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k0052 四川通志-清-黃廷桂 (master)


[042-1a]
欽定四庫全書
 四川通志卷四十二
 藝文
 記
 元羅夀成都贍學田記皇元誕受天命奄有萬方列/聖繩承詔郡國崇學給田養
  士以風天下成都在蜀為㑹府昔以武定故所授/多萊田少中大夫趙公世延使指蜀道憫士習之
  頺弊教養道息無以承流宣化乃選秀民年二十/上下者復其身補弟子員定章程樹令於學以明
  經治行為業歩其地得其畝制其域如市地法㑹/其利入嵗以為贍學永業所輸入廩師弟子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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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司時其出納焉路總管張保同實總學政閒以/論語且曰兹學校之經賦也請記諸石碑固不獲
  讓曰成都自丙申蕩於兵文物冺盡構治學舎才/二十八年倚席不講士怠散不能恒其業盖所授
  學田僻逺未墾無所仰哺而然也才之不立則有/司將何以奉揚天休諸大夫可謂知所先矣教養
  之道可謂周且恒矣既而推之周官鄉大夫嵗時/登夫家之賢者能者莫得攷其羣居族食以養以
  教之道其或授田而自食其力大比禮而賔興之/者并授之民也歟何治績之凝隆平之久也漢興
  崇儒興學増廣博士弟子縉紳之盛至於環橋門/者億萬計吾見其士類之多於周也未見其比隆
  於周也其故何哉噫燼秦之餘非六學之實也百/家之言非聖道之綂也修潔博習非道徳之藴也
  冠帶委蛇非力田之質也文學賢良非夫家之秀/也方領矩歩非樂舞之節也傳疏章句非躬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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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也胡周之比隆也然猶察舉於鄉閭也不果其/行者猶尠也降漢而下學校修而教樹戾文辭侈
  而士習浮矣科日盛而其進狹矣合而論之道與/利而已矣上以道求士之學也為道上以利誘士
  之學也為利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者豈不信歟/是以漢之士不能並乎周後之來者亦莫漢之盛
  也蜀有材漢文翁始也前乎文翁也固不能洽先/王之化厥後如卿雲坡潁之賢代見時出豈特比
  齊魯而已哉由是言之漢之士未始異乎周蜀之/材亦未嘗不炳然於漢也顧上之人所以造之何
  如耳方今車書大同厲學興化源流濓洛聖道開/明士不力田而得飽於學宫不待察舉鄉閭而可
  受知於公上無百家之雜科舉之累以荒其志矧/少中公開導教化之有則廩食養成之有資士之
  食於學者曷亦諒之公篤志勵行彊立不反何往/先之愧也哉故既紀其實以告將來因著一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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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評於博/聞之君子
  鮮瑨廟學門記廟學三門之制禮經無明文瑨嘗/踰巴蜀浮荆襄漢沔適梁宋鄭衛
  歴趙代晉蒲秦陜之學周咨弗能得元貞初職教/成都視綿州學瓦礫中得宋故石碑修學門記磨
  滅殆半而門制可攷云古營造法式以上天帝座/前三星曰靈星王者之居象之故以名門先聖為
  萬世絶尊古今通祀褒冕南面用王者禮樂廟門/之制悉如之世所謂櫺星及凌霄者承誤也今總
  府命大建此門凡柱礎門槸丹雘陛暨石牆陶甓/黝堊之飾俱如法經歴夏從仕實贊襄之厥功告
  成復請書其義於石/以昭示永久得無惑
  文禮愷金華書院記國家自延祐始設科悉革浮/靡陋習専選經明行修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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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天下郡縣凡先哲著徳立言有功於名教往往/即其生長燕遊之地祠而奉之因即其祠増館舍
  貯經籍延師儒以講道遵前賢勵後學也唐拾遺/陳子昻先生梓之射洪人其讀書址在縣之金華
  其墓在縣之獨坐其文翰議論在文冊天下學者/至今景慕如在目前至正改元冬監縣柏延建言
  請擇地剏拾遺書院又援墨池草堂眉山例請建/山長員以職教祀朝省是其言以祠宇未葺學田
  未置下有司經度㑹柏延遷秩未果九年春周侯/廷望來尹縣慨然以為己任巡行視縣治之西前
  界廟學之壖後枕金華之麓有隙地焉承命芟薙/規為蔬圃偶於瓦礫中得仆碑雖漫其額題云建
  金華書院記侯驚且喜曰方議相攸不圗前代已/有其處且名副其實豈可復易於是捐巳俸鳩材
  榖募工匠親董厥役越明年秋八月仍故基構正/祠四楹位先生像於中又明年春二月構書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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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廡齋房若干楹既而重得廡間官田三百餘畝他/日收其入以給廩餼而獨坐之祠昔封靈祐文惠
  侯額賜英顯久為風兩飄搖亦割俸集士民新之/迹其施設勤矣哉馳書求記欲刻之石禮愷生也
  忝厠郡末不敢以菲陋辭竊惟古聖賢之言坦明/敷暢日星垂而江河流漢去古未逺體製爾雅降
  魏晉迄隋士各以纎文麗思雕蟲篆刻為學問之/極致大雅絶響久矣唐興猶扇徐庾風獨子昻先
  生起布衣奮然髙蹈追嫓六經與西漢並駕不幸/嗣君廢御牝鷄鳴晨翦滅親賢斯時也羅織紛紛
  之獄起在朝公卿方視爵禄為鬼朴禁瘖惴惴保/首領不暇而先生以一祕書正字悼人之寃閔國
  之危以崇徳緩刑撫慰宗室引古證今反覆論諌/又願興大學以教胄子止擊羌之役以保全蜀凡
  有利害於天下知無不言史臣稱其詞婉意切信/乎其知言矣後之評史者謂先生諌說武后非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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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仁傑比或者譏其失言以武后不可與之言遂/謂事同而情異殊不究夫先生所謂撫慰宗室者
  果何異乎其為唐室謀深矣則先生之心即狄公/之心也但狄公言之於武后衰老悔悞之際其勢
  為甚易所以成反正之功先生言之於武后淫虐/方熾之時其勢為甚難非惟不見聽竟殞於賊姦
  之手自古不可以成敗論人原其心可也惟先生/以忠厚之心惻怛之意陳救時諄切之言以正大
  髙明之學著雄深雅健之文致杜子美韓退之繼/作咸推服為先倡其有補於名教如此崇而祀之
  禮也雖然書院本為作飬人才而設而學者貴窮/理以求踐履之實不茍為利祿計今而後相與瞻
  仰先生之遺像心其心味其㫖循進乎孔孟之門/牆不負國家専選經明行修之本意此則周侯之
  所望於來學而亦鄉人之所願也侯名鎬字廷/望晉寧人歴官多善政觀於此舉槩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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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寧縣旌忠廟記武信北郭去城闉百舉武有廟/曰旌忠神之爵封顯忠昭惠英
  烈仁濟王盖昔忠臣夏公之祠也予幼時常與師/友遊廟中覩右廡壞壁間有前賢題詩轉省七十
  年尚記其詞而忘其名其詩云唐季紛紛幾戰争/東山西蜀又連衡公寧死作泉中鬼義不生為城
  下盟而其末云史臣秉筆無公論賴有雙碑為發/明余詳閲雙碑其一宋政和元年知州李騊所作
  其一宋嘉定辛未轉運判官費仕戣所述也按史/傳公青州人諱魯竒字邦傑唐天祐十二年秋七
  月晉王存朂勞軍魏縣帥百餘騎巡覘值梁將劉/&KR2872伏兵五千圍之公時為裨將操短兵力戰拔王
  於重圍因賜姓名曰李紹竒是後屢立大功如王/彥章梁驍將也馬上持百斤雙鐵鎗所向無前鄆
  州之役公生擒之而梁遂以滅唐明宗天成元年/復還其舊姓名四年自河陽出鎮武信其地即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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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也長興元年東川節度使董璋西川節度使孟/知祥連兵反詔公副石敬瑭討之知祥憚公威名
  遣其心腹李仁罕趙廷隠張業攻城益急朝廷力/不能制公嬰城拒守至食盡援絶城陷迺先沈其
  孥於井而身與俱斃當是時賊勢方熾或貪生畏/死甘就執辱或迎風就降者何限而公獨毅然以
  死自守凛凛忠節萬世而不冺彼腥而此馨彼穢/而此潔不待議而後見歐陽公五代史傳死節者
  二傳死事者十有五乃列公於十五人之中雖於/公之忠義若未盡白至晦菴朱子作史綱目長興
  二年春正月標孟知祥兵陷遂州唐守將夏魯竒/死之可以繼素王之直筆豈可謂無公論耶初贈
  封太師齊國公祠郡治之後圃錫號忠節民以出/入為艱更度地於城東瀕大江建祠易號顯節江
  水暴漲牆壁頽圯迺更卜地於城北今旌忠廟是/也廟之額凡三易而公崇封王爵名節愈著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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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凡三徙而吏民祈禱祀典愈隆其所從來尚矣/然而廟歴歳久上兩傍風日入於壊至正九年秋
  七月京兆王侯脱脱來守是邦課農興學民俗於/變一日進謁廟下徘徊顧瞻喟然嘆曰聖朝屢下
  明詔凡忠烈士之祀官為修其祠宇今廟貌若此/怠而弗葺咎將誰執於是首割已俸偕僚佐議撤
  其故壊而一新之次年冬㑹監郡伯帖木兒自京/師來赴以敬以信議亦克合錢以緍計竹以箇計
  木以章計與夫士民欣助百色之費命醫正王文/徳掌其簿州胥劉氏龍司出納幹人趙子成張天
  祐董役夫當其撤殿上甍榱朽腐忽墜壓神座咸/謂神像毁矣及發掘視之儼然無毫髪損莫不驚
  異功遂不勞而辦昉於至正辛卯春成於至正癸/巳冬廟復新矣率士民具牲酒以落之仍遣吏請
  記以刻諸石夫神人之理一也書稱山川鬼神亦/莫不寧詩列懐柔百神之頌盖神以祠而知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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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人以祠而知神之靈神之得安其棲亦猶人之/得安其居也今嵗幸有賢侯獨能明於事神治民
  之道上以答靈貺下以副具瞻一舉而兩得其/過人逺矣故書以歸之并為來續政者之勸云
  尚佐均吳道子畵聖像記先聖為魯司冦時像二/本其乘車而羣弟子從
  者號曰圗立而先師侍者號曰小影世人求合荀/卿所謂如䝉倛轉失其真乃摹小影於石而鑱之
  壁夫聖人盖有不可以見見而聞聞又况以像求/耶然學者縁貌觀其道縁形觀其天或有所得云
 明張衍忠孝祠記漢晉之臣卓然以忠孝見於世者/蜀有廣陵太守張綱在順帝時以
  危言直道摘梁冀之姦漢中太守李密孝心純篤/終養祖母不就晉武之召即夫兩賢之心忠君愛
