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洹詞巻一館集
明 崔銑 撰
乙丑同年便覽録序
黄御史希武編次乙丑同年録屬馮無錫景祥刻之而
以序屬銑吾三人者皆見於録中故也凡舉進士必有
登科録姓名郡邑之類皆在焉復編此者以省叙也以
省叙者便覽也其便覽者為有事於四方者也同年有
[001-1b]
世講之義自吾之身而即忽且忘焉至薄也過其里廬
而若㒺知塗之人也以同年流而為塗人其可悲也已
是故開巻之際存者没者升與沉者感其所遇之異而
吾則無異視也率吾黨而敦友道者必是録矣夫友道
有二焉禮也義也其情篤者其禮完其分深者其義重
禮不完則隙之所由生也義不重則市道之為也是故生
相問也慶相賀也没相弔也是之謂禮進必相引以賢
毋或妒也退必相要以正毋或係也患難必相扶持以
[001-2a]
全毋或䧟且棄也是之謂義皆將於是録考焉於戯率
吾黨而敦友道者必是録矣夫
别石樓李老先生序
自銑事先生十又三年入則聆教誨出則仰聲光顒望
偉度銑弗逮矣先生方引翼之銑升沉數易先生直以
大者期之此皆視為偶然之逢弗齒也夫古人師友誼
篤酬知感遇孳孳然惟不朽是圖私德不與焉未嘗不
感激慨歎思友其人於千載之上顧嵗改事移志荒而
[001-2b]
卑行懦而却文支蔓而弗成章誠恐一旦滅没無所藉
以見古人非先生孰成之先生又還朝矣躓蹶且不暇
何能進也然先生教誨度望銑得識而修之否雖日侍
先生無益也今天子朝夕想像賢臣之風采喜先生於
既見矣少宰之職統百官掌邦治夫統百官巨衡也掌
邦治總責也非剛明平直如先生弗勝古賢臣之業要
其極如天地然舉天下物物在其中非徒翺翔一世之
上激清名於一朝發義氣於一二事以為得也誠者立
[001-3a]
本也謀者定事也㡬者袪難也拗之者至殆也隨之者
至蠱也非老成邃宻如先生將無僨事矣乎於乎此先
生當往也銑欲私留者鄙矣
翰林庶吉士題名記擬作
士而仕于朝自一命以上皆有所職少怠則黜罰加焉
惟翰林庶吉士仕矣而以讀書為職則猶夫士也是故
處之禁署以専其志給之既禀以裕其家閲之載籍以
博其見督之文臣以稽其業自永樂甲申至𢎞治乙丑
[001-3b]
若干科若干人矣於戯士不逢時猶且學聖人之學以
植已而濟民况待於上之人乎哉夫三年養之數十年
用之薄養而厚用寡蓄而大發而欲盡獲其效不亦難
乎予聞處事變者存乎才燭顯㣲者存乎識妙感應者
存乎德成是三者成乎學則夫後世之學代更世易各
出其見而欲得其真固難矣即有之而咻羣和寡能堅
而不變則又難矣學果非真則才失之邪識失之陋德
失之頗而諉曰用之勿求備非予所知也院舊未有題
[001-4a]
名學士某創為之録其名考實也勒諸石垂久也虚其左
俟續也紀以文厲同志且著鑒戒也
送馬僉事序
南京御史大夫晨入府中盡啓故牘程其屬功能之髙
下將薦之備陟焉迺閲案問曰往巡江上剔偷妥旅使
行如歸何烈也遣馬御史乎從史跪檢已仰對曰是也
往理戎畆賦足而下不驚何惠也遣馬御史乎從史又
跪檢已仰對曰是也邇昱盜匿獲隆兇蔽愆卒置於理
[001-4b]
聞者愉愉何明以執也遣馬御史乎從史如前對大夫
曰於良御史與若速具疏吾上之未上馬君已拜江西
僉事人莫不以為當也君方警畏日求未備諸御史具
其事授銑曰先生故職文字其將有益於馬君也銑曰
唯唯君子於天下談不如見億不如歴不見而談者𡨕
也不歴而億者紾也夫去蠧莫過乎烈字下莫過乎惠
燭幽莫過乎明終事莫過乎執四者人之美行也君既
舉之君吴人也江西楚也吴楚之民其習好同御史僉
[001-5a]
事外内對置其職業同以四美而行乎二同之間君何
患乎無政也君字善徴癸丑進士
對江話别詩序
對江話別贈顧開封也開封為郎厥有盛名迺聞於上
陟守大郡夫名著則思實任重則思才實不修則名隕
才不稱則任僨是故惟君子能憂之亦惟君子能告之
告之故永言之示不忘焉於乎吾觀是詩而知友道之
益也僚友之詩其辭明其㫖切交游之詩其辭婉其㫖
[001-5b]
逺執友之詩其辭揚其㫖深明以切者警之也易事者
跲艱事者立是忠言也婉以逺者風之也讀之使人油
然動心不駭情不嵬視是㣲言也揚以深者美之也知
有美則愛之愛之必永終之矣是巵言也三者因其分
之異也望以不朽其意不異也吾故曰觀是詩而知友
道之益也
贈劉宣城詩序
成都劉覲陽在南京考功七年初為主事泉山林公為
[001-6a]
太宰敦綽雍容密隙覆汙止責大指有長者風覲陽承
之無咈人曰君行何類宰也曷易覲陽曰唯唯覘其行
事無易後拜郎中野亭劉公為太宰剛峭嚴冷程功剔
蠧細小不忽有大臣節覲陽持故守人曰君何咈宰作
也曷附覲陽曰唯唯覘其行事無附夫世故曷已惟理
則定吾持其樞以御其變髙極乎層𤣥深入乎重泉巨
并乎無外細破乎秋毫吾未嘗往彼不能離何有舎已
以逐人哉橘踰淮而為枳貉越汶而斃無恒性也竊脂
[001-6b]
不榖松柏雪而不萎刼火不燼玉定分故也是故亡而
徒拗者賊更以求容者痿飾者奸昧者倀皆可悲也已
覲陽遷寧國太守過予室别求贈言予謝曰君故履已
固且諸君詩在巻矣
贈陳子序
陳子文相居諌垣奏事忤㫖繫獄兩月除名其母氏訃
又至陳子罪躬省咎其友崔仲子銑歎曰偉乎陳子之
為丈夫也雖然天豈重困善人乎哉士惟末之養已往
[001-7a]
利而舉易際亨而志輕舉易多舛志輕多喪故却而後
能進降而後能伸紾而後能逹天之大乎人也松柟在
山歴霜雪風日之摧折數百年而材棟梁任之而况於
人乎天豈重困善人乎哉世之成務者曰明曰直迷㡬
失㑹罔正惑徑其名為盲枉我逆人屈志附咻其名為
俛盲不能行俛不能伸予於封事見陳子之明曰練而
中予於抗論見陳子之直曰罔畏威而回口然明生於
思塞於億直出於理敗於氣思通㣲者也理幹事者也
[001-7b]
恃億必疑疑則狹任氣必侈侈則凌疑人者人將疑之
