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水臺集卷第二十四
住明州天童寺匡廬黃巖沙門道忞著
說
師蕘說
曰稽古帝王之見於詩書者必堯舜為首稱蓋堯之
巍煥則天舜之恭己無為而民自化政治之隆斯為
尚矣然孔子復稱舜為大智固不揭其聰明天縱者
奚若濬哲生知者奚若直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焉
邇言者何即詩所謂先民有言詢于芻蕘書所謂芻
蕘必采工瞽必詢者是也今上踞菩薩位現帝王身
無師智自然智蓋己積劫圓成故能總握乾綱于幼
沖之年又安天下于細旃之上日應萬幾直如庖丁
之解牛于游刃之間無不恢恢乎其有餘地者尤復
敦兮若樸渾兮若濁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且鄙為心
此豈昭昭察察苛細矜能之士足以管窺萬一乃謙
光導物不恥下詢而問字于忞雖泰山不讓土壤江
海不擇細流抑輕塵足嶽滴水汪洋忞將何自而上
裨山海之高深唯是仰體宸衷不自聖神與谷王善
下之義謹采詩書所謂敬獻二言曰師蕘云者敢謂
下下人有上上智誠以芻蕘固民之至賤而識之最
卑者也尚可為師則凡茲後先疏附奔走禦侮之藹
譪王多吉士我皇有不廣乃忠集乃益虛懷而翕受
之乎彼人之好我者又何所顧忌固靳夫嘉謀嘉猷
之入告我后哉虛懷以集忠告則我皇無心思而眾
人之心思皆心思矣翕受以聽謀猷則我皇無耳目
而眾人之耳目皆耳目矣眾人之耳目皆耳目故耳
目斯能及遠眾人之心思皆心思故心思可以窮神
窮神極遠故無幽弗燭無逖弗周舉九州萬國之情
形無告顛連之赤子日昭昭于袞扆之前悉綱之紀
之經之綸之勞來而匡直之輔翼而振得之俾咸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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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宜各正其性命將見巍煥則天之勛業可奏于
恭己無為之治也何有於乎帝賚良弼乃在版築之
傳嵒釣訪渭濱而得鷹揚之呂尚安知市井魚鹽之
內芻蕘雉兔之間無名世興王之佐哉則又不得不
為我皇三致意焉。
原辯說
辯天者何辯泰西夷人所立之天主教也何辯之辯
其闢佛而不知佛也然則我國何以有是教也自利
夷瑪竇者唱也瑪竇於萬曆初年入廣嶴稱重譯慕
化貢獻方物其國人善制器器多奇巧於是得逗留
中國不去矣瑪竇死其徒來自廣嶴者日眾乃即留
都洪武岡建事天堂指所事之天主名曰邪穌謂漢
哀帝時降神生西洋者也一切人物皆由是主所生
宜敬事可即還天堂不則天主且怒不可救至矯以
詩書昭事上帝等語遂大誘中國人日有風聞大宗
伯沈公㴶慮之上疏極言其事乃得旨放逐未幾夤
緣復入今江淮河漢間多有其人而廣閩尤甚天香
黃居士者閩人也有沈宗伯之慮而無其力乃負其
書來告中州人士冀有以詎其說也由是叩我師天
童老人師於座間明其妄執之非天香遂以是意請
為說以辯之師因筆此。
景倩亭說
當山義興禪師道崇天帝特命長庚給師薪水而世
言東方朔亦長庚降跡故夏侯孝若之序贊朔曰神
交造化靈為星辰本諸此耳茲亭舊名陰蓋又名鎖
翠而博學深思之士往往議其淺率乃原本天童實
來太白之景仰以朔字曼倩遂以景倩易之於乎我
思古人實獲我心後有來者庶幾顧名思義無忝先
宗常使太白來遊來歌則其景仰寧有既哉。
翼孝說
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彼墨家者流尚知有疏戚後先
