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163 洹詞-明-崔銑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洹詞巻三退集


  明 崔銑 撰


  規資


  詩曰采采芣苢薄言采之求其切也采采芣苢薄言襭
之廣其受也采采芣苢薄言掇之精其有也故君子有
憂焉力事而道不周勤心而知不宏富畜而性不達雖
勞而弗益矣夫植卉者力省而美疾見植栢者力倍之
[003-1b]
而久乃成人未嘗不迂之也然卉之美也以日而栢之
茂也以嵗卉可玩而栢可材其用之差萬矣孔子曰吾
嘗學禮焉不學禮無以立故禮者行之實也言者禮之
賁也禮廢而後言繁言尼而後書作書重而後百技售
矣昔夫子之作經也修禮樂之文明仁義之實言布其
履議闡其神諸子之學也曲而曵於其全陂而内于其
中皆居聖焉不亦侈乎且夫方輿異言而履其地者定
輕重匿形而縣其權者分故不志於聖人則亡以知其
[003-2a]
言也不知其言而能辨物者寡矣夫世逺則義微多異
則真隠眩于前者中人皆趍之而藏于幽者上知或昩
故茂木之叢多美材焉獨鳥之鳴亡和音焉此枤杜之
所為歎也夫聖人之敎也覈乎華實之辯安其先後之
倫終審而動參驗而言夫然後情以綜物而文以綱世
矣故百技之售者亡見于斯爾猶依泰山之尊而娛遊
丘壑也


  喻間


[003-2b]
  翰林先生謝病還郡篤志於六經屏事絶交以著述為
業客有間先生者為其不能建績立名乗勢取貴學迂
而難就志特而寡助先生悉以法言喻之分為上下二
篇匪垂後聞聊諗同好


  客間先生曰士胡為而仕也莫非求以成其名利乎哉
朱雲請劒於萬乗申狄負石於一朝名者歸之孫𢎞十
載而相范雎一見而侯利者都焉先生直玉堂之署執
經人主之前十有四年矣位不過為郎未嘗出讜言上
[003-3a]
摩人君次取重當世今乃蓺粟于棘畝灌蔬於斗園入
甘藜藿出乏輿從省侯不式廬法史不走牘或者先生
之有遺行與何其進退之谷也先生笑曰君子不干乎
名之昌而慮乎幾之難不慕乎人之爵而憂乎心之枉
大瓠之穿萌於線隙霄木之成芽於直苞故已遂之欲
刄蹈之而弗回可貳之心厮談之而能悟昔張良借重
於四皓觸龍推愛於男子鄒陽發悟於長君李泌全嗣
於存姪故不當其幾者不可言不得其交者不能沮道
[003-3b]
有巻舒言有昌括飭危詞而浮于所患掎陂識而救其
已成立已之名揚主之過假信之文希主之寵非忠臣
之用心也且夫躭風簷者痺其肢嗜甘醴者毒其肺故
君子不以一時之便而易終身之安罔為口體之細而
遺道義之重衣紈綺者人侈其觀富田園者傭利其直
是以於陵灌園而辟相邴丹免秩而養志其取於世也
亷其責於己也厚其身可抑而其志不可奪其生可戕
而其道不可折子不見當世之大人乎方其得志奴僕
[003-4a]
舞勢逮其受戮妻子冒辱又不見當世之君子乎飾偽
要譽人皆趍之偽發行露人皆惡之夫吏之漁於民也
唯嗛其微及陷於刑也唯憎其巨曷若守清正之節甘
退讓之分乎夫蛟龍之潛魚鼈溷之一旦升霄躆昊則
霑濡下土夫大者小之惑也


  右上篇


  客間先生曰嘗聞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葢言
亡因者之必毁也往者宋世尚言諸子以興談理者賾
[003-4b]
探於幽眇摛文者藻衍於麗豐學者到于今宗之剽其
緒文加之筆削渢渢乎不可尚已先生逺取古人之文
施之今日故勞而少績乆而亡稱將恐先生取誅於君
子也先生曰俞夫聖賢之作也非狥衆而為同非詭論
而求異明天地之宜張綱紀之正循經而定行因變而
立度若夫語幽而非真發政而寡當賁浮淆實煩辭支
本夫何取焉上古大朴所相者養世降民移乃始有革
是故三皇立其生故施以網罟五帝昌其化故辯以衣
[003-5a]
裳三王比其法故維以制度五伯脅其威故假以兵車
仲尼絀其智故約以忠恕孔伋道諸天故析以性命五
伯者政之終仲尼者言之首夫性命者仲尼罕言子思
葢將以捄陂行而伐私情也非可以衍雅談而首後傳
也故夏蟲疑氷君子不費辭焉周衰而人騁其技秦是
以暴宋衰而人駁其學元是以入夫游定夫張九成楊
簡之經禪也陳傅良葉適之道法也陳亮之功力也王
安石之政利也背孔孟之道而襲儒名亂程朱之學而
[003-5b]
立士的夫傳本訓經牋復釋傳其文彌重其㫖彌離茍
以譁世取寵而行弗給焉子不見作室者乎層簷疊閣
則蔀其明子又不見道泉者乎迂澮曲畝則迷其源況
乎複言而漫禆説而謔吉士所惡童子羞稱子乃班之
作者為後之程難矣伯牙之絶弦悼知者之難遇也孟
軻之放言俟後聖之作也


  右下篇


  元城縣修學碑


[003-6a]
  汝南進士張儒治元城之二年政既大通乃新學宫諸
生皆浡然興敎諭張庭暨其寮諗于衆曰自張侯之未
至也吾與爾二三子祭先聖于陋祠棲于庳舍自張侯
之有是舉也祠事明矣講肄適矣㑹食有堂出入有門
游歌有池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爾二三子誾誾
焉休休焉日邁而月征學乎學乎孰與其為可廢哉乃
共琢石徴文以永張侯之恵焉於乎往者值世多故已
言事或過煩苛使人幾亡完行焉為郡縣者拘牽而不
[003-6b]
得為故興學修文之政廢元城饒邑也民性易緩故其
吏鮮能以治行見偉乎張侯之治也潔已而敏事振頺
而擊奸元城乃知有令矣夫治民之道亡他欲其盡倫
而已率而斁擾而畔乃有怠民宄行生焉則政可間矣
刑者去奸之具也間去然後敎乃流故興學者政之先
也盡倫者學之鵠也夫先聖之敎也父子君臣以相生
桑麻榖粟以相養用在六經而已矣是故惟篤行之為
貴夫文以翼行也否則為駢拇是以華勝而道枝矣然
[003-7a]
後誕言售而異行作夫誕言者猶鏤木為果而朱緑之
也食之則折齒而刺喉是故徒詞不足以感人粃言不
足以緯物險志不足以經世故國家無須於士


