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六 史六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舉古
「舉九峰勘石霜首座休去歇去云云明什麼
邊事乃至首座脫去。」
【師云惜哉可謂食到嘴
邊不解喫恰被個九峰傍不肯撥却是可忍
耶幸自往日畜得個脫身計子乃曰裝香來
我若不會先師意香烟起處脫去不得若將
一幅布遮却走開去了不然即百眾人前甘
自忍饑將臉孔着在何處可奈九峰又放伊
不過毒心務要送伊上路使彼轉來不得道
坐脫立亾即不無會先師意未在師舉拂子
左右顧視問眾中有會先師意者麼良久曰
即覓個坐脫立亾人也不得爭奈老僧生不
在當時若作首座見九峰舉休去歇去以至
[006-0570b] 
明什麼邊事但只消輕輕豎起拳頭道止明
得這箇饒他九峰縱有無窮伎倆也使不得
未免一塲懡㦬隱忍而退雖然如是眾兄弟
老僧今日也是路見不平直饒如此判斷去
還救得當時首座活麼擲拂子云路遙知馬
力日久見人心下座。】
「舉仰山問僧甚處來僧云幽州山云我恰要
幽州信幽州米作麼價僧云某甲無端從他
市橋上過踏折他橋梁。」
【師云仰山可謂有頭無尾打初既與他索
幽州信見說踏折他橋梁只恐連累及伊
恰似閃開一邊去了再不見伊側聲何也
幸後得保寧勇走出來代伊云放你三十
棒做個解交不然却是一塲懡㦬不免遭
人齒頰。】
[006-0571a]
「舉王常侍與臨濟至僧堂乃問這一堂僧還
看經也無濟云不看經還習禪也無濟云不
習禪侍云經又不看禪又不習究竟作什麼
濟云總教成佛作祖去侍云金屑雖貴落眼
成翳濟云我將謂你是個俗漢。」
【師云臨濟若無後語門風幾被伊抹却然
看王常侍勘米和尚也算是家裏人。】
「舉婺州新建禪師一生不畜沙彌有座主云
上座年尊何不討箇沙彌侍奉州云若有眼
暗耳聾口瘂底為我討一個來主無對。」
【師云若只要這三個沙彌某甲從來畜得
俱全爭奈上座年深隔別了縱有也奉侍
不及奈何纔有僧出擬開口問師便與一
摑云退去纔不聞縱有也奉侍不及。】
「舉筠州末山尼了然因灌溪到問如何是末
[006-0571b]
山尼云不露頂溪云如何是末山尼云非男
女相溪乃喝云何不變去尼云不是神不是
鬼變個什麼。」
【師云觀這尼子兩種答話前後有旨只被
灌溪喝曰何不變去便伏手伏脚展轉不
得乃云乃云可見未離本色難得超脫若
是向某甲道何不變去便還他劈臉一摑
直令灌溪眼裏流星迸出認我不得可不
光前絕後。】
「舉關南道吾和尚每執木劒橫在肩上作舞
僧問手中劍甚處得來吾遂擲於地僧却置
吾手中吾云甚處得來僧無對吾云容汝三
日下取一轉語僧亦無對吾乃拈劍肩上作
舞云恁麼始得。」
【師云元來木劍也好殺人何也不見這僧
[006-0572a]
曾遭道吾一劍其限奚止三日直至而今
未見伊透氣信矣這僧若是作家纔見伊
擲劍在地便拈起置肩上也作舞一出待
道吾反問你這劍從何處得來但擲於地
掉轉頭來擺手便行有何不可。】
「舉僧問靈雲佛未出世時如何雲竪起拂子
僧云出世後如何雲亦竪起拂子僧不肯後
到雪峰峰問甚處來僧云靈雲來峰云有何
言句僧舉前話峰云你肯他麼僧云不肯峰
云你問我與你道僧云佛未出世時如何峰
竪起拂子僧云出世後如何峰放下拂子僧
禮拜峰便打僧後到玄沙舉前話沙問你怎
生會僧云不會沙云我與你作個譬喻如人
賣一片園東西四至結契總了也中心有個
樹子猶屬我在。」
[006-0572b]
【師云可惜者僧休言不認得那兩個拂子
即自已一個不肯尚不解使若解使直須
使教到底管教有棒也打不着伊以不解
使故更休論佛出世不出世即者三個老
和尚也不曾識得可謂遇而不遇者矣。】
「舉洪州米領和尚垂語云莫過於此時有僧
問未審是什麼莫過於此州云不出是其僧
後問長慶為什麼不出是慶云汝擬喚作什
麼。」
【師云若恁麼教人似沾粘費力不若百
丈上堂見大眾纔集以拄杖趂散復召云
大眾眾回首乃曰是什麼若於此會得何
等輕快何等省力。】
「舉三聖示眾云我逢人即出出即不為人便
下座興化云我即不然逢人即不出出即便
[006-0573a]
為人。」
【師云這兩個水牯牛只好將來一串穿
不然便要各自分疆立界去也然不識逢
底又是甚人所為底又是甚人也好將來
一串穿直教伊為也沒得為說也說不
出去。】
「舉仁王評禪師問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
便喝評便禮拜山拈棒評云和尚勿世界那
山擲下棒云明眼人難瞞評云草賊大敗。
舉三交嵩禪師問僧甚處來僧云潞府嵩云
潞府米作麼價僧云和尚試道看嵩云不解
作客勞煩主人庫下喫茶去。
舉石門蘊聰禪師到太陽和尚處陽問近離
甚處門云襄州陽云作麼生是不隔底句門
云和尚住持不易陽云且坐喫茶門便叅眾
[006-0573b]
去侍者問和尚適來新到秪對和尚住持不
易和尚為甚教且坐喫茶陽云我獻他新羅
附子他酬我舶上茴香你自去問他有語在
侍者請喫茶問師意旨如何門云真金不博
鍮。」
【師云這二三因緣皆會得主賔之句便見
應酬交接處自然各適其宜兩不相傷凡
在叅學不可不知也。】
「舉仰山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廬山山云曾到
