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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長興集巻十三
宋 沈括 撰
張中允墓誌銘
君諱牧字飬正其先河東人劉繼元之亡河東乃來居
澶州曽王父某王父某父皓至是始仕卒於東頭供奉
官君少强學為進士未達以父勲起為三班借職監澶
州竹木務遷奉職監徳州徳平酒務以其素學不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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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用自謁為蘇州常熟主簿其後用師於夏州天下搔
於兵復議益賦於五嶺君時為廣州西㑹尉謂使者言
交州地非能饒也其大商賈胡賴以富者其根乃在異
國知將困之彼則踔海而去晝夜萬里廣遂將不為州
矣與其無事而失廣州孰若捐尺寸之利為百姓計多
也使者然其言為格其令去為萬壽主簿於潁州以疾
不行改鄆州中都尉時盜頻發有司數坐法去君盡擇
良兵授吏卒日夜督試為完其廩舍撫之有恩歆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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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而法其不恪者當日為賊鄉道者皆反以其情告君
于是羣偷十五相鈎以敗嵗擊治且俘幾二百人嘗轉
運使過縣君入謁語未交有賊牒至使者為之留館君
徵得其情夜半馳即其棲盡拘以歸使者大喜于坐上
其狀遷祕書省校書郎知歙州休寧縣休寧江南大邑
其俗隂害販獄自喜至吏不能治君能得其微情必抔
其根柢而鋤夷之其謀益不用皆去為善良而寺中以
無事改太常寺太祝秩滿簽書資刑判官事又通判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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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代還以疾卒於京師年六十有八以子贈太子中允
時景徳元年契丹入遂城踰保轢定僨闕/於唐河既僵
而起東薄瀛冀魚爛而南引軍壓河于是天子即師既
而客戰數不利虜勢攜驟請講平乃使閤門祇候曹利
用以王命詔之罷軍時王欽若守大名以虜新得志未
有敗形疑其言無狀遮利用未遣㑹圍合不得出狄人
請平者前后數曹詔誰可以使報者或言供奉府君忠
毅可用即召與語人主闕/然為感入辭手稚子以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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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累陛下臣不操質歸死不復入白溝矣既遣上與
其子金三百兩使賜其家稚子則君也於是生九年矣
府君既出為徼騎所掠將見窘乃呼告之以所以來之
意騎乃引與俱得見主單于單于不任軍事主斷者乃
其母蕭帳軍軒轅中呼府中入道兩家語正歡賜飲食
之皆良厚使以其意歸報未至澧州㑹狄人謀襲我北
寨北寨葢闕/兵䖍也府君轉出兵間聞其私乃夜馳至
軍下見督軍周文質告之以其謀文質以告李繼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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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使謹備非常是時皇帝軍河南二人者將水北軍黎
明虜果引兵走北寨不得入迎射其大帥撻覽越于馬
下其衆奔亂自相笮與死兵者當上以其軍已破易徳
也復使申前約詔有司嵗給單于金繒良幣直數十萬
為結懽府君為道詔書及所以遣曹太師利用意狄蕭
復喜曰天王不欺我可還將利用來吾與之卒計府君
乃馳至大名而大名之圍未解以奇計得入見曹太師
攜與俱出夜縋于壁外旦登巄
而望愕曰是蟄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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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入耶府君曰彼衆不吾備也吾已再出其間無畏為
也遂與俱行見單于每蕭褰其車以木横軛上為設其
坐飲所與言意常在得闗南之地二人者毎刺拆其端
竟取要領得其使與俱還道逢其别將有所驅虜者府
君遮謂之曰單于與天子言不負約未有効先自見不
信非使臣所望也于是乃還所俘數百人牛羊雜畜以
千計既達行在當謁府君獨以無籍不得見天子始時
與曹太師俱出大名解鞍寢其上枕之以股曰與子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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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弟死生無相忘及是曹太師復使北而以府君為左
侍禁罷之歴數官皆外遷而曹太師已貴顯用事府君
未嘗得入見至真宗封太山過濮州府君為州都監遂
以説千乗輿上記其人曰汝尚復爾耶比吾還可即乗
傳來人謂府君自此且起行未至逆除華州都監竟卒
于官轉運使郡守相皆為追訟其功詔錄其一子此君
之所為得官者簡勁以氣節自喜善與人交家貧不事
生業讀書好為文章尤長于詩生平以此自始有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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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始娶趙氏封蓬萊縣君后娶韋氏今為長壽縣君二
子蒭刑部郎中祕閣校理蕘三班奉職一女子適士人
聞人寀八孫公履公益公震公賁公巽其二人皆稚八
女子適殿中丞章元方太子中舍李稷試校書郎沈某
蘇州長洲主簿錢僧孺其四人未嫁曽孫男女七熙寧
元年歸公之喪于濮州之鄄城某月甲子襄事於陳臺
原之舊塋刑部君之嗣子也嘗喟然謂某曰始時吾翁
馳單車操兩國從約出入幡幡死生間以俠自任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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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矣其失勢見軋于權倖及其身在時而不能以自
明此其卒也婦弱子幼不知誌其室此先大夫生平泣
血以惜者也今公復亡矣予可不勤於誌耶其列於家
牒可以考信于耳目者子能為我書而納諸其壙使死
者有知尚克有伸於地下也某始聞其以義自奮壯士
也卒以不見知於人窮死小官初若可疑退而考諸國
史而信是可悲也哉雖然微公言固將請而銘之金石
觀二人相要於矢石之間及其處成功爵位不啻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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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燕楚方事未冷而名已幾于晦滅尚欲以取舍是非
