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
明 范景文 撰
奏疏撫豫稿
撫豫報代䟽
為遵㫖到任恭謝天恩事臣原任太常寺少卿崇禎二
年七月准吏部具題奉聖㫖范景文陞都察院右僉都
御史巡撫河南等處地方提督軍務冩勅與他欽此欽
[002-1b]
遵備咨到臣隨赴鴻臚寺報名謝恩本月都察院到任
領勅辭朝具奏起程於九月二十二日入境該前巡撫
右僉都御史丘兆麟咨送原奉相傳勅諭五道符驗一
道令字旗牌八面副關防一顆并吏書文巻到臣即接
管行事外臣嚮於班行中仰見皇上瑩精治理旰食宵
衣所蒿目而憂悉心而籌者無非為斯民計詔令之頒
炳若日星乃㣲窺民間不惟不沾此德意并亦不聞此
仁言問誰承宣固撫臣之罪也今皇上不以臣為愚不
[002-2a]
肖而使之撫豫既以豫之民生付臣矣從此而休養生
息皆臣之責從此而顛連杌
皆臣之辜皇上所以任
臣者何重而臣敢晏然已乎誓當俯竭丹誠肅將明命
以下對兩河之民即臣撫兩河亦寧有他謬巧不過就
皇上所頒詔令與二三屬吏相黽勉實實行之令百姓
實實受之如是而已矣行之嵗月吏治民安必有禆益
以報皇上若猶是以欺飾以虚應願皇上以斧鉞之罪
罪臣臣無所辭各屬諸臣其體臣此意而交相黽勉乎
[002-2b]
臣實藉手以免於戾不然而以欺飾臣以虚應臣臣奉
皇上之威靈以白簡從事其又何辭於臣故於受事之
始攄其欵欵如此伏惟聖明裁察
直抉吏治病源疏
奏為直抉吏治病源祈嚴申飭大破積習以風有位事
臣被命撫豫受事已帀月矣懔奉簡書無日不以察吏
安民為兢兢因竊歎今日吏治之病惟有一貪而對症
之藥止惟一廉然貪吏之日多廉吏之日少者其起於
[002-3a]
察吏者乎何也吏之能為貪必有才力可恃而吏之敢
為貪又必有牆壁可倚者也其一段翹然自喜之氣既
已曄曄動人而工逢迎善彌縫又能偵上官意而巧中
之相得既深覺察不暇彼之志遂肆膽遂張為所欲為
無復畏忌且分其囊槖供作苞苴延譽多方虚名易起
甚有畏其奥援假之羽翼而不敢動者以是薦剡日騰
於上而怨怒日盈於下彈文所列不過一二庸碌悃愊
無華之輩聊充故事而已嗟嗟撫按意向屬官之所奔
[002-3b]
走也撫按舉劾屬官之所轉移也而今若此世安得有
吏治乎好官不過多得錢原屬昔人謔語今竟守為秘
訣人見得錢既多又復好官自我通神得力轉相效尤
卓然自立者有幾即謂吏之多貪上官實教之可矣又
何誅焉若其潔己愛民者有顯庸剥民自肥者有重戮
昭昭垂示斷斷不假甄别嚴而賞罰當苟非病狂喪心
誰不自愛其官所謂借其愛官之心以成愛百姓之心
則風勵之善術也昔齊威王不過一霸主烹阿封墨齊
[002-4a]
國遂以大治正於風勵天下之術有合耳今皇上鋭意
太平將立致唐虞之業而海内未見向風誰司撫綏激
揚無效臣每為痛心思一力破此關然地處睽絶權在
責成無一事不需查議無一官不需開報而又不能為
鈎距之術以耳目人所恃為耳目者惟司道府㕔各官
故責成亦宜先自各官始語曰大臣法小臣廉豈廉節
止小臣事哉所謂法者即以廉為法也已不廉而求人
之廉則無法以身教貪而以令責廉則無法所升者不
[002-4b]
廉而所墜者不貪則又無法果欲以廉為法則莫如斷
饋遺夫饋遺者以交際為名而賄賂為實者也此徑一