五老峰麼僧云不曾到山云闍黎不曾遊山。」
【師云你看這兩家作賔則始終賔作主則
始終主各具殺活之機俱有出身之路休
言未見伊交鋒犯手處有個輸贏正所謂
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語詩若謂
這僧休去便見者非也。】
[006-0574a]
「舉仰山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向南師云便好
與二十棒山拈拄杖云彼中還說這個麼僧
云不說山云不說這個還說那個麼僧云不
說山召大德叅堂去僧便去師云也不差山
復召僧應諾師云將謂將謂山云近前來僧
近前山便打師云元來元來。
師一日與客對坐語及仰山因大溈問大地
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
之與無山云某甲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
過山召云闍黎其僧回首山云和尚者個便
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山云此是獅子一
滴乳迸散六斛驢乳因言至此忽有行僧亦
從面前走過師喚之再三不應悄悄掐米了
向厨去矣師隨後令侍者喚此僧來面責云
喚你不應何也僧云和尚葢不知下情堂中
[006-0574b]
客人坐了要飯喫爐上水滾了立等米下鍋
豈有餘工幹別事耶師轉面對客笑云此便
是業識茫茫有本可據者乃曰去我不置你
在驢乳亦足矣。
舉皷山示眾云皷山門下不得咳嗽時有僧
便咳嗽一聲山云作麼僧云傷寒山云傷寒
即得。」
【師云觀皷山似說真方賣假藥底太醫
雖是一期將錯就錯見機而作由是則知
伊後來法道終不能行若是個明經太醫
不管伊有病無病都與他一帖平胃散喫
庶恩無浪費令不徒張行矣故遭琅邪覺
曰雷聲甚大雨點全無不有愧乎。】
「舉陳尊宿因秀才相看云會二十四家書宿
以拄杖空中點一點云會麼秀才罔措宿云
[006-0575a]
又道會二十四家書永字八法也不識。」
【師云若作秀才待伊問會麼但云未委尊
宿這法是誰傳授縱無後救亦弗令褒貶
以至於此。】
「師一日陞座舉藥山因僧問學人有疑請師
決疑山云待晚間來為汝決至晚叅眾集山
云今日要決疑僧何在僧便出來山下座把
住云大眾者僧有疑便與一推歸方丈師
語畢云我此眾中還有要决疑者麼我不用
汝待至于晚即今便決纔有僧走上前師搖
手云且住且住老僧屎急便下座歸方丈。
師因自恣日舉洞山示眾云兄弟初秋夏末
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只
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麼生去後有舉似石霜
霜云出門便是草太陽云直道不出門亦草
[006-0575b]
漫漫地師語至此云兄弟你道這二三老和
尚曾未行履麼何不看伊樣子以拄杖畫地
一下云向這裏行去問僧云會麼云不會良
久曰怪洞山道大唐國裏能有幾人。
舉僧問雲門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薄伽
梵即不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門云我道不
得僧云和尚為什麼道不得門云你舉話即
得。」
【師云若據你舉話即得一句則何往而道
不得耶怪雪竇別曰淺水無魚徒勞下釣
他後來又僧問此則云扇子𨁝跳上三十
三天觸着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
似盆傾何其多也余因舉二端於此可以
並看。】
「舉明謙在婺州智者寺為第一座尋常不受
[006-0576a]
淨水主事云不識觸淨淨水也不肯受謙下
床拈起淨瓶云這箇是觸是淨主事無語謙
乃撲破淨瓶。」
【師云明謙兩眼放光爍破四天下會人何
多奈無一人酬價何也總不如撲破這淨
瓶。】
「舉雪峰領二百眾到浮江和尚處問寄院過
夏得也無江將拄杖畫地一下云着不得即
道峰無語。」
【師云但雪峰當時只消輕輕道也知和尚
慈悲復召大眾任意取挂搭直教浮江當
褊衫賣布袴也推不開去。】
「舉西域異見王問波羅提曰何者是佛答曰
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答曰我見佛性王
曰性在何處答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
[006-0576b]
我今不見答曰今見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
我有否答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
體自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當為我
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名人在