  親精誠剴切貫於金石通於神明是豈矯情干譽/而為之者百世之下聞其風思其人猶足以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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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以有闗於綱常世道耳嘉定古犍為今眉州彭/山縣北里兩賢之墓俱在焉昔人因是而祠之題
  曰忠孝燬於兵有年矣洪武六年冬按察司僉事/天台戴文信按行是邑得宋時㫁碑其事跡可考
  因語邑大夫士以兩賢節行炳燿今古若等盍修/復故事維風勸俗即與鄉老同搆堂及門廡列垣
  墉備祭器樹竹衆樂為助凡三月而成其堂階炳/煥軒户明敞江山烟雲之態度森羅輝映出自天
  象而規模氣概甚殊往昔僉憲以刻文示後為請/余嘗慨漢末政紀失馭順桓之際梁氏擅權當時
  莫敢言議其非張廣陵綱獨奮然劾大將軍無君/之罪以彰天憲盖其心知有其國而不知有其身
  可謂盡於所事矣既而為冀所陷出守廣陵廣義/明信單車降張嬰等盜南郡以平及卒嬰等服罪
  歸葬築墳此又功徳政理卓然過人逺甚抑使世/之嘿嘿取容茍禄以逢其君者知所媿矣嗚呼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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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哉若李漢中密當晉武平天下之初威行海内方/鋭意求賢以洗馬召在他人必俛首奉命無敢抗
  君獨從容表陳其情雖迫以嚴命終不可奪是盖/親親供其子職不計外之輕重使世之僥倖利禄
  茍進以遺其親者知所鑒矣嗚呼賢哉然兩賢之/事詳諸史余特以忠孝非殊故為臣子者義之至
  仁之盡以之事君事親易地則皆然且古者鄉先/生歿而祭於其社聖朝以忠臣烈士咸致祀典憲
  僉才識明粹熟諳憲體能以名教為先務是舉也/將以引忠孝之化立懦敦薄為勸非特一鄉一邑
  而余喜其有志於綱常世道冀其他日登用以禆/國家之政其施設逺大盖可徴於斯故為之書洪
  武九年三月中吉奉政大夫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河東張衍書
  陳南賓景山曹侯開道濬川記梁居荆揚上流其/山連峯接岫道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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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容足其難如登天行者或四歩五歩六歩七歩/乃止憩焉氣促汗流竞日不一二桯山谷之水㑹
  而為川奔悍奮擊篙師一失舟楫不可復救羌人/憚於輸貢商旅怯於往來而拊膺之歎鏟嶂之意
  所以不能已於李杜之詩之感也然自有天地即/有此山川不知其幾千萬年禹治洪水别九州第
  梁於八岷嶓之既藝沱潛之既道蔡蒙之旅平和/夷之底績功無以加自時厥後若五丁之開峽李
  氷之鑿山亦足尚矣景川曹侯承天子命來蜀以/開道濬川為己任凡東跨永寧西抵松茂南接雲
  貴北連棧道分方命官指畫規畧曰某水也若是/而導之某道也若是而闢之某石也若是而鑿之
  其思慮皆出人表官屬奉命惟謹經始於洪武辛/未訖工於壬申中以農事輟者凡三月四塞之險
  官屬各有攸司而永寧建昌則又險之險者侯親/視之運巧思鑿巨石通河道為灘者一百九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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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運土木塞險阻以取直徑為橋者五十有四故/至雲南大理西番箐原其驛鋪皆堅固縝密不為
  一時茍且計其用心亦勤矣既而西北皆以成功/告悉如侯指於是輸貢者無難色往來者無愁歎
  聲使李杜生於今日豈無詩歌以美之哉噫人情/可與樂成而不可與慮始當侯之經營也衆莫不
  曰蜀之險阻天造地設自開闢以來未之或治今/茲之舉無異於愚公之移山也徒斃民耳惟侯不
  惑於衆人之議而决諸一心躬任其責雖祈寒暑/雨不避以八月之勤勞而成千百年之利益智者
  之所未為人固不識則聖皇之所特命而責成者/夫豈偶然之故哉宜勒諸堅珉以示來者侯名震
  鳯陽/人
  方孝孺學孔齋記隂陽之氣運乎兩間物之有形/色者莫不資之以自成而是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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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未嘗為之加損三辰之明也五嶽之崇也四海/之廣也百川之流也皆得乎氣之大者也豫章楩
  楠得之以為材麐鳯龜龍得之以為祥虎豹犀象/得之以為威黍稷稻梁麻枲桑檿得之以利萬世
  力者得之以負重致逺靈者得之以司晨紀候而/夭翹之類蝡動之倫非得乎是則不能有生其化
  可謂盛矣而運行不息者曷嘗有古今之間哉孔/子之道亦然知者不得之則不能成其知勇者不
  得之則不能成其勇賜之辨求之藝偃與商之文/學茍非其有得焉則不能其名而凡逰乎聖人之
  門者皆有聞乎其一二而聖人之道固自若也豈/惟當世為然千載之後得其全者為大賢得其正
  者為君子得其偏者猶不失為善人明乎春秋者/得其㫁明乎易衍者得其中明乎詩書者得其正
  明乎禮樂者得其文無得焉者過焉而為莊周卑/焉而為申韓悖焉而為小人具視聽而備人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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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孰能舍斯道而自立哉故庶人舍是則長幼乖/大夫士舍是則職業堕為將相舍是則無益於國
  而禍及之為南面之君而不師斯道則無以施徳/澤於衆庶著顯號於無窮由周漢而來得孔子之
  道以為君者視其治功可攷矣帝者得之為文景/為明章為太宗為仁宗王者得之則或卓然為宗
  英或知為善之可樂是皆有絶人之姿髙世之識/故為知所務而卒有成雖所得未能盡乎大全然
  皆聖人之徒也以臣觀乎蜀王殿下其聖人之徒/而得其大全者乎殿下資稟甚髙而務學甚篤聞
  道甚早而力行不怠明足以照萬里而不底於太/察才足以綜萬事而行之以無為徳度之懿煦乎
  陽和之温也問學之博浩乎寳藏之富也學古之/士有一於此皆思自附於聖賢而乃處之以謙虛
  守之以畏慎檢身進退恒若不及而於恤民濟衆/賑災施患之事孜孜為之使遇孔子之聖而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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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所得豈可量哉間問羣聖之道因以學孔名殿/側之齋命臣記其説夫孔子之學當世之學者皆
  知之求其善學孔子之道者雖古之君子或病焉/非孔果不易學也竊取其偏而不求其全以名求
  之而不知吾身之可以為聖賢者衆矣孔子所以/與隂陽同其化者固足以陶鑄百王而範圍三代
  其言見乎經者人之所能識也其事本諸心者非/學道而有得者不能也殿下既有得於斯道矣而
  臣何言哉雖然得之固美也而守之難守之固難/而不變其守推以及物也益難先乎孔子而得斯
  道之大全者莫如堯舜文王學乎孔子而得其全/者莫如顔子堯舜之欽明恭已文王之不顯亦臨
  無斁亦保顔子之克已復禮服膺不惰大聖大賢/之守斯道也豈有他術哉亦曰敬而已敬者所以
  成夫仁而已矣仁為衆善之原羣徳之長而天地/之心也得此以為人則人道盡得此以為君則君
[042-10a]
  道備孔子之聖豈能加毫末於斯乎故為人而不/學孔顔之學則不足以為人為君而不以堯舜文
  王為凖則為失君之職自孔子以來千有餘嵗矣/知孔子者多不獲居大位而富貴尊顯者往往不
  知師聖人之大全是以生民於孔子之澤未之數/被也夫以殿下備顔子所有之徳而居孔子所無
  之位敬以守之仁以行之至於愈久而不變固所/優為者惟至仁以治國俾人人謂居大位學孔子
  而得其全者自殿下始以一洗往/古之陋豈非天下後世之幸也哉
  胡廣神木山祠記皇帝統御天下愛養黎元恩惠/優渥首飭有司毋擅用一夫取
  一材於是生養休息日庶日富比年嵗登民和海/宇熙洽迺者永樂四年秋詢謀於羣臣曰古者建
  都必營宫殿朕肇北京恢𢎞舊規以永貽謀顧興/作事重惟恐煩民然不可後羣臣僉曰陛下慎恤
[042-10b]
  民力視之如傷而民皆樂於趨事皇帝曰爾往試/哉乃用命入山以伐材焉用民力十取其一給以
  廩食歸其傭直而民忻然鼓舞不知其勞故事不/程督而集工部尚書臣宋禮取材於蜀得大木於
  馬湖府圍以尋尺計者若干踰尋丈者數株計庸/萬夫力乃可運將謀刋除道路以出之一夕木忽
  自行達於坦途有巨石巉然當其衝夜聞吼聲如/雷石劃自開木由中出無所齟齬夜越險巖膚寸
  不損所經之處一草不掩百工執事顧視讙譁踴/躍交慶事聞廷臣稽首稱賀謂聖徳所致皇上辭
  以弗逮推徳於山川草木預有喜色鮮澤榮華蔚/然穠麗及祭之日先降微雨灑滌游坋爼豆既陳
  羶薌肸蠁黯雲倏消天宇澄湛明星煌煌月影交/輝祥飈徐來神用俱歆聞山呼聲者三震動天地
  神顯其靈於昭有赫遂封是山為神木山詔有司/建祠嵗時祀享以答神貺命臣廣為文以紀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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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之於石臣廣頓首受命仰惟皇帝功徳髙厚比/隆天地妙運一心斡旋萬化隂陽鬼神隨機應動
  脗合無違故凡有施為嘉禎沓至是山川之神恊/贊禎符宣暢明靈濯濯洋洋休有烈光超卓物表
  有不可以知巧測量之者然以理求之具可知矣/夫充塞兩間者鬼神之功用若川泳雲㳺日晅雨
  潤風霆鼓動寒暑更迭歘隂忽陽變化揮霍其迹/尤著然三辰順軌雨暘以時景星慶雲和氣充溢
  斯皆一心之所感召若夫木石非由人力不可以/運動而乃潛闢黙輸實由聖徳感孚神明協應之
  所致也固非耳目聞見可知已夫人之所不知不/能者鬼神之所能也以人之所不知不能而測夫
  鬼神之能宜其有弗知也况凡天下名山大川奠/於方域之中出雲雨產材木以資於國家其神固
  靈也神木之山所産良材自萌蘖而長以至於拱/把連抱神之衛閟呵禁以待於今日然則神之效
[042-11b]
  靈者非一朝夕也今茲之顯應所以兆皇帝萬世/悠久之徴則神之功其可少哉稽之於傳凡有功
  於國家者必有祭神功彰著實為偉茂載之祀典/於法允宜臣廣再拜謹書其事為記并係之銘以
  頌歌聖徳且以丕揚神休銘曰皇明受命統馭萬/方六合泰寕物乂民康端拱垂衣無為而治蠻貊
  荒服蟻附而至休徴之應如川如林至和感孚百/靈俱歆壯哉北京龍飛之所帝用貽謀大啟厥宇
  慎恤黔首咨詢在廷庶民子來於始經營皇帝有/詔取材於蜀神木之山岷峩是屬楩楠豫章絜之
  百圍神用呵閟以需於茲斧斤斯入林披薄斂凡/厥所產悉呈弗掩良材芃芃孔曼且碩載而輸之
  萬夫入駱層巒峭壁矗矗尊崇深谷㟏岈飛流怒/淙有巖厥途其石嶻嶪徐歩曳武猶慮僨跲方謀
  平險憑虚架梁人力未施木忽宵行越澗踰壑砰/磕如雷巨石□礹隨闢以開維山有神維神昭靈
[042-12a]
  黙驅六丁祐相聖明神衷顯宣嘉禎斯應以兆皇/基萬世永盛報神有典祀事孔宜爰作新廟嵗以
  饗之醴清牲腯籩豆静潔殽核維旅羶薌有飶春/蘿蔚隂秋菊垂芳祼薦以時禮儀有章執事駿奔
  秉䖍以對濟濟蹌蹌罔敢或懈神之來享驅霆駕/風翳以鳯凰驂以虬龍靈旂揚揚神既降止鼓舞
  鏗鏘神醉以喜神來宅茲時雨時晹眷此邦氓易/沴作穰皇徳同天幽明畢被創制神祠以毖神祀
  礪石刻銘茲山實侔/頌宣皇徳永著神休
  黄淮蹇忠定退思齋記少保吏部尚書蹇公名其/燕休之所曰退思以予舊
  嘗同在外制相知為深而以記見屬今之為軒閣/齋室者往往託趣於雲山泉石華竹禽魚公獨以