凌人者人將凌之當事而使人疑且凌於是乎怨起而
謗騰下讙而上眩矣夫思不精則明不逺理不充則直
不大欲精以充學哉學哉
説交贈馬敬臣
夫羣遊尊合者市人之行陽諛隂詆者險夫之心故孚
以義則越域弗能間也期以大則隔世弗能忒也昔者
銑與馬子及二三子之友也見異必求言易必規行爽
[001-8a]
必正容慢必風一日之中有新知焉一㑹之中有黙變
焉自銑及馬子之仕也言不盡規行不皆正容不復風
見不暇求一日之中有弗知焉一㑹之中有漸背焉夫
交不形親惟心是堅道不迹觀惟當是符自今而視銑
欲通故而失之渙寡與而失之傲容衆而失之隨感時
而失之放論事而失之激因俗而失之染是古之宕人
也馬子見事明而不發慮事深而不泄處世安而不遷
是古之篤人也馬子過銑百矣馬子猶璞玉然銑雖有
[001-8b]
他山之石無所用之大學之教長者服之少者則焉齒
長而無猷為銑之罪也馬子何與與然無取於行為恥
并廢於言為薄請終銑之言而毋棄可乎夫見善欲為
勇之大也聞義即悟智之先也為病於待待者沮於私
於是乎懦心生焉悟病於襲襲者格於近於是乎輕心生
焉懦而猶以為强輕而猶以為周是故語大而發小見漫
而中疎心勞而力却志廣而才滯要其中者欺也傳有
曰毋自欺詩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之謂自慊於乎馬
[001-9a]
子毋棄予言
石淙對
客問曰地以域分域以名定太宰楊公取滇之石淙以
名江南之居古與豫生曰有之昔周扁濂溪著其鄉也
吕書東莱追其先也夫著其鄉則思為之重是故有弗
辱也追其先則思為之紹是故有弗弗肖也弗辱曰仁
肖曰孝仁且孝其惟君子乎客曰賢不遺位而成名智
不遐行而滅德翁方居巖廊之上乃耽山水之僻襲居
[001-9b]
士之迹殆不可與生曰奚為而不可也夫無累者弛張
易省縁者去就决甘淡泊者紛華不移守退讓者勢利
不亂故鵬之搏者適而已龍可豢而食之者欲而已昔
伊尹成功而罔居周公攝政而思明農懼盈之災也唯
君子不有成不梏位於是乎業著而道尊奚為而不可
也客曰然則翁將隠與生曰未可也君子之於世無去
無就惟道之從介士甘遯迹以遂髙退士務匿名以辟
咎志士求危身以著節義士樂奮勇以垂聲曰行不同
[001-10a]
失中一也臣之事君交有淺深任有輕重恩有厚薄夫
違則去之榖則恥之初仕者處常之法也大臣則異故
交深則必懋其德任重則必安其業恩厚則必永其祚
知消息盈虚之㡬貴豫處治忽安危之繫貴節是故汲
黯寢淮南之謀直也韓琦平内間度也司馬光改法實
也夫大臣者國之寄未可遽言隠也客曰元結寄義於
七泉張詠表德以乖崕石淙之義將是類與生曰然吾
聞隂陽之氣凝者為石流者為水凝者無變信也流者
[001-10b]
無滯智也石體順故可噐水止於内故不可禦孔惡其
硜孟非其激在人也亦然惟信能立以通行則不窒惟
智能運以正出則不流是故有惻怛之情曰仁存而不
妄曰誠行而不跲曰才因勢曲成唯中是經曰權發於
仁體於誠斯盡信矣周於才逹於權斯盡智矣此之謂
備是故可以立已可以事君可以權出處可以正天下
備之至也
南京工部虞衡清吏司題名記
[001-11a]
虞衡郎中一人員外郎一人秩皆下大夫主事一人秩
上士掌山川林澤之貢凡貢鳥以羽獸以革材以隂陽
具内于玉府四方季上工稽其遲速為之等已使執藝
及期則遣還凡治戎器皆掌之夫富邦國以貢飭邦國
以工平邦國以戎入貢貴儉布工貴均治器貴精侈用
極好窮搜數索曰奢空藝徒名私夥公歉曰傾數備實
亡形完用折曰敝奢而後民匱傾而後事廢敝而後宄
作三者國之大疚司虞衡者有罪焉今天下事歸北京
[001-11b]
遺南京者什一二然其責均虞衡無題名碑嵗久者無
聞郎中唐君榮惜之乃創為止列近嵗若干人他無徴
故然亦可以考實後宦者將有警與唐君字仁夫廣西
人
問政篇贈方鏜
方子為尹問政於崔子以王子為介崔子曰夫為政擬
乎古者多泥泥斯滯矣因乎俗者多隨隨斯蠱矣故不
外取而足者身之謂也予昔與子升於汴闈業於國庠
[001-12a]
既潛于豫郊知子舊矣子之為人也信中而直行遇事
以果舉斯以往是為政也夫積愛蓄恵使民弗疑莫大
於信布公止僻使民弗咈莫大於直定法一聴使民弗
易莫大於果信以主之直以㫁之果以成之三者既備
政無不美者矣信貴能明執偏廢全其失也塞直貴能
容任情馭物其失也絞果貴能詳疾行寡顧其失也率
塞則民惑絞則民踐率則民讙三者不去政無不疚者
矣是故明以立信誠之通也容以翼直誼之大也詳以
[001-12b]
出果知之周也夫然後居則中正動則準方子謝曰子
之言大矣美矣鏜敢不敬崔子賀曰子言及此是吳橋
之福也
跋豪傑録
夫古以準今哲以表學故考古者將以蓄德匪曰廣聞
企賢者將以正行匪曰備故不然雖髙文大冊猶倉箱
之菽穀我何與焉
五吏篇
[001-13a]
深文錬法此苛吏也而世尚之曰法理之吏飭外修譽
此偽吏也而世尚之曰嚴明之吏逢顔逆向此佞吏也
而世尚之曰恭謙之吏暴斂厚征此賊吏也而世尚之
曰功能之吏巧徴窬取此貪吏也而世尚之曰材幹之
吏近臣徇私愛而稱之世主采浮稱而禮之禮之則加
賞焉反是雖張季之平卓茂之真延壽之正陽城之寛
張堪之清近臣徇私惡而毀之世主惑羣議而棄之棄
之則罰加焉非介士必因賞而改心因罰而渝節五吏
[001-13b]
者治之蠧而貪為之源也夫貪匪以自養已也必遺近
臣以求譽於是取之豪右豪右復取之細民取之豪右
什去其五矣取之細民什去其七矣久則罄夫徒貪民
不懾而獲㣲也必制以苛苛必能而後行必覆以偽偽
則讙民而恐上聞必恱以佞佞非征斂無以自見也必
肆以賊如是然後可以遂貪是故五尚行而吏不良五
吏興而民不安求國長治弗可得矣
上西涯相國書
[001-14a]
竊聞忠君者逺不間其情厚師者㣲不格其敬君師大
倫也顛而能扶為忠愛而能諫為敬銑趙之賤士也待
罪侍從坐視時變上未能訟言於君次未能私告於師
