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職官分紀卷三
宋 孫逢吉 撰
宰相
漢舊儀丞相有病皇帝法駕親至問疾及瘳視事則賜以
養牛上尊酒又曰天地大變天下大過皇帝使侍中持
節乗四白馬賜上尊酒十斛牛一頭策告殃咎使者去
半道丞相迨上病使者還來白事尚書以丞相不起病
[003-1b]
聞若丞相不勝任使者策書駕駱馬即時布衣歩出府
免為庶人若丞相有他過使者奉策書駕騅騩馬即時
步出府乘棧車牝馬歸田里思過又曰大司空朱博
奏曰帝王之道不必相襲高帝置御史大夫位次丞
相典正法度以職相參歴載二百天下安寧今更為
大司空與丞相同位故事選中二千石為御史大夫
任職者為丞相今未更大夫而為丞相非所以重國
政也臣願罷大司空以御史大夫為百僚率哀帝從
[003-2a]
之
後漢百官志司徒漢舊儀曰哀帝元壽二年以丞相為/大司徒十年更名相國案獻帝初董
卓自太尉進為相國而司徒不省及建安末曹公為丞/相郄慮為御史大夫始罷三公官荀綽晉百官表注曰
漢丞相府門無闌不設鈐不警/鼔言其深大濶遠無節限也
漢舊儀丞相車兩黑轓騎者弋絳掾吏見禮如師弟子
白錄不拜朝示不臣也聽事閣曰黃閣
又曰丞相有病皇帝法駕親至視疾薨即移於第中賜
棺賻𦵏地𦵏日公卿以下㑹送
[003-2b]
物理論高祖定天下置丞相以統文德立大司馬以整
武事為二府焉
應劭漢官儀曰丞相有疾御史大夫三日一問起居百
僚亦然
晉職官志丞相相國並秦官也晉受魏禪並不置自惠
帝之後省置無恒為之者趙王倫梁王彤成都王頴南
陽王保王敦王導之徒皆非復尋常人臣之職
宋百官志相國一人漢高祖時始置以蕭何居之罷丞
[003-3a]
相何薨曹參代之參薨罷魏齊王以晉景帝為相國
晉惠帝時趙王倫愍帝時南陽王保安帝時宋國高
祖順帝時齊王並為國相自魏晉以來非復人臣之
位矣
丞相一人成湯以伊尹為右相仲虺為左相秦悼武王
二年始置丞相官丞奉相助也悼武王子昭襄王始以
樗里疾為丞相後置左右丞相漢文帝二年復置一丞
相哀帝元壽二年更名大司徒漢東京不復置至獻帝
[003-3b]
建安三年復置丞相魏世及晉初又廢惠帝趙王倫篡
位以梁王彤為丞相永興元年以成都王頴為丞相愍
帝建興元年以琅邪王睿為左丞相南陽王保為右丞
相三年以保為相國睿為丞相元帝永昌元年以王敦
為丞相轉司徒荀組為太尉以司徒官屬並丞相為留
府敦不受成帝世以王導為丞相罷司徒府以為丞相
導薨罷丞相復為司徒府宋世祖初以南郡王義宣為
丞相而司徒府如故
[003-4a]
南齊百官志國相蕭曹以來為人臣極位宋孝武用南
譙王義宣至齊不用人以為贈不列官
齊職儀相國綟綬衮冕服魏襄王以公孫衍為相國/趙孝成王以廉頗為相國
隋百官志梁武受命之初官班多同宋齊之舊有丞相
陳承梁皆循其官制而又置相國位列丞相上并丞相
太宰太傅太保大司馬大將軍並以為贈官
相國丞相秩萬/石後魏有大將軍不置太尉有丞相不置
司徒正光以後始俱置之然而猶重門下官以侍中為
[003-4b]
樞宻之任後齊多循魏制乾明中置丞相河清中分為
左右亦各置府寮後周魏恭帝三年初行周禮建六官
有大冡宰静帝二年置左右大丞相八月去左右號隋
公楊堅為大丞相隋有内史納言侍中為納言中/書令為内史令
唐百官志宰相之職佐天子總百官治萬事其任重矣
然自漢以來位號不同而唐世宰相名猶不正初唐因
隋制以三省之長中書令侍中尚書令共議國政此宰
相職也其後太宗嘗為尚書令臣下避不敢居其職由
[003-5a]
是僕射為尚書省長官與侍中中書令號為宰相其品
位既崇不欲輕以授人故常以他官居宰相職而假以
他名自太宗時杜淹以吏部尚書㕘議朝政魏徴以秘
書監㕘預朝政其後或曰㕘議得失㕘知政事之類其
名非一皆宰相職也貞觀八年僕射李靖以疾辭位詔
疾小瘳三兩日一至中書門下平章事平章之名葢始
於此其後李勣以太子詹事同中書門下三品位謂同
侍中中書令也而同三品之名葢起於此然二名不專
[003-5b]
用而他官居職者猶假他名如故自高宗以後為宰相
者必加同中書門下三品雖品高者亦然惟三公三師
中書令則否其後改易官名而張文瓘以東臺侍郎同
東西臺三品同三品入銜自文瓘始永淳元年以黃門
侍郎郭待舉兵部侍郎岑長倩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平章事入銜自待舉等始自是以後終唐之世不能改
初三省長官議事於門下省之政事堂其後裴炎自侍
中遷中書令乃徙政事堂于中書省開元中張說為相
[003-6a]
又改政事堂號中書門下列五房於其後一曰吏房二
曰樞機房三曰兵房四曰户房五曰刑禮房分曹以主
衆務焉宰相事無不統故不以一職名官自開元以後
常以領他職實欲重其事而反輕宰相之體故時方用
兵則為節度使時崇儒學則為大學士時急財用則為
鹽鐵轉運使又其甚則為延資庫使至於國史太清宫
之類其名煩多皆不足取法故不著其詳
五代史後唐長興四年樞宻使馮贇加平章事以其家
[003-6b]
諱改同中書門下三品周顯德中樞宻使吳廷祚亦以
家諱改焉
國朝中書門下題榜止曰中書印文行勑曰中書門下
中書令侍中及丞郎以上至三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並為正宰相二員以上即分日知印官至僕射以上書
勑不著姓緣唐制領館職昭文殿大學士監修國史首
相領之集賢殿大學士次相領之又嘗令首相領玉清
昭應宫使亦如唐太清宫使也後罷之中書舍人以上
[003-7a]
至尚書為參知政事貳宰相之任也
乾德二年正月以趙普為宰相制既下時范質等已罷
普等綸誥將出無宰相書勑太祖令問翰林學士講求
故事承㫖陶榖以為自古輔相未嘗虚位惟唐太和中
甘露事後數日無宰相當時僕射令狐楚等奉行制書
今尚書亦南省官可以書勅學士竇儀曰榖之所陳非
承平時事不足援據今皇弟開封尹同平章事即宰相
之任也帝聞之曰儀之言是矣即命太宗書勅以賜之
[003-7b]
四月以樞宻直學士尚書兵部侍郎薛居正兵部侍郎
吕餘慶並本官㕘知政事先是已命趙普為相將用居
正等為之副既而難其名稱召翰林學士承㫖陶榖問
曰下丞相一等有何官對曰唐有㕘知機務㕘知政事
故以命之仍令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
令就宣徽院使㕔上事殿庭别設塼位於宰相後勅尾
書銜降宰相數字月俸雜給皆半之葢帝意未欲令居
正等名位與普齊也史臣錢若水等曰按唐故事裴寂/為右僕射知政事杜淹為御史大
[003-8a]
夫㕘議朝政魏徴為秘書監㕘議朝政蕭瑀為特進㕘/議朝政劉洎為黃門侍郎㕘知政事劉幽求為中書舍
人㕘知機務皆宰相之任也又高宗嘗欲用郭待舉等/㕘知政事既而謂崔日知温待舉等厯任尚淺未可與
卿等同名稱遂令於中書門下同承受進止平章事以/此言之平章事亞於參知政事矣今榖不能逺引漢御
史大夫亞丞相故事為對翻以參知/政事為下丞相一等穀失之矣惜哉
開寶六年六月二十八日詔中書門下押班知印及祠
祭行香今後令宰相趙普與薛居正等輪知
雍熙四年九月御史臺言文德殿常朝百官皆有塼位
唯㕘知政事每遇横行㕘假未有塼位詔令依位排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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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元年四月詔曰自今㕘知政事宜與宰相分日知
印押正衙班其塼位先異宜合而為一遇宰相使相視
事及商議軍國政事並得升都堂先是吕端冦凖並為
諫議大夫㕘知政事至是端作相凖尚㕘知政事端慮
凖不平且言臣兄餘慶任㕘知政事日悉與宰相同願
舉行之特從其請以慰其心焉
二年詔自今中書門下兵令宰相押班知印其㕘知政
事遇正衙橫行㕘假並重行異位非議軍國政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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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都堂祠祭行香書勅並以開寶六年六月二十八日
詔書從事時既逐冦凖/即命復舊
咸平五年詔以宰相吕蒙正李沆各兼門下侍郎舊制
三師三公左右僕射平章事兼兩省侍郎學士宋白梁
周翰當草制之夕怱遽遺忘其事帝以問白等不能對
但乞改正更不降制只貼麻用印重冩告身許之白等
各罰俸一月
慶厯五年十月宰臣賈昌朝陳執中言軍民之任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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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同有唐别命樞臣專主兵務五代始令輔相亦帶使
名至于國初尚緣舊制乾德以後其職遂分是謂兩司
對持大柄向以闗陜未寧兵議須一復兹兼領適合權
宜今西夏來庭防邊有序願罷兼樞宻使從之
皇祐元年六月詔中書樞宻院非聚㕔毋得見客
至和二年七月詔凡宰相召自外者令百官班迎之自
内拜者聽行上事儀
治平二年五月命宰相韓琦曾公亮權兼樞宻院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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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樞宻使富弼告故也
三年五月帝謂宰臣曰朕日與公卿等相見每欲從容
講論治道但患進呈文字頗繁有所不暇及中書常務
有可付本司者悉以付之自是中書細務止進熟狀及
事有定制歸有司中書降敕而已
元祐令謂三省長官僕射為宰相
春明退朝錄國初范魯公王祁公魏僕射三相罷趙令
獨相始置㕘知政事自是一相或二相至咸平中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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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穆李文靖向文簡三相又至和中文潞公劉丞相
富鄭公三相
唐制宰相四人首相為太清宫使次三相皆帶館職𢎞
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集賢殿大學士以此為次序本
朝置二相昭文修史首相領焉集賢次相領焉三館職
唯修史有職事而頗以昭文為重自次相遷首相乃得
之趙令初拜止獨相領集賢殿大學士續兼修國史乆
之方遷昭文館薛文惠與沈恭惠並相薛自㕘政領監
[003-11a]
修拜相仍舊而沈領集賢畢文簡與冦忠愍並相而畢
領監修冦領集賢王太尉獨相亦止領集賢近時王章
惠龎莊敏初拜及獨相悉兼昭文修史二職非舊制也
唐制宰相不兼尚書左右丞葢僕射常為宰相而丞轄
留省中領事元和中韋貫之為右丞平章事不乆而遷
中書侍郎
又二府舊以官相壓李文正公自文明殿學士工部侍
郎為㕘知政事而宋惠安公自左諫議大夫㕘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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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刑部尚書居其上至祥符末王沂公與張文節公同
㕘知政事王轉給事中張轉工部侍郎而班沂公下意
頗不悦乃復還二卿之命止以舊官優加階邑自後第
以先後入為次序
筆談百官於中書見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聲唱一
