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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紀事卷第六十二
鄭嵎
津陽門詩云華清宫之外闕南局禁闈北走京道開
放中嵎常得群書下帷於石甕僧觀而甚聞宫中陳
跡焉今年冬自虢而來暮及山下因解鞍謀飡求客
旅邸而主公年且艾自言世事明皇夜闌酒餘復爲
嵎道承平故實翌日於馬上輙裁刻俚叟之話爲長
句七言詩凡一千四百字成一百韻止以門題爲之
目云耳
津陽門北臨通逵雪風獵獵飄酒旗泥寒欵叚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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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疲童退問前何爲酒家雇客催觧裝案前羅列樽
與巵青錢瑣屑安足數白醪軟美甘如飴開爐引滿
相獻酬枯腸渇肺忘朝飢愁憂似見出門去漸覺春
色入四肢主翁移客挑華燈雙肩隠膝烏㡌欹笑云
鮐老不爲禮飄蕭雪鬢霜垂頥閑余何徃凌寒曦顧
翁枯杇郎豈知翁曽豪盛客不見我自爲君陳昔時
時平親衞号羽林我纔十五爲孤兒射熊搏虎衆莫
敵彎
出入隨佽飛但以六軍爲親衛/開元中未有東西神䇿軍此時
初創觀風樓簷髙百尺堆華榱樓南更起闘鷄殿晨
光山影相參差連上内前臨池道周視山川寳應中/觀風樓在宫之外東北隅属夾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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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唯閗鷄殿焉球場迤邐而在/魚朝思毁之以修章敬今遺址尚其年十月移禁仗
山下櫛比羅百司朝元閣成老君見㑹昌縣以新豊
移下至明年十月老君見于朝元閤南而於其處直/時有詔改新豊爲㑹昌縣移自隂鱉故城置于山
成令大将軍髙力弈禁樂以樂之/降重觀復改新豐爲昭應縣廨宇始幽州曉進供奉
馬玉珂寳勒黄金覊特而極衘䩗之飾/安禄山毎進焉必珠五王扈駕
夾成路傳聲校獵渭水湄六軍各出射絡野張罝維
彫弓繡緯不知數翻身滅沒皆娥眉赤鷹黄鶻雲中
來妖狐狡兎無所依人煩馬殆禽獸盡百里腥膻禾
黍稀特異他等上愛之毎弋獵必置於駕前目為决/申王有髙䴡赤鷹岐王有北山黄鵠逸期竒姿
兒/勝暖山度臘東風微宫娃賜浴長湯池刻成玉蓮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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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液漱廻烟浪深逶迤有湯十六所長湯毎賜諸嬪/宫内除供奉兩湯池内外更
玉蓮捧湯泉噴以成池又縫綴盖繡爲鳬㕍於水中/御嬪御其修廣與諸湯不侔斃以文瑶客石中央有
縷小舟以嬉㳺焉/上時於其間泛鈫犀屏象薦雜羅列錦鳬繡鴈相追
隨破簮碎鈿不足拾金溝殘溜和纓緌上皇寛容易
承事十家三國爭光輝繞床呼盧恣樗愽張燈逹晝
相謾欺相君侈擬縱驕横日從秦虢多㳺嬉朱衫馬
前未滿足更驅武卒羅旌旗節受使常與秦虢聮轡/楊國忠爲宰相帶劍南
兩川旌節爲導也/而出更於馬前以畫輪寳軸從天來雲中笑語聲融
怡鳴鞭後騎何躞
宫粧禁袖皆仙姿青門紫陌多
春風風中數日殘春遺驪駒吐沬一奮迅路人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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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珠璣此更下重叙其事/事盡載在囯史中八姨新起合歡堂翔鵾賀
鷰無由窺万金酬工不看去矜能恃巧猶嗟咨創一/虢囯
受綘羅五千叚工者嗤而不顧虢囯汙之問其由工/堂價費万金堂成工人償價之外更邀賞伎之直復
蜂蠆之類其目而投扵堂中使有閑隙得立一物郎/曰某生平之能殚於此矣茍不知信願得縷蟻蜡蝪
佳人至今話故事者尚以弟行呼諸姨焉/不論工直也扵是又以繒綵珍其與之山下四方節
制傾附媚窮奢極侈沽恩私堂中特設夜明枕銀燭
不張光鍳帷西川節度使所進事載囯史畧書之/虢囯夜明枕置扵堂中光燭一/室瑶光
樓南皆紫禁梨園仙宴臨花枝迎娘歌㗋玉
窱蛮
兒舞帶金葳蕤蛮児乃梨园弟子之名聞者/瑶光樓即飛霜殿之北門迎娘三郎
紫笛弄烟月怨如别鶴呼覊雌玉奴琵琶香/龍撥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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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酒聲嬌悲琵琶其樂器聞於人間者有逻逤檀爲/上皇善吹笛常寳一紫玉管貴妃妙弹