  退思為名其度越於人逺矣夫天下事物之理至/著之中而有至微者存况夫是非得失屈伸取舍
[042-12b]
  千變萬化所以困心而衡慮者非思莫能究其極/而適於中思而謂之退者進非不思也特退而紬
  繹省審加致其詳云耳譬諸水鑑演漾蕩激則鑑/多失其真待其波静水止而鑑焉則妍媸具見故
  進而思不若退思之為得也且世之人品類不同/而所思不能無異農之思易田疇工之思利器用
  賈之思較贏縮趣便巧以求逞其欲而已士君子/立身行道其所思宜何如哉然仕有大小而所思
  不出其位猶農工商之不相為謀宰執大臣以身/任天下之重其所思則志其大而謀其細緩其末
  而急其本是故禹思天下有溺猶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饑猶己饑之伊尹思致君為堯舜之君致民
  為堯舜之民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坐以待旦見於傳記者章章如是少
  保公之退而思者同乎否乎公為人寛厚和平沈/静寡欲言動有常度歴事太祖太宗垂四十年人
[042-13a]
  無間言今上皇帝倚任益隆决大議臨大政不動/聲色而人服信能以禹稷伊周為心者矣或曰公
  之退思云者取退思補過之義子言博而不切何/居曰然予所論皆公職分當為之事方今朝廷清
  明海宇寧謐聖天子既以二帝三王為己任而為/大臣者又以禹稷伊周自期由是禮樂彰而法度
  振道徳仁義之澤洋溢乎四表不惟無過之可補/以求底於無思無為而後已顧不偉歟拳拳愚忠
  盖有望焉/是為記
  楊溥蹇忠定承恩堂記皇上嗣登大寳嘉念蒼生/期底雍熙圗任老成人彌
  綸治化少師吏部尚書蹇忠定實為之冠宣徳七/年秋詔有司畧曰予有輔臣粤自先朝偉著徳望
  暨於今啟沃居多予於庶政咨焉予於庶官審焉/克允克諧實惟其人欲新厥居以稱予優禮之意
[042-13b]
  其繪圗以進明日有司以圗進弗稱又明日更為/圗進弗稱上乃自規畫援有司乃卜地於都城東
  南厥位惟陽厥土惟剛棟材於肆厥木惟良厥石/惟貞陶瓴惟堅乃卜日之吉鳩功並作裒髙以平
  築虚以實引䋲縮板以垣厥周乃建厥堂翼之以/室乃闢厥路重之以門甓之甃之塗之沐之不踰
  月告成祀先有廟禮賓有館庖有厨汲有井有庫/有廏以儲以牧輪奐成美百用俱備復命大臣燕
  飲以落之肴核酒醴咸出大官公謂翰林學士楊/溥曰昔晉獻文子成室諸大夫落焉當時善頌善
  禱者見稱於君子子何以語我溥不敢以不敏辭/乃酌而祝曰惟天祐國家乃實以賢哲簡俾平格
  復錫以夀若周之畢公䇿名文武之世相成王相/康王永光周室公歴四朝進位師保享髙年輔聖
  天子丕隆太平之運溥於斯為國家賀又酌而祝/曰明盛之世惠歸之徳君子享多福而民咸樂其
[042-14a]
  樂是以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乃惟康侯溥於此為/天下蒼生賀又酌而祝曰福善之報惟有徳於民
  者為盛古昔名臣輔君致治實功允徳孚達神明/身被光榮澤流子孫與國同久詩曰惟其有之是
  以似之溥於斯為公賀公酌而復曰聖天子之恩/篤不敢㤀子亦可謂善頌者矣謹名其堂曰承恩
  堂請書此/以為記
  羅洪先戰馬記王夔州公禎濟陽公孫也濟陽死/靖難公死賊獲贈於朝任一子廣
  吉水稱忠義家莫過之至其戰馬事有足為世戒/者始公以太學生除夔州通判纔五月會荆襄賊
  石和尚流刧入夔焚巫山縣治是時同知蘇州王/某授牒捕賊性柔怯而險猾故托疾不敢出一兵
  公忿忿面數之曰汝食朝廷祿所主何事忍委赤/子餓虎口耶即代勒所部民兵晝夜行至則巫山
[042-14b]
  已破賊方聚山中索擊之殺渠桀三十三人餘盡/遁乃行縣撫傷殘招潰散久乃得歸居三日賊復
  刼屬邑大昌促王王又不行而瞿塘衛指揮曹能/柴成兩人與王素黨結避禍多方詭辭庇之且激
  公曰誠為國家出氣力肯慨然復行乎公即聲應/曹柴兩人故酌酒賀更許以身相翼實為脫王計
  公即日勒民兵挾曹柴兩人赴之與賊夾水陣已/而麾民兵軍渡趣戰曹柴望走公陷圍中自寅及
  申人馬疲誤入淖田不得脫賊欲降之公大奮罵/賊怒以刀斷其喉及右臂堕淖中馬逸去成化丙
  戌五月九日也始公赴大昌道宿木商家商故新/淦人且稔公知賊不敵不敢言是日將歸有物嘯
  於山者商驚祝曰為王公耶果爾當三嘯止如其/言商密與家人負簣往尋亂屍見衣白紗半臂者
  公也載簣上令不深沒自死所至府三百餘里馬/奔歸門闔長嘶踶其扃若告急狀守者納之血淋
[042-15a]
  漓毛鬣盡赤衆始駭公已死而賊尤不解後死之/二十五日子廣始隨木商往殮之面如生不以暑
  腐然貧甚不能歸盖售行李與馬為資而王意在/馬不償值竟徒手得之櫬既行距殮之二十五日
  夜將半馬哀嗚特異王命秣者加□豆不為上王/疑秣者紿已自起視櫪馬驟前嚙其項不釋口久
  乃得脫復奮首𢷬胸仆之地不省人事翌日嘔血/數升死賊既平有司核功罪曹柴亦被譴嗚呼自
  昔相傳義馬事不一二皆言臨難相濟也若辨讐/怨微隠間切齒碎膺期在必報即在人猶且難之
  豈公忠義之氣通於鬼神有使之然哉彼欺人不/見中以機既得自全復利其所有此其計深祕也
  然卒不可逃若此世嘗言至靈者人畜之至賤宜/莫犬馬若也銜轡所制鞭䇿所驅固有衣冠介胄
  所不逮者至於施報反覆巧發間值竒崛變怪反/出於貴賤靈蠢之外是孰為之主而一不少錯嗚
[042-15b]
  呼可不畏哉可不戒哉公志狀載此事不盡情實/公之孫鑾嘗灑涕言之余疑未信後十餘年始得
  實為之記而鑾死已久則授鑾之/子植用補狀志之畧以告世人
  林俊三功祠記正徳庚午予起征藍道夔下闗所/謂白帝城者問其祠公孫述也予
  曰越矣哉非鬼之祭也古者慎制祀以為國典無/謂加典為非宜况賊而神祀之倒持綱常蔑名教
  乃爾可慨矣方述起成都以輔漢為名乘亂稱帝/馬伏波見而少之曰子陽井底蛙耳故不受偽命
  專意東方用能佐世祖立功異域為中興名臣而/述竟漢賊以死述可祀他日藍鄢亦可祀亂賊之
  臣亦何憚而自沮耶嗚呼世道大闗也政而系之/教焉滛祠之當毁其有先於是者乎嘗怪述生盜
  名器既誅死猶土偶南面謬竊血食者千數百年/少陵東坡徒寄春秋之筆而諸葛武侯張忠定范
[042-16a]
  忠宣輩任是方猶未及是正意者將有待於今耶/固世道者之責也既命毁其像易其額焉正所宜
  祀者土神江神而伏波亦與焉昔共工氏之伯有/九有也其子后土氏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書曰
  宜於冢土下闗雖一里之社土之民其世依以生/也川澤以出財用而祝融元𡨕河伯江瀆具在祀
  典潞公所修益州江瀆之祠故在也書曰望於山/川闗又江之襟喉民寄命至要也皆蒙被功徳所
  宜報而祀而以告以祈又胥聚於此若乃炎精中/微奸偽移柄當是時述能如援擇漢胄以自依則
  述將與賈鄧等伍望蜀之萌何自起蜀之赤子何/名為從賊浮橋覆溺八百之慘亦何因而至哉述
  名教罪人貽蜀人之禍至於今為烈也故毁述而/進伏波與順也亦祀典也嗚呼君臣天地之大經
  也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無赦者况余叨討賊/之權者乎植人心扶世教毁賊述之祀以聲討藍
[042-16b]
  之端道之大闗若/此無謂然乎哉
  劉丙忠義祠記忠孝士君子立身之大節隨所遇/而致力焉使先置輕重於其間求
  無憾不可得也管仲三戰三北謂其有老母孝矣/如國事何温嶠志復中原絶裾而去忠矣如老母
  何仲吾不知嶠則終身以為恨是二者可容心於/其間哉吳君伯陽諱景由進士累官四川按察司
  僉事常奉其母以行飲食必親嘗非公出旦夕不/離側母髙年安甚乃正徳五年蜀冦暴作斬刈人
  如草芥郡邑望風塵走盡空君偕部使俞君巡東/川南冦卒至江津江津密邇川南非𨽻地俞君顧
  君何如君曰斯豈愛身擇地時耶即率民兵守江/津賊絶江攻城累敗去復盡其黨連晝夜合攻益
  力君腹背受敵竟遇害垂絶呼聖上者三老母者/三乃仆君既以身狥國而猶不忘其母可哀也夫
[042-17a]
  賊入城大掠於羣屍中得君面如生始知君死賊/甚悔懼買棺斂君設祭而去其不能長驅入蜀者
  以君扼其鋒也江津人痛君如父母朝夕悲奠俞/君且疏其事上惻然詔贈君按察副使歸其䘮賜
  𦵏祭如制官其子一人為百户搆其祠俾廟食江/津從民欲也逾年予叨左轄涖蜀為君痛之未幾
  俞君期亦滿特以所為祭君文授予索文竪碑以/示久逺時廟未告成予復改官匆匆弗及也今踰
  三年江津諸生於予舊有一日之雅累申前請予/竊嘆世之人平居侃侃凜然不撓視一世人若盡
  出已下而人亦輕信之不疑然一遇尋常授遣係/重輕於顰笑輒顧郤推避反覆擇而後從况於死
  生大分能決以義如君哉其為人槩可知矣君平/日倜儻髙邁不畱意細務而其所樹立卒表表如
  此豈其所養者大有所不屑歟又幸遭逢聖明膺/此殊典得祿以終母天年而顯揚於無替則君之
[042-17b]
  心於忠孝皆可無憾矣其有補於名教豈淺淺哉/君余邑循令義當有述於俞君不可虚諾諸生亦
  以義請也故廟成之詳皆不及書書其/大者以風示為人臣子當知所重焉
  劉春東坡書院記距嘉州東渉江而北不五里為/龍泓山其巔平衍四曠有洗墨
  池焉池上有魚化龍字正統戊辰州人東山居士/劉公洪禹者博雅君子也登山見之謂與左爛柯
  巖洞字筆法一律爛柯巖洞者東坡墨刻也因憮/然曰東坡眉人眉與嘉接壤公嘗曰天下山水在
  蜀蜀之山水在嘉州此昔為公潛隠之地遂創為/屋若千間肖公像於中而名曰東坡書院後募僧
  居之以給灑掃奠獻之役令其從子肅敬之子節/介之讀書其間成化丙戌敬之舉進士累官御史
  今為方伯而風裁凜凜癸卯介之亦舉進士於鄉/今為夷陵太守政化大行而東山先公已棄世介
[042-18a]
  之時至其院見其堂室已風雨浸損日就傾圯僧/之事事者弗䖍乃愀然曰此吾先君子所以表先
  哲引俊賢之舉也不可使鞠為榛莾如前因加修/葺而嘉州太守永興曽執初公見之曰是吾責也
  乃相成之而黄門章君世竒適至曰不可使無所/考於將來屬余為記夫世之賢豪英哲其風聲氣
  烈俊偉不㧞者在當時多屈抑折挫然其實有諸/内則其名亦隨之至於久而益振矣若東坡初應
  制即以文章妙天下歐陽子見之曰吾當避此人/放出一頭地宋神宗讀其文必歎曰竒才然而自
  筮仕至歸沒四十年立朝者前後不滿一載中間/因事立言因地見功挺然不羣而亦以此賈禍﨑
  嶇嶺海而卒不變盖其在朝也不知有其身其在/外也如在朝而忠義之節夷險一致故雖未嘗終
  其身立於朝廷之上而其風聲氣節使人感慕慨/嘆以為不究其用百世而下仰其名誦其文章論
[042-18b]
  其世思欲見之而不可得則從而考其遺跡以表/章之如見其人使有所興起焉况其過化之所乎
  此東坡書院之所由作也嗚呼是豈非實有諸内/者耶觀於是則君子之自處惟求其是信之篤行
  之力固不必以一時之得䘮置忻戚而尚友者亦/未可以成敗為進退也余懼州之士藏修逰息於
  其間者跡其事而惑焉因告紀其書院之成若太/守之清慎好古樂成人之美以勵風化而介之汲
  汲繼述先人孝思不忘尋將啟厥後之科/第雲仍者咸潛修於斯也是皆有可書也
  安磐嘉定州城池記吾州介山水中西北刋山為/城東南濵水而堤堤即城也
  城東一水自北來曰江水城南一水自西來曰青/衣水自西南徼外來曰沫水三水皆迅急皆會州
  東南皆能為州城患而沫為最夏秋之交常平城/秦李冰鑿離堆以避其患唐韋臯鎮蜀時伐凌雲
[042-19a]
  以殺其怒宋麴紹作斗門以走具暴凡以節茲三/水也嘗聞之父老云永樂中州學在岸南數十歩
  以今計之正當中流決囓遷徙可知矣正統中郡/守段公鑑防以杉栅成化中郡守魏公瀚障以石
  堤自是乃得不徙州人賴焉者數十年嵗久而木/朽石傾而地削州人於是復有憂色正徳六年安
  成胡侯準以能名自維摩移守兹土屬搗賊亂東/北重以内水之變州縣戒嚴吾州人之可憂者又
  有出於三水之外侯時調集兵餉日不暇給乃别/駕秦隴胡侯纉宗奉檄修城城立而盜不敢近别
  駕升秩去雨水壊城十六七侯曰子辱守土其可/使兹無城乃謀父老及大叅童公瑞侍御徐公文
  華暨磐曰予將城矣又曰自用兵來所在皆城然/輒壊屢役不止予將城焉而俾可久又曰州人病
  矣公帑有金儲倉有榖予惟藉其力焉童公而下/咸曰惟侯幸惠我嘉人乃上其事總制少保彭公
[042-19b]
  澤巡撫都御史馬公昊巡按侍御王公鏜方伯胡/公宗道大叅邵公賁少叅盧公綸僉憲郭公東山
  悉從侯議而郭公主張助成為尤力侯乃率執事/者矢之神曰必期率事無疎緩乾沒者有幽罰八
  年仲冬望日始事掘地深八尺萬杵齊下砌石厚/凡八尺以附於土編柏為栅以附於石栅之外仍
  衛以土石自栅而上東城髙凡十有四尺南城髙/凡十有六尺厚則以漸而殺上置女牆髙凡五尺
  延袤凡六千餘尺凡石必方整合石必以灰一石/不如意者雖累數十石其上必易如其令者賞違