聲屈則趨而入宰相揖及進茶皆抗聲贊喝謂之屈揖
待制以上見則言請某官更不屈揖臨退乃進湯皆於
席南橫設百官之位升朝官則坐京官以下皆立後殿
[003-12a]
引臣僚則待制以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贊拜不宣名不
舞蹈中書略貴者示與之抗也上前則略微者殺禮也
朝夕納誨書説命高宗夢得説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於天下説築傅巖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
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啟乃心
沃朕心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又曰若作酒醴爾惟麯糵若作和羮爾惟鹽梅爾交修
予㒺予棄予惟克邁乃訓又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一夫
不獲則曰時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爾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專美有商注保衡伊尹也言天下所取平也
汝庶幾明安我事/則與伊尹同美也左相左傳仲虺居/薛為湯左相十六相昔高陽氏/有才子八
[003-12b]
人蒼舒隤獃檮戭大臨龎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人謂之八愷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
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恭懿宣慈/和惠天下之民謂之八元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以
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六相管子黄帝得六相而天下治神明至/蚩尤明乎天道故為當時太常察乎
地利故使為廪者蒼龍辨乎東方故使為士師祝融辨/乎南方故使為司徒太封辨乎西方故使為司馬后土
辨乎北方/故使為李上相漢陸賈謂陳平曰足下/位為上相食三萬户侯安劉氏者必勃
吕后問宰相高祖曰陳平智有餘王陵少戅可以佐之/安劉氏者必勃也又問其次云過此以後非乃所及終
皆如/言周勃為漢伊周勃為布衣時鄙樸庸人至登輔位/正國家難誅吕氏立孝文為漢伊
周何其/盛也自海瀕而登宰相外戚恩澤侯表高祖爵以功/為先後官用能為次序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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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曰遵舊業臣繼踵居位至于孝武元功宿將略盡㑹/上亦興文學進拔幽隱公孫𢎞自海瀕而登宰相寵以
列侯/之爵布被汲黯曰公孫𢎞位在三公奉祿甚多然為布/被此詐也上問𢎞𢎞謝曰有之天子以為謙
讓愈益/厚之也無功封侯𢎞常病甚自以為無功而封侯居宰/相位乃上書願歸侯乞骸骨避賢者
路上報曰君宜省思慮壹精神輔以/醫藥因賜牛酒雜帛數月病瘳視事持祿保位孔光傳/贊曰自
孝武興學公孫以儒相其後蔡義韋賢𤣥成匡衡張禹/翟方進孔光平當馬宫及當子晏咸以儒宗居宰相位
服儒衣冠傳先王語其醖藉可也然當持祿保位/被阿諛之譏彼以古人之迹見繩烏能勝其任哉召用
儒生元帝少而好儒及即位召用儒生委之以政貢/薛韋匡迭為宰相注貢禹薛廣德韋賢匡衡也儒
宗翟方進傳司徒掾班彪曰丞相方進以孤童攜/老母羇旅入京師身為儒宗致位宰相盛矣何壽
[003-13b]
知何武有宰相器武初為郡吏是時太守何壽知武有/宰相器以其同姓故厚之後為司空
以公位歸第養疾後漢李通自為宰相謝病不親事連/年乞骸骨帝毎優寵之令以公位歸
第養/疾宰相自有體朱浮論曰吳起與田文論公文不及/者三朱買臣難公孫𢎞十䇿𢎞不得
其一終之田文相魏公孫/宰漢誠知宰相自有體運動樞極梁統傳論夫宰相/運動樞極感㑹天
人中於道則易以興政/乖於務則難乎御物名宰朱穆論曰田蚡以尊顯治/安國之金淳于以貴勢司
方進之言夫以韓翟之操為漢之名/宰然猶不能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外鎮四夷内撫諸
侯何敞曰昔者陳平生於征伐之世猶知宰相之分/云外鎮四夷内撫諸侯使卿大夫各得其宜者也累
葉載德楊震傳論曰震為上相抗直方以臨權先/公道而後身名遂累葉載德繼踵宰相擢士
[003-14a]
為相陳龜上疏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拔卒為宰宅惟數畆范遷位在/公輔宅惟
數畆田不過一頃復/推與兄弟家無擔石年且百嵗猶居相位應劭漢官儀/臣瑗云許敬
年且百嵗/猶居相位國柱吳志陸凱上疏曰臣聞宰/相者國之柱也不可不强王導吾之蕭
何晉元帝謂王導/曰卿吾之蕭何仲父初元帝徙鎮逮康俄而洛京傾/覆王導勸帝収其賢人君子與
之圖事帝尤委/任號為仲父帝拜王導受遺詔輔成帝帝㓜冲見導/每拜又嘗與導書手詔則云惶恐
言中書作詔則曰敬問如是以為定/制自後元正導入帝猶為之興焉有將相之器導年/十四
陳留高士張公見之謂其/從兄敦曰此有將相之器有宰相望王隠晉書山濤薨/魏舒領司徒有頃
即真舒居位持重為任職臣不激厲治冇所彈免務欲/掩容不顯人之短咸推其有宰相望祿賜散之九族家
[003-14b]
無餘/財也昴星精拾遺記漢太上皇微時遊豐沛山澤之中/寓居窮巷有鑄冶太上皇問此鑄何器工
人曰為天子鑄劍若得腰間佩刀雜鑄而冶即成神器/可以克天下昴星精為輔位以殱三猾木衰火盛此為
興冼太上皇日余有此物名為匕首其利難鑄遂解投/爐中俄而烟熖衝天白日為之盡晦及劍成授上皇上
皇以賜高祖長佩於身乃殘三猾定天下鉤命决云蕭/何為昴星精項羽陳勝胡亥為三猾周為木德漢叶大
位此其/徴也風流宋王儉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葢自况也少有宰相之志儉/少
便有宰相之志賦詩曰稷契贊虞夏伊吕/翼商周及生子曰𤣥成取仍世作相之義賔客盈門王/暕
年數嵗而風神聳拔有成人之度時祖儉作/宰相賔客盈門見暕曰公才公望復在此矣獨勤庶務
何敬容梁武帝時為尚書令專務預幾宻敬容明達勤/於簿領而拙於草𨽻淺於學術通苞苴餉饋無賄則略
[003-15a]
不交語晉宋以來宰相皆文義自逸/敬容獨勤庶務貧恡為世所嗤鄙文義自逸上/少才
過十上問何容敬曰褚彦回年/幾嵗為宰相曰少才過十遲行緩歩得宰相蕭子/顯齊
書褚
字彦回美儀貎善容止俯仰進退咸有風則毎/朝㑹百寮逺國莫不延首目送之宋明帝常歎曰禇淵
能遲行緩歩便/持此得宰相矣卞氏六龍三十國春秋卞粹以清辯稱/兄弟六人並登宰輔世稱卞
氏六/龍謂姓吉者為邴吉之後何敬容嘗有客姓吉者敬/容曰卿與邴吉遠近答曰
如明公之/與蕭何奏減賊數隋大業末尤多征役至於論功行/賞蘇威毎承望風㫖輒寢其命時
羣盜蜂起郡縣冇奏詣闕者又訶詰令文減賊數故出/師攻討多不克遂致敗亂為物議所譏及唐太宗平王
世充威請謁見且稱老病不能拜起上遣人數之曰公/隋朝相輔亂政不能匡救遂令品物塗炭君弑國亡見
[003-15b]
李宻王世充拜伏舞蹈今/既老病不能拜無勞相見朝野推服高熲事文帝煬帝/兩朝文武大略明
逹政務及蒙寄任之後竭誠盡節引進賢良以天下為/己任蘇威楊素賀若弼韓擒虎等皆熲所薦各盡其用
為一代名臣其餘立事者不可勝數當朝執政將二十/年朝野推服物無異議時政升平熲之力也論者以為
真宰相及煬帝誅之天下/莫不傷惜至今稱寃不已國家有賊無行意虞慶則京/兆櫟陽人
也嶺南李世賢據州反議欲討之諸將二三請行皆不/行帝顧謂慶則曰位居宰相爵為上公國家有賊無行
意何也慶則/拜謝恐懼出入將相三十年唐段文昌方布素之時/不偶及其達也揚歴顯
重出入將相幾三十年其服飾玩好歌童妓女/茍悦於心無所愛惜乃至奢侈過度物議貶之召復位
房𤣥齡以譴歸第時長孫皇后將疾大漸與上辭訣曰/𤣥齡事陛下最乆小心謹畏皆所預聞竟無一言漏洩
[003-16a]
非有大故願勿棄之褚遂良/又抗疏理之遂召𤣥齡復位相須而成太宗以𤣥齡圖/事則曰非如晦
莫能籌之及如晦在焉竟用𤣥齡之策葢房知杜之能/斷大事杜知房之善建嘉謀相須而成俾無悔事初太
宗義師至渭北房𤣥齡仗䇿謁軍/門太宗一見如舊相識引為謀主定典章房𤣥齡杜如/晦昔掌朝政
至於臺閣規模典章/文物皆二人所定危惙憂國事𤣥齡疾既篤太宗遣/名醫救療若微減損
太宗即喜見顔色如聞增劇便為改容悽愴𤣥齡疾亟/抗表諫伐高麗事太宗曰此人危惙如此尚能憂我國
事薨諡/曰文昭如失兩手𤣥齡進拜司空乃綜朝政依舊監修/國史𤣥齡乃抗表陳辭太宗遣使謂
之曰昔晉侯讓位竇融辭榮自懼盈滿知進能善退自/止足前代美之公亦欲齊蹤往哲實可嘉尚然國家乆
相任使一朝忽無良相/如失兩手𤣥齡遂止良相上/對創業守文帝嘗問創/業守文孰
[003-16b]
難𤣥齡曰時方草昧羣雄競逐攻破乃降戰乃克創業/則難魏徴曰王者之興必乗衰亂昏暴殆天授人與者
既得天下則安于驕逸人欲静徭役毒之世方敝衰刻/窮之國繇此衰則守文為難帝曰𤣥齡從我定天下冐
百死過一生見創業之難徴與我安天下畏富貴則驕/驕則怠怠則亡見守文之不為易然創業之不易既往
矣守文之難方與公等懼之𤣥齡當國夙夜勤强在公/竭節不欲一物失所無妬忌聞人善若巳有之明達吏
治而縁飾以文雅議法處令務為寛平不以己長望人/取人不求備雖卑賤皆得盡其所能或以事被讓必稽
顙請罪畏惕/視若無所容以文雅緣飾吏治上/引賢者下不肖杜如/晦字
克明進位右僕射乃領選與𤣥齡共筦朝政引賢者下/不肖咸得職當時浩然歸重監察御史陳師合上拔士
論謂一人不可總數職隂刺諷如晦等制曰𤣥齡如晦/不以勲舊進特其才可㠘治天下者師合欲以此離間
[003-17a]
吾君臣邪/斥嶺表棟梁之用如晦隋大業中以常調預選吏部/侍郎高孝基深所器重謂之曰公
有應變之才當為棟梁之用後如晦為相以/孝基有知人之鑒為其樹神道碑以紀其德手詔製碑
如晦薨太宗手詔著作郎虞世南曰朕與如晦君臣義/重不幸奄從物化追念勲舊痛悼于懷卿體吾此意為
製碑/文也一鏡魏徴傳太宗嘗謂侍臣曰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
以明得失朕嘗保此三鏡以/防過今魏徴殂逝亡一鏡矣帝親製碑徴薨陪葬昭陵/太宗登苑西樓
望喪而哭詔百官送出郊/外帝親製碑文并為書石舊宅還子孫翰林學士白居/易奏今日奉宣
令撰與李師道詔収贖魏徴宅還其子孫甚合朕意允/依奏者臣伏見魏徴太宗宰相盡忠輔佐以致太平在
於子孫合加優恤今縁子孫窮賤舊宅典賣與人師道/請出私財収贖却還其後嗣事闗激勸合出朝廷師道
[003-17b]
何人輒掠此美若便許之臣恐非宜伏望明勅有司給/以官錢収贖使還後嗣以勸忠臣則事出皇恩美歸聖
德臣茍有所見不敢不陳其與師道詔/未敢依宣便撰伏待聖㫖憲宗深然之仁者之勇蕭嵩/為宰
相時侍中䘮光庭卒上令嵩舉賢以待之嵩以韓休和/柔易制故薦引之休既知政事多折正嵩遂與休不協
宋璟聞之曰不謂韓休乃/能如此是仁者之勇也峭直𤣥宗既命蕭嵩為相嵩/性寛博多優柔嵩引韓
休同列休峭直骨鯁時政得失言之未嘗不切直上每/從禽苑囿張樂禁中稍為過差必顧左右曰韓休知否
言畢而諫疏輒上上嘗引鏡自照黙然不樂左右曰韓/休入相陛下無一日盡歡何不逐去使天顔戚戚上曰
吾貌雖瘦天下必肥蕭嵩每啓事言必順㫖退而思天/下事我未嘗安寢韓休毎敷陳理道言必訐直退而思
天下事我寢必安吾用/韓休為社禝之計爾蕭遘掖王鐸蕭遘與王鐸並居/相位帝常召宰相
[003-18a]