也豈剃髮染衣法視天人群生之類大者如兄小者
如弟固宜於族屬間蕩無纖顧而滅裂其先宗可乎
夫先師與磬山老叔在當世為二甘露門而在龍池
則有卵翼之功佛祖洋洋天龍陟降則又何可昧也
乃不一世而門分矣戶別矣為之後者居然有生瑜
何必生亮之思於是積忌成毀積毀成讟狎之侮之
不足又陵轢之輕言以肆辱之令不孝輩潛然涕出
無從至不忍審視何邪於乎先師己矣敬其所尊愛
其所親持以叩之常寂光土抑豈先法叔之心哉或
曰彼有所激爾也父與伯孰親人方詈其所生彼獨
非人之子與而忍之乎獸死不擇音安所顧諸噫殺
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一間耳
彼此號為人子者甘心於是吾不知其肺腸復何如
也孝子不侮人親其于三寸尚慎之哉。
辯訛說
黃檗之心要末章開示學者做工夫教看趙州無字
話三十年前常疑其非斷際語矣未暇辯也頃讀佛
祖通載益得其詳蓋斷際於貞元中以京洛婆指參
大寂會寂遷化因禮塔石門得親大智禪師遂于言
下徹證則其說法應在穆文之間逮武宗滅教有口
只堪挂壁雖宣宗即復沙門然僅三年當大中己巳
之歲而師己遷化矣趙州八十尤行腳曾見臨濟後
始住院及遷化在昭宗之乾寧丁巳相去宣懿僖昭
無慮四十八年嘗記法眼問光孝覺聞趙州有柏樹
子話是否覺直以先師無此語對之且謂莫謗先師
好豈六十痛棒打臨濟之黃檗而末遂爾爾邪然則
此語非乎曰何可非蓋南公以後之黃檗與。
法派說
古者僧依師姓而命名故有支氏竺氏之分帛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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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之異至彌天安法師則以為大師之本莫尊釋迦
乃以釋命氏後驗經果縣符遂為永式然而法派之
稱無有也僧之有派也其起於中古之世乎按山僧
得派之先蓋始于燕都戒壇世所稱為鵝頭祖師者
其派曰清淨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來自性圜
明行理大通無學至受業先子僅十一世乃山僧不
從慧而從道者何也由先子自淮揚東隱起家而闡
法興建于匡山之開先寺復別衍十六字曰佛道興
隆有開必先傳燈紹祖以永萬年者是也戒壇之派
盛行天下雖東隱無改其初若江右黃嵒淨土諸菴
寺凡屬先師後而遵開先派者正振振不可詰然山
僧自以開先既屬他氏而宗派弗易則門牆如故彼
語斯笑斯藂族類於斯者將無鵲巢鳩居之恥乎因
為之更衍二十八字曰道本玄成佛祖先明於杲日
麗中天靈源廣潤慈風溥炤世真燈萬古縣於乎飲
泉水貴地脈山僧今忝長育一方矣厥初得廁僧倫
從誰脫白而披緇乎開先先子也溯開先先子之先
所從來脫白而披緇者復為誰乎戒壇祖師也不有
戒壇之祖何以有開先先子之先丕有開先先子之
先何以有開先先子語云出世之師恩踰父母然則
木有根水有源又焉可誣邪是故承之以道庶開先
之流不斷系之以本將戒壇之葉益蕃若夫後山僧
而作者其丕顯與丕承與固不敢望夫不可知之人
正恐昧宗祖以為弱喪之夫焉故著為說以志之三
世四世宜作圜成而易為玄成者避天童先和尚諱
也今又易為元成者避康熙之聖諱也。
杜逆說
當山有扁標先師徽號曰密雲彌布者係費隱容兄
住持金粟時屬檀越子穀之筆大書特書縣置碑亭