  辯異


  空同李子之喪内也刲羊豕以祭烹之有結膓之異焉
聞者惑之予又恐其譌為神怪以資談者之竒也乃述
空同子之行徴諸理作辯異曰感應之理豈不微哉夫
氣行乎域中發而生乎物聲嘘則鳴機觸則變故西崩
[003-7b]
銅山宫鐘奏響春華敷野空木萌芽忍者窒其幾殘者
閼其發感應之理於彼亡徴焉夫君臣也夫婦也人道
之紀也舉紀者必以綱綱張而目咸就理矣故悖公之
臣必忍於室弗肖之子在國必憤既迷厥初而百徳毁
焉厚哉空同子之為道也空同子嘗仕矣諫于君弗委
于職守乎法弗回于勢堅其節弗撓于屢折夫甘辱而
吐榮非空同子之志取異乎人也愛結于心而不可解
是故惟大倫之為篤故見異羊豕厚倫之格也且夫泣
[003-8a]
諫之言信也將悔者以為忠而迷者以為逆餘桃之奉
也既説其愛而又罪其褻是故感生于心而已矣召公
之詩曰蔽芾甘棠召伯所説周大夫之言曰伯氏吹塤
仲氏吹篪夫愛之積則物且為符節故以異居者雖狎
而防以欲投者既友而畔非類而從者終則凶執義而
疑者愛可奪茍亡禮信之心則情之移人也子且失之
於父於乎厚哉李子之為道也


  刋元城先生語錄叙


[003-8b]
  天順己卯大名守河東王公刋元城先生語錄三篇嵗
久而廢今南陽張君令元城白于其守金公復刋之張
君既潔已而富民矣又慮其敎之靡有準也曰先生邑
之先聞也諸生皆學孔氏先生其孔氏之徒與銑嘉張
君乃輯先生之行授之俾嗣刻焉叙曰孟氏有言尚友
讀其書必論其世也六經之説繁矣賦文之籍大倍於
經學之者白首而眩故儒腐裕蠱詞士浮而失守先生
受於司馬氏者曰誠而已矣終身行之故直不屈於萬
[003-9a]
乗節不奪於折久安不搖於廹禍言確而厚讀之去鄙
吝焉夫榮可躭也禍可畏也一缶之堕負者色恤細蜂
之毒見之匿影何者以物為情也故任道之心可以忘
物異哉范氏吕氏之相也周其身計創調停之政黜先
生之言而尼其直且夫薫蕕之不同藏為蕕之善淆也
彼人者志不獲逞而弗已其始下之而隂間之已遂奪
其地而據之以肆其欲彼於君而弗徳焉况其他乎范
氏吕氏之用之也姑弭之而懼其逞耳非誠愛而成之
[003-9b]
也以善服人人且畔之茍以詐容計合自我且然何以
率衆故誠者邪正辯而已夫聖人人倫之正也釋氏者
將全其性而逆其倫不亦謬乎知者亡凝物仁者亡遏
情勇者亡戾行然後性盡而功立先生不能不惑於釋
氏知有凝也先生忠矣孝矣彼何與焉或曰先生取定
於釋殆不其然


  周秀才誄


  秀才名太字大初安陽人郡倅公之季子也幼能占對
[003-10a]
鬭竒取捷見者大驚既長綜覽諸藝明蔡氏尚書性剛
直面斥人愆然能周人之急推揚人善族人有宗事言
相軋不合太一言而决皆歎服焉太母予母之女弟也
太以正徳戊寅正月二十有五日不幸短命春秋四十
嗚呼哀哉太有兄不友余作誄哀之詞曰


  疇恤爾嫠爾孤疇拊惟徑嶔如莫布爾武爾榦如梁乃
同尫僂昊天載威恩莫爾溥爾母垂白爾溘掩土涕泗
滂如疇識母苦


[003-10b]
  殷近夫墓志銘


  殷氏鳯陽大族也元末有諱仲名者避亂東平因家于
夀張仲名生尚文尚文生勝勝生鐸鐸生玘號剛齋以
貢士為昌黎令剛嚴多知民畏愛之剛齋取張氏繼室
以任氏皆不孕子乃内李氏孕七月生近夫既長修眉
碧目口可容拳體羸而骨健讀書數行下既成誦終身
不忘年二十有六舉𢎞治乙丑進士明年以疾歸卜居
石川作畜文堂聚書數千巻旦夕誦思欲以作者自名
[003-11a]
著書十餘篇正徳辛未病愈還京師授靖江知縣近夫
明察有斷不勞而治薊盜過淮渡江掠常州將如靖江
近夫有備盜諜知之乃如江隂近夫發兵追之江隂得
完常守檄近夫修郡城又自修學宫費省而工堅民朱
鎧死於文廟西廡中莫知殺之者忽得匿名書曰殺鎧
者某也鎧素讐某衆謂不誣近夫曰此嫁賊以緩治也
密問左右與鎧狎者誰對曰胥姚明近夫乃集羣胥于
堂曰吾欲寫書各呈若字視明字類書詰之曰爾素狎
[003-11b]
鎧殺之何明大驚曰鎧將販于蘇獨吾餞之利其貲故
殺之耳近夫歎曰利重忘親交非其道者必凶嗟乎嗟
乎乃殺明癸酉調青田青田劇邑也近夫去其害民者
六七事他無所更張近夫雅好遊眺川壑覽物歌詠靖
江青田有大江孤山混元峰每暇輙出嘯咏其間曠然
自得乙亥考績如京師青田民號泣而送之吏部以最
聞選授南京工科給事中上䟽言事者五曰清弊蘇民
曰安重地曰防奸微曰除邪以全治曰公賞罰既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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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䟽題曰理真事曉意忠詞馴付其母曰兹以歸雲霓
弟遂卒丙子七月七日也享年三十有七近夫諱雲霄
號石川取岳氏男子一人曰&KR1168女子三人初剛齋卒近
夫則禮治喪既卒服始冠將昏與其妻之父母約必如
昏禮乃舉後又考訂古今祭禮行之惟謹故魯人多執
禮者近夫愛誦程氏朱氏書其為文非秦漢人語不習
又以詩者抒情表志風人於善自漢魏至唐作者皆辯
其音節而擬之作古樂府四百篇集志彀錄金僕姑數
[003-12b]
十巻又覽莊周書説其達性善喻最後自病太博必六
經之㫖然後究心焉近夫方峭克約國子司業穆伯潛
篤行苦學無匹也猶畏近夫曰近夫之恥不善不啻負
穢近夫居常不談人過及論文則指擿疵瑕不以一言
假人𦵏于石川之南㑹者千人咸哭之失聲銘曰嗟吾
友行如璧文孔&KR0929明有儒垂世模


  岳鄂王廟記


  太史氏曰學者每覽鄂王事未嘗不垂涕焉夫功疑而
[003-13a]
戮握節而死者古有之矣鄂王忠而遇主者也人胡得
而甘心焉昔髙宗之既南也王内則翦冦外則遏敵請
建儲以安人心還舊都以繫衆望收河北而掎中原厄於
王彦危於杜充而不挫惎於張俊沮於秦檜而節不奪
誘以隆爵而弗回其亷亡好其仁不殺是故謀逺而中
義明而信故能存宋弗遂亡也夫道之所鄉命也命之
所成勢也命有樞勢有機善治者因之初髙宗之南也
金人亡王中國之志民罹於兵之慘而思宋之徳金人
[003-13b]
以汴畀張邦昌以齊畀劉豫而還師於漠矣及乎昌豫
之仆習安慮易而後有之則既堅其據矣帝若擇建上
宰畀王以征伐則金可亡故言和於帝之世者賊臣也
言戰於孝宗之世者削臣也語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夫君人之道三志以决行才以施務知以明臣帝懾於
金人之威憂其復讐亡成且失其據哲臣英將懼亡以
賞其功乃為茍安之計惟佞臣之交夫俊貪而王亷王
忠而檜奸俊檜密君而王䟽間言陷術豈一朝一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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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哉夫無成者惡盈也括囊者辟譖也遜迹者消忌也
亡是三者其能免於彼人之難乎於乎以亡明之迹而
賊元臣自古以來未有如檜之甚也奸臣之欲得國政
也始則逐直諫以蔀其君中則誣人之行以淆其惡終
則果賊哲輔以肆其威且夫莫須有者檜之遊詞也檜
欺天下其心不能欺故邪之賊正其心非不賢之也而
棘於其欲忍而為之爾湯隂王之故里也廟久而剝大
明正徳丁丑中丞内江李公士修巡撫河南稽賢闡隠
[003-14b]
表墓新祠示民所鄉以成敎化檄下監司范君嵩俾湯
隂知縣王擢修王廟既月而畢麗牲有石廼刻予文