鐸年高升階足跌踣勾陳中遘旁掖起帝目之喜曰輔/弼之臣和予之幸也謂遘曰適見卿扶王鐸予嘉卿善
事長矣遘對曰臣扶王鐸不獨事長臣應舉時鐸為主/司以臣中選門生也上笑曰王鐸選進士朕選宰相於
卿無負矣/遘謝而退圖形凌煙閣貞觀十七年詔司徒趙國公無/忌以下二十四人並圖形於凌
煙閣魏徴房𤣥/齡杜如晦預焉季秋花則天時杜景佺為相則天嘗於/内出梨花一枝示宰臣曰是何
祥也諸宰相曰陛下德及草木故秋木再花雖周文德/及行葦無以過也景佺獨曰謹按洪範五行傳隂陽不
相奪淪瀆之即為災春秋云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今已秋矣草木黄落而忽生此花瀆隂
陽也臣恐陛下布教施令冇虧禮典又臣等忝為宰輔/助天理物理而不和臣之罪也於是再拜謝罪則天曰
卿真宰/相也助天理物上/沈厚有謀能斷大事則天問狄仁/傑曰朕要一
[003-18b]
好漢任使有乎仁傑曰陛下作何任曰朕欲待以將相/仁傑曰荆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真宰相才也則天
乃召之為洛州司馬他日又求賢仁傑曰臣前言張柬/之猶末用也則天曰已遷之矣對曰臣薦之為相也今
洛州司馬非用之也又遷秋官侍郎及姚元之將赴靈/武則天命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元之曰柬之沈厚有謀
能斷大事且其人年老唯陛下急用之/則天即日召見拜之為相且八十矣八十為相上/死
姚崇能算生張說明皇雜録崇與張說同為宰輔頗懷/疑沮屢以事相侵張銜之頗切崇既
病戒諸子曰張丞相與吾不叶釁隙甚深然其為人稍/懷奢侈尤好服玩吾身沒之後以吾平生同寮當來弔
汝具陳吾平生服玩寶帶重器羅列於悵前張若不顧/汝計家事舉族無類矣若顧此吾屬無虞當錄其玩用
致公仍以神道碑為請既獲其文即時錄進仍先礱石/以待至便䥴刻張丞相見事常遲於我數日之後必當
[003-19a]
有悔若却徴碑文以刋削為辭當引使視其䥴石仍告/已具聞上姚崇沒張果至目其服玩者三四姚崇諸子
悉如教誡不數日文成敘述該詳時謂極華其略曰八/柱承天高明之位列四時成嵗亭育之功成後數日果
遣使取本以為辭未周密欲加刪改姚氏諸子乃引使/者視其碑仍告以奏御使者復命張悔恨撫膺曰死姚
崇能算生張說吾今日/方知才之不及遠矣務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職宋璟/為宰
相務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職聖厯後突厥黙啜負其彊/數窺邊侵九姓拔曳負勝輕出為其狙擊斬之入蕃使
郝靈佺傳其首京師靈佺自謂還必厚見賞璟顧天子/方少恐後干寵蹈利者夸威武為生事故抑之踰年纔
授右武衞郎將靈佺恚憤不食死張嘉貞後為/相閲堂案見其危言切議未嘗不失聲歎息以十事
說天子贊曰姚崇以十事要說天子而後輔政顧不偉/哉而舊史不傳觀開元中初皆已施行信不証
[003-19b]
已宋璟剛正又過於崇𤣥宗素所尊憚常屈意聴納故/史臣稱崇善應變以成天下之務璟善守文以持天下
之正二人道不同同歸于治此天所以佐唐使中興也/嗚呼崇勸天子不求邊功璟不肯賞邊臣而天寶之亂
卒罹其害可謂先見矣然唐三百年輔弼者不為少/獨前稱房杜後稱姚宋何哉君臣之遇合葢難矣夫前
稱房杜後稱姚宋上/舉蘇宋自代姚崇有足疾舉蘇宋/自代蘇頲宋璟也
再升台坐三入冢司宋璟以老年上表曰臣/再升台坐三入冡司也父子同時
為相蘇宋為政相得甚歡璟剛正多所裁斷頲皆順從/其美璟嘗謂人曰吾與蘇家父子前後同時為相
僕射長房誠為國器若盡/臣節斷割吏事即過其父上鬬羊以申諷諭張說始為/相帝欲事
吐蕃說密請講和以休息朝塞帝曰朕待王君毚計之/說出謂源乾矔曰君毚好兵以求利彼入吾言不用矣
[003-20a]
後君毚破吐蕃於青海西說策其且敗因上雋州鬬羊/於帝以中諷諭曰使羊能言必將日鬬而不解立有死
者所賴至仁無殘量力取歡焉帝識其/意納之賜綵千疋後𤓰州失守君毚死朝廷大述作多
出其手說敦氣節立然諾喜推藉後進於君臣朋友大/義甚篤帝在東宫所與秘謀密計甚衆後卒為
宗臣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帝好文詞有所為必使視/草善用人之長多引天下名士以佐佑王化粉澤典章
成一王法天子尊尚經術開館置學士修太宗之政皆/說倡之為文屬思精壯長於碑誌世所不逮既謫岳州
而詩益悽惋人謂得江山助云開/元後宰相不以姓著者燕公云不以姓著上/燕許大
手筆蘇頲自景龍後與張說以文章顯稱望略等故時/號燕許大手筆帝愛其文曰卿所為詔令别錄副
本署臣某撰朕當留中後遂為故事其後李德/裕著論曰近臣詔誥惟頲敘事外自為文章云詔令副
[003-20b]
本留中上/諤諤有大臣節張九齡為相諤諤冇大臣節/當是時帝在位乆稍怠於政
故九齡議論必極言/得失所推引皆正人所推引皆正人上/房幄安有外言
武惠妃謀陷太子瑛九齡執不可妃密遣宦奴牛貴兒/告之曰發必有興公為援宰相可長處九齡叱曰房幄
安有外言哉遽遂奏之帝為動/色故卒九齡相而太子無患請誅安祿山安祿山初/以范陽偏
校入奏氣驕蹇九齡謂裴光庭曰亂幽州者此胡雛也/及討奚契丹敗張守珪執如京師九齡署其狀曰穰苴
出師而誅莊賈孫武習戰猶戮宮嬪守珪法行于軍祿/山不容免死帝不許赦之九齡曰祿山狼子野心有逆
相宜即事誅之以絶後患帝曰卿無以王衍知石勒而/害忠良卒不用帝後在蜀思其忠為泣下且遣使祭於
韶州厚幣/恤其家稱曲江公而不名上/以文行為上所知九齡/為相
[003-21a]
以文行為上所知李林甫自無學術心頗忌之隂欲以/事中之九齡為燕詩以貽林甫曰海燕何微眇乗春亦
暫來豈知泥滓賤祗見玉堂開綉户時雙/入華軒日幾回無心與物競鷹隼莫相猜為燕詩以貽
林甫上/風度九齡遷尚書右僕射罷政事後宰執否/每薦引公卿上必問風度得如九齡罷相
賦詩李適之罷相遽命親故歡㑹賦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鎮靜
太和九年中人自邊還走馬入金馬門道路妄言兵且/至京師讙走塵起百官或鞿而騎臺省吏稍稍遁去鄭
覃將出李石曰事未可知宜坐須其定宰相走則亂矣/若變出不虞逃將安適人之所瞻不可忽也益治籍書
沛然如平時里閭羣無賴望南闕隂持兵俟變金吾衞/大將軍陳君賞率衆立望仙門内使趨闔門君賞不從
日入乃止當是時非石/鎮靜君賞有謀幾亂金甌覆名𤣥宗善八分書將命/相皆先御書其名置
[003-21b]
桉上會太子入侍上舉金甌覆其名以告之曰此宰相/名也汝知其誰耶射中賜巵酒肅宗拜而稱曰非崔琳
盧從愿乎上曰然自舉甌以示之乃賜巵酒是時崔琳/盧從愿𤣥宗欲倚以為相數矣竟以宗族蕃盛附比者
衆卒/不用片言悟主房琯贊曰唐名儒多言琯德器有王佐/才而史載行事亦少貶矣一舉䘮師訖
不復振原琯以忠誼自奮片言悟主而取宰相必有以/過人者用違所長遂無成功然盛名之下為難居矣夫
名盛則責望備實不副則訾毁深使琯遭時承平從容/帷幄不失為名相而倉卒濟難事敗隙生䧟於浮虚比
周之罪名之/為累也戒哉起布衣二朞至宰相張鎬起布衣二朞至/宰相居身清廉不殖
貲産善待士性簡重論議有體在/位雖淺而天下之人推為舊德云在位日淺天下推為
舊德上/多識大體鎬自入仕三十年致仕宰相居身清/廉不營貲産謙恭下士善談論多識
[003-22a]
大體故天/下具瞻逹練事體苗晉卿寛厚廉謹為政舉大綱不/問小過所到有惠化及秉鈞衡小
心畏慎未嘗忤人意性聰敏達練事體百司文簿經/目必曉而修身守位以智自全議者比漢之胡廣也苗
晉卿比漢胡廣上/復貞觀開元之太平崔祐甫為相謀/猷啟沃多所𢎞
益天下以為復貞/觀開元之太平除吏職幾八百元載秉政公道隘塞/官由賄成中書主事
卓倩李榮輩用事勢傾朝列天下官爵大者出元載小/者自倩榮四方賫貨賄求官者道路相屬靡不稱□而
去於是大壊網紀及元載敗楊綰尋卒常衮當國杜絶/其門四方奏請莫有過者雖權勢與匹夫等非以詞賦
登科者莫得進用雖賄賂稱絶然無所甄異故賢愚同/滯及祐甫代衮薦延推舉日除十數人作相未逾年凡
除吏職幾八百矣多稱允當上嘗謂曰有人謗卿所除/擬官多渉親故何也祐甫奏曰臣頻奉聖㫖令臣進擬
[003-22b]
必須諳其才行臣若與其相識方可粗諳若素不知/聞何由知其言行獲謗之由實在於此上以為然用
道德寛大以𢎞上意徳宗初即位擢崔祐甫為相頗用/道德寛大以𢎞上意故建中初政
聲藹然海内想/望貞觀之治也選擢賢俊李吉甫自翰林承㫖拜平章/事詔將下之夕感恩出涕謂
裴垍曰吉甫自尚書郎流落遠地十餘年方歸使入禁/署今纔滿嵗後進人物罕所接識宰相之職宜選擢賢
俊今則懵然莫能知否卿多精鑒今之才傑為我言之/垍取筆䟽其名氏得三十餘人數日之内選用略盡當
時翕然稱吉甫/有得人之譽矣朋黨初吉甫在相位時牛僧儒李宗閔/應詔舉直言極諫科一人對詔深
詆時政考策官楊於陵韋貫之李益等取其策為甲等/吉甫泣訴於憲宗前於陵等皆貶出元和初吉甫經畫
欲定兩河方欲出師而卒武元衡裴度繼之而韋貫之/李逢吉議深以用兵為非故逢吉常怒吉甫之子徳裕
[003-23a]
於元和時乆不調而逢吉僧儒宗閔以私怨常排擯之/及逢吉代裴度為相既得權位鋭意報怨元稹與李紳
李徳裕同為翰林學士情意相善當時謂之三俊既稹/作相逢吉搆稹隂事出為同州刺史時僧孺德裕俱有
相望逢吉欲僧孺為相而懼李紳李德裕於禁中沮議/乃黜紳為御史大夫德裕為浙西觀察使及昭愍遇盜
而殂文宗即位召德裕入朝裴度薦以為相而李宗閔/有中人之助拜平章事懼德裕大用出為鄭滑節度使
德裕為逢吉所擯在浙西八年徴入朝未旬時又為宗/閔所逐中懷於悒無以自申賴鄭覃侍講禁中時稱其
善覃為工部尚書罷侍講學士覃稽古守正常嫉人朋/黨為宗閔所薄故也及德裕代宗閔出為興元節度使
李訓鄭注素惡德裕排己復召宗閔於興元代德裕為/相及宗閔再貶文宗崩㑹昌初德裕再秉政發宗閔舊
事貶郴州司馬僧孺屢為德裕掎摭欲加之罪但以僧/孺貞方有素人望式瞻無以伺其隙及德裕南遷所著
[003-23b]
窮愁志引里俗聵子之讖以斥僧孺又目為太牢公其/相憎如此故文宗以二李朋黨絶之不能去嘗謂侍臣
曰去河北賊非難/去此朋黨難也乏知人之鑒闗播為相乏知人之鑒/如大言虚誕者播必說
而親信之播從幸奉天盧杞白志貞已貶/而播猶執政議者不平遂罷為刑部尚書翼從先是武/元衡被
害憲宗出内庫弓箭陌刀賜左右衞使俟宰相入/朝以為翼從及建福門退至文宗太和八年方停對地
震李絳為相憲宗謂曰昨者地震草木皆動揺何祥也/絳對曰在昔𤣥元皇帝以大聖明睿通天人之理因
周三川之震云天地之氣不適其序人亂之也人政乖/錯則上感隂陽之氣隂伏而不能出陽逆而不能升於
是有地震又孔子於春秋所記災異先地震日食葢地/載萬物日為君象震有感傷天地見眚書之示戒用警
後王伏願陛下勉保䖍恭之誠動萬民綏萬/物為慮則變異自消休祥可致也帝深然之不受四方
[003-24a]
問遺文宗時宰相宋申錫為王守澄鄭注所搆言申錫/獄付外廷請不於禁中訊鞫文宗終悟外廷之言
貶申錫開州司馬申錫自居内庭及為宰相以時風侈/靡居要位者尤納賄賂遂成風俗不暇更防遠害且與
貞元時甚相背矣申錫至此約身謹潔尤以公廉而為/己任四方問遺悉無所受既被罪為有司騐劾多獲其
四方所還問道之/狀朝野為之歎息顧問必極言李晟之在鳯翔謂賔介/曰魏徴能直言極諫致
太宗於堯舜之上真忠臣也僕所慕之行軍司馬李叔/度對曰此縉紳儒者之事非勲德所宜晟斂容曰行軍
失言傳稱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休明之期晟等幸得備/位將相心有不可忍而不言豈所謂有犯而無隱知無
不為者乎是非在人主所擇爾叔度慙而退故晟為相/毎當上所顧問必極言匪躬盡大臣之節性沉黙未嘗
泄於/所親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陸贄為相常自以少年/入翰林䝉天子長養成
[003-24b]
就之恩不敢自愛事之不可者皆力爭之曰/吾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吾所學不恤其他清儉為時
所稱鄭餘慶再為相罷免皆非/大過尤以清廉為時所稱不敢更入中書文宗時/宰相鄭
