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58 大學衍義-宋-眞德秀 (WYG)


[020-1a]
欽定四庫全書
 太學衍義卷二十
            宋 真徳秀 撰
 格物致知之要二
  辨人材
   憸邪罔上之情姦臣/
元載在肅宗朝因李輔國薦擢平章事李輔國宦官之/用事者事見後
後肅宗濳誅輔國載預其謀代宗即位載權益盛又以
[020-1b]
貨結内侍董秀使主書卓英倩濳與往來上意所屬載
必先知之承意探㣲意無不合上以是愈愛之
  臣按元載之承意探㣲即李林甫之善刺帝意也
  先結輔國後結董秀即李林甫之賂上左右也姦
  慝相師不謀而合葢如此
元載專權恐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凢論事先白
長官白宰相然後奏聞仍以上㫖諭百官曰比來諸司
奏事言多讒毁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書
[020-2a]
顔眞卿上疏以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者
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為讒何不
察其言之虛實若所言果虛宜誅之果實宜賞之不務
為此而使天下謂陛下厭聴覧之煩託此為辭以塞諫
諍之路臣竊為陛下惜之太宗著司門式曰其無門籍
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防
壅蔽也天寶以後李林甫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
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達䝉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夷
[020-2b]
至于今日其所從來者漸矣夫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羣
臣猶莫盡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則陛下所聞見
者不過三數人耳天下之士從此鉗口結舌陛下見無
復言者以為天下無事可論是林甫復起於今日也昔
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它事
陰中傷之猶不敢明令有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
儻不早悟漸成孤立載聞而恨之奏眞卿誹&KR0618貶峽州
司馬
[020-3a]
  臣按元載之杜塞人言亦林甫故智也顔眞卿之
  論可謂盡其情狀矣後之專政諱言者往往習為
  䝉蔽雖言官論事必令以槀草先白有去焉有取
  焉是又祖元載之故智也惟其姦慝之相師是以
  危亂之相尋嗚呼悲夫
元載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僣侈無度上戒之不悛㑹有
告載圗為不軌者上命收載賜自盡有司籍其家胡椒
八百石它物稱是
[020-3b]
  臣按忠臣必亷而亷者必忠姦臣必貪而貪者必
  姦故諸葛亮盡忠於蜀而成都止有桑八百株元
  載為姦於唐而胡椒至八百石人主以是觀之可
  以識忠臣姦臣之分矣
順宗為太子翰林待詔王伾善書王叔文善棊俱出入
東宫娛侍太子叔文譎詭多計自言讀書知治道遂大
愛幸與王伾相依附帝即位有疾常深居施簾帷獨宦
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
[020-4a]
以伾為左㪚騎常侍王叔文為起居舍人大抵計事叔
文依伾伾依李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轉相交結毎事先
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於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
執誼以黨伾/等得宰相外黨則韓㤗柳宗元劉禹錫等主采聴外
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