斷則情面自絶威望自肅上下綱紀相維職事相課了
無黏帶而後真是非乃出真勸懲乃行豈不休哉行之
嵗月而吏治有不變民生有不安臣未之嘗聞故持一
廉為對症不若拈一法字法乃祖宗以憲後世皇上以
繩羣工者也律云官吏受財者計贓科斷追奪除名饋
遺非贓乎枉法者通算全科受饋遺而有曲庇非枉法
[002-5a]
乎臣特掲與諸臣約煌煌在上或無敢有越厥志臣若
自言而自背之無所逃説謊之律諸臣而仍不回心以
相應臣請操三尺議其後則諸臣實負功令臣未嘗負
諸臣即負諸臣臣敢負功令哉伏惟天語申飭施行奉
聖㫖懲貪責成道府執法禁饋甚得飭吏治之要該部
即與覆行
處置援兵疏
題為應援之兵已發處置之法當預伏祈聖明申諭以
[002-5b]
定軍心事臣奉㫖征調援兵五千已經遣發於十四日
具疏奏聞矣然發兵者臣之事也而兵頓有地兵行有
次兵餉有糈皆不得不蚤為計處置不蚤惶惶嗷嗷之
衆易至釀亂語曰兵猶火也不戢自焚從來以徴兵階
禍者往往而是臣為此慮一一為皇上陳之憶臣嚮在
里中聞山東發兵軍士借口糧少因而大索致譁臣思
索而後給威損而不足見德故凡安家行糧犒賞器甲
一照往例毫不少減而仍捐俸備花幣牛酒勞之以宣
[002-6a]
布朝廷德意人人踴躍而前第所裹糧有限此後轉輸
弗繼庚癸易呼其支領之處不可不一蚤定也師之所
過荆棘生焉言兵行之易擾也臣於其經臨地方一居
一食皆委官先期料理使市不易肆師至如歸第過磁
以往非臣所屬萬一止宿無地貿易失平軍民相格别
生事端則所傷者多臣雖移咨保定撫臣下檄所屬如
臣屬若再奉天語使軍士聞知此𤨏細事亦煩宸念必
益感動其次舍之安不可不一蚤定也中州距京師視
[002-6b]
各處獨遠故聞命獨後各鎮先到者想分有信地矣官
兵向臣相問臣應以近京地方至問近京何地而臣不
能應也以是衆心惶惑不一夫法不一則玩令不一則
紛此軍中大患也屯駐之所又不可不一先定也至於
遣行之日臣為申明紀律曰兵到宜慎重兵行宜神速
逗留觀望者法無赦今即不宜犯百里趨利之戒而事
出赴義常法難拘其兼程疾趨一日必逾兩舍行後更
遣急足促之絡繹相望不絶於途臣所能為者止此矣
[002-7a]
一出境外惟聴將軍令耳臣既不能縮地又不能分身
統領將官亦祈皇上先諭後至之罰以定其心其或無
敢隕越以稽王程乎臣已移駐境上以未奉㫖不敢出
疆恭候明命另取進止第心憂削難之兵或至發難故
効此一得伏乞勅下該部再加查議覆請採擇施行崇
禎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具題奉聖㫖范景文督兵赴援
知道了兵如到涿便著在彼守禦未到速赴糧餉該州
設法措給援兵經過地方有司處置務俾得所前已有
[002-7b]
㫖著再加申飭該部知道
慶賀元旦疏
題為慶賀事臣填撫外鎮提兵衛京恭遇元旦令節際
萬象回春之日正七德成功之時運既與日更新政復
侔乾行始臣瞻天地近向日心殷願附鵷班用申虎拜
獨以𣲖分信地猶隔重闉雖鵠立未與乎在廷而雀躍
倍深於望闕䖍以齋沐恭候明綸何任歡忭顒企之至
崇禎二年十二月
[002-8a]
恭謝皇賞疏
奏為恭謝皇賞事臣奉命提兵入衛𣲖守阜成門下荷
䝉聖恩頒發賚賞銀三千一百二十四兩八錢謹就營
中恭設香案率將士望闕叩頭外隨即陳白鏹於簷下