覃曰陛下開成元年二年政事至好三年四年漸不如/前楊嗣復曰元年二年是鄭覃陳夷行用事三年四年
臣與李珏同之臣䝉聖慈擢處相位不能悉心奉職鄭/覃云三年之後一年不如一年臣之辜也陛下縱不誅
夷臣合自求泥滅因叩頭曰臣今日便拜不敢更入中/書即趨去上令中使召還勞之曰鄭覃失言卿何及此
於是嗣復數上表請罷帝方委用乃/罷鄭覃夷行知政事自是政歸嗣復壞白麻德宗時欲/相裴延齡
諫議大夫陽城曰脱以延齡為相城當/取白麻壞之竟坐延齡為國子司業觀崖州圖以為
不祥韋執誼自卑官常自諱不欲人言嶺南州縣名為/郎官常與同舍詣職方觀圖毎至嶺南執誼遽命
[003-25a]
去之閉目不視及拜相還所坐堂見北壁有圖不就省/七八日試觀之乃崖州圖也以為不祥甚惡之不敢出
口及坐王叔文黨果貶/崖州司户卒於貶所管葛伊周王叔文本以碁待詔/粗知書好言理道德
宗令直東宫皇太子頗重之宫中之事倚之裁決與韋/執誼韓泰吕温柳宗元劉禹錫等十人定為死交德宗
崩順宗疾乆不復問庶政深居施簾帷閹官李忠美人/牛昭容侍左右百官上議自帷中可其奏王伾嘗論上
屬意叔文宫中諸黃門稍稍知之其日詔入翰林為學/士叔文與吏部郎中韋執誼善詩用為宰相叔文因伾
伾因李忠言忠言因牛昭容轉相結托事下翰林叔文/定可否宣於中書俾執誼承奏於外以韓泰劉禹錫等
唱和曰管曰葛曰伊曰周凡/其黨
然自得謂天下無人陰結權倖以求宰相皇甫/鎛陰
結權倖以求宰相宰臣崔羣累䟽其姦邪嘗因面對語/及天寶中事羣曰安危在出令存亡繫所任𤣥宗用姚
[003-25b]
崇宋璟張九齡韓休元結杜暹則理用李林甫楊國忠/則亂人皆以天寶十五年祿山自漁陽起兵是理亂分
時臣以為開元二十年罷賢相張九齡專任姦臣李林/甫理亂自此已分矣用人得失所繋非小詞意激切左
右為之感動鎛深銜之/而憲宗終用鎛為宰相存亡繫所任上/上調陰陽下安
黎庶文宗以淮南諸道累嵗大旱租賦不登國用多闕/及是以度支户部分命宰臣領之郭承嘏論之曰
宰相者上調隂陽下安黎庶致君堯舜致時清/平俾之閲簿書算緡帛非所宜也帝深嘉之閲簿書
算緡帛上/唯器是適韓愈作進學解云校短量長/唯器是適者宰相之任也復入
相如父年李德裕父吉甫年五十一出鎮淮南五十四/復相今德裕自鎮淮南復入相一如父之年
平泉别墅德裕之孫敬義者後唐時退官居洛南平泉/舊業為河南尹張全義所知初德裕於平泉
[003-26a]
置别墅採天下竒葩異竹珍木怪石為□池之翫自為/家戒序錄志其草木刻諸石云移吾片石折吾一樹非
子孫也洎黃巢之亂洛都災毁李氏花木多為都下移/植樵人鬻賣圍亭掃地矣有醒酒石德裕醉即踞之最
寶惜者有中使監全義軍者得此石置於家園敬義泣/謂全義曰平泉業吾祖戒約甚嚴子孫不肖動逹先㫖
因托全義詰石於監軍監軍忿厲聲曰巢/賊敗後誰家園池完復豈獨平泉之石哉三遇異人德/裕
自言三遇異人非卜祝之流皆有道者故入禁苑居相/位領節制三者皆與之協不差嵗月唯再謫南荒末嘗
有前知之士為予言之豈禍患/不可移者神道所秘莫得預聞不疑朋黨德裕特承武/宗恩顧委以
樞衡決策論兵舉無遺悔以身扞難功流社稷及昭肅/棄天下不逞之伍咸害其功白敏中令狐綯在㑹昌中
徳裕不以朋黨疑之置之臺閣及德裕失勢抵掌㦸手/同謀斥逐而崔鉉罷相亦怨德裕故敏中復薦鉉在中
[003-26b]
書乃相與掎摭令其黨人訟德裕輔政時隂事乃/罷德裕分司東都再貶潮州司馬又貶崖州司户讀書
不輟德裕以器業自居特達不羣好著書為文奬善嫉/惡雖位極台輔而讀書不輟初貶潮陽雖蒼黄顛
沛之中猶/留心著述竒才史臣曰德裕以身犯難酬特達之遇言/行計從功成事遂觀其禁掖彌綸嵓廊
啟奏料敵制勝襟虚獨斷如由/基命中罔有虚發實竒才也延英對宰相文宗即位/虚心聽納
每延英對宰/相□十一刻太專德裕在相位已乆朝臣為其所抑者/皆怨之自崔絃杜悰罷相後中貴人
上前言德裕太專/武宗意頗不恱起草指縱皆獨決德裕自開成五年/冬回鵑至天德至
㑹昌四年平澤路首尾五年其籌度機宜選用將帥軍/中書詔奏請雲合起草指縱皆獨決於德裕諸相無預
焉/白敏中與李德裕有隙馬植以文學政事為時所知/自黔中觀察使入朝為大理
[003-27a]
卿以不獲顯官心微有悵望李德裕素不重之宣宗即/位宰相白敏中與德裕有隙凡德裕所薄者必不次拔
擢之乃加植刑部侍郎充諸道䀋鐵使轉運使尋/拜相及敏中罷相植亦罷為太子賔客分司東都金印
朝天客楊收王鐸皆薛逢之同年也收作相逢有詩云/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威鳯偶時
皆瑞聖應龍無水漫通神収聞大銜之王鐸拜相逢又/有詩云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岳一毛輕鐸又怒之
公卿以下皆頥指氣使楊國忠既以便佞得宰相處決/機務居之不疑立朝之際或攘
袂扼腕自公卿以下皆/頥指氣使無不警憚笑中有刀李義府狀貌温恭與/人語必嬉笑而褊忌
隂賊既處權要欲人附巳微忤意者輒加傾陷故/人言義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謂之李猫李猫
上/銅山大賊義府貪冒無厭賣官鬻獄其門如市嘗遣/子司議郎津召長孫無忌之孫延謂曰相
[003-27b]
為得一官數日詔書當出居五日果授延司津監乃取/延錢七百貫於是右金吾倉曹㕘軍楊頴表言義府罪
狀制下司刑太常伯劉祥道等推其事義府除名長流/雋州諸子並除名長流朝野莫不稱慶或作河間道行
軍元帥劉祥道破銅山大賊李義府露布牓之通衢義/府先多取人奴婢及敗一時奔散各歸其家故露布稱
混奴婢而亂放/各識家而競入不識枤杜字𤣥宗朝宰相李林甫自無/學術僅能秉筆有才名於
時者忌之林甫與選部時選人嚴迥判語秋杜二字林/甫不識謂吏部侍郎韋陟曰此云杖杜何也陟俛首不
敢言又太常少卿姜度妻誕子林甫手/書慶之曰聞有弄麞之慶客視之掩口弄麞上/奏請必
先賂遺林甫毎冇奏請必先賂遺左右伺察上㫖以固/恩寵上在位多載倦於萬幾常以大臣接對拘
檢難徇私欲自得林甫一以委成故杜絶逆耳之言/恣行宴樂衽席無别不以為恥由林甫之贊成也伐
[003-28a]
櫻桃賦林甫聞蕭頴士之名欲拔用之時頴士寓居廣/陵居母䘮即哀麻詣京師徑謁林甫於政事省
林甫素不識遽見衷麻大惡之即令斥去頴士大忿乃/著伐櫻桃賦刺林甫云擢無庸之𤨏質因本支而自庇
洎枝幹而非據/專朝廷之右地誅不附己者林甫既貶韋堅太子妃兄/太子不自安乃上表請與
妃韋氏絶上亦知太子無他許之自是連有獄於長安/中别起推事院誅鋤不附己者左相李適之之子曰霅
嘗盛饌以邀衆賔竟日無人敢往/其威如此適之尋亦罷知政事不能弼諧啟沃德宗/幸奉
天盧杞等並貶黜闗播尚知政事中外囂然以為不可/播在位斂袵取容而已事決於盧杞也既而播亦罷相
改刑部尚書太常卿韋倫於朝堂嗚咽而言曰宰相不/能弼諧啟沃使天下一至於此而尚為尚書可痛心哉
姦邪宰相盧杞既貶新州司馬德宗又欲授饒州刺史/諫官上疏論之袁高當宿直草制亦執奏之乃改
[003-28b]
澧州别駕上謂李勉曰衆人皆言盧杞姦邪朕何不知/勉對曰盧杞姦邪天下人皆知獨陛下不知此所以為
姦邪/也諷上以刑名整齊天下杞為相諷上以刑名整齊/天下時李希烈李惟岳田
恱等叛河北河南連兵不息京師帑廪不支數月杞以/户部侍郎趙贊判度支乃謀行括率京師囂然如被賊
盜及滔師犯闕亂兵呼於市曰不奪汝商户僦質矣不/稅汝間架除陌矣是時人心愁怨滔師乗間謀亂奉天
之奔播職杞之由物議/喧騰乃貶杞新州司馬咳唾立至青雲杞作相矯詐隂/賊排斥忠良朋
附者咳唾立至青雲睚/眦者顧盼已躋溝壑忌能妬善杞居相位忌能妬善/小不附者必致之於
死惡顔真卿之直言令/奉使李希烈竟殁於賊陰禍賊物楊炎以杞無職同處/台司心甚不恱為杞
所譖京兆尹嚴郢與炎有隙杞乃擢郢為御史大夫以/頎炎炎既逐於崖州而死又惡郢圖欲去之宰相張鎰
[003-29a]
忠懿有才上所委信杞頗惡之㑹朱滔朱泚兄弟不睦/有泚判官蔡廷玉者離間滔滔論奏請殺之廷玉既貶
殿中侍御史鄭詹遣吏監送廷玉投水而卒把因奏曰/恐朱泚疑為詔㫖請三司按鞫詹又御史所為禀大夫
命并令按嚴郢鄭詹郢詹與張鎰善毎伺杞晝眠詣鎰/把知之他日杞假寐佯熟伺詹果來方與鎰語把遽至
鎰閣中詹趨避把把遽言密事鎰曰殿中鄭侍御在此/把佯愕曰向者所言非他人所宜聞時三司使方按詹
郢獄未具把奏殺詹貶郢為驩州刺史/鎰尋罷相出鎮鳳翔其陰禍賊物如此不許李懷光朝
覲德宗幸奉天李懷光率兵赴難朱泚解圍而去懷光/緣道數言盧把趙贊白志貞等姦佞且曰天下之亂
皆此輩也吾見上必誅之把等微知之大懼把因説上/令懷光乗勝逐泚收復京師不許其至奉天朝覲懷光
大怒遂/有異志來䕶兒兒作宰相來恒及弟濟相次知政事時/以為榮初濟父䕶兒為隋猛
[003-29b]
將而恒濟俱以學行稱時虞世南子昶既無才術歴將/作少匠工部侍郎累居工作之司濟初升相位許敬宗
歎曰士之登庸不繫世業履道則為衣冠失緒則為匹/夫來䕶兒兒作宰相虞世南兒作木匠忠賢文武固無
種/也改鄉里五代史後唐馮道瀛州人也唐長興二年勅/瀛州景州景城縣莊來蘇鄉改為元輔鄉朝
漢里改為行孝里洛陽莊貫河南府洛陽縣三州縣改/為上相鄉虚臺里改為中台里及拜守太尉兼侍中又
奉勅改上相鄉為太尉/鄉中台里為侍中里論時事時政道為相天成中明/宗問曰時事如何
道對曰時熟人安帝曰此外如何道對曰陛下淳德上/合天心臣闈堯舜之君人所慕之桀紂之主人所惡之
葢為有道無道也今陛下恭修儉德留心治道民無徭/役故曰堯舜之日不過人安俗阜爾貞觀十年以後魏
元成等奏太宗曰願常如貞觀之初臣今亦願陛下常/思登極之初則天下幸甚戊午帝又謂道曰時政何者
[003-30a]
為切道對曰務惜生靈為切臣記近代詞人為古調詩/云正月賣新絲二月糶新粟救得眼下瘡割却心頭肉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偏照逃亡屋此/詞義雖淺規諫道深臣諷誦之實覺有理帝深納之
乆雨無妨聖政長興三年帝謂馮道曰春雨稍多乆未/晴霽何也道對曰水旱作沴雖是天之
常道然季春行秋令臣之罪也更望/陛下廣敷恩宥乆雨無妨聖政矣好宰相明宗初入/洛遽謂近
臣安重誨曰先帝時馮道郎中何在重誨曰近除翰林/學士明宗曰此人朕素諳悉甚好宰相遂大用長興中
平章事明宗謂侍臣曰馮道性純儉頃在德勝寨所居/一茅庵與從人同器食卧則芻藁一束其心晏如及以
父憂退歸鄉里耕耘樵牧與農夫雜處略不以素貴介/懷真士大夫也道歴仕四朝三入中書在相位二十餘
年以持重鎮俗為己任性廉儉不受四方之賂不以片/簡擾諸侯私門之内無累茵無重味不畜姬僕不聽絲
[003-30b]
竹有寒素之士來見者必引於中堂語及平生其待遇/也心無適莫朝代遷易人無間言屹若巨山不可移也
歴仕四朝三入中書上/沒字碑任圖見中書/門下平章事書姓名投
琉璃瓶中清泰初中書闕輔相末帝訪之於朝左右曰/臣見班行中所譽當大拜者姚頴盧文紀崔
居儉爾或品藻三人才行其心愈惑末帝乃俱書當時/清望達官數人姓名投琉璃瓶中月夜焚香禱請於天
旭旦以筯挾之首得文紀之名次頴末/帝素以竒待歡然命之二人同升相位三不開末帝命/馬裔孫
為相其中書百職裔孫素未諳練無能專決但書名而/已又少賔客時人目之為三不開謂口不開印不開門
不/開夢神授二筆裔孫初為河中從事因事赴闕宿邏店/其地上有邏神祠夜夢神見召待以殊
禮手授二筆一大一小為翰林學士裔孫以為契鴻筆/之兆洎入中書治事堂吏奉二筆大小如昔時夢中所
[003-31a]
授/者讓子授員外郎晉開運中朝廷以宰相桑維翰長子/坦為屯田員外郎次子塤為秘書郎
維翰謂同列曰漢世三公之子郎廢乆矣近或行之甚/為外議乃抗表回讓不受尋改坦為大理司直塤為秘
書省議/者善之希㫖取容少帝以知制誥馮玉皇后之兄也寵/任為宰相軍國政事一以委之時少
帝方務奢佚後宫大恣華侈玉希㫖取容未嘗諫止故/少帝愈寵焉玉曾冇疾帝語諸宰相曰自刺史以上伺
玉愈即得除授/其待任如此名動殊俗虜遣使加徽號於晉晉亦獻/徽號於虜命宰相馮道充使
及行將達西樓虜長欲自出迎道虜之羣僚奏/天子無迎宰相禮乃止其名動殊俗也如此禪僧放
鷹或人問馮道於少帝曰道好平時宰相無以濟其艱/難譬如禪僧不可令致鷹也由是出為司州節度使
平時宰相上/是非相半馮道常問熟客曰道在政/事有何説客曰是非相半幸有
[003-31b]
曾孫在目前周蕭愿梁宰相傾之子曾孫倣唐僖宗朝/入相接客之次愿為兒童戲效為傳呼之