是天下之大罪顧思不敏中實空然知罔行殆何堪聴
聞銑是以憂深而醉思劇而顛徘徊門墻進而屢却也
伏惟執事好士容汚若將弗及寸材尺美未嘗遺之豈
獨銑之棄乎用是敢布腹心焉今有人病羸者精竭而
神憊獨面人耳然嗜飲好内未巳或告之曰子之病也
[001-14b]
危久將不起必斥而弗信使其父兄子弟垂泣而告之
必懼使國醫告之必怳然而淚下矣何則父兄子弟至
戚也其言必不罔國醫識精也其言必可徴今天下之
病深矣財殫而用加侈民疲而勞未巳賞數而功不勸
罰輕而罪不威令下而不循惠施而不霑官肆貪而法
廢事取具而實亡天下十有三省耳用兵者八朔方兵
敝玩而不力公私以供匱人材以利偷若再有嘯聚何
兵以討邉或冦入兵馬之在内者留之恐邉輕遣之恐
[001-15a]
盜張廟堂之經營始大也雖然此見事銑耳不得聞口
不敢言者又百此乎今九重及帷幄臣偶未之思耳然
惟執事能告之執事自輔先皇澤流而望尊先皇大漸
執手流涕付以愛子權重而人服一也執事少秉清節
逮貴愈堅相㡬酌㑹為國蓍蔡行髙而人信二也是故
以戚則子以識則國醫故曰惟執事能告之也執事弼
亮初政調和瑾虐釐弊庚午入告累矣似猶未飫天下
之望也頃聞執事上疏忠懇而中繼聞請明農子不云
[001-15b]
乎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執事去之是也然亦有否
夫事幼主與成主者不同度而建功處平世與紛世者
不合迹而致績善始而不完其終猶無始也竊窺執事
者蓋欲以身示儆云耳夫告人之道三積以誠者要其
信也動以容者要其感也示以利害者要其懼且聴也
文字章奏言者意弗盡而聴者情不逹效固難獲矣竊
願執事時請面對創難而覆易善存而惡敗帝王之軌
祖宗之典誠于中而徴于容因其明而通其曲上英武
[001-16a]
冠世深信而改度然後天下可徐理也若一二帷幄臣
執事與共政矣昔有二客登舟入艙熟視之世讎也見
必以刃接舟及中流風二客駭而共圖之卒濟非前相
怨之深而後相克之力也志誠在於生故彼臣者亦願
執事之善告之也彼誠我聴故亦可以有助矣又聞古
之君子之事君也智不售則曲勢以求成力不施則廣
謀而獲遂夫君以為社稷也吾為固之如磐石然以待
君悟舉完器而付之而後臣之道不缺不然使至如所
[001-16b]
謂無如之何者君幸悟奚濟也竊意執事之計之不可
緩也夫舉政以才行介而内信學深而知政藝精而適
用才之全也偏得者酌用之毋以科目拘其進毋以浮
偽溷其真毋以麤率逞其直毋以小瑕遺其長毋以資
格緩其為使部薦其監監薦其守守令各薦其屬抑倖
治貪厲恥表節嚴其進覈其偽不惟得真才亦可以正
士習矣自天子以至於士未有不須諍士者忠直謀略
者執事宜引以自輔使之慫慂盡其諮議不無禆也周
[001-17a]
上需繫民心財也蓄久者積為力者充食冗者耗費奢
者窮賈誼曰一人作之十人食之必饑十人作之不能
衣一人必寒今内廷之奉軍旅之供者可計乎南以水
荒北以盜蕪其嵗入㡬何也財不足則民貧民貧則苦
生苦生則心離心離則凡可以救死者何不為夫盜者
擾始也擾之靡靡英雄因之而起是故亂自財始子曰
節用而愛人周禮嵗終計入以㑹王用官以工皆稽業
而定既唐併庻官今皆可行也夫本强者能制弱枝備
[001-17b]
豫者能當卒變禁兵本也重鎮備也兩京禁兵伍以内
賂而缺操應故事而舉治戎者循例猶以紈綺子將之
一旦緩急此屬可仗乎當燎眉濡髪之時尚修拱手徐
行之度非計之得也秦晉兩鎮地險人勇于今尚安及
後可恃選將以練禁卒擇人以守秦晉厚結民心精治
士馬守險廣儲俾可憑藉今議者曰土兵劣於邉兵未
知計者勇不自奮作之斯興技非自長習之斯熟太祖
定中原江上卒耳太宗北伐中土兵耳是故安危在所
[001-18a]
任倡者利鈍之係也夫政貴因時法先救弊出蹇者必
求助非深服其心能制其命者否也昔董閼于為趙守
過深澗壁峭若墻下瞰百仞問曰嬰癡狂悖之人牛馬
犬豕有誤入此者乎鄉人對曰無有閼于曰使吾法猶
澗也則人莫之敢犯胡不治故不可以𢎞治之政施之
今也是故烹一阿大夫則諛者逺而罰懲封一即墨大
夫則䜛者逺而功勸無别而緩非所以為政也愚生何
足以知國事竊窺天下之勢不急救將不可為伏惟執
[001-18b]
事當國安危攸繫故敢俯伏門下稽首上書干冒台嚴
不勝隕越之至謹伏斧待罪
贈髙生序
始張西渠病予與王淇東候之予曰天疫曷慎諸西渠
曰偶不佳耳予即延醫醫曰傷寒少陽症也下藥而西
渠病大作頭岑岑如戴石氣着人如炙孟無涯何大復
曰予舊識髙生者善醫數有功也已而髙生至切西渠
脉曰果寒疾也出活人書示諸君曰是是症是方宜也
[001-19a]
大復明脉田水南習醫家言諸君善談理者參㩁之予
視生色柔而應緩竊疑其弗勝也秦西澗曰子以辯言
飾容者為能乎夫足内者不炫裕行者寡辭辯言飾容
而用折者子以為能乎越二日西渠病憒瘍面而中泄
予懼謂生及諸君曰弗可坐待也已生矍然曰張公近
臣也傷寒颷症也吾甚敬近臣而重颷症吾所以来為
張公也茍有愈張公者毋有避也蔡石岡舉醫一人朱
給事一人予舉二人次又舉一人然諸醫言各殊予私
[001-19b]
諗生生曰夫傷寒者遲則注急則敗是故治之有㑹焉
僕之術蓋弗謬也最後張復泉舉一人予候其至視之
盱瞻而揚貌切脉已悉非前諸醫論曰濕症也其言支
曼不㑹理視生甚倨生色和孜孜酬應不倦予罷其人
不用或惑之予歎曰周制冢宰統醫師使治其屬正術
而稽事夫正術則下寡岐業稽事則贗無溷心禮失而
真昧真昧而業紛業紛而贗作然後民讙而咎彼藝固
毋深究也於是咸尊用生使盡其術越二日而西渠汗
[001-20a]
矣又三日面不瘍矣中堅矣西渠甚徳髙生間謂予曰
子異生之術乎曰然夫好大言者宕醫也易惑而移者
懦醫也據方而不權者庸醫也好自用而僨者虐醫也
擠衆論以售術而不恤人之死亡者賊醫也均之能殺