曰葛僴然自得謂天下無人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
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
  臣按伾文居中用事内則有宦官宫妾為之表裏
[020-4b]
  外則有士大夫之好進者為之謀議此其所以能
  專制朝權也然推其本則由順宗深居簾帷不與
  羣臣接故此輩得以售其姦故為人君者必體明
  出地上之象赫然臨下則魑魅罔兩影滅跡絶矣
盧杞開元宰相懷愼孫也懐愼清儉/稱賢相貌醜色如藍有口
辯徳宗悦之擢為御史大夫郭子儀毎見賔客姬妾不
離側杞嘗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或問其故子儀曰杞
貌陋而心險婦人輩見之必笑它日杞得志吾家無類
[020-5a]
矣尋擢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杞鄙陋無文學楊炎與同
在相位輕之多託疾不與㑹食杞亦恨之杞陰狡欲起
埶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齡
為集賢殿學士親任之未㡬譛炎罷政事
  臣按姦邪之臣將盗有國柄必先引同己者為之
  黨而去異己者使不得沮吾事則威權悉出吾手
  矣盧杞之引延齡罷楊炎葢以此也
初楊炎為相惡京兆嚴郢左遷大理卿盧杞欲陷炎引
[020-5b]
郢為御史大夫先是炎將營家廟有宅在東都慿河南
尹趙惠伯賣之惠伯買以為官廨郢按之以為有羡利
杞召大理正田晉議法晉以為律監臨官市買有羡利
以乞取論當奪官杞怒貶晉衡州司馬更召它吏議法
以為監主自盗罪當絞炎廟正直蕭嵩廟地杞因譛炎
曰兹地有王氣𤣥宗令嵩徙之炎有異志故於其地建
廟炎貶崖州司馬遣中使䕶送未至縊殺之恵伯貶多
田尉亦殺之
[020-6a]
  臣按姦臣將盗國柄必以殺僇立威杞惡楊炎旣
  譖殺之趙恵伯何罪亦殺之葢不如是無以張巳
  之權而使士大夫懾服之也是時徳宗在位未久
  而杞已得以私意殺大臣異時失國奔播之禍於
  此可占矣
上初即位崔祐甫為相務崇寛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
為有貞觀之風及杞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
羣臣始勸上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
[020-6b]
  臣按姦臣欲盗國柄必眡人君意嚮而迎合之杞
  知徳宗性多忌刻故惑之以疑似而道之以嚴刻
  徳宗喜其能合己意於是信之篤任之專而羣臣
  莫能間矣
上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朱泚鎮之杞忌張鎰
忠直鎰同為/相者為上所重欲出之于外已得專總朝政乃
對曰朱泚名位素崇鳯翔將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
無以鎮撫臣請自行上俛首未言杞又曰陛下必以臣
[020-7a]
貌寢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顧鎰曰才兼
文武望重中外無以易卿鎰知為杞所排而無辭以免
因再拜受命鎰至鳳翔未㡬為泚將李楚琳所殺
  臣按姦臣專國必先以術去同列之異意者故杞
  先逐楊炎繼黜張鎰炎不足道也鎰暴忠王室魁
  然有宰相器杞以其為上所親愛思所以間之㑹
  隴右用兵即自請行徳宗不可然後薦鎰夫所以
  先自請行者欲以嘗帝意也儻徳宗即從其請則
[020-7b]
  其術窮矣然杞揣帝以其貌寢不足以威服諸將
  必不使之往也當是時惟鎰與已並相旣不遣杞
  則遣鎰無疑矣此杞之狡謀徳宗葢墮其中而不
  知者也吁姦邪情狀毎毎如此人主其深察之
盧杞秉政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權乗間薦吏部侍
郎闗播儒厚可以鎮風俗以播為中書侍郎平章事皆
决於杞播但歛袵無所可否上嘗與宰相論事播意有
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還至中書杞謂播曰以
[020-8a]
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發口欲言邪播