義取旂常鐘鼎以志不朽者也亭為孤雲折廢此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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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寄業高縣丈室樓前去春辛丑費兄父子相繼渝
亡繼起由是乘虛入據罔念先人豐功厚澤而興榱
桷几筵之思公然肆其妄悖乃別開戶牖另安祖堂
竟將先師徽號麻纏紙裏自書親聞室三字搭以滹
沱大宗三峰真子之印而挂諸侍寮焉忞聞人臣之
禮不敢齒君路馬民生在三事之如一即使繼起承
襲他宗非我族類然既忝居先師丈室尚當恪恭先
德況屬孫行而蔑其祖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不知繼
起何物獍梟卒不返思今之我身為誰孫子此之叢
社賴孰中興乃喪厥心魂逆天背理之如此乎犬豖
為人豢養非有膏梁以適其口廣廈以尊其居然見
主則尾搖聞呼且匐赴矣豈繼起蒙子穀之輓推受
先師之遺蔭顧不如豢養之恩乃不聞德報而毀侮
加焉於乎食我桑黮懷我好音凡茲蠢類莫不有返
復之心矧人矣繼起何心行之昧昧忍為犬豖之所
不為哉幸忞赴請過山稽查此扁得諸侍寮親對子
穀稚升洎諸山大眾開洗塵封始睹密雲彌布之字
跡昭如星日由是同眾縣挂丈室中堂復記其顛末
于祖堂慮後之入室操戈有如繼起之悖逆大無道
而申儆之云爾門人道忞謹述時壬寅季冬之十二
日也。
引
募裝釋迦佛像引
像設周秦無聞也蓋自摩騰入漢以其古先世王曰
優瑱者所摹之畫㲲至明帝既驚夢感良然因命工
圖奉諸靈臺于是真丹君子之國始睹西方大聖光
儀矣然猶粉本相傳逮桓帝建和中更用黃金寫倣
而晉世譙國戴逵復出自巧思往往注慮纍年而後
就則不第陋彼丹鉛縑素抑駸駸乎超中古樸略而
上之自是生人福業相召遂有地中涌出海上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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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而雕山鏤谷家崇戶設非有徵發期會而奉若嚴
君慈父者何也良以大聖明智之所著與群生日用
之所習共此固有之性本而恆沙玅德莫不彼此咸
具焉者故天將雨而礎潤母齧指而子傷是皆同體
之感通而世猶謂聖有殊異能巧驚若帝天此有為
非實所以來達磨之譏而金不度爐木不度火泥不
度水所以致趙州之難譬之世有遭劫而驚悸失心
者雖居密室聞家人子步履謦欬未嘗不戰掉彌日
有智者過而詰焉知其故則坐之中庭使左右夾持
為角貝歙張之震且死至再至三則恬不為怪而驚
悸之疾愈矣然不問症候之所從起概以此法施之
癆瘵尪羸之前則亦未有不煩冤致死者也故在六
朝以上人專福業其于聖也為高遠其于疾也為驚
悸法用鼓張角貝之術若夫世道交喪人心日以怠
荒矣則法用勸營功德妙嚴像設俾動其攀援哀慕
之思此法在補虛損實所宜用也余既無能退廢尤
病吾徒日竊竊焉先德之陳言罔知時節之畸輕畸
重每欲告之未有路會若虛上人方營聖人之像設
于所居曰普度者乞余言為引因遂書而授之若夫
舍一萬報終以聖人之法得度云者則有上人之口
在無俟余贅也。
重修皋亭中塔院引
皋亭中塔院者故宋真歇了禪師之所瘞也禪師為
大陽繼起之孫丹霞克家之子人尊而傑道大而光
凡七據緇海五膺天子之命紹興間孝宗師崇尤篤
會崇先顯孝禪院成特自長蘆詔師主之開堂日慈
寧太后親臨聽法未幾示寂朝廷降香致祭敕葬院
之西塢錫以悟空之諡靜炤之典方服榮之宋運既
終元阿朮所在伐寑陵虐及師塔啟龕見師儼坐如