  董湯民墓志銘


  湯民諱建中吳江主簿董公之中子也其家世具余所
著吳江公誌中湯民少與邑人殷雲霄相友善以修學
倡鄉人又取吕氏鄉約為課每大書壁曰某某賢曰建
中過某某𢎞治乙丑與湯民同舉進士湯民授行人晉
官御史近夫謝病歸後起為青田令晉官給事中並以
[003-15a]
其才行理官近夫峭勁而好文章多友當世士湯民惇
大而執蒞事精悍初吳江公貧喪其配楊𦵏具薄陋湯
民日夜號泣吳江公在太學繼妻暨子留夀張湯民渉
水負粟販之以給朝夕嵗凶兄弟將異居湯民泣止之
不可往白于吳江公又不可乃以田宅讓兄弟指其妹
曰吾婦幸有奩不累諸兄弟也及湯民貴於兄弟時有
遺焉少弟用中殤每臨其墓哭之為御史時值盜四作
嬖人僭柄朝有邪臣威脅爵餌直道幾杜湯民以其僚
[003-15b]
麻城劉天和儀封劉大謨安陽張士隆桐城余珊崑山
周廣表善刺奸雖勞不撓甲戍湯民按順天遣其妻子
還郡獨留老奴司户毋敢私謁永平大水民漁以生權
閹奪之斷其罟䍡有嫗與其子哭于野湯民行部見之
㢘其實即上䟽劾閹人曰奪漁是無民也無民是無君
也無君者戮無赦閹人懼而縊海葦潦漁之利然後悉
歸民又有閹人將之廣過任丘奪御史府以居聞湯民
至盛列健卒以待有司懼迎湯民于路跪請避之湯民
[003-16a]
弗許直入坐堂上泥闗閱政如常大閹大驚辭去有二
青衣持勢人書至語人曰往太監皆無能故屈御史下
吾之來非有託也將挑之與角勝負耳既入書湯民不
啟封火之以詐罪二使流于驛霸州男子自首為盜趙
鐩弟幸不死實賊諜為間者湯民立命斬之命修州城
以備湯民沉毅慮定而後發發即不可易嚴於治吏而
不苛以其暇復射圃修元節士劉因祠以禮暨節義誨
儒生乙亥得痺疾已以吳江公喪歸明年八月二十四
[003-16b]
日卒年四十有二近夫亦以是嵗夏卒于南京天乎殄
我二良謂之何哉銘曰


  維湯民配吕氏渠與濬廼二子幼二女幼而纓側室郭
子曰涇嗟爾匱勩爾配爾友文翼爾墳


  楊公墓志銘


  楊子守禮以河南按察僉事治戎于大名期年而威信
已聞其先君之訃奔喪歸蒲遣使來徴銘楊子先君諱
通字文達性方介不諧俗意所决者莫能徙遇姻族或
[003-17a]
不善者絶弗與通因號匏𤓰子人曰是善自名也已皆
稱為匏𤓰公云匏𤓰公治蔡氏尚書六舉不第援例入
太學授陜西苑馬寺監正以父喪歸治喪不用浮屠服
闋改陜西按察經歴遇事自信屢拂上官意久而驗其
真皆敬之御史李鸞與布政使王衡不相能衡㢘而好
上人性剛褊然亡私御史檄匏𤓰公勾稽布政所掌帑
具以實上布政御史各䟽訐所愆詔下若盧治并逮匏
𤓰公後事釋三考晉薊州同知勘馬守備贓馬夜遣人
[003-17b]
以百金餽匏𤓰公匏𤓰公出凝立㕔上命設燭召使者
語之曰我縛爾送官易爾必敗爾主名并辱爾是售吾
㢘也爾疾去爾疾去因出其七子對使者矢曰所不畏
公道與神明者吾父子其大為世戮勢人奪民地執偽
契曰皇莊也匏𤓰公㫁付民勢人劾之又將係若盧得
上官力詔奪俸三月後乃晉鞏昌府通判正徳改元冬
劉瑾専政逐大學士劉公謝公遂大竄戮大小文臣匏
𤓰公復坐事係若盧明年春得釋遂致仕家甚貧敎養
[003-18a]
子孫足不入公堂郡守以下有所請造其廬乃得與語
嘗曰與其齷齪以探富貴孰與烈丈夫之貧哉夫吏而
貪益子弟之亂而已而身受惡名楊氏故平陽霍州人
匏𤓰公祖謙洪武初編保定州民父瓘蒲城縣丞因家
蒲州匏𤓰公配髙氏贈安人繼配董氏子三守仁守信
皆生員守潔李氏封安人三子守禮守智守㢘女二適
某某側室馬氏女二適某某孫男四人女四人正徳十
三年十二月一日卒生正統八年八月十四日享年七
[003-18b]
十有六𦵏以某年某月某日兆在某銘曰


  黜兮矢兮圜則遷兮維匏𤓰父好是弦兮為脂者鞭兮


  張知州祠記


  上海張君守潞之明年晉官湖廣僉事及出祖潞民攀
轅而號泣者數萬人乃作主于名宦祠祀之儀賔仇時
茂五人者之以義交也三晉莫不聞乃列其政以伻至
鄴徴予言夫今之為政者縣自令而下數人郡自守而
下數十人省自伯而下數百人王臣來蒞之者又數人
[003-19a]
其儀都矣其分嚴矣其維密矣然而政削民困而靡所
極予聞今之第賢也善交際者為上敏征科者次之精
文移者又次之經營竟嵗而於民不與焉况其不賢者
乎政日削則玩而權下移民日困則離家有救死之慮
矣張君者其有異於是乎潞有游榭曰徳風自唐已有
之而張君未嘗往燕也不可謂儉乎嚴於治胥徒𨽻不
入鄉其奸莫售矣可不謂公乎上官之貨潞紬也苛于
賦驛輿里夫之役于藩府也密于傳命張君格焉可以
[003-19b]
為强矣遞馬之征列民為三等而酌取之不謂平乎文
移䟽而恤民逢迎亡尚也非賢而能若是乎夫上下之
感者心也合則治離則否故投戈于散兄弟相遺同舟
而風讐敵相濟小民之情梏於利而㢘於義一錢妄取
雖父子吝也豆肉不均雖耆艾亡與孫也夫出其税以
給之竭其力以衛之刑戮加之而甘心焉彼誠以為有
所賴於上也賴之不足恃則亦已矣而戾我焉思所以
去乎是而後嫉上之事亡不為矣况得其慕而思思而
[003-20a]
利者乎於乎有能聞張君之風而興者其君子也與張
君名萱𢎞治壬戍進士