聲倣謂客曰余不敢以得位而喜所幸/者奕世壽考今又有曾孫在吾目前居相位不預政
事九國志南唐徐玠好貨殖雖居相位不預政事尤好/神仙服餌常以賤價市人丹砂以充用士流以此鄙
之/金椀玉杯盛溲溺孫忌馮延已俱作相忌輕延已嘗數/謂人曰金椀玉杯而盛溲溺可乎
年而/罷議公事但熟睡後蜀徐光傳/見中書門下優游廊廟十有四年
國朝范質為人敏悟清正儼然有大臣之體及為宰輔/而善於財成故優游廊廟十有四年而朝野無間言搢
紳有嘉譽/抑有由也齪齪固寵沈倫十年在相位齪齪固寵不能/有所建明性尤好釋氏雅信因果
之説常盛夏裸坐室中恣蚊蚋噆其/膚通夕不寢寐以邀福人皆笑之恣蚊蚋噆膚以邀
[003-32a]
福上/言丁謂曹利用不可輔㓜主章聖既倦政而丁謂/曲姦迎合太后之意
有臨朝之謀宰相冦凖便殿請對言太子睿德天縱足/以任天下之事陛下胡不協天人之係望講社稷之至
謀引登大明敷照重霄若丁謂恃才而挾姦曹利用恃/權而使氣皆不可輔㓜主恐敗陛下家事因俯伏嗚咽
流涕真宗命中人掖起慰諭之明日謂之黨以急變聞/飛不軌之語以中凖凖坐是罷相乾興元年貶雷州司
户㕘/軍無地起樓臺相公魏野贈冦凖詩曰有官居鼎鼐/無地起樓臺及上即位北使至
賜宴惟兩府預焉北使歴觀坐中問譯者曰誰是無地/起樓臺相公坐中無答丁謂令譯者謂曰朝廷初即位
南方須大臣鎮撫冦公/宣撫南夏不乆即還冦凖比魏鄭公狄梁公皇祐中/上因覽
史見凖忠於國家因謂近臣曰故太子太傅萊國公冦/凖方嚴梗亮有文武全才在仁宗朝建大功大節上親
[003-32b]
篆旌忠之碑以表其隧天下之/人皆以比魏鄭公狄梁公焉過求虚譽無大臣體景/德
三年凖罷相是日王旦入謝便坐上謂曰凖竊國家爵/賞過求虚譽無大臣體罷其重柄亦庶保其終吉也
進賢退不肖大中祥符七年上謂王旦等曰上書者言/中書不言事罕接賔客政令頗稽滯旦等
對曰中書當言者惟進賢退不肖四方邊事郡縣水旱/官吏能否刑法枉直此數事自奉德音動禀進止外人
不知者是臣等無漏言也罕接賔客誠亦有之如轉運/使副提㸃刑獄邊要舊郡知州及非次將命羣官使臣
辭見之後多接見又或賫到劄子者觀其所言可以詳/悉治體再加詢問多渉陳乞大約中等遮事動守程式
不敢隨意増損行遣疾徐日有奏籍然思慮不至事有/未便未免重煩聖斷是臣等過也皆再拜上慰諭之
罷百官班賀新授玉清昭應宫使王旦赴上日權罷百/官班賀先是旦領使職詔太常撰赴上儀
[003-33a]
禮官言唐制宰相進秩百官班賀開成中宰相鄭覃加/太師於詹事府禮上旦當赴上本宫百官班賀如儀修
宫使公宇未備恐/難為班集故罷語開元天寶政治九年上與宰相語/唐開元天寶政治
因曰姚崇宋璟真名相也明皇委之無疑誠為至當而/過信國忠林甫斯可惜也王旦曰姦邪之人誣陷良善
得以專橫人君若能察陷人而自進者十可見其七八/唐室顛危數四而人歸唐德者賴祖宗仁恩浸厚故也
上曰陸䞇言德宗英睿有獨斷御衆/之志且天下至大人君何由獨治也姚宋真名相上/手
植三槐以為識王旦沈黙好學父祐器之常曰此兒異/日必為三公輔臣因手植三槐以為識
登柄用十八年旦登柄用凡十八年/為首相當國僅一紀為首相當國僅一
紀上/當國年深始終如一向敏中因奏對曰王旦令其/子至待漏院附臣等奏方拜
[003-33b]
讓章不敢不謁上曰旦既堅辭諒亦難違其意至於引/退未可輕言朕察其至誠固非矯飾況體質羸弱衆所
共知但當國年深始終如一鎮静中外實有賴焉敏中/與之同列最乆必熟見履行未嘗有一事干撓朝廷斯
亦難矣敏中曰旦之為人實如聖誨陛下眷待/優異終始保全自古輔相遭遇之榮無以加也平世之
良相旦之為相也屬罷兵之後朝廷求治旦能遵守法/度承導善意妙於啟奏言簡理順有識略善鎮定
大事慎惜名器敘進材品使人各得其所雖咈於己者/亦不以私廢公隂薦天下士有終身不知者搢紳咸服
其平恕乆於其位終始如一上以此優待之沖澹寡欲/其身至薄所居舊第甚陋被服質素家人欲以繒錦飾
氊席揾而不許其在中書未嘗奏䕃諸子婚姻不求門/閥事寡嫂有禮與弟旭友愛甚篤留意文雅及近世典
章官族志敦奬名教中外莫不欽其風/德為國宗臣上所尊禮平世之良相也題品乖當王沔/在中
[003-34a]
書日士大夫謁見沔必甘言以啖之皆大喜/過望而題品乖當進退非允人用胥怨矣得及第者
十八九毎上親試考舉人必命近臣讀所試詩賦因升/黜之沔善讀書聲氣敷暢凡經沔讀者十八
九得/及第撫夷夏和隂陽淳化五年上謂吕蒙正曰曰朕以/宰相之職所任甚重欲修唐朝書
考之事以責卿等輔佐之效又念考第之設亦空言爾/莫若撫夷夏和隂陽使百度大理一人端拱無事此宰
相之職也豈有居其事而不知/其職任乎蒙正等俯伏稱謝舉官故事十一月上因/言多士滿朝
朕試令索班簿閲之求一材中轉運使三司判官者了/不能得雖多亦奚以為宰相吕䝉正對曰臣職在辨論
官材總領衆職而使陛下孜孜勞於求賢臣等之罪也/上曰人心不同有如面焉使卿等何由盡知朕以求人
之要莫若責舉主因詔蒙正以下至知制誥各舉有器/業可任以事者一人以姓名聞蒙正奏曰臣備位宰相
[003-34b]
可以進百官今獨舉一二人示天下以隘也上曰前代/亦合有宰相舉官故事可令史館檢討之既而有司具
以歴代故實來上上復召謂䝉正曰虞丘子舉孫叔敖/崔祐甫舉吏八百員狄仁傑自薦其男光嗣為地官員
外郎何謂無也因書優孟對楚莊王錄孫叔敖之詞故/事為一幅以賜䝉正䝉正等再拜退而各舉所知以名
聞/未嘗以私事干廷尉李昉在相位日不敢有所請託/給事中張佖炚介士也昉初甚
薄之而雅厚善張洎及昉之罷政事也洎草制深攻昉/之短而佖朔望常詣第謁見人或謂李公待君素不厚
佖曰我掌廷尉日朝廷諸公多所請求李/公未嘗以私事干廷尉我由此重之故也賜飛白書至/道
二年五月上飛白書數幅以示近臣字皆廣袤盈尺先/賜宰相吕端一幅侍臣因競前争取上笑曰昔劉洎登
床正如/此矣顧命元老不名呼真宗初即位對宰相皆不名/呼吕端等再拜懇請帝曰公
[003-35a]
等顧命元老朕/何敢比先帝乎學飛白書自召為相天聖初上學飛白/之次忽書王欽若
三字中人持示太后因命緘為湯藥合以賜/之遂再召為相及欽若至中外無有知者奏許契丹
借雄州牧馬欽若在中書契丹遣使言彼國飢饉暫借/雄州牧馬欽若奏曰但許之上問其故對
曰彼若果有窺中國之心豈先有書葢欲以/此相試爾但許之彼必不來果如其言也沮太后臨
朝章聖不豫彌留之際劉后諷宰相丁謂欲臨朝中外/洶洶無敢言者時宰相王曾謂后戚錢惟演曰漢之
吕氏唐之武氏皆圖非據之位其後子孫誅戮不保首/領公實肺腑何不入白皇后萬一宫車不諱太子即位
建長樂為太后以輔政豈不為劉氏之福乎若欲稱制/以取疑於天下非惟為劉氏之禍恐亦延及公矣惟演
大懼入白太后其議遂止上既即位奉遺制軍國事權/聽太后㫖丁謂沿后意乃奏議太后朝近臣以決大政
[003-35b]
皇帝惟朔望見羣臣其餘庶務悉令入内押班雷允恭/傳奏禁中取可㫖即下不覆丁謂之黨皆以為是王曾
獨曰太祖太宗先帝之天下非劉氏之天下也奈何使/兩宫異位不共天下之政是壅主上之聰明絶下情而
不使通啟宫人專政之害請依後漢馬鄧故事九卿/朝帝坐於右而垂簾以奏事從之朝士以為名言吕
夷簡比姚崇夷簡時之名相多識知謀慮上嘗以比姚/崇孫沔雖言其短上不以為非夷簡觀之
乃謂人曰元規之言可謂藥石但/恨聞之遲其十年其度量如此賜生日物英宗治平/元年翰林
學士賈黯奏大臣生日朝廷頒賫詔文須言資助家庭/宴樂之意伏見以壽聖節日陛下但以夷使來㑹時一
舉觴自餘慶禮率從損抑將相大臣同國休戚生日頒/賫伏望權寢曾公亮奏亦望允從詔以大臣有已經賜
者令賜/之如例救弊以漸五月上問執政積弊之衆何以裁救/富弼對曰須以漸釐改又問寛治如
[003-36a]
何呉奎對曰聖人之治國以寛然不/可以無節書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對明皇治政閏五/月上
問執政曰唐明皇治致太平末年何以至此富弼對曰/明皇初平内亂而勵精求治委政得人所以治安末年
任非其人遂至禍亂人主惟在擇賢不可使姦人當國/胡宿對曰姦人得志亦以貴妃干預國事故也吳奎曰
明皇惟豪邁無防檢用王忠嗣統制萬里如忠嗣忠純/可矣如安祿山桀黠亦令統制萬里安得不作亂乎上
皆以/為然常務付有司三年上謂宰相曰朕日與公等相見/毎欲從容講論治道但進呈文字頗
繁故不暇及中書常務有可付有司者悉以付之自是/中書細務止進熟狀及事有定制者歸有司中書降勅
而/已一片文章南唐近事李建勲博覽羣籍頗善理論宋/齊丘嘗曰李相清談不必潤色自是一片
文章/矣三入春明退朝錄宰相三入者趙中令太祖朝初/相太宗朝兩入吕文穆太宗朝再相真宗朝
[003-36b]
一入吕許公張鄧/公仁宗朝皆三入居位不乆杜祁公相甫百日當慶厯/四年郊祠貂冠公衮又升
輅奉冊改諡諸后杜祁公罷相知兖州寓北郊佛寺以/待兖州踰再浹日㑹宗衮自汲陽召還過其寺造謁而
杜公曰處此幾與在中書日同矣且莫北去欲/識壁云郭汾陽曽留此葢自戲其居位不乆也奏請唐/宰
相奏請即退延英止論政事大體其進擬差除但入熟/狀畫可今所存有開元宰相奏請狀二卷鄭畋鳯池藁
草内載兩為相奏議狀數卷秘府有擬狀注制十卷多/用四六紀其人履厯性行論請皆宰相自草五代亦然
冦萊公謂楊文公曰予不能為唐時宰相葢孏於命詞/也今中書白進呈差除退即朼聖㫖而同列押字國初
范魯公/始為之旬假對後殿唐王及善曰中書令可一日不見/天子乎太祖開寶九年以中外無
事始詔旬假日不坐然其日輔臣猶於後殿問聖體而/退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旬假是日太宗猶對輔臣
[003-37a]
至夕帝崩李南陽永熙挽詞曰朝凭玉几言猶在夜啟/金縢事已非時稱佳作至真宗朝時旬假輔臣始不入
寶元中西事方興假日/視事至慶厯初乃如舊拜命詣景靈宫朝謝文穆冀公/天聖初再
為相既拜命謝恩即請詣景靈宫奉真殿朝謝真宗皇/帝冀公仍以五百千建道塲託先公為齋文其略曰奉
諱之初謝病於外臨梓宫而莫及念南狩以方遥失其/本餘不盡記自後二府初拜恩入謝即詣景靈葢踵冀
公故/事也入謝有對賜凡拜職入謝多有對賜拜官加勲封/謝恩雖二府亦有景德初王冀公以
㕘知政事判大名府召還加封邑時契丹方講好真宗/欲重其事冀公入謝特命以衣帶鞍馬賜之自後二府
轉官加階勲封邑/入謝皆有對賜百日宰相東齋記事予與邵不疑于/元于彭年飲於建隆觀衛
道士處是日有報杜祁公拜相彭年曰百日宰相其/後杜丞相百日果罷彭年名壽深於術數又善相以
[003-37b]
舉賢為本職以掩善為不忠國朝范質奏曰臣念為宰/相者以舉賢為本職以掩
善為不忠所以上佐一人開物成務竊以端明殿學士/吕餘慶樞密副使趙普富有材謀精通治道經事覇府
自陛下委以艱難無不倚任臣毎自退食備覩公忠而/皆際㑹風雲遭逢聖主廊廟之器為時而生伏乞授以
台司俾伸才用宰相未滿乆難其人以貳臣之器/能自攀附之幸㑹寘之此任孰不為然上嘉納之不營
産業太祖謂侍臣曰朕聞范質但有所居宅不營産業為/真宰輔也太祖雅重質嘗對近臣稱累朝宰弼以
循規矩慎名器持廉/節無出質之右者循規矩慎名器上/宰相豈盡由科
第魏仁浦從平壽春遷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初欲命仁浦為相議者以不由科第為
言世宗曰古以文武材為宰相/者豈盡由科第耶遂決意用之何以鎮服百寮歸田錄/故老能
[003-38a]
言五代時事者馮相道和相凝同在中書一日和問馮/曰公靴新買其直幾何馮舉左足示和曰九百和性褊
急遽回顧小吏云吾靴何用一千八百因詬責乆之馮/徐舉其右足曰此亦九百於是哄堂大笑時謂宰相如
此何以鎮/服百寮大臣不當收恩避怨王文正公曾為人方正/持重在中書最為賢相
嘗謂大臣執政不當收恩避怨公嘗語尹師魯/曰恩欲歸己怨使誰當聞者歎服以為名言用人從
人望至和初陳恭公罷相而並用文富二公正衙宣麻/之際上遣小黃門三軰密於百官班中聽其論議
而二公乆有人望一旦復用朝士徃往相賀黃門具奏/上大恱余時為學士後數日奏事垂拱上問新除彦博
等外議如何余以朝士相賀為對上曰古者人君用人/或以夢卜茍不知人當從人望夢卜豈足憑耶故余作
文公批答云永惟商周之所記至以夢卜而求賢孰/若用搢紳之公言從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意也少
[003-38b]
年歸田錄國朝宰相最少年者惟王/溥罷相時父母皆在人以為榮罷相父母皆在上/