一證于書傳而區區求古人於功名之際者何哉銘曰
維昔燕戎嚙疆構阻吏陊不綱函暴我圉虎臣奏功帝
不時歆彼劉我邦不報以淫六師殷作戾于澶淵伏馬
包兵羞有豆籩諤諤張君往泣疆事逷震其心闕/殻請
吏什伍后先係踵交臂既庭不寧民用匪疚士饁在原
馬莝在廄黍稷闕/貿疆邑如繡邦人來歌攜挈子婦彼
喋囁者阻以為庸刮骨鋤根斷其語蹤天厚公祉多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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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勉勉中允有嘉維嗣車不下驂靡職不試翹翹自
揭謂宜多媚誰嗇公者不遐以逝熙寧之元陽月維糓
有翩斯旟言阻于濮帝丘維宇楚宫在户我卜其藏作
是吉土牲箕碩良乃事敏克寵我后人世昌令徳
開封府推官金部員外郎劉誌銘
公諱黄中字師厚河中人也其先漢安平釐侯習之後
世家于安平曽王父節王父贈司空延始徙居于蒲父
紳贈左驍衛將軍公明悟有志行其為兒童則知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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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通經史尤長於議論伯兄綜為樞密直學士以䕃補
將作監主簿五遷為太子中舍奉朝請又三遷為尚書
員外郎歴虞部金部二曹陞朝散大夫勲上輕車都尉
初任許州單鎮次吉州皆以監酒税有羨課用知秀州
嘉興縣事秀為道衝而嘉興居州治下為劇邑常得有
才令則為之初治公從容燕闕/談客滿坐若無事於縣
者而職事無所不修去知楚州鹽城縣縣依海多盜賊
公為設科禁要為不可犯有姦必知其狀索之亦未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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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盜以此皆去不入其境縣之北有鹽官其鹵田及
薪菜之地嵗漫衍稍吞嚙其傍民田鹽官轉運使職也
有司畏使者不敢何問公以其侵汙將無已時悉為鈎
考圖劵按之以法而表定其經界使者果大怒切上令
已下使亟還鹽官地無令鹽工久失職公力持之亦不
為變至今賴以為法遷通判明州是時嵗饑公為經畧
公私得粟萬餘斛賑給之民不以為擾而所沾給者皆
自以得更生州雖舊有學官而學政久不舉公為闢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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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齋廬講舍無不備善嚴壯應法自是就學而以文
行超者相屬于時以選知楚州未知改知真州真楚皆
要州朝廷嘗以擇守為重而真阻大江敖倉舟檝之
所湊者於東南為盛其俗少土著以操舟通賈賣為業
宿姦巨猾亦往往藏其間有迫人之危以取貨于大江
風濤之間及挾姦以相訾笮欺罔於市井閭里者公悉
能鈎察其情果于擊斷大者至于流徙而無所假借郡
居四方之㑹賓客之至者相銜于道向之為州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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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盡其歡迎勞承稱以毁譽為輕重及公至是則悉力
于州事徃還宴見賓主纔足以交歡成禮而已人亦莫
得以議而州以治聞按察使上其狀召還為羣牧判官
遷開封府推官所至有善蹟士大夫交譽之未幾以疾
終年甫五十公在家孝謹晩事繼母能盡其養而親戚
樂其仁輕施與未嘗問家之有無為治嚴察敢為而卒
歸之於仁厚嘗以謂法律者死生禍福之所繫尤盡心
焉前後平寃獄賴公以脱於死者十餘人大臣屢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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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能未及用不幸早卒時慶厯八年三月某甲子也夫
人盛氏雅有賢行治其家有法度封永城縣君後公二
十年卒以熙寧元年某月某日合葬于揚州江都縣之
某原二子珵太子中舍璪泉州清溪令二女子適大理
評事盛觀仲賛善大夫盛仲孫五孫汴濟溱漢沆銘曰
綏下以徳公也則仁刑不貰姦公也則察彼觀謂然公
也一節位不究才壽不終位百年中身何急而逝蜀江
在上有衍邗水公即新宫萬世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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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縣君商氏墓誌銘并敘/
太康縣君商氏尚書郎中劉君諱允之嬪比部員外郎
餘慶其考也家于營丘祿于朝者不曠于世夫人為兒
童已能自異于人孝父母才于女子之事皆天性無所
勉强既嫁為人深閑不嗜嬉笑縫紉燔事舅姑惟其所
任不縮以為難孝子孫先之以孝睦子其庶猶的也字
其父如其母妾御無所忌暴而甚約于為家惟其時事
有所羞于賓客則悉其有無以身佐之饔嘗往省其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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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昌君驟遇其疾及江風不可濟夫人强行之涉人以
禁告夫人曰然我固知之吾姑之疾暴不可待矣不有
鬼神其將忍吾耶中濟舟危覆者數榜者僵墨失氣墜
其所操夫人徐視之色無異常日善柔人也于此人乃
大伏其義更嚴畏之初封壽安縣君太康改命也熙寧
二年九月庚寅夫人之年七十有四以考終某月甲子
從先大夫之兆以葬于揚州廣陵之顔原子男五人階
仲同年進士為著作佐郎侃汝州司法㕘軍佐傳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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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舉四女子皆已嫁供奉官高士言通州司法㕘軍張
大理寺丞盛考甫内殿崇班盛樊仲其婿也銘曰
司徒命虞始啟元字世碩其光蹶宋為啇柔嘉夫人胄
自青土誰蕃其家父母皇祖遺此后人令吉且婦涖燔
佐餕躬薦其勞元夫是承子秩于朝令名未歸嚢詔以
櫜夫大云徂斬焉見毁后公幾何亦棄孫子嵗旅大辰
堋于新里有濯其北蜀岡靡靡无悔无懟神祚伊祉表
有行梓俯則邗水于幽斯銘以諗來裔
[013-11a]
[013-11b]
長興集巻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