  者罰人人感侯之義莫有毫毛茍且為心者功半/大水卒至呌跳衝擊漫漫者三日州人相視失色
  既水落城石無分寸動移者民益歡呼牽引赴事/或至夜分重以澧陽汪侯儉受侯代至亦相與成
  之於是茲城凡八閱月而成其西北二方之未城/者則汪侯之任也四方來觀者咸曰壯哉斯城未
[042-20a]
  見也父老曰段侯以木魏侯以石胡侯實兼之城/如是焉世世夫何憂且侯用財當而運謀審待物
  誠而集衆惠又能不畏騰口成茲大功不可不記/以垂無極因以委磐謂侯在州之政皆可書而茲
  其大者/故記之
  王守仁平山書院記平山在酆都之北三里今杭/郡守楊君温甫蚤歳嘗讀書
  其下酆之人舉進士者自温甫之父僉憲公始而/温甫承之温甫既貴建以為書院曰使吾鄉之秀
  與吾楊氏之子弟誦讀其間翹翹焉相繼而興以/無㤀吾先君之澤於是其鄉多文士而温甫之子
  晉復學成有器識將紹温甫而起盖書院為有力/焉温甫始為秋官郎予時實為僚佐相懐甚得也
  温甫時時為予言平山之勝聳秀竒特比於岷嵋/望之巖厲壁削若無所容而其上乃寛衍平博有
[042-20b]
  老氏宫焉殿閣魁傑偉麗聞於天下俯覽大江烟/雲杳靄暇輒從朋儕往遊其間鳴湍絶壑拂雲千
  仞之木隂蘙虧蔽書院當其麓其髙可以眺其邃/可以隠其芳可以采其清可以濯其幽可以棲吾
  因而望之以含逺之樓蟄之以寒香之塢掲之以/秋芳之亭澄之以洗月之池息之以棲雲之窩四
  時交變風雨晦明之朝花月澄芬之夕光景超怱/千態萬狀而吾誦讀於其間盖冥然與世相㤀若
  將終身焉而不知其他也今吾汨沒於簿書案牘/思平山之勝而庶幾夢寐焉何可得耶既而某以
  病告歸陽明温甫尋亦出守杭郡錢塘波濤之洶/怪西湖山水之秀麗天下之言名勝者無過焉噫
  温甫之居是地當無憾於平山耳矣今年與温甫/相見於杭而亹亹於平山者猶昔也吁亦異矣豈
  其沈溺於此山果有不能忘情也哉温甫好學不/倦其為文章追古人而並之方其讀書於平山也
[042-21a]
  優㳺自得固將發為事業以顯於世及其施諸政/事沛然有餘矣則又益思致力於學問而其間又
  自有不暇者則其眷戀於兹山也有以哉温甫既/已成已則不能忘於成物而建為書院以倡其鄉
  人處行義之時則不能忘其隠居之地而拳拳於/求其志者無窮已也古人有言成已仁也成物知
  也温甫其仁且知者歟又曰隠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温甫殆其人
  也非歟温甫屬予記予未嘗一至平山而平山巖/巖之氣象斬然壁立而不可犯者固可想而知不
  異於温甫之為人也以/温甫之語予者記之
  焦維章遊青城山記成都之西名山水而縣者以/十數而灌勝灌之山以百數
  而青城尤勝時嘉靖二載季春三月予友馮子廷/器諗於衆曰青城之秀甲於益州天倉諸峯左右
[042-21b]
  森羅削壁嵁巖望之蔚然其翠欲滴予田於其下/故能詳也諸君其弗靳於遊乎予將披石穿雲候
  君於青霄白石間亦勝事也予乃偕諸友刺舟渡/江行平沙中極目百里漸進山下一時林壑之美
  已覺勝絶取道馬橋掠牛心山出横山之下有小/溪環崕而東可用灌溉以岸善崩水輒泄前令績
  溪胡公使鑿之因崕為岸民至今便焉始信循良/之不負吾民如是也為之嘆羡過横山折而西至
  石佛灣田皆膏腴水四時不竭又折而西登小丘/土地坦衍林谷迤邐望青城山長生觀等處尚在
  翠微烟靄間問諸路人始得逕北走里許有二衲/持瓣香道傍迎之乃羅家菴僧也菴之所在中深
  外曲路入幽溪怪石扠牙蹄股相合不可歩跳躍/而進始逹少焉隂雨㝠濛作潇潇聲矣急發南行
  一里餘雨亦霽比午後憇長生觀觀久廢惟頽垣/敗礎與灌莾同伍大抵物之興廢自有常數讀東
[042-22a]
  坡桓山之記不足慨也由長生觀西北行入山口/山皆排闥擁澗夾路蘚篁蓊鬱凡數轉抵建福宫
  宫亦荒墟不治其前諸山䝉葺苕蕘望可千仞惟/貧僧數人茗漿不具已而吾友周子良翰趨謁宫
  中且擕酒及殽以進盖吾諸友自灌縣至凡三十/里有竒周子自大樂至行亦三十里有竒且暝不
  可前矣遂宿焉迨晚風雨大作且飲且悵以為天/師洞陡絶峛崺而林深泥滑扳躋尤難吾友鮮于
  宗中等復决策曰不可止也已其母首䑕兩端以/貽謝靈運之愧夜分而止厥明已酉飯畢出宫日
  光蒼凉掩映雲際為之一快行巨壑間丹壁峻嶒/每劃然大嘯類有人在空谷中酬和者西行崇嶺
  蘿磴如立仰首拊膺而上氣息謹屬逺望有梨花/一株燦如素錦云即洞所在也復過上數重道甚
  湫隘纔可尺許傍皆邃谷易於墜陷凡行四五里/得至洞下洞在石壁十餘丈上與徑迥殊前令胡
[042-22b]
  公懸為棧道沿入洞中中塑道陵像左塑唐明皇/像或云偽主孟昶也山之形勝竒峯清淑不可殫
  述右三十六峯次第呈露黛色如螺左試劍石等/山逺近朝拱若服於洞之中山而岌然無阿附意
  浮嵐往來在我襟袖以及萬彚覽不盈掌天下之/竒觀偹矣然丹竈徒存白鶴不返所謂雲路咫尺
  不可以登者歟洞有菴一所有比丘者年可近百/不御酒肉且云牡丹坪朝陽洞去此尚逺乃各酌
  數杯下兩腋清風殊覺有盪胸之勢尋建福宫故/道將謀歸路會馮子廷器延飲其家諸友亦醉飽
  連日則爽氣方騰塵襟又塞矣大抵吾曹雖鉛槧/之素業未休而江湖之壯志尤甚故太史公必登
  龍門探禹穴而後為文豪宕有竒氣朱張二儒逺/臨衡岳其時髙邁之懐豈潦倒囂譁者之能與哉
  此予於青城之遊/不可以無言也
[042-23a]
  張時徹六公祠記成都故有祠祠先代吏之有功/徳於民者秦李氷氏漢文翁氏
  宋張詠氏是曰三公祠其後巡撫林公元甫疏請/增祠宋趙抃氏則曰四公祠又其後巡撫王公天
  用疏請増祀漢亷范氏宋崔與之氏則又曰六公/祠云按載記水鶩弗經民患魚鼈乃穿渠三十六
  溉川西南土田凡數百萬頃堰濫導支蓄洩用宜/乃又鑿離堆山以避沫水之害恢神禹之蹟而拓
  陸海之饒則李氷氏之功也謹身率先仁愛好教/化以蜀僻逖而邉之狃也飭厲郡縣小吏開敏有
  材者遣詣京師受業博士數歳成就還歸率以為/右職又修起學宫招集弟子為除更繇每出行縣
  益從學官諸生明經飭行者與俱縣邑慕之爭欲/為學官弟子者蜀學至比齊魯則文翁氏之化也
  俗故尚文辯好相持短長始厲以淳厚不受偷薄/之説又民物豐盛廛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
[042-23b]
  火而更相隠蔽燒者日屬乃燬削先令但嚴使儲/水百姓便之共歌來暮則亷范氏之政也承五代
  之殘弊詰虣禁奸湍決霆擊而大要以勅毖風俗/博崇孝義奬徳學以為士先他如以米易鹽以給
  軍興以賦輸米以行平糴諸所厝畫莫不井井使/朝廷無復西顧之憂則張詠氏之治也貞介絶俗
  峻厲自持以身為師丕變風俗始也匹馬入蜀以/一琴一鶴自隨比再至益屛去琴鶴止以一蒼頭
  執事至於今人傳其風猶為凛凛則趙抃氏之烈/也寛减征賦篤志為民詔使盡䕶四蜀之師拊循
  將士人人得其歡心增茶馬以實邊備發緡錢以/助糴本邊防屹有攸賴則與之氏之績也茲六公
  者為政規畫不同其於有功徳於民一也初予之/銜命而來也有祠謁焉瞻其輪奐景其氏名乃心
  戚然動又瞿然以思也曰彼誠何人哉予愧矣已/而嘆曰於乎吾觀於今而益知六公者之功徳之
[042-24a]
  大也何者民惰農自安不服田畝有司曽莫之程/也溝渠廢而不穿陂堰壊而不治乃雨暘一或不
  時即束手跂踵而號曰天其厲我乎而卒不免為/溝中瘠此其患一也士不聚於庠而聚於市黨争
  訟弋貨財否則博奕酒食以遨遊廉恥日薄而徳/藝不經此其患二也氓所欲也從而奪之所不欲
  也而復聚之狼戾是逞戚休弗䘏怨讟繁興而逋/播日甚此其患三也臧否弗甄井宅罔表行誼者
  不䝉福奸法者不被誅僥倖之心勝而善良之習/孤此其患四也乾沒以竊公藏脂韋以眩衆聽羅
  網張於公門而誅求徧於蔀屋位以賄起而來者/日競此其患五也士馬之弗閲餉秣之弗經無事
  則張虐焰以病人有事則望邊烽而禠魄故赤子/饜於豺狼而戍居鞠為榛莾此其患六也使六公
  者之政之修也而有是哉故曰吾觀於今而知六/公之功徳之大也然而予非其人也誠愧矣誠愧
[042-24b]
  矣然古有之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盖言乎其鑒/也矧澤在蒸氓功在史册炳炳有耀者哉自今而
  後殫力究圗以無忘夙夜去其不如六公者就其/如六公者上以翊吾國而下以鳩吾民幸也樹有
  尺寸之烈即鴻伐赫勛之不敢期其庶幾哉猶前/哲之遺軌乎如以名而已也則昔之人且猶鄙薄
  矧曰其能迪哲又矧曰能崇於彌髙其懋哉戒哉/遂叙述建祠之意而綴以迎送神詞俾時饗則歌
  焉其詞曰桂殿兮蘭堂重門兮兩廊璇題兮刻桷/宛虹霓兮翼梁辰良兮日吉擊豕兮刲羊千秋兮
  報祀匪今兮伊始耄倪集兮祠之下歌者歌兮鼓/則鼓靈之來兮庶幾靈不來兮心怨苦 右迎神
  玉靈連蜷兮以降前兩旄兮擁幢白馬兮朱纓佩/ 兮垂韔容既儼兮禮多氣則矯兮神暢糾鳩兮
  就向奔走兮夙張曷究兮民思曷極兮靈之貺願/少畱兮須臾哀我民兮引望 右降神 民望引
[042-25a]
  兮靈不畱尸具醉飽兮既祼以酬前騶兮抗節兩/驂兮服輈靈來兮孰告靈去兮孰謀日黤黮兮西
  匿風悲鳴兮颼飅烏雀兮來下泣山鬼兮啾啾/我心兮悱惻歲歳年年兮云疇之極 右送神
  新建諸葛忠武侯祠記天下莫大於義而强有力/不與焉莫效於忠而智計
  不與焉昔漢鼎之播也曹操怙梟雄之資以擅中/原孫權席父兄之業以據江左矜尚智力競求非
  望天下知有魏與吳耳而昭烈方以一旅興間闗/困踣非有如林之衆與可憑之土也當是時敢有
  言相輔以圗大事者哉而侯以草廬寒餓之夫承/三顧之勤乃遽許以馳驅非徒以堂堂帝室之胄
  足以聲大義於天下耶已而雲雨既得謀成掌中/光啟雄圗上延絶緒發獻帝之䘮討曹瞞之逆義
  檄四馳荆楚響應盖欲首吞鄜鎬尾控伊洛然後/兼吳㑹而蕩楚越侯之言盖畧酬矣即其所自施
[042-25b]
  設拳拳以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為務故/其言曰若逺小嫌難相違覆曠闕損矣違覆而得
  中猶棄敝蹻而獲珠玉也然人心苦不能盡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於國則亮可少
  過矣於乎三代而下有如俟之心事者乎故雖中/道云亡漢紐不續跨有荆益僅成鼎峙之勢薦駕
  戎車未収混一之功而仲達生走平立死悲後之/君子咸以伊呂許焉謂智計彊有力者而有是乎
  以今觀之張弛協於人情綜核周於庶政斬將覆/軍發無虚舉築室反耕動有成筭八陣之圗不刋
  流馬之運非古則侯盖非無智計者故道化行於/域中風聲振於徼外而頌功徳稱神明巷祭而野
  祝者環梁益皆是也語所謂生而正直則死而為/神其然乎其然乎成都故有専祠既以合祠於昭
  烈而廢檗谷王公曰侯之功徳大矣不專何崇不/崇何稱庸已諸昔孔發如何之嘆詩詠勿翦之思
[042-26a]
  古今人情要豈相逺哉今夫釋老之宫鬼伯之構/環城以内外矗如也而獨於侯靳之豈所以彰哲
  軌而翼休風乎是實在予其何敢後乃請於蜀王/闢浣溪之隙地而祠焉而予實來代公遂述而碑
  之乃其行業之懿則裴晉公之記詳矣碑盖以昭/蜀王尚徳之美與王公興廢之績云辭曰嗟忠武
  侯曷躬耕南陽乎曷龍潛於野弗騰弗驤乎曷四/海鼎沸如蜩如螗乎曷不吳不魏枕髙岡乎曷草
  廬三顧魚水洋洋乎曷舉世皆霸獨以王乎曷親/吳讎魏曷短曷長乎曷戎車薦駕亶劻勷乎曷三
  分鼎立戰𤣥黄乎曷信義既布漢炎弗將乎曷將/星告殞中道崩殂乎曷大志弗終以莫不傷乎曷
  廟貌尸祝墟落相望乎曷築爾新宫美棟美梁乎/曷鳴鐘吹竽鼓堂堂乎曷踐爾籩豆奠椒漿乎曷
  衣裳楚楚以翺以翔乎曷/降鑒我民四國於匡乎
[042-26b]
  重修杜工部祠堂記杜工部子美祠在成都郭西/五六里許即其所詠草堂者
  是也蜀獻王之始封也見祠隘且就圯曰是足以/妥靈而䖍祀乎遂拓而新之事在方正學碑中嘉
  靖丙午乃余實來去獻王幾二百禩則祀猶昔也/余乃使知府馬九徳長史李鈞游緇啟於今王為
  言祠事王輒報諾乃遂闢廊廡起甍棟引流為池/易甃以石規模壯麗增於故昔盖十之六七費白
  金三千有竒經時日歲有竒人曰是舉也見今王/繩武之孝焉尚賢之誠焉風後之烈焉非恭儉樂
  善其孰能之張時徹曰余於子美盖傷志士之不/遇云初子美貧不能自振客吳越齊楚間如長安
  舉進士不中第困㚄矣明皇饗郊廟獻賦三篇帝/竒之稍稍鄉用因數上賊頌遂髙自稱道且言先
  臣恕預以來承儒守官十一世迨中宗時祖審言/以文章顯臣賴緒業自七歲屬辭且四十年然衣
[042-27a]
  不盖體常寄食於人恐一旦填溝壑惟天子哀憐/之若令執先臣故事拔泥塗之久辱則臣之述作
  雖不足鼓吹六經至沈鬱頓挫隨時敏給揚雄枚/臯可企及也有臣如此其忍棄之㑹禄山亂天子
  入蜀子美避走三川已又自鄜來奔為賊所得乗/間脱走上謁鳯翔拜右拾遺先與房琯為布衣交