  磁州儒學修造記


  夫可已而作之者厲民者也可作而已之者迷民者也
故達體之政必均其民不搖善乎張侯珂之修學也監
司汪子正命為之是故舊可仍也吾亡増焉舊所缺而
圮者吾亡襲而不舉焉舊圮而新之者為堂二曰明倫
曰饌為齋三曰進徳曰時習曰日新為亭一曰射圃舊
[003-20b]
缺而作之者為倉為庫為神厨為號百有二十楹為祠
者一曰鄉賢夫學所以明人倫也聖建其表賢申其㫖
師覺而弟子習之講於堂齋而施諸家與邦射以正志
饌以明讓且夫稽典不若聞諸父兄之審也求之四方
不若驗諸里之切也一方之人而望諸天下生其地者
可亡興乎豶豕牙者其力憊其效近牿童牛者其力省
其效逺故幼儀不可廢也童心不可不育也故作社學
于學之西區焉


[003-21a]
  衢州府同知姚公墓志銘


  公諱鳯字廷儀長安人元至正間曽大父仕中避亂入
蒲州因家焉大父善父聰太學生授薊州幕正統六年
十一月二十四日生公幼莊重十三能詩成化甲午舉
于鄉明年試禮部中乙榜舉人授陜西涇州學正以母
喪歸服除改寜州以父喪歸服除改直𨽻開州丙午主
江西試遷山東萊州通判勑贈父如已官母某氏贈安
人妻孟氏封安人遷衢州府同知御史薦公堪任監司
[003-21b]
郡守不報廼致仕歸蒲正徳丁丑十二月十七日卒年
七十有二公為學官令諸生夜誦書自往詗之責其先
寢者五經各立長一人每晨坐明倫堂講説經㫖發疑
抉異年少者聽之在萊州適奉㫖造王府于青州叢貨
委奸當事者大憂之特委公治出内嚴雖一介毋敢冐
取者在衢州每旱公禱即雨取賦罷奏羨民弗逋余十
三者與鄰爭山塲係岸累年不得公喻之曰官拷掠爾
亡完膚山塲孰與身重十三叩首泣謝讓所爭于鄰暨
[003-22a]
公戒行衢民泣卧留之車不得行野有山民夫婦百餘
人獻圖畫玩器于公公不納民曰公惟飲衢水耳百姓
亡以報公我等小人敢以賄汙公節耶公乃受之公有
子三人俱業儒伯欽驛丞仲鋼季鉦太學生女一人適
僉事楊守禮孫男六人孫女五人曽孫男二人公治命
戒子若孫宜和勿爭和則順而福爭則戾而眚夫讀者
明理耕者勤力明理者不穢勤力者不匱嘗曰讀書勿
務博止應理明故公終日静居而物自正歸蒲九年三
[003-22b]
州及兩府士民問遺無虚嵗門人叅政景佐等共刻石
誦徳銘曰


  維戊寅嵗秋七月己酉旦維蒲大夫弔士哭冢人奔走
咸餞姚敬菴父即宅噫維爾子子孫孫其永吉


  刻文章正宗序


  文章正宗者宋真希元氏之編也芟蕪屏異將以翼經
而正術其亦聖人之志與夫物生而有情情而思宣之
斯生言矣訥者弗達陋者亡采則亡以敷事而喻物斯
[003-23a]
生文矣文言之善者也而貴於正其情夫幽賾之理彰
於顯詞遼逖之懐發於堂序雍遜之談驗於遐嵗非邃
於道者其孰能之而徒以模襲之勤記問之富億中暗
投吾未見其可也夫獻忠之謂䟽恤隠之謂詔申彼此
之意質問遺之藴之謂對之謂序之謂書紀故永賢之
謂記之謂銘引思暢和之謂詩言斷而意續發凢以該
目或婉或著或喻或質或因乎人或就乎時出之至真
而發之當物及乎敎息而學淆質衰而詞是工是故久
[003-23b]
漸美化動憑典刑以摧强枉而稽成敗此左氏之文也
捭闔飛箝亡問邪正而主於售其術此戰國之文也援
經議制夷厥藻績此漢之文也綜倚羣言辯而委辭此
韓愈氏柳宗元氏之文也君子於是焉考變而徴實左
取其禮漢取其朴韓取其昌而因以見先王之敎之逺
且該也今夫登者必陟其巔行者必自其家非可以息
趾於巖麓而發軔於旅次茍未崇志於先王之術以叅
伍夫歴代之變予恐其不特謬於其言焉而已隆慮馬
[003-24a]
君敬臣以按察副使督學山西既用六經敎士凢禮之
凶詩書之變俗之所廢而急於求仕者一切復之陋彼
時義廼刻是編以則諸生白于其長是之其僚皆來贊
工兩閲嵗而梓人告成事


  四使圖記


  昔者周文公之遣使臣也曰我馬維騏六轡如絲夫才
以為理猶六轡也才不足則有遺政焉干霄之木而蠧
或踰尺明堂斯棄之矣政之集也紛如而情之真贗從
[003-24b]
背生焉猶馬也吾從其紛如者雖嵗不足也吾惟治以
約樞運而闔闢随長短以矩當而定矣故曰如絲言其
調自我也吾友燕泉先生何子子元之仕而使也凢四
善繪者從而圖之所以頌成事狀勩迹也何子初仕為
職方則如晉暨陜暨邊驗金市馬為叅政也守河南令
下而民安之吏亡所藉以為奸攝長入覲代僚督儲為
太僕貳暨長考牧於畿内遂晉中丞撫治滇服崇敎飭
武威夷乂民病錫方藥餒者予粟夫射楊於百步之外
[003-25a]
小技也以由基之能而容或憂其失中况於政乎非通
儒上才胡能發而必應也如是哉何子少以好學聞今
之作富矣而清正以簡無華言無怠行雖卿可優也然
則於使也何有余聞野有築垣者題畚既具崇濶亦均
已而霖潦彌旬則有仆與植者焉其為之確與易也故
政未有忠信而不立者果能是矣斯民其康乂矣夫


  贈袁大理序


  正徳丁丑春史銑謝病將歸御史許子董子以幣來錫
[003-25b]
予曰袁子考績署上上袁子明敏而恕任而不激凢吾
御史率取中焉夫有美者揚之禮也袁子欲子之言敢
以請予謝曰病者潰思逺者聞壅不可與議政也許子
曰雖然袁子必欲子之言予曰願需之何如二子許諾
已王子以伻來安陽言之已袁子晉秩大理丞予瞿然
曰已則病且逺矣而乃晦君子之美不幾於蔽賢者乎
予不敏固嘗聞之矣大理讞獄以貳司冦古云獄者民
之大命也單辭寡而難信兩辭備而難貞狡者似情訥
[003-26a]
者似偽聽而不寛是牿民也寛而不察是曠民也古之
法所以逺獄也今之法所以密獄也其於恕寡矣是故
謂之濫先王之刑辯五服焉其明服也閱二情焉曰故
曰誤誤者宥而志可新故者罪而防可固防固近乎本
志新近乎化故曰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夫縱其
惡而刑之如薙草焉斯刻矣不究其情而億之遂制辟
焉斯躁矣矜其明於要而不閔且悼焉斯忍矣然後法
密而訟愈煩夫疾之在身惟恐其不去是故周慮曲防
[003-26b]
患終戒始以是養身者身必安以是處民者民不犯故
曰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民之生衣與食也上匱民之
生而責其非市日行戮不可止也敦禮則分不踰明恥
則志不偷謹嫌則閑不毁厚生則用不乏由是善行可
興而刑可省故曰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袁子字醇夫
晉秩在戊寅嵗十月史銑叙在二月惟史銑謝病惟二