自是不敢復言
  臣按姦臣專國必求士大夫柔懦緘黙易制者為
  巳之貳然後權一出于巳而莫與爭霍光之用楊
  敞李林甫之用陳希烈是也彼其人品素下何敢
  以廊廟自期一旦為權臣引㧞至此方銜恩思報
  之不暇其安有所同異乎杞之用闗播意葢如此
  近世蔡京秦檜韓侂胄之徒亦倣此術故能久專
[020-8b]
  國政人主不可以不察
李希烈反上問計于盧杞杞曰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
澤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
顔眞卿三朝舊臣忠直剛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眞其
人也上以為然命真卿詣許州宣慰詔下舉朝失色李
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真卿至許州為希烈所留
真卿叱責之竟為所殺
禮部尚書李揆有才略杞惡之以為八蕃㑹盟使揆言
[020-9a]
臣不憚逺行恐死于道路不能達詔命上為之惻然杞
曰使逺夷非諳練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
少於揆者不敢辭逺使矣揆卒于路
  臣按真卿忠鯁老臣著節累朝揆之名望亦為當
  時所重杞皆以術排之遣真卿使希烈卒為所殺
  遣揆使吐蕃亦死于行葢皆用陽譽陰擠之謀而
  徳宗不能察也然惟徳宗自無愛惜忠賢之心是
  以盧杞得行其排陷忠良之計豈獨杞之罪哉陷
[020-9b]
涇師亂涇原兵亂犯闗擁朱/泚為主泚遂稱帝帝出奉天奉天/城名杞從李懐
光自河北還數破賊泚解去或謂王翃趙贊二人皆杞/黨翃為京
兆尹贊/判度支曰聞懐光嘗斥宰相不能謀度支賦歛重而京
兆刻軍賜宜誅之以謝天下方懐光有功上必聴用其
言公等殆矣二人以白杞杞懼即譎帝曰懐光勲在宗
社賊憚之破膽今因其威可一舉而定若許來朝則犒
賜留連賊得裒整殘餘為完守計圗之實難不如乗勝
便平京師破竹之勢也帝然之詔懐光無朝進屯便橋
[020-10a]
懐光自以千里赴難有大功為姦臣沮間不一見天子
内怏怏無所發遂謀反因暴言杞等罪惡士議譁沸皆
指目杞帝始悟貶為新州司馬
  臣按蘇軾嘗言李斯憂䝉恬之奪其權則立二世
  以亡秦盧杞恐懐光之數其惡則誤徳宗以再亂
  其心本生於患失其禍乃至於䘮邦臣謂懐光千
  里勤王克戡大難乃不得一見天子葢事理之必
  不可者而徳宗惑于杞言不使入朝葢以乗勝滅
[020-10b]
  賊之說中帝之欲故也於是懐光變忠為逆與泚
  交通乗輿復有蜀道之幸矣姦邪誤國一至於此
  由徳宗不明之罪也
貞元中帝從容與李泌時為/相論即位以來宰相曰盧杞
忠清彊介人言杞姦邪朕殊不覺其然泌曰人言杞姦
邪而陛下獨不覺其姦邪此杞之所以為姦邪也儻陛
下覺之豈有建中之亂乎帝又曰盧杞小心朕所言無
不從對曰杞言無不從豈忠臣乎夫言而莫予違此孔
[020-11a]
子所謂一言而䘮邦者也
  臣按盧杞之姦邪藴於心者固未易測而見于事
  者亦可知矣忠賢如張鎰顔真卿而陷之死地凶
  逆如朱泚而保其不反有功如李懐光而激之使
  亂天下之人所以皆知其姦邪也而徳宗獨不知
  之善乎李泌之對也夫為姦邪而人主覺之則其
  術亦淺矣惟天下之人皆知而人主獨墮其術中
  而不知則其蔽䝉眩惑必有甚工且宻者然求其
[020-11b]
  所以然則亦言無不從而已夫言無不從者姦臣
  鈎其君之餌也人主樂其餌之甘而忘其鈎之害
  則亦必亡而已矣
穆宗時李逢吉為相内結知樞宻王守澄守澄宦官/之用事者
傾朝野惟翰林學士李紳毎承顧問嘗排抑之逢吉患
之而待遇方厚不能逺也㑹御史中丞缺逢吉薦紳宜
在風憲之地上以中丞亦次對官不疑而可之㑹紳與
京兆尹韓愈爭臺參逢吉奏二人不恊以愈為兵部侍
[020-12a]
郎紳為江西觀察使愈紳入謝上各令自叙其事乃深
悟復以愈為吏部侍郎紳為兵部侍郎敬宗立逢吉又
誣紳將不利于上貶端州司馬
  臣按逢吉之薦李紳亦猶賈充之薦任愷也葢學
  士在唐最為親近有内相之名中丞雖風憲之長
  而非宻近之地去内廷而任外司則逐之也易矣
  又紳與韓愈皆有剛直名以一事中二人逢吉之
  術葢甚巧也而穆宗之昬庸乃能察之延問本末
[020-12b]
  而二人復留問之為益葢如此近世言事官之忤
  宰相者多以美職遷之若中丞之于六曹尚書諌
  議侍御之于侍郎司諌正言之于起居郎舍人殿
  中監察之于列寺卿少其位則遷而其權則貶名