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辯香在舌談論在手
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
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
心即開悟師云愈病不假驢駝藥知音何用
別彈琴。
舉達磨於此土化緣既畢欲返西竺命門人
曰盍各言所得乎道副曰如我所見不執文
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磨曰汝得吾皮尼總
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
不再見磨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
蘊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磨曰汝得吾
[006-0577a]
骨最後慧可禮拜了依位而立磨曰汝得吾
髓或曰達磨大師來此土走一廻既去把
一身皮肉骨髓盡情折散都分付與人矣獨
留個心肝五臟恰似捨不得幻有云殊不知
打初來見梁武帝時早挖出矣即如梁武帝
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大師曰廓然無聖這
赤心片片汝等還見麼又問對朕者誰磨云
不識此果是大師不識耶梁武帝不識耶武
帝當時便識得達磨務要逞神通踏蘆作麼。
舉善住天子而白文殊可共俱往如來之所
咨受未聞亦同此時如法問難文殊云爾莫
分別取着如來天子云如來今在何所令我
莫着文殊云秪在目前天子云若如是者我
何不見文殊云爾若一切不見是名真見如
來天子云若見在前云何戒我莫取着如來
[006-0577b]
文殊云爾今見前何有天子云有虛空界文
殊云如來者虛空界是故虛空界者即是如
來此中無有一物可分別者。」
【師云金剛般若又道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此
謂虛空界是又謂如來法身不墮諸數
安得如來之義乃有多體是知多體非如
來身然一體亦非如來身一多既非而無
非如來者僧乃問然則如何是如來耶師
即拊掌唱曰哩蓮花蓮花落便休。】
「舉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
椎𢷤去纔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
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𢷤那
個文殊迦葉無對。」
【師云文殊當時太殺神通迦葉奈何局於
[006-0578a]
智短若作迦葉應把黃面老子先須𢷤却
何也豈不聞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舉趙州從諗禪師問南泉離四句絕百非請
師道泉便下座歸方丈州云這老漢尋常口
吧吧地今日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侍者
云莫道和尚無語好州便與一摑云這一摑
合是王老師吃。」
【師云若恁麼意似未圓何不再與一摑云
這一摑合是從諗吃好。】
「舉因紫璘供奉擬註思益經忠國師乃問大
德凡註經須會佛意始得供奉云若不會佛
意爭解註得國師令侍者盛一椀水着七粒
米在水中椀面安一隻筯乃問這個是什麼
義供奉無語國師云老僧意尚不會豈況佛
意爭能註得經。」
[006-0578b]
【師云莫謂紫璘供奉不識此意即如佛來
也不解國師所設是何意耶偶然幻有一
見便會得元來總是一個非難意。】
「舉肅宗問忠國師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
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趙
州侍者一日報云大王來也趙州即合掌曰
大王萬福侍者云未到在趙州曰又道來也。」
【師舉畢即喚侍者分付云你去為我覓兩
個土工帶取鋤頭鍬子來山門前瓟個坑
子者云作麼師曰為我將這兩個老和尚
做一坑埋會麼者云不會師以手合掌
曰老僧罪過。】
「舉僧問徑山欽如何是道師云山上有鯉魚
水底有蓬塵此等之語不唯超脫新奇抑且
為啟悟標格見道法幢者也適有僧問幻有
[006-0579a]
如何是道但以成言答曰理無曲斷車不橫
推便了又論什麼巧拙。
舉僧問破竈墮如何是脩善行人墮曰捻槍
帶甲問如何是作惡行人墮曰修禪入定僧
曰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着語曰這麼懵懂
墮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
惡良久曰會麼云不會師着語曰却校些子