廣布皇仁推赤心於腹中徧為帝德一時三軍挾纊萬
口騰歡臣亦以大賚之豐益篤匪躬之蹇兆解於沛帥
協以孚臣何勝佩戴之至崇禎三年正月初二日具奏
再謝皇賞疏
[002-8b]
奏為再謝皇賞事臣奉命入衛之初部下士卒已荷皇
賞該臣具疏奏謝外為時曽幾何復䝉天恩賚予至再
帑銀三千九百零六兩毎名五錢視前更渥顧此鞮鞪
之衆沐隆施之不倦戴大德之難忘激奮自矢其何以
圖報也椎牛飲血各欲剖腹見心秣馬厲兵漸可如臂
使指臣亦藉手以慰下勞愈矢心而懷上眷感深逾萬
恩浹無倫臣何勝銘佩之至崇禎三年正月初七日具
奏
[002-9a]
援兵經過處置當預疏
題為援兵處置當預中原空匱堪憂懇乞聖裁以防内
變以安腹心重地事臣連日閲邸報見陜西撫臣劉廣
生延綏撫臣張夢鯨江西撫臣魏照椉鄖陽撫臣梁應
澤聞警入援俱絡繹在途矣陳師鞠旅以衛王室者自
臣子之誼但道路經臨有一不取途中州者乎中州四
衝之地綰轂諸省諸省以一方之事為事而中州則四
方之事皆其事也凡此帶甲荷戈多無義之人又操不
[002-9b]
仁之器紛囂甚易約束甚難一失約束而害必有受之
者非經臨地方耶使地方安受其害害不可言也使地
方不安受其害害愈不可言也即令人盡贏糧士無枵
腹而安頓之次食飲之方軍民主客間猶不能保其無
事况未必然乎今准陜西督臣楊鶴咨稱遣總兵官楊
麟統領官兵三千二百餘員名馬騾四千九百餘匹頭
應用糧料速行預偹等因到臣臣亦提兵入援者也安
家行糧皆出本省悉索以從未嘗煩及三輔而諸省遂
[002-10a]
欲問及不腆之中州他雖未至秦中已若此矣誰非人
臣總皆王事敢不檄下所司以戒以備第未明言某項
京邉正額既已星催如雨别項挪借又復搜括一空萬
一彼無所擕而來此無所取以供小為脱巾之呼大為
掲竿之變飢民易與為亂此必至之勢也今汝南河北
一帶滿眼災荒流移載道臣鰓鰓懼旦夕有不可知之
變猶冀孱弱窮民勢孤膽怯不能倡始未必遽興大難
若饑兵與饑民合而大亂從此起矣亂起而有以制之
[002-10b]
尚可不至決裂今征調已虚戎伍未補倉卒之間誰為
撲滅中原一有摇動其費收拾更大可不為寒心乎臣
雖親鈴鏑之事實有封疆之責毎一迴念中夜徬徨敢
嘔心洒血實以告請君父伏祈勅下該部查議援兵經
過錢糧動支何項安頓應用何人如京邉難動便無處
法亦須速諭該撫自行帶解供用軍前勿使臨期起釁
致生他虞但得腹心無恙天下事尚可為也臣在都門
行文所屬往來之間動經旬日事變叵測常在呼吸更
[002-11a]
祈宸裁早賜定奪施行崇禎三年正月十三日具題奉
聖㫖援兵自擕行糧前已有㫖據奏經過需給不妨權
宜事後還補范景文移㑹按臣料理該部知道
辭免新命疏
奏為佐樞重任庸劣難勝懇乞聖慈俯容辭免以安愚
分以重兵政事崇禎三年三月二十五日准吏部咨為
缺官事該本部會官具題奉聖㫖是范景文陞兵部添
註左侍郎欽此欽遵備咨到臣隨恭設香案望闕叩頭
[002-11b]
謝恩外伏念臣才非適用守未通方皇上忘其譾陋而
命之佐樞念此恩私誓竭頂踵以圖報稱夫何敢辭且
當戎馬生郊宵旰未釋苟効一得以仰副焦勞自屬臣
子本分亦何忍辭而第度時量力有不容冒昧者夫中
樞一席以控九塞以總六師而參帷籌禆廟算則貳樞
所有事也此惟精
方畧方勝其任而愉快而可易言