  曰優之而實抑之一去言職或黜或逐無不可者
  故為言職者往往自結於宰相以取要官人主不
  可不察也
李訓敏于辯論多大言自標置鄭注佐昭義府訓往見
[020-13a]
相得甚歡注介之謁王守澄中人用/事者守澄善遇之并薦
訓注于帝文宗/也訓持詭辨激昻可聴善鈎揣人主意帝
見其言縱橫謂果可任遂不疑而待遇莫與比進翰林
學士居中倚重實行宰相事訓本挾奇進及大權在巳
銳意去惡故與帝言天下事無不如所欲挾注相朋比
務恩復讎不踰月同平章事毎進見他宰相避位天子
傾意宦官衛兵皆慴憚迎拜天下險怪士徼取富貴皆
慿以為資訓時時進賢才偉望以悦士心人皆惑之
[020-13b]
鄭注以方技㳺江湖間多藝詭譎陰狡億探人廋隠李
愬薦之王守澄守澄薦注召入對浴堂門賜賚至渥是
夜彗出東方長三尺芒耀怒急俄遷太僕卿兼御史大
夫天資貪沓旣藉權寵鬻官射利貲積鉅萬不知止險
人躁夫有所干請日走其門李訓旣附注進于是兩人
權震天下矣俄擢翰林侍講學士時訓巳在禁中日日
議論帝前相倡和謀鉏翦中官自謂功在晷刻帝惑之
乗是進退士大夫撓骫朝法衆策其必亂未㡬訓等偽
[020-14a]
稱甘露降金吾左仗樹命中尉仇士良往視因欲誅之
事敗皆族誅之史臣贊曰李訓浮躁寡謀鄭注斬斬小
人邀幸天功寧不殆哉文宗與宰相鄭覃稱訓禀五常
性服人倫之教不如公等然天下奇才公等弗及也李
徳裕曰訓曾不得齒徒𨽻尚才之云世以徳裕言為然
傳曰國將亡天與之亂人若訓等持腐株支大厦之顚
天下為寒心豎毛文宗偃然倚之成功卒為閹謁所乘
天果厭唐徳哉
[020-14b]
  臣按漢髙帝稱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必勃也
  訓注以陰狡之資濟之以瀾翻之辯文宗不察目
  為奇材倚之以就大事其與髙帝之任周勃異矣
  宜其敗也是以沾沾自喜之徒喋喋多言之輩明
  主逺諸
武宗立仇士良以左衛上將軍内侍監致仕士良内臣/自憲宗世
用事至/是五朝其黨送歸私第士良教以固權寵之術曰天子
不可令閒常宜以奢靡娯其耳目使日新月盛無暇更
[020-15a]
及它事然後可以得志愼勿使之讀書親近儒臣彼見
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其黨拜謝而去
 范祖禹曰小人莫不養君之欲以濟己之欲使其君
 動而不静為而不止則小人得以行其計矣豈獨奢
 靡之娛耳目足以蕩君心哉或殖貨利或治宫室或
 開邊境隨其君之所好皆以竊權寵也
  臣按祖禹之論善矣然士良所謂可以得志者則
  未然也夫人主修徳講學則天下安昆蟲草木亦
[020-15b]
  皆得所况左右之臣其有不得所者乎人主徳不
  脩學不講則天下亂昆蟲草木亦皆失所况左右
  之臣其有得所者乎故秦室危而斯髙僇漢業壊
  而張趙誅趙忠/張讓士良小人但知以竊權固寵為榮
  而不知國敗家亡則權寵亦無自保之理故士良
  用事五朝身雖幸免而破家之禍卒貽於身後曷
  若馬存亮輩不貪權不溢寵為能保其身哉然士
  良之言自古姦臣之所未道為人主者宜寫此一
[020-16a]
  通置之坐側必近儒臣必親經史則奢靡之不能
  惑姦佞之不能蔽也必矣否則有不為士良輩所
  愚者
崔𦙍喜陰計附離權强其外自處若簡重而中險譎可
畏昭宗用為平章事素厚朱全忠全忠即朱温本黃巢/之將後降以為節度
使/委心結之陰為全忠地俾擅兵四討數為全忠畫醜
計先是全忠雖據河南顧强諸侯相持未敢移國及𦙍
與相結得梯其禍取朝權以成强大終亾天下𦙍亦身
[020-16b]
屠家滅時有崔昭緯者亦相昭宗宻結中人外連强諸
侯制天子以固其權後誅死又有栁璨者為相挾全忠
為重㑹彗星出太㣲文昌間占者曰君臣皆不利宜多
殺以塞天變璨乃手疏所仇媢者若獨孤損等三十餘
人皆誅死天下以為寃後全忠急於九錫疑璨沮已殺
之唐史姦臣傳贊曰木將壊蟲實生之國將亡妖實産
之故三宰嘯凶牝奪晨三宰謂李勣許敬宗李義/府皆勸髙宗立武后也林甫
將蕃黃屋奔鬼質敗謀興元蹙謂盧/杞也崔栁倒持李宗覆
[020-17a]
謂崔𦙍/栁璨也嗚呼有天下者可不戒哉
  臣按姦賊之臣大抵有所挾然後得肆其惡若許
  敬宗李義府則挾賊后以制其君而武氏因之以
  移國崔𦙍栁璨則挾賊臣以脅其君而朱温因之
  以簒位嗚呼可畏也哉近世有歸自北庭而主和
  戎之議者則于誓書明言毋得擅易宰相此又挾
  讎怨以要其君也屬時清明能專政而不能竊國
  然其情狀實聖朝之姦賊故併著焉
[020-17b]
    以上論憸邪罔上之情
 
 
 
 
 
 
 大學衍義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