  琯之敗陳濤斜罷相也子美力辭伸雪觸帝怒瀕/死乃免然帝至是盖不甚省錄矣時所在冦掠子
  美家寓鄜而彌年艱窶嬰孺至餓死已出為華州/司功參軍㑹關輔饑輒棄官去之秦州採橡栗負
  薪以自給流落劍南結廬成都西郭㑹嚴武節度/劍南東西川往依焉武以世舊遇待甚隆因表為
  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而子美傲誕嘗兒侮之會/武卒帳下亂子美遂往來梓夔間已乂出瞿塘下
  江陵泝沅湘登衡山因客耒陽死焉始子美懐竒/服異俯視時輩謂功名可立致不屑屑脂韋取容
[042-27b]
  而逢時百罹瑣尾流離曽不能自餬其口乃竟窮/餓以死也悲夫人之議子美者曰放曠不自檢好
  論天下事髙而不切今諦觀其詩皆洞悉事理察/知閭閻謂髙而不切是耶非耶至其所效用恒以
  稷契自許故其詩曰世人共鹵莾吾道屬艱難又/曰勲業頻看鏡行藏獨倚樓此其所自傷悼亦云
  至矣使也遘雲龍之會而遭三五之期以彼其志/與才必能以功業行實光顯於時即不能以功業
  行實光顯於時乃其所自稱許揚雄枚臯之文協/之金石被之管絃以格郊廟以和神人其孰得而
  少之耶何至間關流落自餬其口之不得而乃竟/窮餓以死也故曰余於子美而傷志士之不遇也
  後又有論者曰子美之為人其清類伯夷其忠類/屈原其慮世類箕子於乎其幾矣其幾矣有司曰
  祠成矣宜有守祠之田則與守祠者田又曰是宜/有麗牲之碑與春秋饗祀之詞遂叙述子美之事
[042-28a]
  跡而系之以辭曰江之水兮洋洋發岷山兮導華/陽莾川原兮膴膴雲霞爛兮如繪如組東有濯錦
  兮西有浣花都之人兮梁燕曷之親兮沙鷗思公/兮祀公考鼓兮鏗鳴鐘雲冠兮蕙服乘鸞兮駟鵠
  公來兮不言公去兮心煩寃醑桂酒兮奠瓊巵生/不及兮心相知翼我兮迪我公不然兮我心則那
  楊慎劒州鐘鼓樓記劒巖州也代為設險庸固封/守厥制宜壯規巍為雄觀而
  卑陋弗稱是偷安固陋之過也乙亥夏李大夫璧/來守三年政行民信誕告乃邦曰爾邦之險聞天
  下為守理所外扞松維内翼保順北藩羌漢南蔽/潼綿蜀之要害也而廛不滿百家城不及百雉於
  制未偹前有鶴鳴後有漢陽左有臥龍四山下瞰/城外髙而中窪以攻則易以守則難於法未利昔
  在天順末趙鐸一冦隨陷近正徳初鄢本恕再冦/又陷井木之堙刋人民之䖍劉則斯城之罪也冦
[042-28b]
  在建瓴我在天穽何以險為守臣司封敢憚於役/况古有址匪我嘉匠若克葺舊貫可以壯一方可
  以奠四民可以禦五兵可以利百年邦人同然應/曰善善唯唯歡以承命乃辰告於諸職司咸署曰
  宜城事聿興拓其舊而倍之邦人曰吾邦之險昔/獲名今獲實昔險在外不在我今險在我不在外
  無冦有豫有冦無畏矣城曠土畫為衢市綏多士/女昔皆寄汲於江托樊於樾今有廬井矣交述馗
  道駕樓一重闓廔嶕嶢雅與城稱四望險固學在/眺中幸茲無虞烽灺析□我民安堵有歲無苦往
  者盛鶴徒驥是擾惟屐閣鐘鼓以嚴啟閉君子承/事朝夕野人作勞息偃咸聽咸聞若警若告昔陋
  若墟徼今比節鎮矣皆制也非僭也始於已夘七/月甲子考於庚辰八月丙辰既美其奐不愆於素
  良役哉吾聞之春秋役罔不書費倍利書譏利費/半畧利詳費利倍費不書費特見利也劒之役是
[042-29a]
  利倍費者也法當大書而畧費焉於是邦人落之/大夫銘之大夫請之太史氏記之記大者詳焉本
  春秋之/義也
  江瀆祠記天子即位懐柔百神南瀆獻官史臣慎/作祠記明天子之纉大統光有神器為
  百神主嘉靖初元仲春吉日乃肇修羣祀初筮於/己丑原筮於辛丑大昕具冕服御正殿臚句傳遐
  致精神四馳上卿泊近臣徧於嶽鎮海瀆古帝先/王先師皇祖諸陵命史臣慎祀南瀆大江恭代鬯
  贄往監攸沈禮章有昈厥惟多儀夏四月庚辰卜/人練辰有司偹物史臣展儀肅將天祝幽贊於神
  明舉爟張樂三獻望燎已事乃竣川靈答貺榮光/伏氣旭旭杲杲工祝拜手稽首曰惟明天子不愛
  牲玉禮儀具偹神降嘏福慎曰是知天咫焉知民/則福在和民和民在善政善政明神依失政民罔
[042-29b]
  依民曰罔依神亦罔依明神失依淫祀其崇逺聰/明醜正直求諸淫昏厲祟豐昵非彝明神其吐之
  憸壬比周忠直其羞之世用彫政用秕潤下反行/罔象遂騰灾沴重仍漂邑害稼叢降戾於兹邦厥
  騐惟不逺今天子懋建鴻基成民致神釐正祀典/京邑首觀四方毁石經之廟堕元明之宫淫祀攸
  屏秩祀孔明凶人黜伏俊良交慶元元蚩蚩咸蠲/胥慼矧曰明神其有怨恫明天子克享萬靈克和
  萬民惟明覘幽惟幽相明幽明禮樂厥鑒無岐嗚/呼休哉爾工祝何知祕祝於祈年飾瑞於效珍實
  陋罔聞惟道洽徳潤滌瑕蕩穢澤流南紀永我/皇仁無疆之休哉史臣頌烈敬垂鴻休於兹石
  歲享旌忠廟記旌忠廟祀後唐節度使夏公也公/諱魯竒守武信日董璋反東川攻
  遂州公在圍城中兵食盡而援不至遂自剄死公/結髪從軍事莊宗早立僅於天下驅馳中原破勁
[042-30a]
  燕潰驍魏王彦章號千人敵竟成擒於公手及其/守一隅孤城反受困於僮豎豈非天哉傳曰善死
  者不忘公善死矣以身殉城以死勤事忠憤之氣/凜然千載宜其赫為明神廟食一方也歐陽公修
  史以死事傳之五代之臣在是列者僅十人耳我/朝敦崇祀典非功烈昭史册者不與大明會典所
  載全蜀合祀之廟七而旌忠廟在焉豈陳實之光/景動人畏壘之私相尸祝班乎土人每歳孟夏五
  日逺近相率䖍以承祀祀儀雜用社蜡未有迎享/送神辭縣人士以為請乃衍楚辭國殤之義摛諸
  聲刻諸麗牲石用薦歲嘗焉其辭曰焫膋蕭兮挹/椒醑承肸蠁兮闖神宇神之靈兮毅且雄精為星
  兮氣為虹著光景兮如在標晴霞兮彤彤神之來/兮霄曖舒披颯爽兮英風嘘紛羽遊兮揚鳥旟置
  霜矟兮縶雲駒淵淵兮摐鼓噭噭兮陳竽歌振縷/兮舞回裾神醉止兮奄虞虞神之去兮靈澤下雨
[042-30b]
  霑俎兮霧濛斝畱我祺兮藩我禧驅伯强兮逐肥/&KR1414畝栖粟兮箔委絲函灾蕩滌兮休徳流滋恢台
  孟夏兮歳以為期拜神貺兮神無射思斗城/金壁兮奠我邦土我民敬薦兮無絶終古
  房公石記天下郡縣歴代沿革不一而名稱隨之/盖有不百年間而堙刋凋謝訊其故名
  已迷易其處至於吏於土者升沈交代如傳舍然/則又不數十年而弗能姓字誰某矣理也亦勢也
  若夫賢者之所歴惠利及物遺愛在人思其人斯/重其地重其地斯紀其蹟思之矣斯久而益深重
  之矣斯逺而愈彰紀之矣斯著而不磨故其遺跡/舊址雖在荒陬無人僻逺城市之區後之人不知
  所以崇尚而推表之然而思之重之在人心而蹟/之顯者在人目雖問之樵蘓山氓猶能指㸃於兔
  鹿之蹊薦莾之外也是何也桮棬遺書孝子興懐/而兌戈和弓忠臣所以謹陳而不敢忽焉者也例
[042-31a]
  此以論則夫賢長吏之所在人之思之其有異此/也哉故有茇憇之棠畱珮之亭甚之拜其舄履張
  其畫像者則凡可以繫其思者宜無不重之紀之/矣唐太子賔客禮部尚書房公次律罷相後為漢
  州刺史鑿巨浸人號為房湖政聲流聞未幾復召/入為刑部尚書既去而州人思之所為立石號房
  公石者也石在州治内歲久寖仆知漢州事盛君/慕公之賢而圗所以永係州人之思者復為建亭
  覆之將以避風日之剥炙苔蘚之侵蝕使繼此而/來宦者有所嚮往焉其崇尚推表之至矣亭成寓
  書於予曰請一言記之房公在唐為名臣開元天/寳間以姓配公不名字而可知者房其一也史贊
  其徳器有王佐才以忠義自奮片言悟主栁子厚/稱之曰相𤣥宗有勞於國人咸服其節相肅宗作
  訓於政人咸尊其道其見重於公議如此不幸讒/人萋菲用違所長致有陳濤斜之敗世多以此小
[042-31b]
  之然究竟其事則中人促戰責有所歸擬之荀林/父於却郭子儀於相州不幸盖頗同焉至後世朱
  子追論而惜之亦有杜甫之捄為正也使當唐全/盛時從容廟堂問所立固當不在張韓諸名宰下
  推其刺一州而名百世亦其緒餘者耳一石之立/於公何有兹石無公題識與當時文刻地幾易名
  官幾易姓而屹然七百載人有知為房公石者真/不係於言之有無也復欲益以巵言亦贅也已昔
  賢有沈碑湘潭為身後名之慮至逺也然而江未/為陵而石已泐峴首片石乃能使見者墮淚而頌
  之至今盖有傳在人而不在物其所感在遺愛而/不在石也由是觀之漢人之思房公固當與房湖
  為無窮而亦有不賴於兹石矣然即州人愛戴之/誠可見人心之易感與君子之澤之逺盛君復有
  尚賢之舉出於尋常皆作而可記者也/故為書其本事於前而志歲月於後云
[042-32a]
  陸深大益書院記嘉靖十有五年丙申冬大益書/院告成書院在今四川省城之
  東北隅四川古蜀都而益州蜀古名也維我朝聲/教暨萬里而四川號稱大藩合今昔之嘉名命之
  曰大益書院而書院之大者凡以文化輔聖治也/與古四書院之制同今天子中興加意文教薄海
  内外蔚然向風矣而是書院之成適當禮樂大興/之後於時四川巡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西野張
  公瀚巡按監察御史玉洲陸公琳相與落之而顧/謂深宜記深自乙未夏來轄蜀司與聞斯事稽諸
  案牘盖自正徳戊寅歲提督學校僉事王公廷相/實始其事即故少師萬文成公之舊寓前為講堂
  後為燕寢翼以左右之室列為五齋進為先賢之/祠樹之門閥繞以垣牆於是書院之體位立矣繼
  之者副使張公邦竒端方指授於是書院之師模/具矣士之來學者咸彬彬然巡按御史盧公雍熊
[042-32b]
  公相助以金五百於是書院之潤飾裕矣巡撫都/御史許公廷光巡按御史黎公龍提學副使歐陽
  公重知成都府劉天澤王遵益以廡舍實嘉靖之/甲申歲也巡按御史范公永鸞劉公輔相繼買田
  於雙流以六百金歲入以四百六十餘石於是書/院之居養裕矣副使江公良貴出學道贖金凡四
  百左布政使林公茂達按察使許公讚相與佐協/以廣門衢之地於是書院之觀瞻偉矣會張公鯤
  以副使來督學政請於巡按御史熊公爵加葺理/焉甲午之歳僉事顧公陽和踵至請於巡撫都御
  史范公嵩潘公鑑再新之於是書院之基構永矣/巡按御史鄒公堯臣以為未足也再檄知府邵經
  濟拓之潘公申之曰兹惟毋後時凡費重以三百/金於是書院之圯廢起矣經濟乃具石請書其事
  以昭來世深按春秋之法最重興作凡始事必書/凡終事必書是役也歴年二十經營數公前此所
[042-33a]
  未有也不大益於蜀乎在易有之震下㢲上其卦/曰益益之彖曰損上益下益之象曰遷善改過夫
  損上益下政也遷善改過學也學與政通學所以/學為政諸生盍顧名以思義乎學成而出持是以
  佐我皇朝禮樂之化益之名義於是為大是書院/也殆將與岳麓白鹿嫓美矣此王公建置之本意
  而諸公作興之盛心也皆不可以/不記其諸牽聫宜書者具之碑隂
  張翀中江縣余嶺新道記中江當兩川雲貴秦隴/行旅之衝實劒外劇縣
  縣西二十里有山曰髙崖壁直雲矗俯瞰羣峯勢/與青城大峩伍山之麓故有鋪曰雙魚踰雙魚五
  里溪水自北下夏秋交輔以行潦其悍滋甚有司/者常橋之號曰髙橋橋西上數里為鋪曰飛黄鋪
  之北里曰方基又十里曰走馬自雙魚而上逆坂/重現時相勾連巨細石鋩贔贔齒齒行者必擇地
[042-33b]
  然後可以投歩至走馬稍已又所在乏水泉當溽/暑時公私往來無以濟渴不死則病循縣西五里
  出雙魚之北歴兩河口蠻洞直距方基走馬之間/一徑弦直可通轍跡而少迂回演迤艱難攀跨之
  狀夾徑有井或寒泉錯出石罅沕潏漫羡其聲淙/淙所謂井渫不食者官道不出於此而出於彼何
  也新建余侯祺來令之五年不為苛皦之政縣以/無事乃屬其土人而告之吾聞道茀不治司空不
  視塗澤不陂川不梁周單子所以知陳之亡也今/官道之利害前人之智非不能及此而不肻一舉
  手或有意舉手而奪於羣咻憚而不為不智及之/而不為不仁憚於人言而不為不勇吾無以令為
  也兹將舍其迂而就其直棄其險而從其易僉其/謂何皆應之曰然遂以嘉靖四年十有一月庚申
  刋木夷穢鑿兩河蠻洞之道而通之下上連延僅/二十里廣如故道三之一并徙雙魚飛黄方基三
[042-34a]
  亭於形勢之便區取南之直以易北不傷於民撤/舊亭之材以為新不費於財首尾兩閲月厥功告
  成而縣之人忘其勞途之人始得便周行之安也/兩河當髙橋上游十里其患差小乃廢髙橋舊址
  改創石橋二於其上為橋之空各三橋之陽為亭/一不侈不陋亢爽可喜榜之曰仰止以休行役之
  士大夫凡所規畫動適人意旄倪歡呼如出一口/按察使呂君道夫適以入覲過而嘉之遂更舊鋪
  之名雙魚者曰余嶺飛黄曰平易方基曰便民用/慰山靈而示後來君子於是知余侯之善為政也
  予方戍瞿門縣博士李載陽不惜二千里走書曰/願有記按周禮合方野廬二氏皆以道路為職凡
  舟車輦互叙而行之不使窒閡而月令以季春之/月周視原野開通道路為訓三代之有司治其職
  以待四方之賔旅者詳矣盖秉禮立制而授之官/師細大具舉而纖悉無憾此所以為先王之法非
[042-34b]
  後世所及也去古益逺士之工於取名者贏詘之/不知而敝所恃以侈耳目之觀其齪齪者視民之
  利害恬然不以動其心媮得避嫌以茍朝夕要之/二者其操心之私均也然則為今之吏能舉事以