  安陽縣修學記


[003-27a]
  予聞之上者民之表也其示民不可亡其道也夫民之
為性禀於土者其質殊感於化者其尚殊成於染者其
安殊反其殊而内之道者是故上之為之也安陽逵邑
也正徳辛未壬申之間其民罹於虐政而略於巨冦燕
山章公來知安陽鎮静亡擾民知芘矣章公曰未矣未
矣其道之以學乎乃取帑之羨者决輕繫之贖者富民
之願有獻者遂新學自門始次殿次堂次齋次號房次
學官宅次倉次庖俾諸生往業焉習爼豆明訓辭而民
[003-27b]
乃貴學丁丑章公晉御史入内臺者已踰年兖陳公來
守彰徳握法而亡忿嫉力與勢亡所吐民乃有恃陳公
曰未矣未矣其道之以學乎乃作尊經閣凡五楹撤東
西廡而新之是時同知壽張王公通判鄉寧王公莒陳
公推官涇楊公咸賛之俾諸生往業焉非六經亡所用
心非孝弟亡所造而士知學之宗矣於乎治亂者世也
邪正者學也安危者士也東漢之士清議以格當世已
士殄而國亡宋士放言勢能進退宰執及感似道非禮
[003-28a]
之遇雖其要君去國相率而請留之賤於夷狄多士倡
丐夫道者中也反是未有不亡身而禍國者故先王之
教曰禮而羣居和壹莫貴乎譲尊酒簋羞致謙而養亷
丱童旋歩教譲而明順君子蹈實而遜功細人争智而
讓過遜功則為和為治爭智則為戾為亂遜之至讐
敵可化爭之至父子為夷今夫悍將武人薙敵如草一
旦儀於賔贊揖以紹介俛首伏氣惴惴恐不勝故君子
盡已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銑不佞禮讓之風願随
[003-28b]
吾鄉諸君邁焉章公名綸陳公名䇿王公名良弼王公
名爵陳公名言楊公名天錫徴予文者敎諭闗中趙鳴
鳯諸生王寅劉助也


  明倫堂記


  正徳庚辰秋九月庚午丁侯懲作明倫堂成髙五仞有
竒堂凢五間間濶丈有三尺深倍四焉樹卧碑于堂東
北隅每晨夕學官及諸生揖遜其間稽業析理丁侯質
疑發難且資其費丁侯之治平鄉築城也練卒也敎民
[003-29a]
孝弟修先祀也而勸之以歌夫民者待上而興也茍上
之責于我者賦焉爾力焉爾非廣田則賦亡所於辦而
逋矣非雄于資則力或不給矣民惟皇皇于利既競且
淩雖叛可為故敎不可緩也夫家喻之勢難得而遍也
人人而告之其受才異區棘之敗也故擇秀民焉聚之
宫也學以表乎民夫學必志於聖猶登者之巔也雖逸
足止於及巔故雖上才毋敢叛聖帝命曰敎之人倫敬
敷在寛子曰立愛自親立敬自長學之道取諸此而已
[003-29b]
矣故易者愛之失也䟽者敬之弊也人情戚斯惻惻斯
恪恪斯久節之禮生焉暢之樂生焉尊卑貴賤維固而
㑹安永而亨矣窮於游者迷其源繁枝者其本必易搖
是故騰譽廣延親或可䟽甘榮利權義則可棄泛覽荒
聞約則可陋趍徑斁常行或可毁精故訓而華辭或至
於離經故曰君子之學也不務多必審其真既見之則
必言之言之則必由之若肌膚性命之不可改丁侯字
啟善杞人


[003-30a]
  張侯碑


  磁人曰昔薊盜南熾州幾䧟焉民之棄家而徙于郡者
過半矣吾張侯今修城凢作樓二築敵臺三十有二濬
池作橋于上如樓之數今而後曷憂於盜乎侯考績矣
陟明之典必加吾侯徳而亡頌後何以勸於乎今之為
政者草木視其民民亦讐視之訟者積岸側目在道彼
猶自訟其刑之未至也張君恵不要感威不取懾恭於
過賔而民不勞豫於賦而民不匱内含獨朗外随常規
[003-30b]
循循君子非侯其誰百順來祥見於蠢動蝗辟其境雨
止其陌指揮董益之曰鎰素好文雅與張君異司而商
政斯行代民以治廼刻石樓上永諗觀者


  百泉書院重修記


  百泉之有書院自副使吳公伯通始也百泉出蘇門之
麓古之辟地者多居之孫登以簡邵子以達許氏以立
姚氏竇氏以讓吳公合而祀之吳公明朱學遂祀朱子
而遡之至周子及其友南軒作齋與室以居諸生之來
[003-31a]
者後副使車公璽増祀先聖羣賢降而配食今閱四紀
書院殆廢正徳庚辰知府翟君至以清嚴治衛事明作
而民安乃大有慨於斯議修之御史見而謂之曰是弗
可緩也已㕘政僉事奉約也惟謹副使來試士又言之
御史風裁奕奕參政僉事協政意在惜費字民獨於是
役不吝也知府發帑贏財市材易甓檄下知輝縣李傑
肇事推官楊恵來責工知府又作樓三楹於思賢後樹
表廣塗復地之隠於豪右者六十畝房六間以既禀諸
[003-31b]
生焉於乎斯役也可繹也夫昔𢎞治中士尚文畏義有
司重學文章炳然可誦述矣正徳初即遭劉瑾之虐威
刼賄成士氣索索已而薊盜中横邊兵川冦數年並發
當是時仕者齪齪自守以待代不即薙民獵金以倖遷
官學漸毁公稟不續學官常空腹而卧士或易衣而行
野多退士而悲憤幽楚之辭作故宗藩起變舊臣逸人
不恥黨逆寜以厮養彬以武弁親侍帷幄以天下為貨
而市之且弋之何則人忘學而惟見利故也今大君作
[003-32a]
矣盡去其舊而新是圖舍士則亡所於籍也然而聖人
之不生久矣莫之折衷故人肆其言夫古可學也而滯
於迹今可通也而流於簡下學或拘於淺徑而上達者
或蕩文繁而經晦狥名而實亡異端不與於是焉孟子
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含而潛之者仁也裁而宜之者義
也仁且義又烏有四者之失乎御史汪氏名淵㕘政陶
氏名照副使王氏名韋僉事翟氏名瓚曰鵬者知府也
是役也吾聞諸金敎諭延貴云明年改元曰嘉靖也