生平爪髮周身蔓長阿朮驚歎親自抱石掩之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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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塔嵬然垂五百年無恙矣今上丙子臘月之晦院
罹于火塔一夕而燼某上人主塔者也乃截江五百
里奔走涕洟告余曰維皋亭之有顯孝顯孝之得不
沒於皋亭也惟中塔持之今中塔廢則顯孝一抔土
將桑田是變真歇之風不其泯諸子盍為我疏其事
吾將持以告夫國王大臣長者居士曾受靈山付屬
者余曰噫此蓋禪師披露全身為大地眾生闢福田
顯法施者也善夫天童老人之言曰當年屋塔護全
身一夕火光真歇了普勸檀那出手新定然必發兒
孫肇不然禪師生動宸衷沒感暴虜夫豈無山君水
王呵護其間而祝融乃燕然得肆其威哉上人往矣
祖燈燄發大地春回當必有起而肇新之者。
匡山蘆林精舍募修講堂引
江南之名嶽三曰衡曰廬曰台雖各雄尊王長不相
亞一以金僊氏之道顯蓋南嶽以讓匡廬以遠天台
以智者然其間法水濫觴則又本諸匡廬故三學未
興蓮社之玄關早闢五鐙未耀破頭之紫氣橫分蓋
自遠公息念羅浮大醫迴車南嶽而後玄工義匠星
散名山然則匡廬者豈特聖賢淵藪殆亦法海之岷
源也泉流自中子不離母是以天下法運恆視廬山
為消長方宋之隆禪扉大啟天下學者不遊匡阜道
聲不著遂迄于今探玄之士正馳走廬山未艾也獨
東林改律為禪而天下義學幾浮沈五百歲迨萬曆
間受業昧公先和尚至山前後剎戶知有學而一時
同慕道諸公亦互起東南稱甘露門矣先師沒能紹
明其道者吳楚之士多有之然當副貳傳化則匡南
之蘆林遠其一也遠公河目海口齧鏃玄微洞無表
裏使鼇鉤半擲則金鱗滿載歸矣何煩竿竹重栽而
至今垂老無聞邪辛巳之冬予自布臺訪公察公去
就固非絕人逃世痛自養高者但所居湫隘為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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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而蘆林舊有精舍頗明廓方攃新則又工費告匱
亦上雨旁風無所蓋障夫比丘之法住如鶴去如雲
一樹之安不再宿豈固雕牆峻宇而以華軒自適哉
特以聽眾非鳥不可巢而居也非頑石不可露而處
也故正覺垂成艸座斯登人天普集則祇園不廢如
使公忘先德棄後昆則在今為有餘必欲坐大講堂
俾戶牖開豁則非蘆林不可揮金布地義固檀越非
異人任況興衰起廢與培天下法運哉靈山付屬迦
陵音在予蓋其旁觀者因不憚饒舌而為公言。
募建大能仁寺鐘樓引
妙音遐暢無處不及及而眾生隨類得解各正性命
唯佛聲為然其次則鐘鐘以無舌之口匪說之譚弘
宜法要大者聲傳百里或八九十里雖小亦不減二
三十里若夫願力之所持威神之所被則大千靡間
剎海非遙是故精舍之必有鐘也豈曰表章法器增
重叢林如故國喬木之謂與實式開長夜之曉蟄戶
之昏警覺幽明息停酸苦焉耳然使其庭軒是託聲
不發揚如世阨窮君子懷瑾握瑜不獲自致青雲之
上即賢如稷契皋夒亦經綸何自以展布而流膏澤
于無疆之域哉越城之西南隅世有名剎曰大能仁
寺者由廢而興由興而求還舊日之觀己于今歲庚
寅之八月吉日辛卯鳩工集炭陳大範模開大爐韝
鎔合缾盤釵釧以為一金由是火候既到一瀉而成
萬斛之鐘焉鐘成而表裏無瑕徽音洪著蓋亦人天
贊仰萬口宣傳矣第無危樓傑閣以承之不克恢張
其德用則亦與無鐘同先民有言言無實不祥不祥
之實蔽賢者當之夫蔽賢之為不祥則顯賢之為大
祥可知己況復震茲圜音迪彼遐聽俾有心識之徒