人也賊莫甚焉西渠曰然又曰始子疑生何也曰慎之
以審其才也子求醫何多也曰公聴以求全也何卒從
髙生曰諸君子之明也
張舎人墓誌銘
[001-20b]
張舎人名倫字天叙千户張能適子也其先滄州人祖
某從太祖伐元後發藍黨逆謀授府軍左衛千户後從
太宗靖内難改北京府軍衛其子孫因家焉舎人早卒
無子舎人止一弟傑襲千户傑一子瓚無他張也舎人
老實無嗜好北京四方之人在焉其風錯故其習殊貴
勢之習侈俠少之習儇商賈之習便寒約之習俛儒學
之習賁獨舎人斤斤然木訥人也然其事父處弟如禮
要其中亦有負乎而弗獲長年使人無述焉故諺曰棟
[001-21a]
材弗成朝花則榮巧藝不比拙就得利悲哉王媪王千
户愷女也年二十五嫁舎人舎人死時媪年三十二為
孀婦四十七年始瓚生數嵗其父母以寡子故甚愛之
媪瓚諸母也獨竒之曰振張氏者此兒也吾夫死竊憂
門户衰今幸天不絶張氏矣瓚失母媪撫訓之瓚果積
官列九卿舎人宣徳丙午九月三日生天順五年六月
三日卒媪宣德甲寅十二月二十三日生正德七年七
月十六日卒舎人享年僅四十媪乃七十九然媪劬劬
[001-21b]
婦節期不食矢言則勞瘁過舎人百矣舎人信有婦哉
媪卒之次月一日瓚啓舎人穴合葬銘曰已乎已靡嗣
只艱乎艱勩妃只章女行曰太史袝女禩女從子
别友
詩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銑仕得二友蔡子成之穆子
伯潛蔡子布衣予與接曰仕者著交也蔡子内朗外潤
遇事隐重不泄穆子靖専而凝發篤向文史獨銑佚蕩
二子不棄之其有見乎哉古之交也㑹文而翼善居觀
[001-22a]
而弼違而猶重贈别蓋感於情則聴必重期於久則思
必恒定於要則行不渝兹二子將銑别矣銑不可二子
未嘗黙然意沈而詞婉銑淺中叢論非二子將斥辟之
而况聴思且行乎而况重且恒而不渝乎蔡子長於智
智者事之君也疑者智之紾也怯者疑之滋也吝者怯
之役也夫成敗靡形判之於㡬吉咎曷因帖之於理理
順而吉咎不乖於趨㡬明而成敗不撓其向是故與其
周百慮而失為孰若就一得而著節不吝無怯不怯無
[001-22b]
疑而智矣穆子能守然君子之心深舍六虚洞觀萬變
往以序而非拘㑹於一而非遺是故理昧多窒事罔多
憂養淺多露學孤多惑見泥多陋著意雖善而非普物
雖外而内孟子曰所惡於執一者舉一而廢百此之謂
也
張先生墓表
睢陽蔡公守濟南卒子天祜財成童張雲鵬先生以易
教授見天祜器之先生居睢陽東陵里中天祜往從之
[001-23a]
游既天祜入太學先生作知縣矣天祜家素窶先生數
周之乃得飫朝夕先生治經不臆入不竒探曰先儒有
訓其索賾而辯辯矣心麤氣逸胡為背乎其教曰寡欲
以養身守身以能官者操領也夫塵則颺而水則濁繩
則直而木則度故欲熾者心亡已枉者如乖先生真知
學哉先生不得進士知三縣又不偶而退老于東陵先
生孝貴悦心不憚曲遇政貴定民不徼赫號仕貴獲已
不嗜厚成詩曰豈弟君子於先生見之矣天祜善銑濟
[001-23b]
南公銑大人之友也天祜思先生教日欲礪行以酬知
立石以章幽銑聞而歎曰濟南公膏秩而家約嗇榮而
節信先生用未昌而行孚天祜承家而不倍師是故濟
南逹其忠先生宏其化天祜永其譽
送左毅夫還常州序
予外舅鶴翁使伻以左君桓来曰若宜有贈予問左君
欲奚聞左君還辟再拜曰始桓以郡檄起户部書筭九
年給冠帶將授八品秩顧多病不願即仕也暫請歸郡
[001-24a]
予曰子以布衣入京今歸則榮矣常爾父母邦詩曰維
桑與梓必恭敬止而况兄弟兄弟子之行乎而况王父
父之行乎惟謙不府惡惟約不叢尤勿䀜孱孑勿怙貴
勢其庻哉左君曰吾宗自徴君来遂大叔祖名御史也吾
父義士也藐焉孤桓未有紹前人者予曰宗之大者難
守先之賢者難繼顧大則無俟於亢賢則無患於無因
子誠不忘則思修修則繼繼則能守矣左君曰桓少也
業文而通筭學無成獨以筭名吾恥之無能大其先也
[001-24b]
予曰子恥子之未學固也而卑筭於後世所謂文者不
亦惑乎古之君子之學學道也而曰游於藝藝者以廣
道也夫數大極乎億兆細入乎絲忽天地莫外其圍鬼
神莫測其變使人思精而約理逹而該故君子貴焉後
之君子之學言經通故而已矣言文摛辭而已矣弊神
至死而不知道者何物也是故憒愚惑庸飾譽長偽子
何慕焉左君謝曰桓未之聞也體於道驗於器終身不
敢薄吾藝
[001-25a]
悔齋銘
乘氣則矜逐物則移女行方迷謂女自知惟誠女藥惟
聖女師女不進德不死胡為
右銘
女有百非惡人女揚女有寸是怨人女藏於乎豈有女
獨是而人皆非於乎豈有女既為而人弗知嗟女亦奚
如斯
左銘
[001-25b]
序樂趣巻
夫樂由順作憂以逆来事寡順而多逆情向樂而背憂
故樂者鮮矣莊周古之名善言樂者也其言曰鵬風而
摶其翼樗棄而樹于野迂大不實吾無取焉鵬因于氣
樗激於無用因者寄也激者忌也無所寄則漠有所忌
則撓夫性以約情則衷順以應事則化是故遺榮則不
求忘則不爭無擇則不忮去飾則不葸静則安動則逹
所如則自得夫何寄夫何忌易曰由豫大有得其是之
[001-26a]
謂乎紫巖劉先生有從兄鳯居京師鳯有園園有軒王
虎谷題軒曰樂趣紫巖及晉諸大夫遊而適焉於是説
闡其㫖記載其業賦敷其事詩揄其興渢渢乎和平之
音洹野子紫巖諸大夫之友也紫巖曰惟巻有序所以
紀始永終暢厥大義也敢託吾子洹野子曰諾
贈秦子
孟子曰凡有四端於我者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秦子
之交諸子也過規而善勉難恤而禮恭可謂得友道矣
[001-26b]
秦子之理儲也稽實杜請伸善懲猾庾豐而芻粟美可
謂得剛道矣秦子治利而不染其在草塲也不舉權觴
而甘菲食可謂得廉道矣秦子清薊地也畆明於官租
寛於民弱免豪茹後無害貽可謂得恵道矣夫不知者
𡨕則亡適則不行不行者枯而寡味則不充秦子知矣