墮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
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僧於言下大悟師着語
曰入地獄如箭。
舉二十四祖師子尊者因罽賔國王秉劍於
前云師得蘊空不祖云巳得蘊空王云既得
蘊空離生死不祖云巳離生死王云既離生
死就師乞頭得不祖云身非我有豈況於頭
王便斬之白乳涌高數尺王臂自墮。」
[006-0579b]
【師云你看罽賔國王豈不審細豈不義勇
既拔劍了也罷休不得秪是師子尊者
還不丈夫還不性快直要教罽賔國王站
立等待多時了以致兩臂皆為墮落何不
再礙一時待教國王兩臂先墮了要斬也
斬不成免致後輩兒孫紛紛議論不息不
亦好事若作師子纔聞問師得蘊空不但
云要頭便斬將去問什麼蘊空不蘊空偶
語至此忽打噴嚏云某甲今日話多了又
[曰/月]風矣。】
「舉寶誌公和尚云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
道塲玄沙云真個道塲昭覺勤云終日拈香
擇火不知拈香擇火。」
【師云老僧晚年無餘事終日秪是拈香擇
火。】
[006-0580a]
「舉南岳慧思和尚因誌公令人傳語云何不
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麼思云三世諸
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
【師云若作誌公更須令人傳語謝大師度
生巳畢。】
「舉僧問歸宗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
信否僧云和尚誠言何敢不信宗曰即汝便
是僧云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目空花亂墜
又子湖嘗於中夜僧堂前呌云有賊有賊大
眾俱被驚有一僧從僧堂內出被子湖把住
曰捉得也捉得也其僧急出救云不是某甲
不是某甲子湖輕輕托開曰是即是只是你
不肯承當師舉了曰你看這兩個老和尚捺
硬教人曲垂方便宛如按牛頭喫草相似雖
然這二僧若果肯承當得則佛與眾生有甚
[006-0580b]
分別處山僧如今即不然若有僧來問如何
是佛山僧反問伊你還識眾生麼若言識山
僧但曰如水投水若言不識山僧更曰似空
合空良久云即如山僧今日捺硬比前二老
和尚還有優劣麼汝等有暇時試檢點看莫
言不曾道破珍重。
舉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
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
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
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師云迦葉尊者雖向世尊拈花處領略得
猶是鈍漢巳落在有傳有受了也纔有傳
受便知有限故世尊座下人天百萬秪得
迦葉一人有已而今天下叢林尚乃烘烘
烈烈仍至腰包杖䇿南天台北五臺叅求
[006-0581a]
知識訪慕明師負決烈之志務要究取單
傳直指之道每見其難何也葢只緣汝軰
秪是依草附木向他有傳有受處覓轉見
其難不能會得而未肯𤼵個丈夫志氣別
立生涯且向那世尊未拈花巳前薦得這
一着從古以來也未曾有人傳也未曾有
人受也未曾有人得也未曾有人不得既
然如此還有個信驗處麼我試問汝輩打
初從父母胞胎出來有此一個肉丸子堪
堪長大了便知饑知飽知寒知熱有手便
會執捉運用有足便會奔馳蹈舞有口便
解喫飯說話有眼便能看人看物有耳便
解音響有鼻便識香臭解入息出息乃至
會屙會尿幾多種種神通妙用盡情都與
汝輩說破了我止留得者向上一着子未
[006-0581b]
與汝輩道在且待下次上座着珍重。】
「舉世尊一日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
珠而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復
藏珠入袖却擡手云此珠作何色天王云佛
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嘆云汝何迷倒之
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各強說有青黃赤白吾
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皆悟
道。」
【師云咄這黃面老子拈東捉西說真說假
誘惑人未有了日然五方天王獨不向世
尊纔示珠處便悟道仁者見之謂之仁智
者見之謂之智去直要待世尊將珠入袖
了擡起手來纔悟去這鈍漢元來也秪悟
得個鬼窟裡底若曰真悟未敢相保。】
「舉洞山聰代舜老夫答問古鏡未磨時如何
[006-0582a]
聰云此去漢陽不遠曰磨後如何聰云黃鶴
樓前鸚鵡洲。」
【師云老僧則不然有問古鏡未磨時如何
曰有眼如盲磨後如何曰對境還迷且道