水調曲遍而太真輙弹弦倚歌爲上送酒内中皆以/槽龍/香栢爲撥者上毎執酒巵必令迎外歌
乃太真小字也/上爲三郎玉奴飲鹿泉邊春露晞粉梅檀杏飄朱墀
金沙洞口長生殿玉蘃峰頭王母祠流澗号爲飲鹿/山城内多馴鹿
元閣即御長生殿以沐浴也/有長生殿乃齋殿也有事扵朝禁庭術士多幻化上
前較勝紛相持羅公如意奪顔色三藏袈裟成散絲
将謁七聖殿忽然背痒公逺折竹枝化作七宝如意/上頗崇羅公逺楊妃尤信金剛三藏上常幸功徳院
㓜誰耳僧爲陛下取真物乃扵袖中出如宝七意炳/以進上大喜顧渭金剛曰上人能致此乎三藏曰此
三人定優劣時禁中将創小殿三藏乃㪯一鴻梁於/耀而光逺所進即時復爲竹枝耳後一日楊妃與与以
逺飛符於他處竊三藏金欄袈裟於籄中守者不之/空中将中公逺之首公逺不爲動容上連命止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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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符扵袈裟上散爲絲縷以尽也/見三藏怒又呪取之湏㬰而至公逺復噀蓬萊池上
望秋月無雲万里懸清輝上皇夜半月中去三十六
宫愁不歸月中秘樂天半間丁璫玉石和塤箎宸聦
聽覽未終曲却到人間迷是非月宫時秋已深上苦/葉法善常引上人入
憶其半遂扵笛中冩之㑹西梁都督楊敬述進婆罗/淒冷不爲久留帰扵天半間尚間仙楽及上帰且記
用敬述所進曲作其腔而名霓裳羽衣法曲/門曲每其声調相符遂以月中所聞爲之散序千秋
御節在八月㑹同萬國朝華夷花蕚樓南大合樂八
音九奏鸞來儀都盧尋橦誠齷齪公孫劍伎方神竒
馬知舞徹下株榻人惜曲終更羽衣爲千秋節毎大/上始以誕聖日
當時号爲雄妙又設連榻令馬舞其上馬衣紈綺而/酺㑹必扵勤政楼下使華夷縱觀有公孫大娘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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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宫妓梳九騎仙髻衣孔雀翠衣佩七宝瓔珞爲霓/被鈴鐸驤首奮鬛㪯趾翹尾变熊動容皆中音律又
以帰而私習之其後田承嗣代安有存者一旦扵廐/裳羽衣之類曲終珠翠可掃其舞馬禄山亦将𢾗疋
爲怒未斫妙因更奮繫宛轉曲尽其態厮恐以告承/上聞鼓声頓挫其舞廐人悪之㪯篲以繫之其馬尚
而舞焉自此絶矣/嗣以爲妖遂戮之禄山此時侍御側金鷄畫障當梁
罳繡祤衣褓日屓贔甘言狡計愈嬌癡㑹必令禄山/上毎座及宴
爲子時襁褓戯而加之上亦呼之禄児毎入宫必先/坐扵御座側而以金鷄障隔之賜其箕踞太真又以
不蕃中人礼先拜母後拜父是以然也/拜貴妃然後拜上笑而問其故輒對曰臣詔令上路
建甲第樓通走馬如飛翬大開内府恣供給玉缶金
筐銀簸箕人督其事仍謂之曰卿善爲部署禄山眼/時扵親仁里南陌爲禄山建甲弟令中貴
咸金銀為之今回元覌即其故弟耳/孔大勿令笑我至扵篣筐簸箕缶之具異謀潜熾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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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臨軒賜帶盈十圍緩帶十五圍方周躰/禄山肥愽過人腹垂而忠臣
張公識逆狀日日切諌上弗疑逆狀數數言於上上/張曲江先識其必反
石勒而誤疑禄山尔/曰卿勿以王夷甫識湯成召浴果不至潼關已溢漁
陽師御街一夕無禁鼓玉輅順動西南馳子使回泣/其年賜甘
喻云我爲卿造一湯時卿至使回荅言反状上然後/訴禄山反状云臣㡬不至生反上猶疑其言復遣使
以至潼関矣/憂疑即冦軍九門回望塵坌多六龍夜馭兵衞疲縣
官無人具軍頓行宫徹屋屠雲螭頓之備上命徹行/時郊畿草擾無御
以饗士卒/宫木宰御馬馬嵬驛前駕不發宰相射殺冤者誰長
眉鬒髪作凝血空有君王潜涕洟青泥坂上到三蜀
金堤城邊止九旂移文泣祭昔臣墓度曲悲歌秋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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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過劍閣下望山川忽憶水調辭云山川滿目淚沾/駕至蜀詔中貴人馳祭張曲江墓悔不納其諫又
㕍飛上泫然流涕顧問左右曰此誰人詩從臣對曰/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