[003-32b]
  歙縣敎諭贈監察御史潘公暨配孺人張氏墓誌


  維正徳辛巳春三月晦御史倣按陜西得代還道出洛
省其父暨母翼月十有一日癸亥母卒其父慟䀌傷厥
心病謂其子曰我自結髪聘若母六十年相與視賔禮
未嘗反目以怨我拙若幹維若母是相予亡内顧憂得
羑若職今胡得不傷閱七月己巳卒御史如朝告成事
已乃請曰維先臣覬及先臣妻張氏不幸不禄不能須
[003-33a]
臣封先臣為庠生二十餘祀七試有司弗得薦為學官
三十祀亶瘁其職肆士有聞維皇子厥臣其念小臣勞
閔臣失所天載錫之命上若曰汝倣大能厥官予嘉其
贈爾父若母如制倣百拜稽首既受命益哀考功大夫
牛君弔御史曰嗟維鳯早友君誠識若父母賢吾為狀
往俾太史銘御史稽顙謝潘公字廷威維世在聞喜允
始遷洛里于陳昌允生仲和為庾宰生智以直聞子四
凱長垣令次恭次倫又次為潘公少從兄凱治禮閑且
[003-33b]
文大越其朋及貢則曰未信讓其次者再訓導長清三
考陟敎新城改歙曰敎有序戒獵次與棘成若古有訓
小子有造成人有徳造斯徳越小胡成拾級可登綸載
于縷故雖冠士肇業必自小學先厥躬弗以寒暑輟業
佚弗媚縣令致利恬乃徳罔腆于酒士罔不説曰身矩
言度丕法于我後生張孺人徳州守諱鉞女閑女工少
讀女訓通其凢器于徳州為相攸歸我潘公孝又和于
娣姒老嫗不能𦵏夫乞于市乃脱釵賻嫗失釵計窘思
[003-34a]
溺水乃再賻潘公在太學孺人留洛舅病篤孺人曰吾
夫弗與顧言悔憤其終厥身禱神且藥久益䖍潘公側
室死遺子曰仁曰伸曰儼孺人字之咸受室以生潘公
治命曰吾家遭亂自西土遷復由于兹洛有年吾諸子
毋瘝官毋縱情以逞斯由逺爾躬維重貨生吝維張所
恃生驕不吝不驕家其亡隕又呼曰倣墓奚用銘倣對
曰禮若兹其已逖哉曰乃父惟篤實舍是毋他譽潘公
生八十有一年孺人八十年𦵏以十有二月某日維公
[003-34b]
卒八閲月作志在十一月晦銘曰


  維公配張廼二子御史兄傚曰貢士髙謙維甥鄭簡氏
及王九思解纓只有節者邙公攸止誰其銘之後渠史


  漳涯先生配恭人劉氏墓誌銘


  漳涯薛子全卿以書赴予曰&KR2219不幸妻劉恭人死唯先
生銘嗟乎漳涯子潔已而謗來勵政而嫉加之乃今又
失良助天果妬善哉恭人魏劉生祐女母馮氏節婦也
恭人少端慤好女工精於酒饌能誦曹昭女誡年十九
[003-35a]
歸于漳涯子事其舅西園公及姑李恭人甚孝漳涯子
弱冠舉進士鄉人走賀曰此公卿可契取而袵采懸金
矣恭人曰奚以是為哉夫仕忠君而已爾漳涯子兩為
令皆劇邑民以豪猾聞天下由光守遷南京户部郎中
陟守名郡恭人守約安儉日孜孜焉相其夫正務殿民
而已漳涯子為郎時得推恩封其父暨母是時李恭人
已卒恭人拜命已垂泣曰姑不及見已而我乃披襦首
珠天乎酷哉不延姑數年邪聞者皆感慟漳涯子守淮
[003-35b]
考績歸費缺矣易其家囷粟行部署上考而讐言騰漳
涯子欲棄官恭人曰即如君言誰辯爾非受誣者漳涯
子再履任事果得白時恭人留魏嵗入不給自以米屑
飱奉舅及繼姑必極豐腆正徳辛巳十月二十二日疾
革子紹光哀籲天祈以身代竟不起年四十有五子六
紹光紹韓紹范紹富紹歐紹吕女二長聘胡應制次聘
胡淮孫男子一女子三恭人甚愛諸子然有過不貸嘗
出舊綈衣示諸子曰吾衣此二十餘禩汝宜敦儉夫讀
[003-36a]
及耕織生民之道盡矣然早作晏眠事斯佚舉銘曰
聿宜爾家而往胡促天乎奈何


  王山人薄命辭䟦


  於乎山人其巻巻於世者乎匪自訟已爾其以公望諸
人耶積妬成毁采幻言而槩人之平生甚矣民之好異
而不情也夫同者易感蔀者難明以相如之茍合而閉
情於白頭之詩白華小弁益其怒而已矣山人曰吾謝
衣冠入深林也其將忘言已乎可以无咎矣


[003-36b]
  鄴乗序


  敘曰正徳己卯太保湯隂李公於中秘得宋相臺志十
二巻元續志十巻郡守陳公萬言令所部各以其志送
官是嵗冬以予輯而正之明年春銑遭先母淑人憂又
兩閱嵗既禫祔矣始啟書讀之宋志事略具而文義蕪
鄙元以下亡觀焉乃别為例作九篇凢十巻其事兼采
諸史其文則刪潤者過半矣夫志者郡史也備物垂軌
不軌不物眩觀惑鄉雖文奚用哉故地理稽實而黜附
[003-37a]
㑹建置遵制而明則田賦以恤隠祠祀以正典官師均
列而信敎人物選舉上行而下秩宫室刺奢雜志輔化
崇正義而黜異端損浮冗而要簡確然後府事稍可誦
覽斯竊取諸君子之志焉銑也才淺能薄意長力短况
府居衝衢海内兵作先被茶棘今土著之家十不存一
舊典湮滅後學寡聞循長鄉哲靡由殫述舊志渉誤近
䛕者並以義刪之不能登載孔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
餘夫述不師聖其胡用訓罪我者其以是夫


[003-37b]
  庸書


  圖象繁而易荒矣小序廢而詩蕪且淺矣左氏輕而春
秋虚矣喜新變古君子亡樂乎斯焉爾


  諸子賊乎文者也六朝賊乎詩者也无與忘賊乎學者
也夫芻豢天下之至美也王公食蕨則以為大美夫莊
也列也佛也申也韓也沈也謝也宋賢闢而廢之矣今
獵之以為竒珍之以為真眩視發聞六經又晦矣哉


  士之好高也有三欲焉一曰匿二曰譽三曰便夫不事
[003-38a]
事則中之真偽混矣非匿乎迹竒取慕事常取忽非譽
乎𤣥則人莫測也髙則人莫階也然後操從由已非便
乎然久則不可掩夫子示學曰主忠信而已矣


  尤而後慎言悔而後理行末之及已寒而索裘不亦晩
乎亂而親賢不亦芒乎易曰繻有衣袽既繻而猶有袽
恐或匱也寒其逺諸


  治而必亂者人也長而必消者天也人至逸而便者莫
踰於坐卧坐久思立卧久思興故易窮則變變則通且
[003-38b]
久治亂者人回天者道易曰繻有衣袽美帛曰繻敝絮
曰袽繻轉為袽衰代盛矣噫可不戒乎