洞山與老漢所答還有誵訛處麼有僧纔
出擬舉老僧便喝云瞎瞎。】
「舉古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隻眼且置
之勿論即如古今乃聖乃賢及爾我一切高
低人物在這個眼裏不在這個眼裏汝等各
各為我一檢點看若有人檢點得諦當了我
許汝更具一隻眼若檢點不決汝等不過總
是循行數目底瞎漢穿衣喫飯底常流莫怪
老僧造口業。
舉古人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
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
[006-0582b]
即是聖人。」
【師云老僧即不然凡夫具足聖人法凡夫
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
會則不有聖人凡夫若知則凡夫何在即
如老僧如此折倒還有甄別麼喝一聲云
路逢達道人莫將語默對下座。】
「舉雪峰一日召備頭陀何不徧叅去玄沙云
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師云大眾且
道這兩個老漢還曾相遇也無若道不曾相
遇則教外別傳之旨阿誰授受也老僧不然
達磨既來東土二祖往西天佛法本來周
徧幾人相繼綿綿。
舉棗山仁師上堂未至禪床謂眾曰不負平
生眼目致個問訊來還有麼方乃陞堂坐時
有僧出禮拜山曰不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
[006-0583a]
歸方丈翌日有別僧請辯前語意旨如何山
曰齋時有飯與汝喫夜後有床與汝眠一向
煎迫我作什麼僧禮拜山曰苦苦僧曰請師
直指山乃垂足曰舒縮一任老僧。」
【師曰疎山老漢可謂慈悲太殺爭奈不遇
其人忽聞門外狗咬聲師急索曰快開門
看有甚祖師來也倘是中下之機且緩緩
開門我今勞倦歇去。】
「舉僧問翠微如何是大乘微云車索如何是
小乘微云錢貫問如何是清平家風微云一
斗麵作三個蒸餅問如何是禪答胡猻上樹
尾連顛問如何是有漏微云笊籬如何是無
漏微云木杓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微云分付
與典座。」
【師云若恁麼說話且道還有佛法商量也
[006-0583b]
無若道有則烏張三黑李四牛挺尾巴驢
搖耳朵雞啼犬吠鵲噪鴉鳴皆可商量若
道無則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
春。】
拈古
「僧問寶壽萬里無片雲時如何壽云青天也
須喫棒。」
【師云寶壽則知盡法不管無民且如青天
果有喫棒分麼纔有僧走過師召闍黎僧
應諾師曰放汝三十棒只恁麼亦過矣。】
「僧問首山虛心以何為體山云老僧在汝脚
底僧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脚底山云知汝
是個瞎漢。」
【師云不唯眼瞎兼又蠻憨然與三十棒校
此語瞎孰優。】
[006-0584a]
「僧問三角謙和尚如何是佛謙云速禮三拜。」
【師云好個悟頭爭奈此僧信未及何老僧
不然待問如何是佛但曰即汝便是恁麼
答還肯信麼信則歸家穩坐不信則任汝
瞎撞去若造化好偶然撞着亦不可知。】
「舉世尊纔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
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偃
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圖天
下太平。」
【師云雲門當時可謂超卓極力矣覩此語
何異掉棒打月雖未曾搆得月體造語抑
且驚人然雖如是也秪具得一隻眼。】
「錢唐鎮使在界上為鎮將時問僧其或相契
即留止宿一日因二僧至遂問近離甚處云
江西馬大師處云馬師有甚方便僧云道即
[006-0584b]
心即佛便被揖出又有二僧到亦如前問僧
云非心非佛亦被揖出不得止宿。」
【師云這鎮使可謂兵權在手也只好勘驗
一個半個行軍衲僧鼻孔未搆着在若有
個衲僧但向伊云山僧特謁鎮使不求止
宿敢乞相契耳待鎮將纔擬啟口拂袖便
行使伊知我衲僧向上一路自別。】
「睦州陳尊宿一日喚僧云大德僧回首州云
擔板漢。」
【師云老睦州着甚麼死急不知者僧擔板
來巳三生六十劫矣管教你這一番喚他
不回頭在。】
「賔頭盧尊者因阿育王問承聞尊者親見佛
來是不尊者以手䇿起眉毛良久云會麼王
云不會者云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
[006-0585a]
時亦預其數。」
【師云此個因緣前輩拈頌甚眾統要中有
七八家文多不錄總似某甲則不然若作
育王纔見以手䇿起眉毛但曰描看伊作
麼生放下手來。】
「昔有座主念彌陀名號次小師遂喚和尚及
其回顧小師不對如是數四座主叱之小師
云和尚幾年喚他即得某甲纔喚便乃𤼵惡。」
【師云這座主終日嘴喃喃地念得無個合
殺被個小師輕輕一觸直得氷消瓦解。】