李嶠真可謂才子也/此李嶠詩復掩泣曰明年尚父上㨗書洗清觀闕收
封畿兩君相見望賢頓君臣皷舞皆歔欷咸陽之東/望賢宫在
於上上之歔欷拜授左右皆泣不圖今日復觀兩君/數里時車駕自蜀回肅宗迎駕至上皇自致傳囯璽
决顧問從臣不能對高力士前曰上皇雖尊人臣也/相見之禮駕将入開逺門上皇疑焉上先後入門不
而入後行耆■皆呼万歳當時皆是之/皇帝維子主也上皇偏門而先行皇帝而正門宫中
親呼高驃騎潜令改塟楊真妃花膚雪艶不復見空
有香囊和淚滋其所瘞在嵬坡驛西北十餘歩當時/時肅宗詔令改塟太真高力力士知
塟之時皆已杇懷惟有胸前紫繡香囊中尚得水麝/乗輿志據無復備周身之具且以紫縟而定之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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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泣而佩之/香時以進上皇鑾輿却入清華宫滿山實/紅垂相思飛
霜殿前月悄悄迎春亭下風颸颸白傳長恨以長生/飛霜殿即寝殿而
幸華清宫信宿乃回自此遂移䖏西内中矣/殿爲寝殿即殊誤矣上皇至明年復舊臣以雪衣女
失玉籠在長生鹿瘦銅牌垂象牀塵凝罨颯被畫檐
䖝網頗梨碑尤爱之字爲雪衣女上常扵芙蓉園中/太真養白鸚鵡西囯所貢辨恵多辞上
左右周視之乃於角際毛雪中得銅牌子刻之曰宜/獲白鹿惟山人上昊識之曰此晋時鹿也上異之令
上止華清罨颯公主嘗爲上晨召聽按新水調爱主/春苑中白鹿上由是愈愛之移扵此山自知曰山客
知省及上歸南内一旦再入此宫而當罨颯之被苑/起晚遽自真珠被而出及冦至蒼惶隨駕出宫後不
石瑩徹見人形影宫中号爲頗梨碑/然而塵積矣上尤感焉温泉堂碑其碧菱花覆雲母
陵風篁雨菊低離披真人影帳偏生草果老藥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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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扉真人潜告符契至今山下/祠宇宫中有七姜/真人李順興後周時修道北山神農皇帝授禅
后皆立衣衮衣繞殿石榴樹皆太真所植俱擁腫矣/殿自神農至睿宗所植俱擁腫矣南有功院其建竇
順㒷影堂果老藥室亦在禁中也/南有功院其間瑶壇羽帳皆在焉鼎湖一日失弓劒
橋山烟草俄霏霏空聞玉捥入金市但見銅壺飄翠
帷開元到今踰十紀當初事跡皆殘隳竹花唯養棲
梧鳯水藻周㳺巢葉龜㑹昌御宇斥内典去留二教
分黄緇慶山汙潴石甕毁紅樓緑閤皆支離竒松恠
栢爲樵蘇童山眢谷亡嶮巇㷑中壁碎摩詰畫雲間
字失玄宗詩有緑額複道而上天后朝以禁臣取宫/持囯寺本名慶山寺徳宗始改其額洔
修繕佛殿中玉石像皆幽州進来與朝元間道像同/中制度結構之石甕寺開元中以創造華清宫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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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像皆元伽兒之制能妙纎麗曠古無儔紅樓在佛/日而至精妙無比叩之如罄餘像並楊惠之手塑肢
萹一躰王右丞山水兩璧寺毁之後皆失之矣摩詰/殿之西巖下臨絶壁樓中有玄宗題詩草八分毎一
字也/乃王維石魚巖底百尋井銀床下卷紅綆遲當時
清影䕃紅葉一且飛埃埋素䂓其形如甕以佇飛泉/石魚嵓下有天絲石
叙引修祚長二百餘尺以汲甕泉出扵紅樓喬樹之/故上以石甕爲之寺名寺僧扵上層飛樓中縣轆轤
甕今已埋没也/杪寺既毁拆石韓家燭臺倚林杪千枝燦若山霞摛
昔年光彩奪天月昨日銷鎔當路岐臺髙八十尺置/韓囯爲千枝灯
光奪月凡百里之内皆可望焉/于山上毎至上元夜則燃之千龍宫御牓髙可惜火
焚牛挽臨﨑峗孔雀松殘赤琥珀鴛鴦瓦碎青琉螭
雀松下有赤茯苓入圡千年則成琥珀寺之前峯古/寺額睿宗在藩却中所題也摽扵危楼之上世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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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皆樵蘇蕩除矣/松老桓洎乎嘉草今我前程能幾許徒有餘息筋力
羸逢君話此空灑涕却憶歡娯無見期主翁莫泣聽
我話寜勞感舊休呼嘻河清海宴不難覩我皇已上
昇平基湟中土地昔烟没昨夜收復無瘡痍戎王北
走弃青塜虜馬西奔空月支兩逢堯年豈易偶願翁
頥養豐膚飢平明酒醒便分首今夕一罇翁莫違
唐詩紀事卷第六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