乎孔子之對衛公曰軍旅之事未之學也天下事未有
不學而能而兵事為甚其所謂學者身曽涉歴手曽營
[002-12a]
綜心思曽籌畫而後肯綮熟嘗窽會巧中咄嗟四應恢
有餘地也如臣起家章句一行作吏止知簿書已耳生
長之地既非邉方宦逰所到未親行陣即近聞警入援
倉皇誓師所至帖然惟持一㸃忠義為之激發感動猶
是書生伎倆而索臣以六韜三畧之妙動天潜地之竒
槩乎其未有也臣嘗謂材局本自天分各有能有不能
人不可以自强而國家亦不可以之强人用違所長古
為大戒以臣踽踽之蹤硜硜之節以受任一方澡躬端
[002-12b]
範嘔心求瘼或可稍自黽勉然而拘攣太過足槩生平
其非司馬之料也明矣我皇上勵精圖治式序在位固
將因能授任即事課功軍國大計更所慎重今在廷在
籍濟濟多材豈乏頗牧其人足當此選奈何以素不知
兵之人而漫以兵事嘗也且臣此一來灑血赴義以入
衛也國難未平而驟遷一官如此心何臣抑有以自審
矣才品不在人先俸次又居人後聞命若驚義罔敢受
此所以中懷跼蹐不得不披瀝於聖明之前也伏祈聖
[002-13a]
慈俯鍳悃誠收回成命别簡才賢以佐中樞庶㣲臣無
負乘之羞本兵有得人之效亦皇上所以為軍國計也
臣無任激切待命之至崇禎三年三月二十五日具奏
奉聖㫖佐樞需才范景文已膺簡命著即速到任不准
辭該部知道
革大户行召募䟽
題為革除民生第一苦累以期久安長治事臣當奉命
撫豫之初日思所以撫之之方而求一當也惟是與民
[002-13b]
休息為第一義顧今天下民生瘁矣或困於水旱此患
在天者也或厲於盗賊此患在人者也尚可隨時補救
隨地銷弭不至大苦獨官患苦之而莫可解免則莫如
差役臣請得而悉數之如錢糧之收有收户解有解户
驛逓有馬户供應有行户皆僉有力之家充之名曰大
户固曰有田則有賦有賦則有庸則壤作貢理或然也
而所僉實非真大户何也大户之錢能通神力能使鬼
不難倖免而兔脱雉羅大半中人耳中人之産氣脈幾
[002-14a]
何役一著肩家便立傾一家傾而一家繼一家繼而一
家又傾輾轉數年邑無完家矣即彼所謂能通神能使
鬼以免一時者亦漸日朘月削免與不免同歸於盡此
不水旱而荒不盗賊而憯者也豈不痛哉往時建議者
心隱之變為條鞭法以闔境之力役均於闔境之丁糧
此其苦宜少蘇矣而試觀民間有不經年累月奔命於
公家者為誰有不賣妻鬻子罄貲於津賠者為誰是條
鞭之行者自行而大户之革者未革也總之役在民則
[002-14b]
官便役在官則民便此不兩利者也便在民則民不欲革
便在官則官不欲革此不兩立者也夫官民之不相勝
也久矣有司官即不無念及民瘼者無如胥徒之中為
格何蓋僉𣲖一行則手得髙下口得低昻日市其重於
民間而民奔走以奉之嗟嗟民間天子藏富之地而反
為彼外帑以致官日富而民日貧在官之人日富而民
日貧民貧矣國安得富私費多而公賦詘此必至之數
也臣剜心蒿目議下有司實行條鞭之法一切差役俱
[002-15a]
歸之官錢糧官雇人收為議廪餼官差人解為議盤費
倉漕為之議脚價官委人置驛遞為之議芻豆官募人
養供應以市值平買不立官價名色凡夫傾銷添搭幫
賠之費徹底蠲除百年患苦一旦灑然不亦快乎是非
移民之害於官也官任之而害自減耳官自經手官自
留心金錢無所容其穴窟倉箱無所容其耗蠧郵驛支