「睦州示眾云裂開也在我捏聚也在我時有
僧問如何是裂開州云三九二十七菩提涅
槃真如解脫即心是佛我且與麼道你又作
麼生僧云某甲不與麼道州云盞子撲落地
楪子成七片。」
[006-0585b]
【師云有誰逼拶你用如此着忙作麼。】
「百靈和尚一日路次見龐居士乃問昔日南
嶽得力句曾舉向人麼士云曾舉來靈曰舉
向甚人士以手自指云龐公靈云直是妙德
空生也讚之不及士問百靈得力句是誰
得知靈便戴笠子而去士云善為道路靈一
去更不回首。」
【師云你看這兩個僧俗偶於路途覿面相
逢直是作家不同尋常令人可觀可想然
爭奈百靈獨被老龐的背一推推轉去了
再也翻不過身來何。】
「龐居士因賣竹漉籬下橋喫撲女子靈照一
見亦去爺邊倒士云你作什麼女云見爺倒
地某甲扶起。」
【師云這女子無一毫用處秪堪靠父母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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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一生可惜熱大父親也只扶持伊不起。】
「佛陀波利尊者游臺山到忻州見一老人問
向甚麼處去者云臺山禮文殊去老人云大
德見文殊還識不尊者無對。」
【師云若作尊者但向前以手把住曰識不
識且置我問你是什麼人待伊說是張三
便與伊三拜若道是李四還他一摑托
開云來說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僧問香嚴如何是道嚴云枯木裏龍吟僧云
不會嚴云髑髏裏眼睛後有問石霜如何是
枯木裏龍吟霜云猶帶喜在如何是髑髏裏
眼睛霜云猶帶識在又有問曹山如何是枯
木裏龍吟山云血脉不斷問如何是髑髏裏
眼睛山云乾不盡問未審還有得聞者麼山
云盡大地未有一個不聞問未審龍吟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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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句山云也不知是何章句聞者皆喪別言神鼎
昭覺徑山諸語。」
【師云我見後來這一隊老凍儂都被伊兩
句語脉轉去不得自由山僧不然有僧問
如何是道但曰黃鶯樹上啼會麼云不會
更曰春云百花飛還會麼云不會更曰莫
待斷猿聲絕處不孤悽去也孤悽。】
「福州雙峰和尚因仰山問師弟近日見處如
何峰云據某甲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仰云
汝解猶在境峰云某甲只如此師兄又如何
仰云汝豈無能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
云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
溈山喆云前箭
猶輕後箭深無限平人被陸沉。
續東禪岳
云解弄不須霜刃劍延齡何必九還円。」
【師云我到你不到你要我不要只消這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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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拈來恰好。】
「霍山大禪佛景通禪師因到仰山前乃翹一
足云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唐土六祖亦如
是和尚亦如是某甲亦如是仰山下禪床打
四藤條。」
【師云仰山打四藤條也不是賞伊也不是
罸伊只要教大禪佛疑着去呵呵大笑曰
果然。】
「元康和尚因謁石樓樓纔見便收足坐康云
得與麼威儀周足樓云汝適來見什麼康云
無端被人領過樓云是與麼始為真見康云
苦哉賺幾人來樓便起身康云見即見已
動即不動樓云盡力道不出定也康拊掌三
下。
南泉願云天下人斷者兩個是非不得
若斷得與他同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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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云老南泉不識好惡者兩個老和尚已
似泥人與土人打𨷖不休汝又驀頭加一
瓢水做個解交令人轉見不堪雖然如伊
三點不無優劣。】
「舉僧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什麼踪跡難尋
吾云同道者方知僧云和尚還知麼吾云不
知僧云為甚不知吾云去汝不會我語。」
【師云老僧雖有些些神通只是沒有使處
既使矣敢保也無踪跡可尋時有僧問
曰如何是和尚底神通師云恰為汝尋着