母喪在殯特罷晏富相弼入中書時年五十二太夫人/在堂康强後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議
贈卹之典云無見任宰相丁憂例是嵗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具前一夕有㫖富某母喪在殯特罷宴此事
亦前世/未有不用照二百里古鑑吕文穆公䝉正以寛厚為/相太宗尤眷遇有一朝士
家藏古鑑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弟獻以求知其弟伺/間從容言之公笑曰吾面不遇鏡子大安用照二百里
其弟遂不復敢言聞者歎服以為賢於李衞公/遠矣葢寡好而不為物累者昔賢之所難也真宰相
之言東齊記事薛簡肅公天禧中為江淮發運使辭王/文正公王無他語但云東南民力竭矣薛退而謂
人曰真宰/相之言也
[003-39a]
丞相
事無大小皆決史記二世誅李斯乃拜趙高/為中丞相事無大小皆決之設鹿為馬
趙高為丞相欲為亂恐羣臣不聽乃設騐持鹿獻於二/世笑曰丞相誤耶設鹿為馬問左右或言馬以阿順趙
高或言鹿高因隂/中諸言鹿者以法檄召鄧通張蒼免相文帝以申屠嘉/為丞相嘉為人廉直不受
私謁時大中大夫鄧通方愛幸賞賜累鉅萬文帝常燕/飲通家是時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意嘉奏事
畢因言曰陛下幸愛羣臣則富貴之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朝罷嘉為檄召通通至詣丞相府免冠徒跣
頓首謝嘉嘉坐自如弗為禮責曰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使吏令行斬之上度
丞相困通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吾弄臣君釋之相之當至丞相韋賢魯人也/讀書為吏至
[003-39b]
大鴻臚相工相之當至丞相有男四人使相之至第/子名𤣥成相工曰此子貴當封侯丞相曰我丞相有
子是安從得後賢為丞相而病死/長子有罪論不得嗣而立𤣥成令諸吏帶劍前奏事
魏相以文吏至丞相好武令諸吏帶劍前奏/事或有不帶劍者當入奏事乃借劍而敢入不出長安
城門而至丞相匡衡為御史大夫嵗餘韋丞相死代為/丞相封樂安侯以十年不出長安城門
而至丞相豈非/遇時而合也丞相封侯公孫𢎞封平津侯六百五十/户丞相封侯自𢎞始食一肉
脫粟飯故人賔客/仰衣食無餘財多隂謀丞相陳平為高祖謀且六出/竒計歎曰我多隂謀道家所
禁吾世即廢以吾多隂謀故也其後曾孫掌/以衛氏親戚貴達願得續封而終不得也陽遷太傅
前漢王陵為人少文任氣好直言為左丞相吕太后欲/廢陵乃陽遷陵為帝太傅實奪之權陵怒謝病免杜門
[003-40a]
竟不/朝請安劉氏初吕后問丞相高祖曰陳平智冇餘王陵/少戅可以佐之安劉氏者必勃也又問其
次云過此以後非/乃所及終皆如言上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遂萬物
之宜漢文帝既益明習國家事朝而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獄幾何勃謝曰不知問天下一嵗錢榖
幾何勃又謝曰不知汗出浹背愧不能對上亦問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上曰主者為誰平曰陛下即問決獄
責廷尉問錢穀責治粟内史上曰茍各有主者而君所/主何事平謝曰陛下不知臣駑下使得待罪宰相宰相
者上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内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上稱善
勃大慙出而讓平曰君獨不素教我乎平笑曰君居其/位獨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問長安中盜賊數又欲强
對耶於是絳侯自知其能弗如平遠矣/居頃之勃謝免相而平轉為右丞相也不受私謁文帝/以御
[003-40b]
史大夫申屠嘉為丞相嘉為人廉直不受私謁自嘉死/後陶青劉舍及武帝時薛澤嚴青翟趙周皆以列侯繼
踵持守廉謹為丞相備員而/已無所能發明功名著於世好儒術竇嬰字王孫為丞/相田蚡為太尉嬰
蚡俱好儒術推轂趙綰為御/史大夫王臧為郎中令也以肺腑為相田蚡孝景王/皇后同母弟
也武帝即位以舅武安侯蚡新欲用事卑下賔客進名/士欲以傾諸將相及為丞相上初即位蚡以肺腑為相
入奏事語移日所言皆聽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盡未吾亦欲除吏蚡嘗請考工地
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退嘗召客欲坐/其兄葢侯北鄉自坐東鄉以為漢相尊不可以兄故私
撓由此滋驕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而市買郡縣器/物相屬於道前堂羅鐘鼔立曲旃後房婦女以百數諸
奉珍物狗馬玩好不/可勝數注旃旗也奉邑無水災蚡為丞相元光中河/決瓠子蚡奉邑食鄃
[003-41a]
鄃居河北河北而南則鄃無水災邑收入多蚡言於帝/曰河北之決皆天事未易以人事强塞之未必應天而
望氣用數者亦以為/然是以乆不復塞也所推舉皆廉士韓安國字長孺為/人多大略智足以
當世取舍而出於忠厚焉貪嗜於財利然所推舉皆廉/士賢於己者於梁舉壺遂臧固至他皆天下名士士亦
以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安國為御史大夫四年/丞相蚡薨安國行丞相事奉引墮車蹇上欲用安國為
丞相使使視蹇甚乃更以薛澤/為相安國數月愈復為中尉以春秋之義繩臣下食/貨
志云公孫𢎞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取漢相賜子孫爵平帝元始中詔曰漢興/以來股肱宰相身行儉
約輕財重義較然著明未有若丞相公孫𢎞者竟以善/終於相位𢎞子度嗣爵後坐法失侯表德彰義所以率
俗厲化其賜𢎞度子孫之/次當為後者爵闗内侯不受印綬公孫賀字子叔代/石慶為丞相時朝
[003-41b]
廷多事督責大臣自公孫𢎞後丞相李蔡嚴青翟趙周/三人比坐事死石慶雖以謹得終然數被譴初賀引拜
為丞相不受印綬頓首涕泣曰臣本邊鄙以鞍馬騎射/為材官誠不任宰相上與左右見賀悲哀感動下泣曰
扶起丞相賀不肯起上乃起去賀不得已拜出左右問/其故賀曰主上賢明臣不足以稱恐負重責從是殆矣
一言寤意車千秋本姓田氏千秋為高寢郎㑹衛太子/為江充所譛敗乆之千秋上急變訟太子寃
曰子弄父兵辠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是時上大感悟召千秋曰此
高廟神靈使公教我公當為吾輔佐立拜千秋為大鴻/臚數月遂代劉屈氂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無他材能
術學又無閥閲功勞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嘗有後漢使者至匈奴單于問曰聞漢所拜丞相
非用賢也一男子上書即時封侯使者還道單于語武/帝以為辱命下之吏良乆貰之然千秋為人敦厚有智
[003-42a]
居位自稱踰於前後數公又千秋年老上優之/朝見得乗小車入宫殿中因號曰車丞相也車丞相
上/當軸處中贊曰車丞相履伊吕之列當軸處/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黜黃老
刑名百家之言儒林傳曰武安君田蚡為丞相黜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以百數而
公孫𢎞治春秋為丞相封/侯天下學士靡然嚮風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
武帝方興功業屢舉賢良公孫𢎞自見為舉者起徒歩/數年至宰相封侯於是起客舘開東閣以延賢人與㕘
謀議𢎞身食一肉脫粟飯故人賔客仰衣食俸祿皆以/給之家無所餘然其性忌外寛内深諸常與𢎞有隙無
遠近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殺主父偃徙董仲舒皆𢎞/力也𢎞為丞相御史六年年八十終丞相位其後李蔡
嚴青翟趙周石慶公孫賀劉屈氂繼踵為丞相自蔡至/慶丞相府客舘丘墟而已至賀屈氂時以為馬廐車庫
[003-42b]
奴婢室矣唯慶以醇/謹得終相位餘伏誅丞相致仕韋賢字長孺年七十餘/為丞相五嵗以老病乞
骸骨賜黃金百斤罷歸家賜第一區丞相致仕自賢始/也賢少子𤣥成復以明經歴位至丞相故鄒魯諺曰遺
子黃金滿籝不/如教子一經以明經至丞相上/韋平父子平當字子/思為丞相
子晏以明經歴任大司徒封防鄉侯漢興唯韋平父子/至宰相注韋𤣥成核名實而相總領衆職甚稱上意時
丙吉為御史大夫同心輔政上寛/皆重之魏相為人嚴毅不如吉公府不按吏丙吉字少/卿代魏相
為丞相性寛大好禮讓掾吏有辠輒與長休告終無所/按騐或謂吉曰君侯為漢相姦吏成其私然無所懲艾
吉曰夫以三公之府冇按吏之名吾竊陋焉後人代吉/因以為故事公府不按吏自吉始也於官屬掾吏務掩
過揚善吉馭吏嗜酒數逋蕩嘗從吉出醉嘔丞相車上/西曹主吏欲斥之吉曰以醉飽之失去士使此人將何
[003-43a]
所容西曹第忍之此/不過汙丞相車茵爾吏嘔吐汙車茵上/問牛喘吉嘗出/逢羣鬬
者死傷横道吉過之不問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止/駐使騎吏問逐牛行幾里掾吏怪之問吉吉曰民相鬬
殺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嵗竟丞相課殿最奏行/賞罰而已方春少陽用事未可大熱恐牛近行用暑故
喘三公典調隂陽職當憂/也掾吏乃服以吉知大體知大體上/稱為知人吉病篤/上自臨
問吉曰君即有不諱誰可以自代者吉曰西河太守杜/延年明於法度曉國家故事前為九卿十餘年今在郡
治有能名廷尉于定國執憲詳平天下自以不寃太僕/陳萬年事後母孝惇厚備于行止此三人皆能在臣右
惟上察之上以吉言皆是而許焉及吉薨御史大夫黃/覇為丞相徴西河太守杜延年為御史大夫㑹其年老
乞骸骨疾免以廷尉于定國為御史大夫黃覇薨而定/國為丞相太僕陳萬年代定國為御史大夫居位皆稱
[003-43b]
職上稱吉/為知人丙魏有聲魏相丙吉贊曰近觀漢相高祖開/基蕭曹為冠孝宣中興丙魏有聲
是時黜陟有序衆職修理公卿多稱其/位海内興於禮讓覽其行事豈虚乎哉有隂德武帝末/戾太子
巫蠱事起丙吉為廷尉監時宣帝生數月坐太子事繋/獄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於是上遣使者分條
中都官詔獄繫者亡輕重一切皆殺之内謁者令郭穰/至郡邸獄吉閉門扞拒曰他人無辜猶不可也況親曾
孫乎穰不得入還以聞上曰天使之然也因大赦天下/曾孫賴吉得全宣帝立吉為丞相末及封而病上憂吉
不起夏侯勝曰此未死也臣聞有隂德者必饗其樂以/及子孫後吉病愈轉博陽侯薨子顯嗣甘露中削爵為
闗内侯至孫昌復封博陽/侯傳子至孫王莽敗乃絶免非其辜孔光罷相退閭里/杜門自守而朱博
代為丞相數月坐承傅太后㫖妄奏事自殺以平當代/為丞相數月薨王嘉為丞相數諫諍忤㫖旬嵗間閲三
[003-44a]
相議者皆以為不及光上由是思之㑹日食徴光詣公/車問日食事書奏上說拜光為光祿大夫給事中遂復
為丞相上乃知光前免非其辜以/過侍臣毁短光者免傅嘉為庶人旬嵗閲三相上/願還
千户朱博為丞相封陽侯食邑二千户博上書讓曰/故事封丞相不滿千户而臣過制願還千户單
于仰視大畏王商代匡衡為丞相商為人多質有威重/長八尺餘身體鴻大容貌過人河平四年