  貽百世之利非役志以干譽而求益也而民不以/為病盖仁者之勇矣於先王之法又深得其遺意
  雖欲不記可乎侯字原貞宋尚書襄公靖之後丁/卯鄉進士其興學慎獄懾奸惠民之政皆有明法
  往歲寧賊之亂潔身以去志操凛凛薦紳間多能/誦之者載陽雲南趙州人及典吏徐朝進皆嘗賛
  是役法/得附書
  楊瞻四忠祠記四忠者總制彭公澤巡撫林公俊/川東分巡馮公傑川北分巡王公
  源也正徳辛未以來鄢藍倡亂旗幟千里三省煽/動巴渝果梓之民死亡過半至今越三十餘年田
[042-35a]
  間父老猶有能道其毒苦之狀者嘉靖癸夘冬余/出按巴州詢其事弟子員李生應麟等進曰巴州
  東鄙五里許為長樂太平二鄉地山深林箐鄢藍/實嘯發焉日甚一日勢如火焰維時王公自閬來
  促其鋒鋒甚鋭追至儀隴城陷公被執焉中一刀/六鎗罵不絶口而歿賊勢益横至蒼溪滔天矣維
  時馮公尾而促之大戰於鐵山闗公被縳大罵遂/遇害時朝廷起林公於廢提兵𠞰之公見賊勢猖
  獗遂單騎入營諭以順逆賊望見公皆驚服叩首/羅拜跡稍斂民稍寧既而朝廷特命彭公總督三
  省之師公號令嚴明將士用命分人馬為數支隨/處誅截公麾節大戰於富村斬獲幾盡擒廖麻子
  餘黨悉平巴民始安枕矣余聞之喟然曰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以能禦大災捍大患
  則祀之四公或倡䇿滅賊或仗義死節皆其維持/宗社裨補綱常潤澤生靈者也不於此祀世將奚
[042-35b]
  觀民將奚服同知李君琛學正張君文熙訓導王/君大顯僉謂鄢藍作變四公遇變弭變皆自巴巴
  則可祀也於是乃建廟/祀之題曰四忠祠云
  余承勛修復越巂東路記越巂當西南夷孔道自/漢武鑿靈山橋遜水以
  通卭筰厥後孔明渡瀘南征隋史萬歳由石門以/通南詔唐韋臯置青溪闗以和羣蠻所出雖異而
  石門青溪則今黎巂扼塞皆謂之南征道也然闗/梁徙治邊計益嚴故逺人渉險阻犯瘴癘穿番落
  一綫而路焉鮮弗難且病矣嘉靖己亥冬憲使富/公好禮按部黎巂間偹豫之暇察山川險夷寒暑
  之灾祥凡可幹利害綏逺人者咸經理之弗遺乃/謂大渡河古瀘水也孔明嘗五月渡瀘維其時炎
  濤噴霧禽獸避匿雖軍書驛騎交馳於津堠間亦/必俟暑退瘴消而後敢渡河通走集焉相公嶺亦
[042-36a]
  號自孔明鳥道盤空雪霏晝暝俯其中黷箐驚湍/諸番每乘以為亂故非哨期則羣百數十人弗敢
  過也嗚呼天塹鬼闗動遭不測議邊者顧弗思以/處之何耶於是乎請於當路中丞李公欽侍御董
  公珊曰國初景川侯曹震來畧蜀謂是古驛道以/通越巂盖利其風候宜人番酋嚮順履坦而道里
  㨗爾今廢道之陳跡具在盍圗而治復之僉曰審/邊土利害而趨避之善籌邊者也富公乃命寧越
  指揮丁鼇者率諸邊士自嶺西之首塗隨山刋木/縁玀&KR0624之境而東之則斬闗有遺戍絶谿有遺梁
  標界而編織種落有遺虜約費省勞故不數月而/遂達於峩眉之麓為通逵矣後復程逺邇經度宿
  衛而嚴夫善後計焉凡為戍堡五曰小菩薩曰黒/麻溝曰一碗水曰板房曰金口為公館四曰舒快
  曰老木坪曰玀&KR0624曰射箭坪堡館間置連絡三百/餘里每堡徙越巂衛軍十人每館設馬五匹箭坪
[042-36b]
  則編峩眉民夫五十人玀&KR0624則土民五十人舒快/木坪則各越巂軍二十五人仍各置一人總領之
  以防守焉若兵械灾饟供帳什器之類所在靡弗/備設有警則聲援相望逺害而䝉近利焉故人樂
  趨之至大渡河故道弗敢閉亦弗敢失守若古黎/之南北二路惟逺人審趨避焉爾或曰天設之險
  人謀恐未足以勝之是路也乃謂審利害而趨避/焉果天邪人邪不然籌邉之計創始難克復亦弗
  易茍易為力而且力焉若臯之治復石門道者天/實相之患後之人畏難無所於述焉爾是故天寳
  中李白作蜀道難篇以刺嚴武寓天險也陸暢更/作蜀道易篇以美韋臯寓人謀也求之乎美刺之
  實則蜀道之難易在人弗在天也人謀弗可以勝/天險已乎富公則臯之儔也經畧西南疏逖不閉
  治道乃其一端爾故樂/為記之以俟議邊者
[042-37a]
  劉侃重開金水河記成都環錦江為池江之支緯/城中曰金水開自宋白敏中
  厥後廢興無徴也嘉靖乙丑侃來守是邦閱金水/僅僅如綫盖水宗於江逕隍以入河其後久堙而
  江沮止托源於隍耳又壅閼日増居人利其岸以/自拓河之深若廣纔咫尺雨潦無所歸蜀人患之
  明年丙寅春大中丞宜黄譚公以節鉞鎮蜀始至/即周覽錦城曰城外鞶錦江如帶而内襟以金水
  重績交紐所以翕坤靈緼休氣胥此矣顧帶存而/襟廢豈所以毓厥秀哉心籌之時大足支羅甫洗
  兵而僰道與南詔未靖又飭興都需材棘公方以/敷和叙戎登材釐政為急已而僰蠻遯去其冬十
  有二月卭都以南詔㨗至而木政罷會公亦晉司/馬總兩廣師以行乃屬侃而詔之曰吾將復金水
  之故顧釃其流也孰與溯其源明日丁未公命駕/西循少城歩觀於江之上游而藩伯楊公賢陳公
[042-37b]
  東光臬僉呂公廕暨閫帥張君焰沈君禮判守成/都薛君衛知成都令董君石暨侃咸從行公忻然
  喜曰隍俯金水江復俯隍有建瓴水之勢於形便/隍去江不能數武而近分江以益隍河宜自利其
  事無難便且無難而前修闕焉將以需今耶曰汝/閫帥其休三軍閱使穿江作渠而濬金水之堙曰
  汝太守其西輦當儀東斲龍泉之石固水門以節/江之入溝堰津梁悉聽汝便宜曰汝令其刋汝山
  之木下沃野之竹以為江障明日戊申萬鍤具興/又明日己酉渠成而江入隍越二日辛亥汰河之
  壅廣三尺有竒其深三之一而河成匠石各以所/徴至為石堰一閘一橋一於其渠壩一於其隍既
  成公始至金水之漪洋然流貫闤闠蜀人奔走聚/觀詫其神易由是釜者汲垢者沐道渴者飲絖者
  洴澼園者灌濯錦之官浣花之姝雜沓而至懽聲/萬喙莫不鼓舞公之賜焉以為天漢之飛注也侃
[042-38a]
  惟在昔李氷以導江著烈廉范以貯水興謠皆蜀/先猷也公是舉似導江而愈於貯水遠甚君子當
  能辨之矧公之膏澤蜀者不啻一金水已乎而其/經綸之畧操易握簡神行風偃悉得神禹治水行
  無所事之機故功㨗而利之溥若此是可以觀智/也夫人視官如蘧廬一得代去便視若秦越公於
  蜀人獨眷眷䕶持泃若慈母之私其子思貽百葉/之安罔不注心弗以去住而異其情也是可以觀
  仁仁以湳之智以運之公之庇蜀人者深矣噫君/子之澤易堙地道之變靡恒安知後之不復如今
  哉繼公之蹟以永蜀人之庥又俟乎後之君子也/匪托之金石無以詔方來於是述其事之所由而
  勒碑置/於江上
  任瀚浮橋記越巉巖驀幽壑出虎豹猿狖窟穴刳/剡離竒輪囷以航清泠不測之淵使
[042-38b]
  人絶長江如道堂除歴都市不知&KR1697瀁出風濤上/此非有雄才峻畧彊仁義垂功勞永世如孫叔敖
  杜元凱諸人其誰識為此者長江在天地為物最/險嘉陵江出劒南軍負果州東郭而下望之濤瀵
  張天名潄玉灘者又荆吳梁益通津中流齒齒多/怪石夏秋水盛時石隠不見漫然且成安流至霜
  降水落則乃衝薄震盪槎牙怒號過人瞬息失便/即舟敗覆沒不救下為魚龍餌食莫有出者故篙
  師往往據舟揖抗臂指頤邀取長物以困行路乃/嘉靖癸丑春郡太守南山沈侯謀諸叅佐東即鶴
  鳴山下西距長隄甃石水歩外各植華表相對跱/貫以繂綯繫横江舫百數十艘版其上施籧篨為
  閣道以通輿馬往來無復淪滯其傍則為飛檻欄/瞂錯以朱黫望之若井幹銀牀鱗差陸歴過客凭
  倚延佇則水煙漠漠觀鵠鶖鶬交戞上下臯樹傳/隂汀花亂發月在菰蒲鳴榔欸乃横渡琳宫梵墖
[042-39a]
  倒影中流剨然如夢如畵天倪道機皆自浮梁焉/發之迺知偉人竒作與造化爭雄自蠶叢開國以
  來實所未見江山有待將非其時乎昔秦昭王使/其大夫李氷為蜀守鑿離堆辟沫水之害蜀人世
  世祀之今永康軍有神露冕而□其袍如王者前/有穹碑書秦太守氷以水事奉黄帝祀即如沈侯
  嘉陵江浮梁公不知百世後宜何所食報也沈侯/貞白循良多惠政可銘金石諸無闗水事者法不
  得/書
  王廷瞻禹廟記帝王世紀及路史華陽元和志揚/子雲蜀記並載帝禹汶山廣柔人
  也生於石紐盖今之石泉縣云然則蜀於禹為發/祥詩姜嫄所當生民之初若後世號稱湯沐邑者
  宜有祀考之宋嘗祀禹於石泉又嘗祀於夔門計/有功張价為記其事而今皆堙沒矣嘻何其闕也
[042-39b]
  今上踐阼修舉廢闕興於禮樂靡徳不報百物咸/周於是中丞巴陵羅公直指隴西郭公咨覽禹跡
  慨然遐思言於朝請為禹廟成都如秦州祠太昊/之義以颺禹績稱皇上惓惓平成之意制曰可治
  祠城中越三載而告成殿廡奕奕門屛翼翼丹矱/有奭肅肅藹藹欵若降陟嗚呼盛哉夏后明徳之
  逺而聖主之事報斤斤休鬯矣余讀書至禹乘四/載同九州作貢十有三載過門不入盖喟然嘆息
  於禹烈焉然其辭雅馴畧言之及讀他傳記所載/禹治水躬操畚耜燒不及損濡不拾扢冠罣屐脫
  而弗顧所乂名川三百支流三千至於腓亡胈支/不遂竅息不屬以奠民於安土所謂臣役之勞不
  觳於此者即至他稱述戴鈐履已受筴河精如乗/龍宛委童律成光無支祈之類則又詭幻非常閴
  余甚異焉然書亦稱洛出書錫禹九疇此與所稱/探符授簡者異乎哉今越之會稽山其上盖有禹
[042-40a]
  穴焉意者天授神聖以拯九州之溺而貽萬世之/安事宜有之如圯橋素書榖城黄石不必盡誣也
  世稱神禹有以也夫不然何其獨擅神明之號也/夫以禹之勞如彼其功若此宜祀一尊邁迹則廣
  柔為降神之鄉宜祀二泝峻業則岷嶓為滌源之/首宜祀三今河濟淮泗之間沿流祼獻而民間又
  往往家尸而户祝之而兹土顧無祀豈以沱潛既/道蔡䝉既旅數千年無壅決昏墊之患忘其功而
  遂忘其報乎噫何其負而不徳也夫祭之為義有/報而無祈河淮以有事而數祈瀆也江沱以安流
  而弛報忘也與其忘也無寧數數者迫於菑患無/所奔走控愬而為之不猶愈於食人之徳而忘之
  者乎皇帝聖哲原念本始允答人心肇嚴蜀祀用/彰明徳且以重蜀於天下萬世巴蜀吏甿縉紳長
  老莫不趨走環觀咨嗟感激於斯廷瞻曰迺者國/家有事於河河流順軌漉沈澹菑黔首賴祉大矣
[042-40b]
  哉皇帝之功與神禹並也吾乃今而益知禹徳焉/祗奉休命既告成事乃為究度天意推明祭義揚
  詡聖謨告之來兹曰/俾勿壊於成祀云
  范淶新修揚子雲草𤣥堂記蜀自蠶叢立國神明/之胄輒有鴻裁今所
  傳詩四章質雅道真實寳惟徳厥訓逺矣故代有/發藻闡竒如王子淵司馬長卿以下疇非藝林赤
  幟哉要之矕文龍虎各以詞勝於道真無與焉維/時揚子雲氏深沉聖學體撰契神其大人長楊諸
  賦尚土苴一斑勿論論其大者為法言又為大𤣥/經三摹九据悉根於性命天道洩羲文周孔所未
  洩即中原稷下羣儒瞠乎其後猥云雕蟲能之乎/說者猶疵其擬易殆淺之乎口耳窺也甚至以仕
  莾相䝉投閣美新訛傳口實舉天下之大不韙身/自為之雖紫陽文公尚未暇呼□其枉矧瑣瑣者
[042-41a]
  耶不敏稽古證今知子雲必不仕莾者為說有五/古者擬人必於其倫揚子比孟荀所從來久矣孟
  子何如人並駕推尊則揚可知也史稱郫縣大司/空何君公新繁大中大夫張公濡中郎侯直孟皆
  以不附莾見殺此三君者子雲之臭味也先後同/時州縣同地而時論以名流領袖但推子雲仕莾
  之事三君且不屑謂子雲屑之乎此以理而知之/法言品藻漢興以來將相名臣獨不及莾時莾已
  專漢政伊周自哆乃簡袠一卒愛於千金是何落/落也恚丁傅董賢用事托志於解嘲知𤣥知黙惟
  寂惟滅又屢斥公孫𢎞之容而曰如詘道信身雖/天下不可為夫既以咳唾為華袞詎肻以出處為
  溝壑且素羞比於嬖寵又豈失身於篡朝此以其/言而知之子雲始為郎給事黄門與莾賢等相頡
  頏夫夫者後皆為三公權傾人主所薦莫不拔擢/而子雲歴成哀平三世不徙官薑桂之性愈老愈
[042-41b]
  烈即反面事其所不屑莾安肻信之况莾篡逆時/諸文學以符命獲封爵者甚衆即位之後欲絶其
  原以神前事而豐子尋歆子棻復有所獻莾遂誅/尋棻投諸四裔子雲固同官於莾而素不附莾者
  也若先時乘其大逆而傾身以殉則可驟貴加封/爵之榮若後時復美新觸其厭諱則莾必借之洩
  怒以示天下而有棻尋之戮兩者子雲無一焉此/以其行而知之嘗讀子雲本傳稱雄有大度自守
  泊如亹亹數千言未言仕莾讀贊謂其受莾官作/符命投閣年七十一天鳯五年卒攷子雲赴京見
  成帝年已四十餘矣自成帝建始改元歳己丑至/莾篡位建國元年己巳相去四十一年建國至天
  鳯五年戊寅又十年則子雲近百歳與七十一之/數何其牴牾也即始建國元年遂仕莾歳亦八十
  餘子雲無耄耋夀安能起白骨而肉之仕之乎再/攷桓譚新語雄作甘泉賦一首夢腸出収而内之
[042-42a]
  明日遂卒祠甘泉在成帝永始四年戊申去莾篡/位逺即未必卒於永始斷亦不出於平帝末年盖
  其歲正與七十餘者合也乃云媚莾受爵不大謬/乎此以歴年圗而知之前代名家為揚子忠臣者
  甚夥其在蜀疑以桑梓故姑不引若陸公紀之述/元也遡王邑嚴尤桓譚張平子諸人所崇尚而繼
  之曰雄受氣純和韜真含道建立𤣥經雖周公繫/大易孔子修春秋不能是過考之古今宜曰聖人
  司馬君實之法言注也力辯揚子安恬非求媚而/思富貴贊美伊周諷莾北面曽子固答王深甫之