  厭魏徴而貞觀怠矣䟽宋璟而天寳兆矣夫治與亂猶
人之行與止也不止則行二者弗可兼用已故君子戒
謙終其身戒則升於治謙則推其亂易曰繻有衣袽言
勿以新繒而棄舊袽也奚亂之有


  虞帝之徳不可加已末而征苗苗胡逆命乎夫苗蠻猶
禽鳥也人而踐禽鳥之居而弋之其不奮翼而逖去者
[003-39a]
鮮矣夫聲人之罪是自章其徳也以徳相較不幾於亢
乎因益班師修文徳已而不見苗之有罪也安得而不
服哉


  流者陽也凝者隂也隂生物非陽運之則弗能故陽得
隂而行隂得陽而靈若曰隂陽一氣爾人死而魂魄離
者何居


  易曰内君子而外小人夫位偪而志不通非内矣心腹
寄而逺其迹非外矣


[003-39b]
  或曰周正改時與月乎曰改予嘗思之矣有至理存焉
春夏陽也陽生於子而極於已秋冬隂也隂生於午而
極於亥夫行夏之時夫子之議禮也春王正月夫子紀
事之文也禮有因革事無増損是非兼存裁之在人若
曰夫子截其冬而首春則弑君變古者何以易其文哉
耶律晉卿之諫弑許平仲之興學劉夢吉之不仕宦元
三儒而已矣方希直之志李時勉之直薛徳温之清王
公度之不折明四臣而己矣


[003-40a]
  二南正家也變風化於國也雅則天下之化焉頌以事
神學成而應見矣故曰惟仁人為能享帝惟孝子為能
享親仁且孝徳之備也魯頌著其僭也商頌存古也詩
斯終矣


  宋人之説古事也多以其意億之始猶昭然也習之久
遂若真者誣矣哉


  或曰二南之名義何也曰周召地名也南樂名也取明
盛之義也一曰夏當文王時周公少且武王在焉未必
[003-40b]
使之為政成王幼而後周公攝政也


  大賞數世斯亂矣大獄興國斯亡矣人慕賞則幸有事
獄廣逮則濫及者衆樂禍惴民不亡奚恃哉


  問忠恕曰盡心於恕為忠恩有殺禮有等當其分不數
以䟽忠之事也故以徳報怨非忠矣量已恕人非恕矣
夫子嘗語曽子矣而恐其易之故又曰吾道一以貫之
一者忠恕是也後人欲髙其論而逺斯義也其未然乎
河圖洛書之文緯書載之五行相生且相克也術家之
[003-41a]
言也夫子述伏羲之作易自仰觀以下凢六事非特取
於二圖而已其詳不得而聞也能明八卦之義斯可矣
陳氏希夷所謂索隠行怪者與不可通於易也已


  程伯淳得仁之公者也程正叔得仁之正者也張子厚
得仁之勇者也司馬君實得仁之質者也


  得理多者存乎讀書得理速者存乎辯得理深者存乎
思得理實者存乎徳行


  至哉夫子之敎也使人事事而道存焉孟子曰學問之
[003-41b]
道求其放心而已矣條目不具奚以求心故曰居處恭
執事敬與人忠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其存心
之方乎夫心火属也火麗物而後有形心宰事而後有
造異端之言異焉曰静則心定而理自見無待乎學矣
是猶舍耒耜而言耕也不能是非學者之所患也學之
患有三曰輕曰䟽曰弱輕之失殆䟽之失紾弱之失廢
問曰顔子之樂可得聞乎荅曰古人以盡倫為樂瞽瞍
底豫舜之樂也兄弟既翕周公之樂也若曰風月之懐
[003-42a]
花柳之興萬物同體天地為侣斯後人之衍言毋乃誕


  問曰傳曰幽贊於神明而生蓍舊訓奚宜荅曰蓍者䇿
也非指在地之草蓍龜皆聖人所立占事之名天生百
物聖人相宜立器以周民用是故刻木為書鑄金成鼎
截竹作律取蒿為蓍天地一闢庶物露生則蓍已出矣
至今與庶草同茂奚待聖人之贊乎


  監司患兵政之廢問於崔子荅曰毋以政為慮必也擇
[003-42b]
人乎今世胄之子豢養而不學惟其豢也故専賄惟其
不學也故迷稍有異者不便於僚胥相䧟以訟株連百
人必歴嵗而誣乃白故署如傳舍篆如驛符旬更二人
者有矣事誰與治是故先掄其才次定其任誨其不及
而需其成宥其小失而絶其罔任専而人思奮時久而
務益諳其少有濟乎


  友人有倅郡者崔子告之曰君知政乎夫子曰政者正
也學正斯可以言正人矣是故脩容治度齊其外也審
[003-43a]
幾守一正其中也誦經履實滿其量也辯詞考迹驗其
真也歛束含畜養其有也是故明則容直則温斷則審
崔子謂唐監司曰刑欲其審不欲深令欲其簡不欲煩
未化而責民善則民怠未孚而責民從則民疑怠以刑
去疑以議定則殘擾之害生焉故四馬未調不可言御
六物未具不可言漁同刑而僻止者化也同令而行興
者孚也是故化無刑孚無令