單于來朝引見白虎殿丞相商坐未央庭中單于前拜/謁商商起離席與語單于仰視商貌大畏之遷延却退
天子聞而嘆曰/此真漢相矣真漢相上/絳侯非社稷臣文帝時丞相/絳侯朝罷趨
出上目送之中郎袁盎進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也盎曰絳侯所謂功臣非社稷臣夫社稷臣主在與
在主亡與亡方吕后時諸吕用事擅相王時劉氏不絶/如帶是時絳侯為太尉主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
[003-44b]
與共謀誅諸吕太尉主兵適㑹/其成功所謂功臣非社稷臣特立後起十餘年至宰
相翟方進字子威家世微賤年十二三失父孤學給事/太守府為小吏從汝南蔡父相大竒其容貌曰小吏
有封侯骨方進乃西至京師受經後母憐其㓜隨之長/安織屨以給方進後為丞相公潔請託不行郡國持法
深刻舉奏牧守九卿峻文深詆中傷者尤多如陳咸朱/博蕭育逢信孫閡之屬皆京師世家以才能少歴牧守
列卿知名當世而方進特立後起十餘年間至宰相據/法以彈咸等皆罷退之司徒掾班彪曰丞相方進以孤
童擕老母羇旅入京師身/為儒宗致位宰相盛矣身為儒宗致位宰相上/春秋
之義尊上公謂之宰方進奏曰臣聞國家之興尊尊而/敬長爵位上下之禮王道綱紀春
秋之義尊上公謂之宰海内無不統馬/丞相進見聖主御坐為起在輿為下進見聖主御坐
[003-45a]
為起在輿為下上/不為後母服方進為丞相封高陵侯/後母既𦵏三十六日除
服起視事以為身備漢/相不敢踰國家之制賜策自殺方進為丞相綏和二/年春熒惑守心方進
憂之不知所出㑹郎賁麗為星上言大臣當之上乃殺/召方進還歸未及引決上遂賜策云云方進即日自兼
三公之事成帝時何武為九卿建言古者民樸事約國/之輔佐必得賢聖然猶則天三光備三公官
名有分職今末俗之弊政事煩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獨兼三公之事所以乆廢而不治也宜建三公
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職授政以考功效上以問張禹禹/以為然於是上賜曲陽侯王根為大司馬印綬置官屬
以御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封列侯皆増俸加丞相以/備三公官焉議者多以古今異制漢自天子之號下至
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無益於治亂將相不對理陳寃哀帝初/封重賢
[003-45b]
又益爵土丞相王嘉累上封事切諫及封還詔書帝乃/發怒下嘉廷尉詔獄使者既到府掾吏涕泣而具和藥
進嘉不肯服主簿曰將相不對理陳寃君侯宜引决嘉/引藥杯以擊地遂隨使者詣廷尉嘉繋獄二十餘日不
食嘔血/而死官屬譏其煩碎薛宣為丞相相府詞訟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遵用薛侯故事
然官屬譏其煩碎無/大體不稱賢相也無大體不稱賢相上/乗棧車歸田
里孔光罷丞相詔曰上丞相博山侯印綬罷歸注漢舊/儀云丞相有他過使者奉策書即時歩出府乘棧車
歸田/里貳王而理天下後漢王符潜夫論法誡篇周禮六/典冡宰貳王而理天下春秋之時
諸侯明德者皆一卿為政爰及戰國亦皆然也秦兼天/下則置丞相而貳之以御史大夫自高帝逮於孝成因
而不改多終其身漢之隆盛是惟在焉夫任一人則政/專任數人則相倚政專則和諧相倚則違戾光武愠數
[003-46a]
世之失權政不任下雖置三公事歸/臺閣自此以來三公之職備員而已汲黯不拜田蚡漢/雜
事田蚡為丞相中二千石拜謁不為禮汲/黯為主爵都尉見蚡未嘗拜揖之而已決富室公生
子得其真風俗通陳留有富室公年九十餘更取田舍/女為婦一交接事訖便氣絶生得男大男謂
其女曰我父年尊復無人道一宿斯須何因有子汝小/家淫佚反欲汚我種類乎争財相告數年州郡不能決
讞之廷尉按問丞相丙吉思惟良乆言曽聞真人無影/老公子亦無影又不耐寒寧可共試察之於是時嵗八
月矣取同年小兒俱解裏衣餘無聲響此兒獨啼言寒/又並令行日中復獨無影大小咸服吉處度得其真
王蕃嘲荀彧魏志荀彧為右丞相王蕃嘲彧曰魚濳於/淵出水吹沫何則物有本性不可横處非
分也或出自溪谷羊質虎皮虚受光赫之寵跨越三九/之位犬馬猶能識養將何以報厚施乎彧曰唐虞之朝
[003-46b]
無繆舉之才造父之門無駑蹇之質蕃上誣明/選下誣楨幹亦何傷於日月多見其不知量爾有桑八
百株薄田十五頃蜀志諸葛亮為丞相自表後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
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任無他調度隨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别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餘帛
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及卒如其所言隨能任將吏吳志顧雍字元歎代孫/邵為丞相平尚書事其
所選用文武將吏各隨其能所任心無適莫時訪逮民/間及政職所宜輒密以聞若見納用則歸之於上不用
終不宣泄權/以此重之孫權敬信顧雍雍為丞相孫權常遣中書/郎詣雍有所咨訪若合雍
意事可施行雍即與相反覆究而論之為設酒食如不/合意雍即正色改容黙然不言無所施設即退告權權
曰顧公歡恱是事合宜也其不言者是/未平也孤當重思之其見敬信如此誨育門生歩隲/字子
[003-47a]
山代陸遜為丞相猶誨育門生手不釋書被服居/處有如儒生然門内妻妾服飾奢侈頗以此見譏孫皓
聽陸凱目視陸遜遷丞相孫皓性不好人視已羣臣朝/見睛莫敢近凱説皓曰夫君臣無不相識
之道若卒有不虞不/知所赴皓聴凱目視陸凱面責何定凱為丞相時殿上/列將何定佞巧便
僻貴任幸事凱面責定曰卿見前後事主不忠傾亂國/政寧有得以夀終者乎何以専為姦邪穢塵天聽宜自
改厲不然將見卿有不測之禍矣定大恨凱思中傷之/凱終不以為意乃心公家義形於色表䟽皆指事不飾
忠懇/内發丞相事煩張昭字子布初權當置丞相衆議歸昭/權曰方今事職充者責重非所以優之
也後孫邵卒百僚復舉昭權曰孤豈為愛乎顧丞相事/煩而此公性剛所言不從怨咎將至非所以益國也
相國
[003-47b]
蕭何益封召平獨弔史記蕭何拜相國益封五千户卒/五百人為衛衆人皆賀召平獨弔
謂何曰禍自此始矣何乃/讓封悉以家財佐軍上喜趣治裝當入相曹㕘聞蕭何/薨告舍人趣
治裝當入相使者果召㕘為相擇郡國長吏訥文辭謹/厚者為丞相史㕘日夜飲酒賔客見㕘不事事皆欲有
言至者㕘輒飲以醇酒/醉而後去終莫得開説帶劔履上殿入朝不趨前漢五/年已殺
項羽即皇帝位論功行封上以蕭何功最盛先封為鄼/侯功臣皆曰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又
論位次皆曰曹㕘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鄂千秋曰曹㕘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爾夫
上與楚相拒五嵗失軍亡衆跳身遁者數矣然蕭何常/從闗中遣軍補其缺非上所詔令而數萬衆㑹上之乏
絶者數矣夫漢與楚相守滎陽數年軍無見糧蕭何轉/漕闗中給食不乏陛下數亡山東蕭何常全闗中以待
[003-48a]
陛下此萬世功也仐雖無曹㕘等百數何缺於漢漢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
何當第一曹㕘次之上曰善於是乃令何第一帶劔履/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須
鄂君乃益得明封/鄂千秋為安平侯益封置衛陳豨反上自將兵至邯鄲/而韓信謀反闗中吕后用
蕭何計誅信上使使拜丞相何為相國益封五千戸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諸君皆賀召平獨弔謂何
禍自此始矣上暴露於外而君守於内非被矢石之艱/而益君封置衛者以今者淮隂新反於中有疑君心矣
夫置衛衛君者非以寵君也願君讓封/勿受悉以家私財佐軍何從之上大悅買田宅必居窮
僻蕭何買田宅必居窮僻處為家不治垣屋/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無為勢家所奪為民請上
林中空地何為民請曰長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願令/民得入田上大怒曰相國多受賈人金為請
[003-48b]
吾苑乃下何廷尉械繫之數日王衛尉曰夫職事茍有/利於民而請之真宰相事也奈何乃疑受錢乎是日使
使持節赦何何入謝上曰相國為民請吾苑不許我不/過為桀紂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繫相國使百姓聞吾過
舉事無所變更蕭何薨曹參聞之告舍人曰趣治裝吾/且入相居無何使者果召參始時與蕭
何善及為宰相有隙至何且死所推賢惟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何之約束擇郡國長吏訥於
文辭謹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吏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者輒斥去之日夜飲酒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見參
不事事來者皆欲有所言至者參輒飲以醇酒度之欲/有所言復飲酒醉而後去終莫得開說惠帝怪相國不
治事乃令參子中大夫窋從容諫參參怒而笞之二百/帝讓參參免冠謝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髙皇帝上曰
朕乃安敢望先帝乎參曰陛下觀參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髙皇帝與蕭何定
[003-49a]
天下法令既明且今陛下垂拱㕘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帝曰善㕘為相國三年薨百姓歌之曰蕭何為
法講若畫一曹㕘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靖民以寧壹/初高祖崩何事惠帝何病上親臨視疾因問曰君即百
嵗後誰可代對曰知臣莫若主帝曰曹/㕘何如頓首曰帝得之矣何死不恨矣守畫一之法上/
起刀筆吏班固曰蕭何曹㕘皆起秦刀筆吏當時錄錄/未有竒節漢興依日月之末光何以信謹守
管鑰㕘與韓信俱征伐天下既定因民之疾奉法順流/與之更始二人同心遂安海内淮隂黥布等已滅唯何
㕘擅功名位冠/羣后聲施後世位冠羣后上/掩匿細過相舍後園近吏/舍吏舍日飲酒
歌呼從吏患之乃請㕘遊後園聞吏醉歌呼從吏幸㕘/召按之乃反取酒張坐飲大歌呼與相和㕘見人有細
過掩匿/覆葢之傳世不絶和帝三年詔曰高祖功臣蕭曹為首/有傳世不絶之義曹相國後容城侯
[003-49b]
無嗣朕望長陵東門見二臣之壠循其遠節每有感焉/可遣使者以中牢祠大鴻臚求近親宜為嗣者須景風
紹封以/章厥功賜五熟釜魏志鍾繇魏國初建為大理遷相國/文帝在東宫賜五熟釡為之銘曰於
赫有魏作漢蕃輔殿相惟鍾實幹心膂靖/共夙夜匪遑安處百僚師師楷兹度矩
中書門下
平章事 同承受進止平章事
資任尚淺預聞政亊唐高宗永淳元年黄門侍郎郭待/舉兵部侍郎岑長倩中書侍郎郭
正一吏部侍郎魏元同並與中書門下同承受進止平/章事上謂㕘知政事崔知温曰待舉等資任尚淺且令
