喬宇林俊皆奪/職斥何孟春夏良勝為民
雲南叛蠻平
初尋甸土知府安晟死兄弟爭襲遂改置流官土舍/安銓失職因作亂巡撫傅習檄守巡官討之大敗尋
甸嵩明皆䧟知府馬性善棄城走銓勢方張而鳯朝/文復起朝文武定土舍也時武定土知府鳯詔母子
坐事留雲南朝文給其衆言詔已戮官軍將滅其部/黨諸蠻信之悉從為乳殺同知以下官舉兵與銓合
[025-38b]
滇中大擾朝議以歐陽重代習既又命伍文定為兵/部尚書提督雲南四川貴州湖廣軍討之適芒部土
酋普奴亦叛并以屬文定未至重督兵擊敗賊而遣/詔母于還故地蠻民相顧錯愕咸投詔降朝文計窮
敗奔東川為追兵所及磔死銓衆猶盛遁據尋甸故/巢列砦數十官兵分哨夾攻之諸砦先後破乃併力
攻拔其老巢銓竄入芒部為土舍祿慶所執賊平是/役也生禽渠賊千餘人斬首二千九百餘級俘獲男
婦千二百餘撫散蠻黨二萬有竒奪器械牛馬無算/捷書既奏而文定至乃移師征普奴㑹有言芒部不
當用兵者遂召還尋四川巡按御史戴金復上言叛/酋稱亂之初勢尚可撫文定決意用兵一無顧惜飛
芻輓糧糜數十萬及有詔罷師尚不肯已臣愚以為/文定可罪也尚書才獻書李承勛因詆文定好大喜
功傷財動衆乃令致仕文定忠義自許遇事敢為不/與時俯仰芒部之役憤小醜數亂欲為國伸威為議
[025-39a]
者旁撓以故/功不克就質實尋甸古滇園地獛剌蠻居之號仲/劄溢源部後為烏蠻裔斯丁所奪
號斯丁部蒙氏為尋甸至段氏改仁徳部元初置仁/徳萬户府後改府明為尋甸軍民府今為尋甸州屬
曲靖府武定唐羈縻宋州地後沒于蠻元初内附置/武定路明洪武中為武定軍民府今改武定州直隸
雲南省傅習進賢人歐/陽重字子重廬陵人
秋七月王守仁平㫁藤峽猺
自韓雍去兩廣㫁藤峽猺復熾上連八寨下通仙臺/花相諸峒盤亘三百餘里郡縣罹害者數十年守仁
平田州還兩江父老遮道言狀盧蘇王受亦請立功/自贖守仁乃留南寧罷遣諸兵示不再用伺賊不備
潛軍突進連破牛腸六寺等寨循横石江而下攻克/仙臺花相諸賊復令布政使林富率蘇受搗平八寨
[025-39b]
于是藤峽復平始帝以蘇受之撫遣行人奉璽書奬/諭及奏㫁藤峽捷則以手詔問閣臣楊一清等謂守
仁自誇大且訾及其生平學術一清等不知所對守/仁之起由璁蕚薦蕚故不善守仁以璁强之後蕚長
吏部璁入内閣積不相下蕚暴貴喜功名風守仁取/交阯守仁辭不應一清雅知守仁而黄綰嘗上疏欲
令守仁入輔毀一清一清亦不能無遷怒蕚遂顯詆/守仁征撫交失賞格不行獻夫及霍韜不平上疏爭
之言諸猺為患積年初甞用兵數十萬僅得一田州/旋復召冦守仁片言馳諭思田稽首至八寨斷藤峽
賊阻深巖絶岡國初以來未有輕議勦者今一舉蕩/平若拉枯朽議者乃言守仁受命征思田不受命征
八寨夫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專之可也/况守仁固承詔得便宜從事者乎守仁討平叛藩忌
者誣以初同賊謀又誣其輦載金帛當時大臣楊廷/和喬宇飾成其事至今未白夫忠如守仁有功如守
[025-40a]
仁一屈于江西再屈于兩廣臣恐勞臣灰心將士解/體後此彊圍有事誰復為陛下任之帝報聞而已
質實八寨思吉周安古卯古蓬古鉢都者羅黒刹丁/後又益龍哈咘咳為十寨今廣西思恩府上林
縣北有周安鎮明時為八寨之一帝仙臺花相諸峒/在潯州平南縣北迴環相屬兩江謂左右江也牛腸
六寺等寨在藤峽迤西横石江亦曰横水江在潯州/武宣縣東南栁州右江上源諸水至此合流而東即
大藤峽林/富莆田人
冬十月皇后陳氏崩
謚悼靈皇后/後改謚孝潔
十一月立妃張氏為皇后
[025-40b]
初封順妃至/是冊為皇后質實皇后張氏史不詳其地望毛竒齡/彤史拾遺記后父輯錦衣衛指揮
僉/事
土爾番寇肅州王瓊請令入貢詔許之遂棄哈密
初陳九疇在甘肅力言土爾番不可撫宣閉闗絶貢/專固邊防帝可之因拘繫其前後使者數十輩及九
疇得罪瓊督三邊悉遣還所繫且許通貢議已定番/酋伊蘭者本曲先人幼為番掠去長而黠使阿爾以
妹妻之握兵用事久為西陲患是年夏以獲罪其主/率所部二千人降邊臣處之内地莽肅爾怒遂引衛
拉特犯肅州為遊撃彭濬所敗乃遁走復因赤斤使/人持番文求貢願以哈宻城易伊蘭詞多悖謾瓊希
張璁桂蕚等指必欲議撫因言番人且悔宜原情赦/罪以罷兵息民章下部議時胡世寜改掌兵部上言
[025-41a]
番前變詐多瑞方許之朝貢而宼騎已至河西幾危/此開闗與通貢利害較然今瓊等既言寇薄我城堡
縳我士卒聲言大舉以恐嚇天朝而又言番方懼悔/宜仍許通貢何自相牴牾願無墮其術中弛我邊備
斯可矣伊蘭本我屬番為彼掠去束身來歸事屬反/正宜即撫而用之招彼攜貳益我藩籬至哈宻三立
三絶今其王已為番酋所困民盡流亡借使更立他/族彼强則入寇弱則從番難保為不侵不叛之臣臣
謂立之無益適令番酋挾為奸利耳乞賜瓊璽書令/詰莽肅爾入寇狀如果事出衛拉特則縳其人以自
贖否則羈其使臣發兵往討庶威信並行寇知斂戢/更敕瓊為國忠謀無狃于通番入貢當以足食固圉
為長久計封彊幸甚帝深善其言命瓊熟計詳處瓊/再疏申前請張璁等皆主瓊議遂從之而獨留伊蘭
不遣自是土爾番通貢如故哈宻城印及巴雅濟存/亡遂置不問莽肅爾桀傲愈甚朝廷不能罪然自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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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既降其勢漸孤河西稍獲休息哈宻後為沙布塔/子穆爾瑪哈穆特所有服屬土爾番比嵗一貢迄隆
萬朝不絶然非/忠順王苗裔矣質實曲先衛古西戎漢西羌唐吐番/元設曲先荅林元帥府明洪武
中置曲先衛地在今肅州西南今穆/爾瑪哈穆特舊作米兒馬黒木 改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