應無所容其冒破在民免於害而官亦并受其利所不
利者獨胥徒耳置官以為民豈為胥徒哉有如日與胥
[002-15b]
徒比而陽奉隂違名去實存者斷以白簡隨其後從此
百姓自辦正税而外足不至官府目不見青衣日惟含
哺鼓腹以嬉遊於化日是亦一時華胥也即猝有水旱
盗賊亦有以待之豈足為厲哉曏臣司理東昌曾行此
法嵗所省以數萬計東人至今思之臣不揣欲以已効
之法試之兩河以起沉痼將欲使兩河亦如二東也而
今量移矣人去法更久將復斁所關於民生休戚者最
大故特披瀝於聖明之前其中條欵頭緒繁多不敢一
[002-16a]
一凟覽而略陳其大端如此臣謹會同巡按河南監察
御史呉甡具䟽以聞伏乞天語申飭即著為令敢有變
法虐民者官吏議處㕘究不少貸將休養既久物力漸
充久安長治端必繇之矣崇禎三年四月初十日具題
奉聖㫖體恤民隱是撫按第一急務這奏内革僉𣲖行
召募飭吏治安民最得要領便著定為例勿輕變更該
部知道
直陳除害安民諸欵䟽
[002-16b]
題為直陳除害之事伏祈天語申飭以安民生事臣聞
巡撫之任曰保釐釐之所以保之也臣承乏撫豫兢求
所不負簡書者因思中州係天下腹心動關四方安危
而四方之安危亦莫不與中州相關地稱重焉臣日延
問長吏士紳以及鄉之長老大約不越興利除害四字
而舍除害無興利法有官害民者有民自害者除官所
以害民者而民利矣除民之自相害者而民之良者利
矣不關心未見其為害一下手彌覺其難除臣一月有
[002-17a]
餘頗得要領已下所司徧檄行矣而即悤悤入衛以來
臣若在事惟即事課效原始要終無湏饒舌而今量移
矣不敢不一言以聞當宁漢臣曰為政不在多言顧力
行何如耳苟不能行何貴於言苟欲行之何可無言特
條列其大端以凟聖鍳伏祈一申飭焉
一加耗夫錢糧之苦加耗此風幾徧海内矣而中州以
多特聞夫豈盡然亦良吏之所務白也大抵納糧之多
者加耗猶少而納糧之少者加耗獨多以為官自染指
[002-17b]
耶剥百姓之脂膏潤一己之囊槖何以為民父母以為
經手侵漁耶壊一已之名節肥各役之身家何以為民
上自己得之謂之貪各役得之而不覺察謂之昧而其
害與貪等加耗之害臣所痛革者一
一苛罰夫罪之有贖也其古金矢之遺乎然笞杖折贖
律著明條而不論事之大小一槩罰榖彼固曰入倉偹
賑也乃動輙折銀則入槖矣少有七八石多有十數石
者甚至犯笞而踰城旦之費此可為訓耶贖固因罪罰
[002-18a]
則何名苛罰之害臣所痛革者一
一私𣲖夫錢糧徴收自有欵項未有敢私𣲖者而中州
往往獨有或舊額之偶詘焉則𣲖之民間以益之或公
費之難省焉則𣲖之民間以充之蠢兹小民身不入市
井目不識功令片符朝下敲扑隨之嗟嗟一錙一銖孰
非脂膏遼餉叠加徴求無藝惟正之供尚不能完民窮
財盡豈可蘊崇之又行火耶私𣲖之害臣所痛革者一
一健訟夫民間諸苦皆官擾民而民自擾者則健訟之
[002-18b]
輩有其事而訟之飾小為大為因風之吹者常也無其
事而訟之漫天説謊為無影之吠者變矣有一事而此
狀未銷彼狀又下前官已結後官又告者不株而連因
節生枝又變矣自己之情已破借他人以求伸近地之
局已完冒異籍以拖累經年經月彼此關提官府已受
其玩弄善良能當其魚肉乎健訟之害臣所痛革者一
一假盗夫民苦於盗嚴緝之而盗自盡則緝盗所以安
民也而又有因緝盗反為民害者則捕役之假盗行詐