行矣其弗充乎哉秦子拜郎中督儲于宣府當路器而
㧞之也邉者衛夏之垣食者守邉之本才者足食之方
道者御才之轡是故充友道以待僚則衷充剛道以理
[001-27a]
食則足充廉道以止辟則畏充恵道以臨民則安夫鑑
别形而醜忘怒公也水溺物而舟常浮虚也輪運重而
輻不折衆也木脆質而根穿石積也故曰日新之謂盛
德是故德盛則業大矣
趙節婦壽詩序
予觀趙節婦壽詩歎曰厚哉鄭子之為道也詩曰我送
舅氏悠悠我思夫逺則恩易殺疏則情不聨世固厚父
族能厚其母家則寡矣而厚其祖母家則又寡矣節婦
[001-27b]
為鄭子祖姨母嫁莊氏節婦有三善焉少失夫而貞曰
節教養四子曰慈存夫之弱弟曰義雖男子或愧焉當
時節婦叢苦而嘗瘁人疑不壽乃今八十健矣謂天無
意於善誣哉節婦念其姊字鄭子鄭子思其祖母及節
婦於是節婦之行野倡而朝和幽而章久而著可以示
鄉婦然為之者鄭子也於乎厚哉鄭子之為道也
送何仲子知巢縣序
昔梅溪君汝之聞人也潛不隳行卑不降志節矣伯子
[001-28a]
景韶學潤於鄉治立於民才矣季子景明行靖而執辭
美而典名稱奕如也文矣景暘者梅溪君之仲子也兄
韶而弟明敦貌而質行夫世貴之子人寵之已則易之
世賢之子人重之已則難之内外有則出入有畏德成
而易焉曰重才非㧞則不能亢宗行非卓則不能騁軌
人重之必望之望之必思罪之矣曰難故紀慚太丘彧
劣仲豫不可不慎也仲子初仕得巢令夫巢畿邑也令
牧官也牧良則畿民能畿能則逺人柔是故不雜好者
[001-28b]
業専不求名者功真援貴者佞生遺惠者斂急嗇費則
財用足敦禮則教化行刑當而威令簡而舉是故可以
為子可以為弟可以為兄孝立者忠遂弟立者牧良
長汀縣主墓誌銘
長汀縣主者趙府湯隂莊僖王第四女也母武氏年十
五湯隂鄭璣尚焉授宗人府儀賓初莊僖王賢自貴女
擇對鄭氏居小元村七世不析㸑其人皆敦樸尚義不
失口於人世之機詐不知也璣父諱祥邑稱鄭五老鄭
[001-29a]
氏多田故饒於財男力農間出治賈女習蠶織閾外事
不聞農賈所入皆囷之有婚嫁者族長給費寸布合粟
毋或私者成化間嵗凶出粟千斛助賑濟雖未遑文字
其行與古篤行者埓五老少賈於臨清毎歸倒槖錢帛
委地其妻子亦不視長女歸今少傅李公封夫人少傅
初仕為主事管臨清閘五老不復賈少傅貴鄭氏漸㣲
於少傅無干請璣尚主莊僖重其世也縣主聰慧婉順
凡主適夫家處尊幼悉以亢近年稍抑則乘驢車造人
[001-29b]
家飲或出郭竟日嬉揆帝家禮不宜縣主每翁姑入府
治具上食唯謹待姻戚如外家婦未嘗輙造人家儀賓
或病視湯藥自扶持之數有子女不育存者曰暘娶矣
曰晊四嵗女一適李繼文卒孫一曰牛住子正德五年
十一月二十八日病孕不起生於成化七年九月二十
八日享年四十葬於正德八年正月十三日銘曰奕奕
篤鄭肇自山西自西徂河于蕩斯棲族大而昌其德孔
齊人亦有言俗薄不醫維鄭作砭維俗已而彼飾而偽
[001-30a]
樹闕表閥顧兹篤行潛遂可滅我銘主室寔章世德世
載予文大鄭烈烈
送張魏縣序
夫用不利不謂之學民不安不謂之政非學則失所以
為士非政則失所以為臣元傑敏學矣而有不知政者
哉夫民以政馭學以政行政以欲壊欲者賄也名也成
官自賄則下鮮亷得最循名則下鮮實賄或敗官名可
惑世故有薄賄而厚名章名而隂賄者也夫敭幹辦則
[001-30b]
休養不暇理矣尚逢迎則方直不暇修矣好營建則儉
約不暇顧矣齊簿書則真偽不暇覈矣夫道無岐由心
無兩凝援上必虐下務外者慝必積於内古之君核名
者無如漢宣古之臣飾名者無如王成不明不忠今滋
烈矣偽可行乎哉是故好名必偽偽者必改故曰君子
誠之為貴
辯似
孔子有言惡紫之奪朱也夫善惡猶水火之不相入也
[001-31a]
顯諸事則相背而易知藏諸理則相近而難辯故舉輿
薪者非至明也聞雷霆者非極聰也第堯桀者非上知
也君子之於道非任不成非氣不至自是似任而非客
氣似氣而害自任者慮欿而强自是者喜盈而損正氣
養而益昌客氣暴而易折君子之學無成而不至者自
是與客氣為之也夫志道為任配道為氣堅任而馭氣
為心心猶泉也道之則流浚之則新蓄之則充擾之則
濁實之則塞是故實莫厚於自是擾莫慘于客氣二者
[001-31b]
未除其行謂之襲其功謂之假
賀吳御史考滿序
吳子守御史三年考績部署考曰明以待陟崔子之友
御史孟無涯子曰吳子政以成身恩以榮親洋聞進者
成善者榮賀以相之辭以章之其諸古之道與崔子曰
然無缺為成不辱為榮君子願乎哉有成而見榮則遂
心而揚氣業必隳夫知缺者知成者也知辱者知榮者
也斯君子賀之矣今之贊治者曰部曰科曰臺部知行
[001-32a]
言弗給議者弗深罪之科知言行未昌責未寄焉御史
得言且行者也夫節義者我也非夫人也不見則不能
不勉則不敢思利於家則傷國思安其身必危君銑聞
之言之道二曰救曰勸貴乎防行之道二曰激曰揚貴
乎化豫而止之謂之防黙而移之謂之化防莫如隄化
莫如風隄固雖狂流必順風鼓雖㣲草必變夫患成而
救之則鮮弭善消而勸之則鮮復其名曰慢臣世興行
而纎惡可激也故刑煩而疑世絀邪而巨善可揚也故
[001-32b]
賞寡而沮其名曰棘臣慢臣廢棘臣紊是故防生於明
化生於公明公生於畏
孝答贈二陸守
姚江陸㕘政先生長子相以郎中出守長沙次子棟以
御史出守河間或曰斯可謂盡孝矣乎洹野子曰可以
為孝矣未可為盡也吾聞漢陳氏世倍其貴而天下曰
慚宋張栻氏位未半其父而世稱之曰賢然則繼述之
道可知己是故節者易枉而難樹才者難逹而易滯能
[001-33a]
兼者賢倘来者位賢而在位貽親以令名位以榮我也
不賢而在位貽親之惡名位以辱我也辱則君子無取
焉爾
序李氏詩畫巻
人之趨善也亦有漸焉貴張人之伐富塞人之聰既張
且塞善斯逺矣畫者肖物之形也詩者合物之情也物
文形而後肖之詩觸情而後合之肖以察物理合以興
已志是故君子之自文也内義必有緯外度必有矩於