審聞性之恆如忻己靈之不欠深明種智同悟圜常
其為功德利濟何如哉聲傳響畣是在知音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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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序禪募修靜室養母引
吾佛大聖人設教必辭親割愛脫逃人世者豈固欲
其猒離恝然忘本根哉將以求道利親而普濟乎群
彙者也故聖人方生之七日母沒而神趨忉利及成
道遂登天以其道諭之母氏者三月既下復還本國
諭其父及闔國之人民咸奉道化大哉聖人達道以
度其親故語至孝者莫吾聖人若也聖人既殂千載
嗣其道以為之後者則有若黃梅之養母盧行者之
負薪陳尊宿之織蒲履班班見諸禪典而世俗聽熒
乃以輕棄其親為吾聖人之教罪而假我偷安之輩
復駕言以行其私聖人設教之心愈不別白于世嗟
乎今歲之秋予歸省自天童過邗江上人履慈者訊
予視予有憂色予詢之故曰序出家淺未酬四方決
擇之志然有母焉老矣亦有兄弟匪材不可以據也
予曰曷不為負薪乎曷不為織履乎曰序弱且無為
母避風雨處若得小搆數椽序則日持缽焉求升合
亦足為母得甘毳之奉無十金之客卒成就之奈何
予泫然默計吾棄親出家走求聖人之道於四方者
且念年吾伯氏子孺友能字吾子況吾母乎然今不
憚修途數為母氏往還者以先君子啟手足時吾不
獲承易簣之言也予既重自創懷復悲上人志乃作
而曰嗟乎天下豈有無母之國哉廣陵固多慕義君
子乃次述其事為上人一聲告之庶徵好善之有同
然且以媿夫駕言行私不顧父母之養者。
募住山資糧引
稼穡之于人也功重而勞輕然猶歷寒暑閱春秋其
問風雨之所散動雨暘之所暄潤能不中道夭矣又
必霜之雪之堅之實之而後賓焉祭焉老疾焉婦子
焉歲利其養況君子明道蓄德期惠含生而朝耕暮
穫哉五天以往塹山堙谷重譯乃通故諸祖之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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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傳梗概其詳不可得而聞矣至于熊耳西歸南嶽
青原以後之尊宿或親師而筋骸靡恤或研幾而寢
食皆忘或求人而萬里風霜道路固以皇皇焉汲汲
焉殫精斃神矣迨其得意之後則長林豐艸石室茅
齋動踰數十年道尊德備不自知偶爾一言露布則
天下響應至有不起于座而號令人天者比比而是
所以玄途日闢雖今百世下而斯道廓如也所謂光
遠而自他有耀者非與世衰道靡陵夷至于宋元之
年道德之途不勝名利之獵于是遂有慆競苟邪冒
昧而行者然未有混淆如今日之甚者也狂瀾既倒
遍界波流雖欲規以古道而少所見多所怪是以伏
首寒嵒口生白醭終不敢以椎魯遲鈍之方關說于
敏人快士之前乃雲外澤公從磬山來人事外聊為
舉唱遂爾傾倒者三晝夜屈到嗜芰曾皙嗜羊棗要
皆未易解也澤公既不怪誕予復欲近予半牛吼地
縛一椽焉期終身踐履斯言此其志蓋大有過人者
但彼此囊空水洗未免告困高門尚非澤公心雖然
公惟去國捐俗與道相輔而行故送公者自崖而返
耳公而尚落今時則人將保公公才智豈出今時下
哉即或歲比不登長者猒聞添缽聲然端不猒夫行
古道之人故敬述數語付公友俾合刺為前矛知必
有聞而肯可者。
募齋十萬八千僧伽引
六度莊嚴施嚴為首四事供養食供居先蓋人不得
食時則有尪羸之患憔悴之虞口且不能言手且不
能執身且不安詳命且不存活矣故施人以食者非