[002-19a]
為禍烈也以賊為竒貨名曰作眼以贓為實跡名曰
認窩自白役入妄攀之家非青蚨無脱身之路此與
緑林强㓂異事而同患者也假盗之害臣所痛革者
一
一窩訪夫人之所以畏官者以其權能賞罰人生死人
也而有以細民竊官司之權而生殺之賞罰之誰不畏
之如虎曰窩訪彼其人憑城負嵎内外勾通虚摭事件
不妨李戴張冠巧立欵單每至甲移乙室令受害者撫
[002-19b]
心自慄莫知從來非但平庶遭其網羅而官司并堕其
雲霧此夫為盗而不操弧矛攻而不用弦刃者也窩訪
之害臣所痛革者一
崇禎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具題奉聖㫖范景文條奏吏
治有禆安民這各欵著與飭行該部知道
備陳中州地方情形䟽
題為微臣得代謹述地方情形以祈聖鑒事臣嘗考豫
居九州之中閫域函夏其於四方如車之有轂户之有
[002-20a]
樞所謂腹心也譬人腹心一得其理咽喉臂指俱可提
掇通靈而此處受病肢體隨之矣故四方有事豫常居
中以應之而中原有事四方力所不能為其勢然也然
則葆合國家元氣者當自中州始向來中州號稱無事
自臣入境而後知非無事也河之北苦旱千里赤地河
之南苦水一望白波饑民已不聊生矣而兩河間皆苦
盗緑林嘯聚日不絶聞民窮而盗易起盗起而饑民附
之將禍至之無日也而更有邪教一種憪然以姦雄自
[002-20b]
命其口譚非仙非佛其期待為帝為王其受用好色貪
財其結果成佛作祖原蓄不軌之謀故創不經之説初
不過一二黠者主盟號召究也逺近奔走蟻附蜂合煽
動勾連不疾而速如北直之澶滑南直之淮徐山東之
曹濮實繁有徒中州則其曼衍穴窟之藪先年固始之
變已見於前事矣臣未見其形先察其影日與按臣鰓
鰓憂之嚴督郡邑飭毖有加將瘳此腹心之疾而有不
能頃刻釋者深見此輩其志大其機深其黨衆伏戎在
[002-21a]
莽乘隙飇興當此邉圉告警之日正屬奸宄竊發之㑹
果未幾鄢陵以王進孝等告内鄉以余學文等告五營
賊徒且近儀封界上其先發者耳而旋皆殱滅何以得
此哉則按臣吳甡任事有以伐其謀而褫其魄也當臣
提師入衛戎伍空虚人心摇動甡駐會城召兵補伍魚
麗鶴列組練色生復渡河揚兵滏上簡鄉勇行保甲賑
饑荒臣即飛檄如雨終是鞭長不及按臣時進有司面
授方略故祥符則擒時堯相杞縣則擒魏景吾鹿邑則
[002-21b]
擒張明山而睢陳道叅政劉餘祐歸德府知府董嗣諶
推官萬元吉則擒李慎吾李小泉張自友等皆兇魁巨
惡逆謀叵測耽耽睥聣坐以觀天下之變者也據諸奸
口供尅期約㑹先取汴城以為根本聴之令人心寒向
非謀先未雨功預徙薪則二室三川之間并受荼毒尚
得有寧宇耶故事兵馬錢糧皆撫臣為政而按臣第持
惠文法稽覈之今臣責任并於按臣而甡忠勤任事勞
怨不辭十分才力又足以副之故能再造兩河以幸旦
[002-22a]
夕之安而未可謂無事也懲前毖後可一日少重臣料
理哉伏祈聖明俯鑒按臣前勞仍勅新撫臣回鎮共圖
消弭地方幸甚崇禎三年四月二十六日具題奉聖㫖
據奏中外民饑盗起邪教煽動吳甡才能賑荒弭變知
道了新撫郝士膏俟侯恂赴昌交代去該部知道
文忠集巻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