  南京光禄寺卿張公墓誌銘


[003-43b]
  張公世為山東單縣平堽里人後兵起獨仲祥者不他
徙仲祥生宗道宗道生肅肅生拱張公拱長子也諱賓
字廷賔成化戊子年三十舉鄉試乙未舉進士丙申授
睢寜知縣以憂去官服除改金壇甲辰遷監察御史奉
㫖寜夏盤糧巡山海闗及按真定𢎞治庚戌遷湖廣按
察僉事以憂去官服除改山西戊午遷浙江副使乙丑
遷江西按察使正徳乙卯遷南京光禄寺卿明年廷臣
薦公為大理卿劉瑾用事怒公無餽遺内批致仕公魁
[003-44a]
幹大度質直而謙無飾言偽行凡與文者無不逺去疵
吝頽然服焉知睢寜嵗大水發廪賑饑或勸其待報公
曰榖為民積今為民發之罪令自當也金壇又大水以
全災報都御史怒曰若為民吾其殃民者哉即如報賦
安所出命他官驗實乃上九分災公抗言曰民重溺而
匿之不仁也告之不以實不忠也民將莩矣尚安言賦
猶坐誤報罰榖睢寜廟灣村民庶而多狡猾公禁之皆
改行立集以日相遞食貨得流後多富者居常㢘知貧
[003-44b]
富强弱之等役與賦自第之為御史劾太監蔣琮伐山
陵木為室琮幸臣也䟽入不報巡山海立社學使行伍
皆知書守備劉某貪殘有内援案之寘於法湖廣知縣
某素佞得幸上官後被訟都御史下公治且曰此官賢
其罪當坐訟者公竟罷之都御史怒公坐是久不調御
史寜陵喬恕按江西方嚴能斷省府畏之禮謟言甘公
至將衣豸見或勸其更他服公曰此吾命服也如面君
又何如邪每與御史論事更端則起請已坐盡辭御史
[003-45a]
不説同官伺公間道御史意公曰禮貴於盡吾亦嘗為
御史為臬司更三省矣禮如是可也可足恭求説哉御
史他日以事笞掠省吏或以咎公公曰吏自有罪且吾
一人耳目有限能保其不敗法邪布政林某謁御史趨
公遽止之曰奈何以藩長而效驛官也久之御史薄林
而賢公既薦於朝每言必稱之嘗同三司入賀晉府諸
王及將軍皆走問曰孰為張僉事吾聞其人忠也諒公
司刑久明决而恕句容有獄十五年矣每上要囚輙不
[003-45b]
服是後囚請於御史願下金壇知縣治死而無恨御史
曰彼非我属也囚泣下曰官喜賄故使某寃不白今江
南清官獨金壇耳御史乃轉白他御史下金壇事果得
理在山西㫁文水二氏田治平陽藩府㬥横者民徳之
至今江西最健訟一訟必逮數百人幻詞織事誣善伸
枉得利則自承反坐公一切以平恕治察詞鑒色叅伍
以驗得其情别其輕重之等然後辟之是時寜庶人恃
才挾詐御三司如輿𨽻其尉卒坐事求公末減威持術
[003-46a]
鉗公卒不撓寳雞張撫為湖廣按察使撫字安世持行
㢘布衣食蔬公禀厪足食即挈其餘内于帑或以遺賔
戚天下稱曰青菜張然好詭行徼名君子髙其節而枉
其心副使俞振才暨僚皆疾毁之焦少師芳為僉事獨
右撫公無所附常兩釋之後安世大感悟執手流涕以
謝江西副使蔡清林廷玉皆行義士一日相詬欲相擊
也詣公第求直既見悔愧不敢言而罷襄城張淮為御
史按睢寜民狀公善政公褫狀遣民御史適見之意其
[003-46b]
為告賕者召民訊實公孫謝曰此市民獻䛕求後庇爾
令患無政無患無聞御史歎曰忠哉斯令彼刻石表稱
者民其勞乎山西省城北十里廣袤百里無水公相地
得井王公鴻儒欲紀之公不可在湖廣於劉家隔作橋
又作度蟻橋民作張公徳政坊公見而毁之在浙攝長
入覲副使趙某謂曰公垂槖如京何以見諸貴人乎公
鄉人知府于鳯喈聞而有獻也不內公素貧能不妄取
未冠夜讀書鄰女就之叱令去既貴無妾媵自奉如寒
[003-47a]
士尤薄勢力曰官豈家物哉盡吾忠斯可矣彼以官為
官者豈未之思邪秦襄毅公紘為公姻兄當柄用時弗
通問司徒陳公少從公游後司徒公貴司徒公長子䇿
舉進士出守吾郡公每以忠㢘朂郡守㢘直而材名位
駸顯矣必曰此吾父暨吾張公之敎也張公生正統己
未冬十一月一日卒於正徳丁丑十二月晦享年七十
有九配司氏封孺人子二遵化隂陽訓術遵誨早卒女
二壻石光璞路雲衢孫男子三人瑁訓術璜國子生璟
[003-47b]
女子一人適秦學曽孫男子二人河決兖郡單尤害也
閱六年嘉靖改元某月某日始克𦵏銘曰


  稽古篤儒曰宋司馬徳動孺賤名流夷夏明有張卿肫
肫其躬寛隘閼强如草斯風恩冐忍戚貞扞艶姬過不
可磯幽胡可欺有純束帛陋彼綺麗瑜瑾雖豫光彩奚
閉大河之涘哲人之墳哲名洋洋河水沄沄


  鄴兵議


  議曰彰徳有衛兵有民兵民兵者快手騎也民壯步也
[003-48a]
衛兵分畨戍京師及北塞留者守城擒盜彼皆生長行
伍習戈矢猶耒耜焉民兵取之隴民及市井之黠者嵗
操日練猶不能執弓挾刄闔郡精兵不足百人夫盜猶
潦水也突至則襄畝齧防去之則涸非有期約可憑也
論者曰今無盜矣而素養逰手空役併差彼豢養之久
怠於農業一旦罷去皆盜也革之便然正徳壬申薊盜
數萬圍城火南關熖灼城樓衛兵先皆以賂縱遣無在
城中者幸官軍至賊乃解散嗟乎當是時非民兵城必
[003-48b]
䧟矣夫軍與民對置者也無事民出粟以養軍冦至則
禦之使民無擾縉紳敷禮明刑介胄習武剔盜其來久
矣自兵興責皆在有司往往褫職左官而彼武人者通
賊起家漁軍弛備略無詰責余不知其何也正徳丁丑
有司留心兵事是時上官命有司并督治衛兵之留者
兵威稍振雖荒曠無警後變前制而郭門之外刼掠官
私貨夫馭民者法也持法者人也法久必弊救之存乎
人今慮其為遊民為盜欲直罷之一旦之變誰仗乎初
[003-49a]
薊盜之起劉七等八人耳後至二十六人辛未嵗掠水
冶不利乃又西至史泉去府二舍四面山環七等各喜得
僻地可為樂矣雖旬無他虞乃散馬弛弓刀槊掛壁間
縱酒歌呼夜召倡女酣寢民兵偵知之約指揮某夜往
襲戍夜至史泉東三里止賊皆熟睡是時人持挺可盡殱
矣而民兵為甲者利其貲謂指揮曰此属坐而擒矣而
吾輩亡利逐去之而俘其棄餘何如指揮許諾遲明發
砲賊大驚乃乗酒力躍馬持矛矢來兵皆走獨百户張
[003-49b]
世禄與戰死賊自是不敢恣肆溢為數萬人大師而後
克之嗟乎無法不畏不可以師不貨無疑乃可以勝自
今長老言之未嘗不於邑也彰徳北衛燕趙西塞太行
豫陜在南東蹠澶魯是故漳衛洹湯可阻也車騎蟻尖
可據也兵可罷乎或曰州縣無衛兵者當有民兵府不
可去與曰治軍是故重放免之法則官廉嚴叅驗則兵
集縱寇及避者必戮而令有司得治之庶乎其可省也


  四貞祠記


[003-50a]
  正徳壬申賊刼東火擄掠婦女不辱被害者四人焉曰
趙氏曰袁氏曰程氏曰平氏賊去所司以聞詔給賻樹
闕如制越十有四年辛巳潞守請于御史立祠小嶺祀
之得請乃命東火仇朴治工而朴以其貲助祠為堂者
三楹為夾室者三楹左右廊各三楹衛則有垣出入有
門祀用春秋卜日蠲羞侑祀以帛嗟乎往之可言者四
貞而已乎余聞之政始于怠極于廢樂始于逸流于荒
官始于得放于亂邦嗟乎可不痛哉自閹人谷大用八
[003-50b]
人思蠱君以極其欲而燕遊啟八人又進劉瑾使懾廷
論而士禍慘自論者欲司馬劉公之為宰而攻馬公而
黨與分自瑾逐少師劉公而相權失自杖言官而言路
塞遷秩免患以賂而利門肆朱寜進而閹寵衰江彬入
而巡幸興官輕而頽民窮而盜傑夫思亂驕藩伺隙而
生心矣當瑾時禍烈如焚怨韓司徒李夢陽刺骨矣衆
謂其必死也而免羅僑之諫吳廷舉之論劾謂其必死
也而免何瑭之長揖知縣王勲之不賂也而見重瑾敗
[003-51a]
而永繼永敗而寜彬繼命亂至矣劉少傅之辟位傅尚
書之抗奏寜濠叛矣胡世寜曹琥之持法孫燧許逵之
死義嗟乎懿哉若人政奚底於壊哉是故扞辱之女可
以觀性秉節之臣可以觀學





[003-51b]









  洹詞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