施其食也施人以慧辨施人以安樂施人以色力并
其人之性命而施之施寧有大如此者乎所以韋天
語宣公律師曰世間福田齋僧第一信有由然哉隱
山上人苦行頭陀少欲而知足者也乃志募千金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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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十萬豈以精進大願顧自為嚴與實欲諸檀獲有
世世長壽獲有世世端嚴獲有世世多力獲有世世
安隱獲有世世慧辨通達無所質礙耳豈弟君子求
福不回請于上人其母交一臂焉而失之哉。
越州雲門寺興修引
今上好善忘勢居然古帝之風而嗜道求賢不間芻
蕘之賤爰自戊戌仲冬以來徵車四出博訪禪門耆
宿而予亦忝辱天書下逮馳驛上京蒙上恩遇待以
不臣每當叩擊玄關未嘗不虛己潔誠勞謙巽問尤
復緬懷先德企慕前修然獨於雪嶠老人之高風逸
韻日理于口殊切景仰之思及余辭闕還山尚以道
影購求是託則今上之于老人豈非夙緣有在者邪
夫越州雲門寺海東望剎也雪嶠老人實發跡於斯
開悟于斯闡法于斯歸真竁窆于斯哲人遂往曾幾
何時今僅數椽屋矣復為風雨之所催剝吾聞君子
愛其所親敬其所尊凡為臣若子於君父之所重疑
莫不皆然昔者曾皙嗜羊棗曾子不忍食羊棗羊棗
一微物以吾親嗜好在斯焉且不忍食之矧今上之
嗜好老人如此而越諸賢士大夫同為臣子顧于君
父所重之人之室廬忍聽其覆敗不一出手匡扶之
豈理也哉予還山過越適道濟上人以興修雲門之
疏言來告故余不序次雲門之往蹟何如而獨[番*支]宣
上意者蓋欲越諸賢士大夫知宸衷攸尚將廣推愛
敬之思當有以仰體君父云爾。
募修安國寺禪堂悟空國師塔院引
粵惟聖王臨御天下莫不致力民事其在明而著者
固兢兢然咨謀咨度矣即幽而山君水王凡能為生
民捍大災禦大患者必思昭德報功崇其廟貌修其
禋祀俾無失墜焉況復其人道重朝埜德欽鬼神生
而陰翊王猷沒而保持世界者乎海寧安國寺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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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悟空國師道場也師嗣法馬祖鼓打鹽官聲傳四
海一時宗門耆宿咸共激揚雖有斷際之恢弘大中
之齊聖罔不服膺皈敬由是鹽官國師之名遂與天
壤同流矣然世群稱鹽官而不稱海寧者由海寧舊
屬鹽官州治距今縣治四十里元文宗朝州為海齧
無存而殺止于安國寺之封界邑治因安國始得託
以建立民社嗣後由元明至大清三百餘年雖斥鹵
有消長之候而潮往汐來卒不能踰濠堤尺寸以西
者伊誰之力使非悟空一剎捍禦其間即再起錢王
萬弩交射恐莫扺其洪濤怒作也如此則嘉湖數十
州縣且不能保有桑麻矧區區海寧七里郭哉免萬
灶之生蛙脫兆姓于其魚功高德懋如此宜乎崇祀
而昭報之乃聽其雲寒水冷樹老僧殘莫之恤而問
焉不猶戴天而忘天之高履地而忘地之厚乎噫非
夫人之忘之也高之至厚之極卒莫知其自焉耳余
昨過安國慨悟空塔且委艸莽禪堂數楹又椽梠差
脫不可居會監院某公有興修之舉出冊丐余言將
叩謁高門余不敢以固陋辭謹序次以告夫飲悟空
之功食悟空之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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