預聞政事未可與卿等同名稱自是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始以平章事為名平章事自郭
[003-50a]
正一始郭正一永隆中遷秘書少監檢校中書侍郎詔/與郭待舉岑長倩魏元同並同中書門下承受
進止平章事平章事自郭正一始永淳中直遷中/書侍郎執政乆明習故事文辭詔勅多出其手對盧
把姦邪李勉字元卿以檢校司徒平章事貞元初帝起/盧杞為刺史袁高還詔不得下帝問勉曰衆謂
盧把姦邪朕顧不知謂何勉曰天下皆知而/陛下獨不知此所以為姦邪也時韙其對塞政事堂
後門常衮為門下侍郎平章事其輕重任情不達時政/又政事堂有後門葢宰相時過中書舍人院咨訪
政事衮塞絶其門以/自專大不相往來輕重任情不達時政上/天下事皆
先平章文宗以杜琮領度支稱職欲加户部尚書因紫/宸言之陳夷行曰一切恩權合歸君上陛下自
看可否李珏對曰太宗用宰相天下事皆先平章謂之/平章事代天理物上下無疑所以致太平者也若拜一
[003-50b]
官命一職事事皆決於君上即焉用彼相昔隋文帝一/切自勞心力臣下發論則疑凡臣下用文則宰相不用
即常僚豈可自保陛下常語臣云竇易直勸我宰相進/擬但五人留三人兩人勾一人渠即合勸我擇宰相不
合勸我疑宰相/易直此言甚鄙食實封三百户𤣥宗時有上書者以為/國之執政同其休戚若
不稍加崇寵何以責其盡心開元十年十一月赦勅/中書門下共食實封三百户自源乾曜及張嘉貞始奏
狀不帶平章事昭愍皇帝見裴度奏狀不帶平章事謂/韋處厚曰度即曽為宰相何無平章事
處厚因奏為逢吉所擠度自僕射出鎮興元遂於舊使/銜中减落帝曰何至是耶翌日下詔復兼同平章事
引中官升政事堂故事宰相不於政事堂邀客時海内/多務宰相元載等見中官宣傳詔命
至中書者引之升政事堂仍置/榻待之李
為相即令去其榻臂可截宰相不可得裴/冕
[003-51a]
為僕射平章事時輔國驕恣日甚求為宰臣肅宗曰以/公勲力何官不可以俱未允朝望如何輔國諷冕聨章
薦已帝密謂宰臣蕭華曰輔國欲帶平章事卿等欲有/章薦信乎華問冕曰初無此事吾臂可截宰相不可得
也華復入奏帝喜曰冕/固堪大用輔國深銜之平章事非序進而得權德輿與/李藩同在
相位時河中節度使王鍔來朝權幸多舉鍔者憲宗將/加平章事李藩堅執以為不可德輿繼奏曰夫平章事
非序進而得國朝方鎮帶宰相者葢有大忠大勲大厯/以來又有跋扈難制者不得已而與之今王鍔無大忠
勲又非姑息之時欲假/此名實恐不可帝從之請弟不言中書事五代史後唐/趙光逢莊宗
同光末年平章事其弟謁問於私第嘗語及政事他日/至止光逢己書其户曰請弟不言中書之事其清靜寡
欲如/此擔子入門盧程莊宗同光初自太原觀察判官與/定州判官豆盧革並命為平章事程本
[003-51b]
非重器驟登顯位舉止不常時朝廷草創庶物未備班/列蕭然寺署多闕程革受命之日即乘肩輿騶導喧沸
帝聞呵道之聲詢于左右曰宰相擔子入門/帝駭異登樓視之笑曰所謂似是而非者也為名教宗
主趙光逢為平章事常有女貞寄黃金一鎰於其室時/正屬亂離女貞委化於他邑後二十年金無所歸納
於河南尹張全義請付諸宫觀其舊封尚在兩登廊廟/四退丘圉百行五常不欺□室搢紳咸仰以為名教宗
主/兩登廊廟四退丘園上/所居寢室蕭然四壁李愚為/中書侍
郎平章事長興四年遇病明宗使中使宣問愚所居寢/室蕭然四壁病揭弊氊而已中使具言其事帝曰宰相
月俸幾何而委頓如此詔賜絹百/匹錢百千帷帳什物一十三事舉六典舊章書之粉
壁長興末王政多僻權要之臣避禍不暇邦之存亡無/敢言者愚性剛介往往形于言然人無唱和者但舉
[003-52a]
六典之舊章書之粉壁補六經之闕文/刻其印板其經緯大略者曽無所施沒字碑任圜為/平章事
初豆盧革韋説得罪執政議命相樞密使孔循不欲河/朔人居相位圜欲相李琪而鄭注素與琪不協孔循亦
惡琪謂安重誨曰李琪非無藝學但不廉爾朝論莫若/崔協重誨然之因奏擇相明宗曰誰可以協對圜奏曰
重誨被人欺賣如崔協者少識文字時人謂之没字碑/臣比不知書無才而進已為天下笑何容中書之内更
益笑/端中書之内更益笑端上/求玉帶以一郡許之漢蘇/逢吉
為司徒平章事與蘇禹珪俱在中書逢吉尤貪黷貨財/無所顧避求仕人稍有物力者即遣人微露風㫖許以
美秩故鳳翔秦王從儼子永吉初至闕下逢吉謂王之/裔必有重貨乃遣人求先人玉帶且以一郡許之永吉
辭以素無此物縱有者不堪奉獻逢吉乃市一玉帶價/數千緡使永吉償其直又前客省使王筠受晉命使於
[003-52b]
湖湘漢初復命逢吉重邀其賂許以名郡筠不/得已分橐裝以奉然俱不能踐言其貪詐如此貪詐上/
負氣寡識楊邠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常與三/司使王章於御前論事隱帝曰事行之後勿
俾有辭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左右聞/者縮頸未幾滅族其負氣寡識多此類也對垂堂語
周馮道初仕後唐明宗時平章事長興初帝御中興殿/召對奏曰陛下宫中無事遊幸近郊則可矣然或御馬
渉歴山險萬一馬足蹉跌則貽臣下之憂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彼千金百金之微細
尚猶惜其身保其産而況富有四海貴為天子自輕於/彼千金百金之子哉願陛下居安慮危動存戒慎上斂
容謝之退令小黃門至中書勅道/錄所對垂堂語道因具錄以聞人以為遲九國志南/唐張延翰
字德華元宗輔政大臣唯重延翰嘗謂左右曰張君凡/所議論必盡公平咸有條理至於簿領無不明白吾將
[003-53a]
傾心以信之由是六司總領殆徧遷中書/侍郎平章事人以為遲未幾病不許免相自以智略可
以經營天下馮延已拜諫議大夫充翰林學士復結魏/岑侵損時政與其弟延魯及陳覺查文㣲
等更相推唱時人謂之五鬼保大四年遷中書侍郎平/章事延巳好大言自以己之智略可以經營天下璟乃
悉以庶/政委之贈平章事韓熙載拜中書侍郎卒煜頗歎惜謂/近臣曰吾訖不得熈載為相今將贈
以平章前代有此比乎或對曰劉穆之嘗/贈開府儀同三司即其比也乃手書贈之議公事但熟
睡後蜀徐光溥拜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平章事昶好/度僧尼光溥以為無益請罷之頗為同列母昭裔李
昊所嫉自是毎與□李同/議公事光溥但熟睡而已願得傳國寶懷之以入唐軍
後唐鄭珏初仕唐末帝時為平章事同光元年莊宗敗/王彦章於中都長驅趨汴梁帝聞王師將至召宰相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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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敬翔等號哭謀所向皆猶豫不決珏對曰臣有一䇿/可以緩外冦不知陛下能行乎梁帝曰卿意如何珏曰
願得陛下傳國寶懷之以入唐軍可以緩其師以俟救/兵梁帝曰事急矣此物固可惜但卿此行得事了否卿
更籌之珏俛首曰了則恐不了左右縮首竊笑翌日莊/宗入汴州珏率百官馬前迎謁是日責授萊州司户
食桃不康見李思戒唐長興四年帝對宰臣曰諸州鎮/數上言有螟蝗民力尚貧將来何
以得濟馮道奏曰天災流行古今常所不免自陛下臨/御八年七年豐稔今嵗聖躬違豫嵗亦微災乃知九州
四海民之消長繫一人之運也雖然嵗小饉不足煩聖/慮所願玉體和平生民慶賴乞陛下寢膳之間動留調
䕶道因指御果實曰如食桃/不康見李思戒翌日而可也忘持兔園冊來道初為平/章吏部侍
郎劉岳以道形神薄陋一旦為丞相士人多竊笑自月/華門赴朝岳與工部侍郎任贊偶語見道待而復顧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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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新相回顧何也岳曰定是忘持兔園冊來道之鄉/人在朝者聞之告道因授岳祕書監贊散騎常侍納
禮錢國朝建隆二年詔今後宰相樞密使節度使帶平/章事兼侍中中書令者作故事納禮錢宰相樞密
使三百千蕃鎮五百千充中書門下公用仍於中書/立石記授上年月已經納者後雖改官不在更納天
下推為賢相王曽景祐元年拜右僕射平章事封沂國/公天下推為賢相上嘗書忠亮忠厚字以
賜之文案忠亮忠厚/四字 重疑有誤請親征戎虜寇凖景祐元年拜平/章事初契丹寇瀆淵
時大臣議宜戒嚴京城益兵圖西南之幸凖靣折之曰/王欽若准南人也故請陛下幸金陵陳堯叟蜀人故請
陛下幸成都皆淺議也力請親征大敗戎/虜至今五十餘年諸和者凖之力居多與官長拂鬚
宼凖拜中書侍郎平章事丁謂㕘知政事嘗㑹食於中/書有羮汚凖鬚謂與拂之凖曰君為㕘預大臣而與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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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拂鬚耶謂顧左右深愧恨/之及其後貶竄皆謂所為也不憂邊事工部尚書李昉/進位中書端拱
初布衣翟馬周訟昉任宰相屬戎虜入寇不憂邊事但/賦詩飲宴并奏女樂等數事上惡之召翰林學士賈黃
中草制以昉為右僕射罷知政事令詔書切責黃中言/僕射中臺師長舊日宰相之任今自工部尚書拜斯為
美遷非除責之義當以文昌/務簡均勞逸為詞上然之外撫四夷内和百姓王旦/拜平
章事外撫四夷内和百姓百司得職天下富庶祥符之/間頌聲洋溢旦之力也如於野得死蝗不可賀榮王元
儼宫火不當罪人執奏内臣劉守珪不當降節度使又/辨朝臣與日者往還不當坐罪真宗皆納之兩府凡有
議事真宗曰曾與王旦議否旦以為可即可其委任如/此陜郊處士魏野以詩寄旦曰聖朝宰相年年出君在
中書十四秋西祀東封俱禮畢好/來相伴赤松遊旦感悟屢求退感悟求退上/改陵天/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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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丁謂拜平章事後封晉國公即位結内官雷允恭/將謀不軌命允恭搜行永宣陵移吉卜欲不利於上以
幸咎禍之事事既敗附謂者奏言謂首被顧託建立陛/下請以功議過王曾曰謂為顧命大臣而謀危社稷負
先帝之委託辜陛下之眷注雖有大臣功亦不可免流/於崖州初謂拜侍中有詩曰千金家富非良寶一品高
官是強名及領翰林學士李維援其親為挽郎請於謂/曰望相公陶鑄謂戲曰陶鑄復陶鑄省郎與挽郎維應
聲曰自然堪下淚何必更斜陽未/幾事敗籍没其家皆詩之䜟也詩䜟上/清白宰相慶/厯
四年杜衍拜平章事苞苴寶貨/不敢到其門時號為清白宰相三日一至中書門下唐/李
靖字藥師/見僕射門五日一入中書商量政事鄭覃以病乞去位/有詔解太子太師
許五日一入中/書商量政事三五日一入中書平章政事杜佑拜司/徒嵗餘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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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不聽詔三五日一入中書平章政/事佑毎進見天子尊禮之官而不名三日若五日一
至中書裴度太和四年數引疾不任機重詔進司徒/平章軍國事須疾已三日若五日一至中書置
選部以進廉吏九國南漢志楊洞潜開平二年拜諫議/大夫遷兵部侍郎與倪曙李殷趙光裔
俱為平章事訪延俊彦開設學校/置選部以進廉吏皆洞潜之助也堂貼筆談唐中書指/揮事謂之堂貼
予曾見唐人堂貼宰相/簽押略如今之堂劄也
職官分紀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