  論雄書也比於箕子之明夷又擬於孔子之堅白/惜其於雄之事有所不通且求其意而未明辯事
  莾之非殆抱遺憾然尤有所互證者大醇小疵則/稱於韓退之𤣥經首則美厥靈根雖程叔子深有
  取焉邵堯夫王介甫亦每尊信其説而叔子又謂/閣百尺未必能投介甫直以投閣為妄皆可為斷
[042-42b]
  案近世胡正甫焦弱侯劉元丙具有始末辯美新/辯且曰揚雄谷永並字子雲劇秦美新乃永文非
  雄文猶史載子我仕陳恒孔子恥之指為宰予而/不知闞止亦字子我也叙贊之辭傳失其實盖孟
  堅早世曹大家輩别有所聞而附益之不然孟堅/述雄書極嘆子雲文誼至深論不詭於聖人若使
  遭遇時君更閱賢智為所稱善則必度越諸子矣/述事若此叙贊若彼不幾自矛盾乎此又以漢唐
  宋諸儒之論覈而知之然則子雲之謗何以致此/世之憸壬立心稔毒者何限盛名之下借附滋多
  夫人欲速其功者借伊尹主嬖幸為㨗徑者借孔/子五威將軍班符命四十有八類當時名髙者所
  為安知不忌子雲之軋已也而借之以自文且依/稀懿爍炳炳麟麟襲其毫吻噫險矣哉不敏官豫
  章嘗欲與友人著古今平反録一書首白子雲而/力未逮歳丙申承乏參蜀藩詢子雲故里在署武
[042-43a]
  擔山南復閱舊志宋慶厯間何渉記墨池有準易/堂繪子雲像池心築臺其上有解嘲亭宴會之所
  有吐鳯軒今皆失其處獨街旁碑石一片鐫墨池/二大字乃耿中丞子健曩守郡時立者字出米元
  章筆㸃畫風致而墨池遺跡溷於賈區蕪穢潢汙/寄足無地因檄成都施令所學按籍求之會左伯
  程公叔明已先下其議施令遂商之華陽張令旋/共聞之郡守協心力以應左伯又請之蜀國主樂
  捐池北店十一架地縱十一丈有竒横二丈有竒/池左地縱丈同横得二之一居民業近池畔願售
  者給其値亦得地十丈有竒時觀察使沈公大叅/董公學憲王公巡憲劉公少叅黄公閫司徐公淡
  公遊擊劉公各以薪鍰助復有右伯劉公觀察兼/軍驛吳公以公事旋助亦如之而一切經畫悉受
  成於左伯督理於施令搆材必擇鉅麗者石理瓦/甓必擇堅緻者卜吉興事抱坎面離北為草𤣥堂
[042-43b]
  六楹軨軒敞豁黝堊絢采稱是堂前為平臺臺前/即墨池濬闢逾於舊址甃石以方之池前為西蜀
  子雲亭堂後開隙地植隂木納凉堂左右為庖湢/兩翼兩翼之南為碑亭二又南各遶池為欄砌綿
  亘相望可蒔雜卉竒葩列文石映清波以憇以游/談學娛賔無適而非適錦城勝跡蔑有右之者堂
  東為儀門外為大門繚垣盖覆完密一周總計亭/堂池地廣一百二十六尺袤倍之二門地袤六十
  餘尺廣半之垣圍共八十六丈四尺工剏於丁酉/仲夏竣於戊戌孟冬所費緡以五百計諸司道前
  後二郡守二邑令所助得二百餘緡外皆左伯約/已積贏以濟之上不煩官帑下為貧民食其力落
  成諸公以遷擢行者六七人獨左伯學憲偕不敏/暨兹歲繼至右伯周公觀察使王公前郡守轉今
  巡憲陳公共登堂融洩移日徘徊弔古聚散興思/各溢於題詠之外酒酣耳熱左伯復舉爵揖不敏
[042-44a]
  余每聞子憤揚氏覆盆今有其地矣表章先哲範/兹來許監司者事也請屬詞不敏愧無文而夙昔
  私蓄欲借手以雪又憶慶厯墨池記亭堂諸製皆/當時樞密程公敦尚名義取材辨方乃致底績歴
  今六百年復鼎新於程左伯聲應氣求逺相符合/數豈偶然哉爰述子雲本實并剏搆歳月著於篇
  且使天下後世有抱道好修者知浮議不能掩其/光雖千載而下猶有知己何損之有而汙衊髙良
  自謂得計者知愈久愈干公論何益之有/兹役也其於世教人心庶萬一有補焉
  楊名修諸葛井祠記成都錦江街中舊有井其制/與他井不同大約中虚方丈
  深二丈口徑尺許精工堅固非俗工所能為以創/自諸葛忠武侯故托之名然侯之為此也自有深
  意或曰蜀都上應井絡且當岷峨之勝故設此井/以通王氣審如是則侯為漢之心可謂無所不用
[042-44b]
  其極矣侯本草茅一介之士窮臥隆中寄志甚髙/而托言甚近時未有能知者惟昭烈因徐庶之薦
  往造其廬問以事勢數語契合魚水斯投乃賊之/不亡而漢之不帝惴惴旦夕是故智之所及力之
  所能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且欲以人勝天以神/設教如臨卭火井其勢漸微闞而嘘之使之復盛
  由兹而觀則修井通氣亦事之所必有者侯之報/漢何其忠且切哉顧歲久井且湮沒匪但疎逺即
  鄉里之人詢厥所在皆茫然莫能對殊可慨矣今/年春蘗谷王公以大中丞拊循我蜀其治雖因時
  損益而其意則多述侯之舊大抵開誠心布公道/以身許國以徳飭政所以為之主本者逺相符合
  故也考古修廢偶及此井遂命有司大加葺治井/上覆以方亭前别設旱碾以利民用井南設屛門
  一内建正廰三間以祀侯像左右為廂各二門户/區别皆前此所未有者工已名適以訪醫入省成
[042-45a]
  都知郡大夫馬君過予而告以其事且屬之為記/余自有知以來嚮慕往哲每讀史傳至伊呂才致
  必掩卷嘆仰若難乎其繼至漢而得侯又復暢然/以喜也由是而益究心焉乃知古今人所以為學
  與夫學之所以為用判乎其不相若而不覺悽然/以悲夫身有出處道分體用固理勢所不能免然
  自宋儒始諄諄言之漢以上則不必然也伊呂余/無庸論即論忠武侯方其躬耕南陽與廣元公威
  輩何所優劣及䝉三顧而後出出而經畧中原謀/猷舉動必中機宜雖其時尚紛争未暇於制禮作
  樂興復古道其以安危為已任親賢逺奸信賞必/罰事先大義言合衆心規模之𢎞非兩都將相可
  望至於用兵如神十發九中張韓鄧馬未許比倫/其學之為用果何如哉陳夀薛俞輩固不足道宋
  儒評品亦未超然乃曰若侯者體正大而學未至/其甚者謂真以管樂自許嘗為後主寫申韓六韜
[042-45b]
  書及勸昭烈取荆益以成霸業遂斷然以其學為/駁雜嗚呼出處有光體用無缺侯真秦漢以上之
  醇儒也而宋儒之論乃如是不知彼所謂學又果/何物也哉識者謂舉宋儒以秉鈞當軸未必於事
  有濟要未可不謂之知言也乃如木牛流馬八陣/七縱之事特侯緒餘往往竒之大加稱賞見豹一
  斑恐非定論矣唯傳侯者云其餘力所及官府次/舍橋梁道路無不繕理兹言其有確乎余嘗謂伯
  仲伊呂禮樂有興與三代遺才之嘆庶於評侯為/正而拘士之説政自無所捐益也蘗谷公葺理斯
  井亦勿翦召棠不伐孔林之意且使後之人知賢/者所遺萬世不冺而因小求大必有以侯為之師
  者風教所繫豈小小耶若以為竒其事而章之不/可以語二公異世之同徳矣余明非知人直陳所
  見附於記井之末雖不及見侯尚幸見/蘗谷公而請正之也公何以教余哉
[042-46a]
  勸農記余暇日嘗讀諸子集則見西山真先生屢/為太守有諭同官諭俗諭州縣勸孝勸學
  勸農諸作義明㫖逺言約事盡要皆可以牖人為/善而勸農之文凡六尤簡易通達精切懇到真所
  謂民之父母其大意謂農為國之根本而勤為農/之第一義故曰勤於耕畬土熟如酥勤於耘耔草
  根盡死勤修溝塍蓄水必盈勤於糞壤苖稼倍長/又曰爾於斯時宜悉乃力於耒於耜於溝於洫良
  農雖苦可冀有秋惰農雖逸荒於田疇孰飽孰饑/孰得孰失我勸爾民寧苦無逸其教之勤者備矣
  又謂凡以害民之勤者其事有十而上下各任其/半一曰躭酒二曰賭錢三曰喜争四曰健訟五曰
  好間五者之不改則妨時廢日是為游手之民困/窮所不免也係於上者曰不時之科斂也曰無故
  之追擾也曰夏税秋糧已納重催也曰盜賊之殃/未除也曰豪猾之侵未戢也五者之不去則鷄犬
[042-46b]
  不寧是則為剥牀之災民愁以嘆所不免也其最/後復舉孝經庶人章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謹身節
  用以養父母而繹之曰春宜深耕夏宜數耘禾稻/成熟宜早收斂豆麥粟麻芋薯菜蔬各宜及時用
  功布種陂塘溝港瀦蓄水利各宜及時用功浚治/此便是用天之道髙田宜早低田宜晚燥處宜麥
  溼處宜禾田硬宜豆山田宜粟隨地所宜無不栽/種此便是因地之利既能如此又須謹身節用念
  我此身父母所生宜自愛惜莫作罪過莫犯刑責/得忍且忍莫要鬬毆得休且休莫生詞訟入孝出
  悌上和下睦此便是謹身財物難得常須愛惜食/足充口不須貪味衣足蔽體不須奢華莫喜飲酒
  飲多害事莫喜賭博好賭破家莫習魔教莫信邪/師莫貪浪游莫看百戲凡人皆由妄費無節生出
  許多事端既不妄費自不妄求自然安稳無諸灾/難此便是節用夫謹身則不憂惱父母節用則能
[042-47a]
  供給父母全此二者即謂之孝故曰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先生之勸農如此嗚呼孰不為上而
  先生不㤀乎民事孰不為民而先生不枉乎天真/余嘗欲集其要者為一篇勒之金石播之閭里以
  廣先生之惠而贊明王之化顧勢有所未能而時/有所未暇徒托諸臆想也已今年夏分憲阮公訓
  飭諸有司聿治陂堰以興水利維兹下邑奉以夙/夜安居縣乞文請勸農事以颺於有衆予聞而躍
  然不愛迂愚備述先生之文使勒於石繼今以往/凡邑之治人者之覿兹也則有序諸月令修其常
  職慄慄寅畏而不敢侈肆者矣凡邑之食人者之/覿兹也則有力其常事供諸常賦孳孳勤勉而不
  敢怠荒者矣禮義興於食足之餘上下交於情洽/之後往古淳風可以自致勸農之義抑又何以加
  諸是宜以為/勸農亭記
[042-47b]
  李長春修建武所城記建武故山都地僰人屯聚/冦鈔葆此盖巢穴云異時
  戈矛所指往往搏景而還故僰人盤亘自堅虎豹/咆哮於九□誰其揕胸而倳之刃也當元年之役
  都御史確菴曾公提大軍臨之誓諸將吏曰師不/摩九絲之壘雖穿甲朽鏃不休也卒之髙墉摧而
  堅壁碎鄉者武夫健兒眄睨悼慄不敢闚足之域/今五尺䜿子可徒手行焉公迺巡省指顧謂藩臬
  諸大夫曰噫天地不蠻貊隔哉然山川何雄且都/也矧厥壤沃厥榖蕃楩楠合抱之材大者足笓兕
  象荈之生茸茸彌山也是徼外之陸海哉其議城/事已又曰夫山都不城則不戌不田則不屯必畱
  驍將彈壓之頓兵置營庶幾哉據危而固險也其/議繕幕府司署與墩堡事已又曰僰人由漢通道
  來魋結侏&KR0867嗜屠裂甚於饑鳥之攫食彼其腥風/鼓扇疆土固汚衊焉欲祓濯之非素王弗化也其
[042-48a]
  議建學事已又曰此巨鎮中將校列矣營壘布矣/壇墠置矣藉令鎮撫觀察之使與憲大夫行部至
  節鉞奚止也其議飭傳舍事於是諸大夫睹公經/措井井纚纚犁然當心也因庀材鳩工程能計日
  擇郡邑長貳之幹局者分任之而總帥劉君顯叅/戎張君澤亦各率其衆操版築以從貲匪賦増役
  匪農占經始踰年而功成矣城週四百八十二丈/上陽橋四百四十間下水洞二座三門各樓中為
  兩院行臺為兵偹道為總帥府為安邊同知署為/坐營守備㕔為建武所為倉儲為學舍為城隍旗
  纛廟外堡十五墩二十二升而望之長堞巉巉穹/樓巖巖塢壁棊置鈴柝晝銜環而覽之阪田峛崺
  膏腴滲漓闤闠若織周廬若帷盖抗重阻而益要/害也史法城成必書又所名出自上命宜特書故
  諸大夫李公楊公羅公陳公於不佞授簡焉長春/按圖嘆曰兹地辱在蠻荒自剖判則然也魑魅之
[042-48b]
  與族猰㺄之與鄰日月猶羞燭之何論人羣也而/是役也通縣道為版圗易蠻俗以雅化髙城浚隍
  之間得以春秋耀吾軍士而今跳呼之徒化為絃/誦卭筰冉駹牂牁夜郎諸君長胥震怖頓顙各願
  葆塞即有蹇越獷黠之謀亦竄首結舌而不敢動/蜀中兵日少惟此稱腹心之疾今乃得當俞跗湔
  浣潄滌霍然病已矣夫破蠻擒王殲巨冦若拉朽/大勛也刷恥攄憤捄赤子於阽危大造也箸籌石
  畫使來者拱手而受成大計也視武侯擒獲散羌/威鬯山徼不尤燀赫慴伏哉迺諸大夫協應則蒿
  目柄事則鞅掌咸無/媿娓娓之勞臣云
  陳以勤青居山重修慈雲寺記青居吾郡名山在/治南二十五里嘉
  州江遶郡郭而下至山之北趾曰前津又紆折而/西且三十里復至山之南趾曰後津而去盖郡下
[042-49a]
  流之雄障也山踞兩津垂厓一髪中蟠澗谷多廛/市人烟其顚三峯並峙中名青居以山青翠可知
  也旁曰君子峯曰金塿峯巖磴間隠靈蹟三十有/四最著者曰仙人洞有丹井丹竈曰七佛臺有佛
  足鳯足之異曰光明臺有佛光時見登青居巔望/四面江流浮練若在几席景尤竒絶郡志稱山有
  亭四曰白雲光相汲江五友盖昔人觀眺遊適之/處又邵公伯温為郡嘗有詩曰江上苑亭名四水
  山頭禪刹占三隅則其飛甍連構之盛尚可想見/至宋淳祐九年制置使余玠以兵燹嘗蹔移郡治
  於此因山設險瞭逺為備昔之亭榭藍宇又化為/樓櫓鋒鏃之塲矣入我明來山中舊蹟大半荒蕪
  獨所謂慈雲寺者巋然其巔殘碣尚可考為皓昇/禪師開山號牧牛道塲皓昇者渠江聖果院神僧
  常駐錫青居有禪床木虎之異者也迨近嵗寺復/傾圯柱礎偃踣榛棘蔽徑僧多散食他方余少結
[042-49b]
  精舍讀書山麓每登臨四矚風雲變幻舟楫出沒/未嘗不嘆詫為洞心駴目之竒而又咨惜墜緒無
  人力振之者會隆慶庚午余謝政歸里幅巾杖䇿/徜徉山水間因慨然以經營為己任詢之故老僉
  云寺在山巔上雨旁風僧不能安住稍移下數十/武依山臨壑風氣宛蓄盖吉壤也因鑱岨為平移