[001-33b]
是乎逺近象之法行而化成斯天下後世誦之矣於戲
君子之於學無感而不存乎爾
賀鄭都指揮序
崔子曰日者薊盜之起八人也度險如夷治緩溢為萬
人大師而後克之賞也勞者下勢者上夫德衰而後有
政政格而後有兵兵怠而後有賞故化世不言政治世
不言兵振世不言賞賞而猶失末孰甚焉昔閭丘氏之
子也溺其父號於國中曰能救子者予金漁人援之出
[001-34a]
閭丘氏之戚攘為已德其父金其戚而徒勞漁人及其
次子復溺號猶前也國中無應者故信古之所貴也銑
外女弟之夫存亦從師有功自指揮使陞都指揮僉事
銑外舅鶴翁及鄉大夫賀之銑曰爾存功倍於爾者爾
知之功蔑於爾者爾知之思倍當安思蔑當慎自爾祖
至爾為都指揮三世矣爾父尚行嗇家夫盈而能守故
有爾今日爾惟嗣徳惟孝爾惟報賞惟忠爾惟納賀惟
畏且銑聞之福不可妄受曰持貴不可徒居曰稱不持
[001-34b]
福則為戾不稱貴則為辱夫善飲者餘其量適也滿其
量猶或可勝也過之鮮不困且病矣故君子懼福而憂
貴又曰爾存爾逹爾毅爾欲尚官其夙夜守予言斯克
有勲有聞
西涯樂府何氏解序
銑之使梁也見何子孟春西涯樂府解曰唯涯公能指
昔夫之心唯何子能逆涯翁之志可以䇿可以沮可以
發樂府之道其備矣乎先王之治天下也曰化曰政曰
[001-35a]
樂化以遷政以格樂以興且永成化而逹政者樂也孔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善不章惡斯縱矣惡
不誡善斯止矣雖堯舜未之能治也夫樂者聲以宣辭
辭以陳事其㫖逺其言婉其意切逺則思可深婉則感
可入切則聴可久和于歌被于器始于家極于邦國不
戒而孚不猛而厲是故直而敷者類乎文顯而斥者類
乎訐巧而誘者類乎謔質而淺者類乎野華而飾者類
乎靡斯皆逺于樂之道矣
[001-35b]
廣志贈劉逺夫
崔子論今之贊治者曰得言且行者御史劉子為御史
三年辛未上疏勸學與政壬申按遼東摧權枉而字卒
既言且行劉子其御史與劉子甘禍如素左秩如忘如
是其言且行也孰禦夫燭事存乎識當事存乎氣識有
闇明氣有盈歉故得失生焉故介茹彦博安石吐準決
澶征天書獻虚生識義生氣居弗安必搖業弗新必畫
畫者為機搖者為蠧燕石之白耀玉也火之則燼東郭
[001-36a]
氏之大瓠實以石漿則溢故君子審安而正業順不忘
逆不沮久不怠須臾不舎是故藴之精發之中行之逺
昔顓孫子曰令尹子文三仕無喜色三已之無愠色仁
乎夫子曰忠矣孟孫氏曰仁人心也
釋思送許公還汝南
山東僉事許君逵以伻来言曰逵幸有父母在又幸有
禄足以養懼盜不果迎暨盜平吾親始来居一年而欲
歸逵實無以為情也銑聞之曰君逵其欲事親者乎孟
[001-36b]
子曰曾子養志事親若曾子可也君逵爾翁媪之来就
養而已乎銑聞之鄉人爾翁逹理而畏媪能相之往者
盜起越國入郡邑如虚君逵令樂陵能守能戰能馘首
凶夫夫知君逵忠朝董戎典越階陟君道大於邑憲尊
於令夫人績損於不繼志怠於小獲夫親喜其績則思
見之慮其終則思教之見而慰教而安歸樂桑梓可矣
君逵爾遂爾親欲毋以過思為也且銑聞之功不可喜
喜必要才不可恃恃必肆實無虧正無回備無敗夫欲
[001-37a]
行陸者以馬郭遊羸可也百里遊駑可也千里遊者非驥
中道罷且仆是故君子非不貴之患居而無令事之患
又曰君逵爾謀力多才監銑之言斯克事爾親
野聞三首贈張御史仲修
太史氏使梁過琉璃村有丈夫以數童子逐雄雞且詬
之太史氏曰爾何讎雞為不大棘邪丈夫曰此雞適鳴
太史氏歎曰雞晨其音又何尤焉君子言也時人皆聴
之
[001-37b]
涿田旱天忽興雲將雨農人不甚説也太史氏曰爾不
欲雨邪農人曰雲暴騰而無畜雖雨亦不洽雨隂陽之
交也聚斯厚厚斯醖醖斯雨則霈然矣已而雨果不成
太史氏曰畜之用大矣哉
太史氏渡白溝曰美哉河水胡不楫之以逹滹衛以利
商旅漁人曰河壯瀉而無節故時有洲洲則舟膠而不
可行河有九曲而大江歴三峽而永險者降其汜者也
徐者均其逹者也斯可楫可利太史氏曰其然其然故
[001-38a]
君子擬議以成其變化
送師御史序
孔子有言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逹雖多亦奚以為故
君子不治茍得斯精其業不先藻具斯大其用師愚誦
詩二十年用其采以發身用其實以理官夫升而貞者
不息也旅而安者即次也貞安可以利其事業詩曰淑
人君子心如結兮夫眩以行必變枝以語必離二以任
必奪故火之炎水之濕聾瞽亦信之詩曰周道如砥君
[001-38b]
子所履權輔經者萬各定也實待虚者一其止也是故
堯協萬邦而舎其子孔賻館人而嗇於回情有不敢伸
强有不敢遂新有不敢先舊大有不敢越小同軌之車
燕徐合轍不縮之勇聖哲惴中詩曰采采芣苢薄言襭
之用言芻蕘可師也不改法言可贅也聞言而不能擇
則哤以淆擇而不能㑹則錯以礙礙且淆必欹吾之衡
矣故輕重為之反夫奸者君子之所防也暗者君子之
所燭也毒莫如鴆愚夫知辟之酒甘毀軀明者或樂焉
[001-39a]
是故言稽其自行察其心吝毀窮其與順拂反諸已防
奸燭暗之道也詩曰肅肅兔罝施于中林子不忘親則
孝有終婦不忘夫則貞不失故入山思登無易步矣涉
險思濟無怠楫矣臣不忘乎君則逺近幽顯無乎不奉
公詩曰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忠臣之行也
挈財有序
御史張起溟巡淮鹽問政於予乃作是篇
挈財則惠均専利則怨聚惠者雖庸亦行怨者雖明不
[001-39b]
終其説在梁相之治水趙司馬之論養勇也夫治事闊
必缺窮搜而介舉斯民擾而沮者至矣故咸丘氏之御
不成梁相者燕人也相梁然有其才汝水介梁韓間為
利饒韓地亢而梁下嵗潦毀梁隄水入平澮寢畆相大