了也僧云和尚若為相弄也師劈脊與一
棒曰分明舉似諸方。】
「保福在疾問僧我與你相識年深有何名方
妙藥相救僧云藥方甚有聞說和尚不解忌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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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云始知保福初無異疾秪有些些口病
耳若非這僧深知伊病源任至而今亦無
人醫得伊口故雪竇顯云更用第二個人
醫恐難為和尚也。】
「德山垂示云我先祖見處即不然這裏無佛
無祖達磨是老臊胡釋迦是乾屎橛文殊普
賢是擔屎漢等覺妙覺是破執凡夫菩提涅
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神鬼簿是拭瘡疣
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不
了。
雲門偃云讚佛讚祖須是德山老人始
得。
琅邪覺云諸方若與麼會入地獄如箭
射只如雲門與麼道也是入地獄如箭射。」
【師云只如雲門琅邪二師所語所見若水
火不合要且瞞幻有不得試問即今還有
肯同商略者麼咦天共白雲曉水和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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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玄沙一日見皷山來乃作圓相示之山云人
人出這個不得沙云情知汝向驢胎馬腹裏
作活計山云和尚又作麼生沙云人人出這
個不得山云和尚與麼道得某甲為甚道
不得沙云我得汝不得。」
【師云玄沙未作圓相前有個長處人所未
知既作圓相是其所短直令皷山墮在此
中至今還未出得致令玄沙自巳亦未出
得舉拂子召眾曰你看這兩個水牯牛既
同在這個圈繢為甚道又有個得又有
個不得不可不知也。】
「玄沙上堂眾集遂將拄杖一時趂散却廻向
侍者云我今日作得一解嶮入地獄如箭射
者云喜得和尚再復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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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云玄沙雖是大有作略秉殺活劍驅遣
自由將大眾一時嚇退也只虎頭蛇尾兩
管鼻孔却被個小小侍者一把擰住了至
今氣息不通。】
「韶山見白頭因至乃云莫是多口白頭因麼
因云不敢山云有多少口因云徧身是山云
大小二事向甚處屙因云向韶山口裏屙山
云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處屙因無
語山便打。」
【師云這白頭因也只空白頭了況徒有多
口之名被韶山問得猶趂狗逼墻相似若
是個獅子兒掉轉頭來哮吼一聲饒他性
命苟存直令伊大小二便平空裏嚇出使
得時有僧出問曰設韶山問師有韶山口
即得無韶山口向甚處屙師又作麼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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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畢被師連打數掌呌喊曰打到幾時住
師攝手云若似你這樣見解打殺也不為
分外正所謂有意氣時增意氣不風流處
也風流。】
「雪峰因僧辭問甚處去僧云禮拜徑山和尚
去峰云徑山問你此閒佛法如何你作麼生
道僧云待問即道峰便打回問鏡清云這
僧過在甚處便喫棒清云問得徑山徹困也
峰云徑山在浙中因甚問得徹困清云不見
道遠問近對峰便休。」
【師云一般米麵由人變造不同富足貧寒
孰肯那長補短正可謂末後太過最初不
足師舉拂子召眾云此間還有同甘苦識
好惡具擇法眼衲僧麼咦一堂風冷淡千
古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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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六
音釋
頰
吉恊切音筴面旁也。
舶
簿陌切音白海中大船。
挖
馬刮切音斡挑挖也。
懵懂
上母總切音蠓下多動切音董心亂也。
髑髏
上杜谷切音獨下
侯切音樓髑髏頂也。
疣
于求切音由贅也結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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