發民取馬陵土障之使入韓且隂決韓堤韓饑而梁稔
韓人知之大舉伐梁新中生問戰勝於趙司馬司馬曰
兵勇兵勇有道乎曰養夫均衣而時食公勞而更逸然
非分數明不可行已新中生習其説入楚為將一年取
[001-40a]
弦及黄秦人失御學咸丘氏齊之御人也聞之入秦秦
人以為僕正期年田必獲征必利咸丘氏性察其銜勒
繁其控罄棘馬數疲而騫二年汧渭中無馬
賓筵贈别詩序
癸酉冬張御史將按京輔翟太史而下十人餞于王少
卿第酒中御史辟席曰秩簋幕尊旋儀出遜是諸子之
禮仁也言不及别酒不至强是諸子之愛仁也夫禮貴
成乎其人愛貴昌乎其業唯諸子何以贈使仁獲免咎
[001-40b]
焉咸諾之王君希孟張員外繼孟各賦詩一諸子和之
銑讀之歎曰别也者交者也贈也者别者也不深交不
别不重别不贈吾見别若贈矣放者酣以為厚弱者戀
以為固懿哉諸子之贈也諷不晦其㫖直不厲其辭要
其美以起其永危其艱以重其輕興其志以堅其節可
以言贈矣夫禮取諸義而制其情愛取諸公而略其私
於乎雖治天下可也
河東書院志序
[001-41a]
昔者夫子教於洙泗之間修禮樂之文明仁義之實從
者三千人及其之列國也或崇或沮或召或間夫治世
之教也上主之故德一而俗同季世之教也下主之故
德二三而俗錯同者行錯者格夫子感奠楹之夢歎曰天
下其誰能宗予蓋傷其不得同也張御史仲修巡河東
鹽以暇日作河東書院既成作志三篇曰費取諸山野
曰力取諸逸夫曰範取諸古曰文翰取諸今之立言者
曰書取諸經史御史謂貢士樊君塋曰隆也竊懼夫繼
[001-41b]
者或踵予跡而或隙其術以厲人也又竊懼夫議者以
此為疣事曰今之學之政之存也均之重隆之罪也夫
故志之云爾崔銑仲鳬父序
梁古谷先生墓誌銘
予聞石翁陳子之學去支離之用全虚圓之神始乎静
終乎自然先生首與李伯温兄弟從之每退入山室静
坐暇則考覽墳籍十年而學成翁館先生于家俾訓其
諸孫翁晩年居碧玉樓嘗與先生極論名理知其大有
[001-42a]
得也乃號先生曰見玉先生與嘉魚李世卿吳獻臣相
厚善詩劄之遺無虚嵗餘無所與親李世卿者李承箕
也攻古文養志不仕吳獻臣者吳廷舉也有經濟才劉
瑾竊政時疏論中使黷貨械首十日不死釋之不屈交
友有終未冠喪親有聞平生無儋石儲晏如也語曰不
知其人視其所事及所予先生弱體多病年十二母猶
負之一日在褓中直其足將及地其父笑曰爾且與母
長矣尚作嬌乎稍長好讀書母常滅燈令寢且戒勿宿
[001-42b]
火先生姑從之後復之舅家與儕輩讀焉父殁葬始用
灰隔喪尚哀素不用浮屠始用質明行祭事性好吟詩
不苦鍛削石翁贈詩曰得雨花畦潤隨風鳥韻長公来
詩不少排日兩三章不嗜酒武人强引一杯酌之病兩
月而差先生名文冠字華卿廣東順德人少號鶴山晚
居古谷種梅録所為詩千篇櫝之號古谷老人正統辛
酉生正德辛未九月一日卒年七十有一壬申正月八
日葬妻陳氏之子五人曰景復景行景孚景熈景倫側
[001-43a]
室之子二人曰景與景望女一人曰宜孫四人曰肇阜
凖卞景行銑友也廉直有文為崇明知縣銘曰鼓樓之
陽先生藏矣於萬斯年子孫享矣
湯隂縣修城記
正德六年春薊盜起䧟城殺長吏薙民如草秋八月彰
德府通判鄭公如阜奉臺檄修湯隂縣城而大之夫什
立里甲什立長使第稽勸號以四鉦鳴則咸捄以度不
鳴則築越十有八日而成其圍八百四十九丈其髙二
[001-43b]
丈有五尺其基濶三丈自基以上斂之其短墻一千二
百四十堵其濠濶深均二丈也南北月城二城樓六鋪
二十四所又修弓矢砲置快手使習之十月初賊劉七
果以賊衆来攻城賊火且射越二日弗克攻去七年二
月賊又来攻城又弗克南去攻胙城䧟民半死焉賊黨
楊虎渡河趙鐩劉三遂連破西平上蔡十餘城太史氏
曰於乎自賊之起也郡縣唯視城為存亡堅者全敝者
䧟無者殱嗟乎民之患慘矣
[001-44a]
王恭人墓誌銘
恭人中丞王公哲之妻申處士志仁之女吳江人也恭
人年十七歸中丞中丞為御史時奉命按廣東中丞父
樂善先生病且棘矣恭人治湯藥惟謹夜不寢晝不甘
食閱數月樂善竟不起恭人哀毀如不能存含禭衰奠
如禮鄉人歎曰使御史自為之無能過也恭人歸中丞
數年生一女殤恭人曰妻者因嗣而有也無嗣則將殄
人之宗男子四十而衰女子三十而血耗逮其衰也而
[001-44b]
後駭而圖之豈可必乎豈可必乎遂告其舅姑曰新婦
不宜子夫子之寵婦不敢専也為置三側室時中丞甫
壯嵗既而皆有子若女曰徐氏生子子京子東女某適
某曰陳氏生子子家女某適某曰郭氏生子子木子术
女某正德四年冬中丞自山東副使進廣東按察使過
吳江是時劉瑾竊政迂途歸者械首中丞倉皇而别恭
人病醫之不愈時太恭人在堂恭人曰吾事姑不終吾
死不得與吾夫訣恨哉悲哉悲哉恨哉明年正月五日
[001-45a]
卒年五十有五七年中丞謝政歸始以十二月二日葬
于王山明年中丞亦卒恭人治家訓子俱可儀不著獨
表其大義以詔其子孫銘曰夫曰吾有婦子曰吾有母
嗟彼貞媛式于爾後
孫少卿墓表
正德六年蜀盜寇漢中略陽漢中間道也都御史藍公
章集省臺議略陽知縣嚴順懦扶風知縣孫璽毅而多
知可使遂檄璽徃城略陽扶風君既至略陽將下令順
[001-45b]
恥之教邑人賂扶風君金求勿城扶風君不聴日周行
相地勢布民築之期一月成城未届期蜀盜卒至城三
面成東門觀堵始立城中兵適調他所嚴順曰城必不
可守已曷亡扶風君又不聴順故令也城中人聞之譁
欲亡扶風君抽佩刀斫坐杌曰敢言亡者如杌乃盡出
城中弓矢刃令士賈與𨽻人持之登城礌石積城上如
阜水沃氊披之障矢甲統十人總甲統五十人總甲五
十人官與士統之曰令爾守南城曰簿爾守北城曰典
[001-46a]
史爾守西城曰東城未堅惟予守曰爾士爾甲賊如䧟
城戮爾父子妻爾女火爾室蕩爾蓄爾寧勿傷心義生
勇勇則無敵曰凡我官存亡視城民胡可棄天子命吏
勿奔曰爾士爾甲晝傳食夜張火鳴柝爾甲執予扇傳
命斷者刑舟人為令發篋上舟獲之割舟人耳鼻以徇
閲三日賊弗克攻欲去㑹賊執告急人殺之發公移知
城中窘悉賊衆環攻之攻東城自辰至晡不下有健賊
戴木案趨城下礌石下破腦而死己而順奔賊䧟南城
[001-46b]
入執扶風君扶風君罵賊賊臠殺之七月十四日也賊
大掠三日去順渡江還牘報曰與扶風知縣同奔而溺
水蕩扶風知縣尸都御史怒責求尸棘順大窘與簿謀
取江濵一尸棺之還其鄉其兄弟暨子暨族人啓視之
多髯而碩體非扶風君也乃走京師投匭辯事下御史
王廷相治乃得實奏上制贈光禄寺少卿賜祭䕃子紹
卿為國子生於乎順非宿憾君惟恥其無能語曰忮心慘
於戈小忿必敗大謀扶風君死信烈矣漢中非荒裔也
[001-47a]
猶待辯而核否則上下罔於順而不知自蜀盜起至扶
風君死時己數年是時薊盜寇中域桃源盜寇江西數
有邊警值世久平文臣短於謀武臣短於勇長吏習於
奔初棗强䧟民於城下得尸肘繫縣印知為令段豸也
朝廷創聞死事者嘉之贈太僕少卿䕃子為錦衣百户
世襲己而予所聞上蔡令霍恩西平令王佐裕倅郁采
與扶風君事甚偉夫廹而死偶而死畏而死激亢而死
彼猶有驅之也志定矣功修於素節堅於危而安真丈
[001-47b]
夫哉扶風君字廷信山西代州人明春秋深慕荀息之
為人少舉於鄉初令諸城再令扶風有治績死時年四
十七其兄璒弟珂從子太史紹先紹祖子紹卿具衣冠
招魂葬于代州東門外
贈董先生序
士之道有五遇五不遇器大則適於用則遇多謀而慎
發則中則遇明於義而晦其迹則不取尤則遇守介而
不回則事立則遇多諧而寡忤用以輯功則人不忌則
[001-48a]
遇器大或不屑小物必近疎則不遇謀心勝則多疑求
全之心勝則後時必近迂則不遇晦迹或越於禮必近
蕩則不遇介者多異必近矯則不遇諧者尚同必近佞
則不遇故遇治亂之㡬也子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昔
車千秋常臣也一言合而相董仲舒儒也汲黯爭臣也
終身而擯猶有甚焉晏嬰不知孔子司馬光則夷狄慕
之故君子不求諸人懼喪乎其己不執其偏懼賊乎其
全文中子曰執方之謂器通變之謂道君子可與語道
[001-48b]
矣夫董先生者壽張人御史建中之父也先生樂易髙
爽居常晏如出而求仕授吳江主簿先生無愠色石川
殷子雲霄曰先生其内足者乎又曰先生其有政矣内
足者徃無不利銑曰然
白髪倡和詩序
白髪張大夫感巳也京之才士有大夫之感者和之音
愴而㫖邃讀者莫不動心焉夫悲莫慘于過時恥莫大
于罔功時之難得而易失功之易敗而難成時也者一
[001-49a]
言而悟非時也者萬言而戾不可必也不可易也雖然
今有人焉視逺則遺其狀而察其姿聴逺則遺其揚而
察其舒卒之失貌而亡聲棄乎得為之業而日孜孜然
所不得為之冀斯惑矣夫壯有以決行有以桀非老有
以隳素有以成德銑聞之内乎其用者不取諸外足乎
其具者不計諸時周乎其性者不責諸年故先師曰不
知老之將至云爾
贈王嘉興序
[001-49b]
王嘉興汝言之為御史也按蜀值蜀用兵御史發朋欺
而治之雖秉鉞者罔不惴惴圖後功予聞而壯之越一
年予見御史于吕涇野太史之家涇野與予論兵皆主
嚴御史曰情不易白事難劇具晦情乖事而法焉逞乎
予又歎御史仁也越三月御史被命知嘉興其鄉人吕
九川司諫思所以贊嘉興之政之成俾予告之世之論
御史者曰執法論知府者曰牧民夫泥影以定形雖専
弗真執方以求運雖勞罔濟嘉興為御史不忘乎仁則
[001-50a]
為牧可知巳昔唐柳仲郢先治京兆矣嚴又治河南矣
寛疆分而受氣别俗異而為政因一門之中十室之邑
賢不肖異焉獲於一而欲槩於萬利乎巳而遂齊乎人
敗之必至也鳬氏鑄鐘第聲制器因范調火時至而出
之然後聲無石且播規矩之操於公輸子也大小短長
與木逶迤要之方圓中是故仲郢之治知新之學也鳬
鐘之制知成之道也公輸子之中知要之則也
贈李典籍序
[001-50b]
髙陵李先生守典籍三年考績得上考將還南監司諌
吕道夫偕銑徃餞之李先生吾友吕太史仲木之外舅
也吾友之賢天下莫不聞先生恬雅沉篤見容者消其
吝接言者去其躁昔孔子稱子賤謂魯有君子焉夫君
子者立教則變宋有石介者直講也太學自介興故道
有可尊不計乎其官人有可師不賴乎其勢先生之職
典籍也自經而下咸在焉凡數十萬巻矣當年不能誦
其辭累世不能究其學太史公己病之夫先王之道存
[001-51a]
乎經耳學者倦於行於是乎深性命之談亡其本於是
乎長鞶革之飾始也以經進而中也與經戾是故習詞
賦曰屈曹而巳矣不曰風雅習文章曰遷固而己矣不
曰典誥習訓詁曰王鄭而巳矣不曰伋軻習事功曰律
例而己矣不曰經術習𤣥理曰虚静而己矣不曰孝弟
習通變曰謀術而巳矣不曰仁義甚者勦古義而易其
文卑己就而髙其論代増人衍假以名世學者皆眩迷
而不知要銑聞之古詩三千篇孔子删為三百而後始
[001-51b]
可誦法夫慕父母者孝子之行履六經者醇士之學是
故經行而習同習同而德立德立而化行化行而後天
下國家可從而理也
瞻辰樓詩序
瞻辰樓者徐子之居也徐子居禁垣之南修文而尚友
今之名士咸往焉徐子與之登樓賦詩以舒覊旅之懐
崔子讀其詩而歎曰悲乎吾之人也變因乎其時止隨
乎其寓情發乎其感情也者抑之則欎聚之則滯於是
[001-52a]
乎登髙騁望抗志於古而寄情於物是故望雲者思其
親懐土者傷其寄感時者啓其用玩物理者覈其妙瞻
廷闕者欲獻其忠於是乎言以抒其情永言以盡其感
使知者見之詠其言則志可知也察其志則世可知也
於民教有補焉夫倡騷於化世謂之疣憂鼓缶於昃日
謂之裔樂痛㣲而號者痛之招豫初而鳴者豫之棄故
賢愚同情所異者正而巳矣憂樂同言所異者和而己
矣子云關睢樂而不滛哀而不傷
[001-52b]
洹詞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