  舊宇飭新之為殿堂五間次山門兩廊庖廡畧備/其材木工費皆余捐歳禄助之已復莊嚴像飾令
  僧圎繼住持稍拓旁壤可耕者若干畝資其董修/於是名山勝蹟儼復舊觀而來遊者咸有所棲託
  以遂其窮搜極覽之致寺僧礱石請余記之余起/而嘆曰夫兹山也自洪荒肇闢已然時平則幽亭
  曲榭以供士紳壺觴之適世亂則峭壁深塹以修/戎旅渠幨之具隆汚之態瞥然若流而兹山者何
  嘗加損毫毛其間哉顧人情睹變故則必瘁然以/憂處安暇則必爽然以喜而余也生太平之世沐
[042-50a]
  浴明聖之膏澤以休逸其老於此但見夫山若增/而怡水若增而澤廣原媚我以晴景長林嘘我以
  惠風向之壘堞欹傾更足指㸃以為瑰怪之觀而/助吾之樂豈非至幸至幸者歟吾又聞佛氏之説
  惟一真性不壊其諸大地山河皆屬幻相眎若漚/芥矧兹一山巖寺舍之廢興毁成何足控摶者然
  則彼之瘁憂於世變者固為非達而今之流連情/境意適忘勌亦子瞻氏所云僅取一饜飽同歸於
  朽腐者也僧方晏坐精進以修其師之説漫書/此付之俾稍知悟入附載營建歳月於左方
  順慶府西溪新修廣恩橋記順慶治左大江而右/西溪溪發源西充崇
  禮山逶迤百折而來並城西面距大江不能里許/若拱若翼若為之綰束演漾渟潏而乃南下稍迴
  逺滙於江當綰束處舊有石橋跨溪載郡乗曰西/橋相傳宋嘉定間建至嘉靖初始頺塌云其址接
[042-50b]
  北郛闤外為走省府孔道輶軒瑞節之使相望㬺/篋儋負者趾踵交也夏秋霖潦滂溢溪流扼於江
  無所洩莾莾成巨浸傳使坐稽王程征夫弛肩而/嘆馮絶衝濤者往往委魚腹霜降水涸揭洗逗淖
  中龜瘃不可忍官或為之架木設杠彴歲歳庀飾/疲費矣於是郡人爭言復舊橋便以用詘作勞未
  暇也隆慶庚午余謝政府歸里日擊阽危狀嘆曰/橋之弗圖害哉昔野廬氏掌達國道路行舟車轚
  互者萍氏禁民母川遊本朝都水令若曰諸通達/驛道以時葺治河津合置橋梁者所在起造盖遵
  用周典云且斯橋也亦其廢墜是為將蠲民疾而/非厲之也夫以起利則仁以興墜則誼奉憲令則
  恪稽古典則順豈其不可哉會大叅静齊梁公分/守吾郡娓娓詢民所便苦余首舉為言且請以上
  一歲夫廪之賜稍捐田穀百石佐工費什一梁公/曰嘻美意哉顧道路津梁青在長吏其孰若飾厨
[042-51a]
  傳急也而令鄉之先生長者職其畫乎遂偕分巡/僉憲王公議符合圅聞之大中丞雲澤王公侍御
  允吾虞公咸相與嘉奬厥成下之府若縣商計經/費而耑委西充簿毛鳯彩者董其事毛有局幹稱
  經始之日四顧周環[瓜*見]土藏制曰溪流長而深濶/橋非髙廣無以壓水衝即髙廣非壯厥基且逺之
  圯兩岸壖&KR2050善崩非厚布之堤以扞湍澓射齧而/橋不可規固夫語有之堅樹在始矣於是揆日鳩
  徒首築堤堤東西衡七丈有竒甃石為之樹櫸栁/以䕶石而後釃流劃波疏瀹溪底植巨椿密楗其
  下叢臥碇石槃亘蟉結為墩離立水中者八從墩/絫石犬牙函錯魚鱗雜襲攢扶而上鎔銕液注其
  中旁設鉤環為空以行水者七而後成橋橋髙三/丈中稍窿起而兩撱平翼之欄楯表之石坊其修
  眎髙九倍廣減其髙三之一其址移舊橋上流二/十丈許其夫役取之十一里若境内寺觀其匠直
[042-51b]
  若木銕膏垔之需則兩臺各坼贖金三百兩道各/百金太守鄭公遷大尹段君公衮各五十金洎余
  夫廪之助為千金而羡者什之二復歸之公帑其/始事以萬厯六年六月十三日其訖工以八年四
  月十四日盖橋成而眎昔規橅閎傑巍壯有加爛/若星梁之架漠蜿若玉虹之臥波雖復狂瀾砰湃
  暴浸歕軋恬然付諸履舄之下而不知於休績哉/是役也余實首其議諸大夫謨謀僉同而梁公慫
  慂尤力若乃目揣心營無靡財無窳工以垂永利/不泐毛簿有焉當役始作多齰舌謂成工難猝睹
  比畚挶具飭民乃大龢會載經載營靡愆厥素一/日而鳴湍長津化為夷陸砥道行旅如歸無褰裳
  失檝之囏邦人士女黧老黄孺扶攜來觀謳謠祝/佛之聲鏘洋塞耳非夫佚道使民民所曹好鮮其
  弗濟者與至夫輦石嶔巖縋之淖淵工故不細矣/一無斷絙刓膚之恐若鞭若叱神來相之無亦天
[042-52a]
  之有意新斯橋久矣姑藉人力成之耶橋既落成/諸大夫問所以名之余請以廣恩名諸大夫曰公
  之業在卷阿之七八矣處隴畝而猶然不忘主上/推所為隆輔優耇者以媚其鄉之人斯名允哉余
  曰非然也諸大夫分虎竹綰銀艾祗宣明天子美/澤起民墊溺登諸枕席維不佞若驂之從靷焉而
  何敢自為名於是橋成二年以潮陽周公來守郡/始謀琢石紀成績屬筆於予謹撰次其事之顚委
  若此嗞嗟乎西橋之舊吾郡宿老頗能譚述余童/丱游詠其處及見斷石齒齒在兩涯也尋則蕩無
  跡焉矣使橋初陁坼在事者不惜為之傾接絶計/則何至遽壊其壊也盖人也今余等儌天之靈幸
  藂羣莢以復舊規然而程較勞力難易奚百倍啻/矣夫天下事當緒業未造則慮始難樂成易比鏬
  穴欲生則補塞易撤新難獨一橋然也哉余等勉/成其難辟之如室已鎮甍矣所願後君子無㤀彌
[042-52b]
  縫其易斯橋之為千萬世利也其可既乎爰綴銘/詩用紹方來其諸有勞兹役者例得記名碑隂銘
  曰迢迢蘭溪自充之西蛻以長兮爰究爰度伊昔/有作矗猗梁兮若墉既治弗塗塈茨失周防兮岩
  岩維石日囓月湱蕩為汪兮厲者滅裾馮者其魚/胥盡傷兮疇溺疇墊恫瘝克念萬夫望兮起墜則
  那噂沓孔多築道傍兮荷天之休鄉士叶謀人神/襄兮役者子赴功如其素拓前光兮垂虹亘螭於
  以落成舉酒慶兮瀰瀰浸宅駢肩躡迹迸通莊兮/耄倪來觀舞手歗懽頌言颺兮疇克慮始䝉成則
  喜逸且康兮成之孔艱期保厥完垂茫茫兮來者/斯愛尚俾勿壊利澤泱兮諗爾攸司眎此聲詩永
  無㤀/兮
  陳宗虞錦屛書院三賢祠記錦屛有書院建自嘉/靖初祀盖太府山隂
[042-53a]
  柯峯張公為之中有尊道閣三楹貯經史書其上/閣下為大櫝函三木主祠晦翁朱先生南軒張先
  生兼山黄先生以南軒兼山吾鄉先正卓然者顧/二公一時學術俱樂取晦翁祠之一堂示諸生尚
  論知取法也左右翼有齋房幾許各窗疏几榻繚/之周垣以便卒業比聞之長老者云初閬不任人
  文即治舉子無法自張公為書院簡郡庠校少俊/者羣其中日討論之自是始昌文學即今源源科
  第皆張公遺也盖至今思頌公徳云顧祠閣垂今/五十年磌砌解浥榱桷蠧蝕植者欹塗者剥階墄
  榛薉既非朝夕往諸公竟無一葺之者疑嫌在民/勤抑彼疏通罔逮耶非虞敢論矣歲辛未毅所黄
  先生以名御史叅知大藩左遷兹守吾郡即知旦/夕且陟宜其情傳舍郡齋然先生却懃總閑劇益
  親彊力下車之初百度具舉盖曽休沐屛山之墟/詢三賢舊額而瞻拜曰嗟乎彼諸亭洞屬遊冶者
[042-53b]
  置亦可矣獨奈何祠先賢而傾圯之至罔聞也乃/為度材量日計徒飭工費捐以廪餼之餘力集諸
  市肆之賃者既踰月落成今峻棟重橑軒翥千仞/而丹藻掩映視昔疑加焉固城南甲觀哉先生以
  問記陳子陳子感焉夫彼治二氏者彤宫紺殿金/碧不貲人至傾家樂為之不遜則信其道深耳吾
  儒者治古聖賢即不在莊嚴奉持為教第經頺祠/敝宇神主不妥漫不為省乃於治二氏者用心何
  如哉毅所先生篤信聖賢學宗致知而務躬行其/立身訓士諄諄惟孝弟為本亟欲黜浮歸厚挽古
  淳龎之俗故所為表章三賢者如此先生故重惜/民力厭營創視郡後工作首此即先生心可知矣
  嗟吾黨小子遊息祠下思齊而仰止/焉無負先生嘉惠至意哉謹書以記
  巴州二闗記巴州治控大小二巴山故多嶄巖折/阪詭壑㠑峯望之屹□西南崔萃萬
[042-54a]
  狀中黄城者益稱嶢屼嶚剌四絶鬱為賊藪四方/無賴亡命逋逃所歸盖時麻沸突出掠我豢園廪
  廥係掠子女磔殺焚燎殆至慘惡捕之輒若鼠竄/伏箐莾乃其谿竇詰曲人莫知所向若栅砦巢窟
  處却又負固扼塞居然憑陵我不可驟得擒縛即/知蠆蜮𦕈細不足一撲第其螫人不意求之既去
  殊亦力不易加嗟嗟黄城苦類是矣今督撫中丞/黄岡王公巡按御史金華虞公正度肅僚重求民
  瘼盖為蜀之人剔蠧除殘奠輯生養之者靡不極/至頃披往牒得故所為創諭黄城者知其稔惡狀
  謂川之北此為隠憂也則以付諸分憲王使君圖/之使君通方廣謀規摹甚辨二公則惟其便宜之
  也乃檄之郡别駕吳君往俾徐徊畫之吳君相黄/城介巴達二州問達州業既築龍船闗烽候其東
  惟是西偏當我巴長樂太平二鄉之衝不為障塞/彼可徑取道馳我矧龍船既嚴彼不得東則併而
[042-54b]
  西乘我勢且如敺將致魚肉二鄉人啖彼也則相/雲城漏明俱屬要區可托壘壁相距纔十里柝聞
  遂及又可聲援相臂指早宜急闗梁其上使君則/以協諸分守梁公既以報之中丞御史二公旋以
  下郡太守潘君計工築定繇戍儲戎器又因而申/明比閭保甲敷宣太祖皇帝戒諭仍為翼以社學
  俾咿唔相達薫使興起盖自是二關巋然與龍船/鼎峙為掎角聲勢唇輔嗟嗟黄城即不悛奈何不
  讋戎儆備乃皆人子有人心者既不得出肆剽奪/餓喙靡噬安知不翻然感悟改行善良也盖使君
  不獨欲威賊實欲徠之委使就化意如此則戒幣/陳子屬為記其事嗟乎設險守國王公尚之彼衛
  家者必勤環堵矧乎領方隅有疆場之寄者哉蜀/逺事無論頃若支羅黄賊鐵桶蔡賊尤切巴者則
  近如乾溝何賊俱猝起不測之勢大帥雖旋踵就/仆乃既糜爛過當矣今兹方畧早辨曲突巴之人
[042-55a]
  所儌福威靈有涯哉乃黃城人懼而湔其汙風而/漸於善也所儌福又有涯哉陳子則又窺使君直
  方正大凛然風節盖時悼蜀之人財盡力憊比比/相率而盗也則愀動顔色故所求在貞廉吏而疾
  蹙叱厲在墨者孔子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然則兹䜿二闗毋亦籌其次不得已為之乎夫巴
  林藪華實周饒區也僻在窮徼往部使督郵者素/不問其地乃先是有巴者孰不厭巴去奈何不俾
  黄城入盜也今使君儼然三尺在上潘君暨吳君/諸英僚在列一時相觀倘所以來蘇巴之人而甦
  生之自今日始乎乃二闗不斯須鏟之可矣中丞/公御史題名在行省臺中梁公題順慶署中使君
  諱來賢雲南臨安人辛未進士潘君諱良貴浙江/上虞人已未進士吳君諱朝宗江西建昌人鄉進
  士/
[042-55b]
  周洪謨西岷保障圗記蜀為坤維大都㑹三面鄰/蠻僰蕃羌南則夜郎靡莫
  西南則卭筰都西北則冉駹冉駹有六夷七氐九/羌郎威茂二州之地也又其西乃松潘之西北為
  吐蕃東南雜氐羌種落既繁險阨彌固羣夷據巖/嶂以為卭籠碉巢善製堅甲勁弩走巖壁㨗如猿
  猱凡蜀民之轉輸松潘者常掠於道其為蜀患從/來久矣然而松潘之所以深入而壘者盖以據羣
  夷之奥室而杜其門户故羣夷之不敢覬覦成都/者以有松潘也四川都司指揮使周公貴往嵗奉
  勅往備其地方蠻酋董布等出沒公累能禦之而/夷黨刼奪軍餉公又能親督矢石擣殱其衆公聞
  於朝遣使賞勞由都指揮同知而進今秩士君子/有繪圗獻之者題曰西岷保障盖以嘉公之功而
  繫之曰西岷以松潘在岷之西也雖然蜀徼之要/害者莫若松潘松潘既靖則全蜀靖矣是西岷之
[042-56a]
  所以保障者豈非全蜀之保障也哉繼自今尚其/益殚乃心益逺乃籌使吾蜀永倚公為長城可也
  公有勇畧善撫士卒自藩憲大夫及閭巷士庶皆/稱其賢公之先君子有功太宗朝積官如公今職
  宣徳間公廕補成都後衛正統間征麓川孟養有/功故擢官都司公不惟克樹忠烈又可謂克紹先
  美矣公以圗来屬/為記故書以歸之
  喻時移清獻公祠記清獻公祠者祠宋太子少師/趙清獻公者也移之何循祀
  典而行僉志者也先是臺史時祗役問往哲功徳/蜀人者於郡之主政方湖王君詢主政君曰功徳
  莫尚清獻公矣祠在貢院右城隅地僻十年罕聞/式視圯桷腐瓦崩牆頽梁走䑕而來芊木荒岑良
  可慨焉臺史時曰唉其廢祠哉乃垢紛餘檢宋列/傳讀之至公號鐵面御史與辯死振獄觸權救賢
[042-56b]
  療疾活饑推貧嫁孤按故相之帑嚴卒長之諭執/隨鶴之廉流墮蝗之神炯告天之誠溥 一月之
  仁穹秩纍加豔名完歸竟饗有哲裔綵堂雅歌山/水之適吳人稱榮諸形模粹然耀然為世標表者
  業已傾企矣及於治蜀地迥民弱吏肆不法繩之/而苖薅髪&KR0808下慰上服者乃神竦魄動勿勿然有
  太史公向往之嗟因念公祠可移而風也商之撫/臺戴公暨越掌藩事大㕘黄侯光昇掌臬事副憲
  王侯繼芳副憲韓侯一右僉憲安侯如山孫侯璧/咸曰都因分臺之西南隙地數弓得無礙金若木
  若石各若干檄成都府通判楊繡督治焉為堂三/楹為垣為門為坊當通衢俾人人瞻而歆艷云祠
  成則壬子冬十二月也夫貨賄行而騰虐榜箠濫/而干&KR1777有司者敝也久矣是故取往可以傚來舉
  哲可以範愚龍龜繋介鱗之宗星緯切昏旦之仰/玩繁簪而得宛珠必愕迷雜珥而觀傅璣自竦莊
[042-57a]
  顔怍於蓬髪禮服欽於卉裳謂公祠之不足以風/世也邪肆率諸部吏署成都同知邵大爵通判王
  譽民推官吳國寳而下如祭典血食之藩侯臬侯/謂不可以無記也故述之云爾侑以辭曰彼阻蠶
  叢山川逺而貪黷易暱魚獵横施凋氓喁喁遐裔/曰咨靦焉媮合澄者為誰猗嗟清獻百世之師恭
  從王事專與惸嫠詢瘼於微滌垢其熙飲氷作操/委玉宣儀簡易𢎞耀中和協宜子罕讓績伯夷同
  逵苦心一節清風四馳俯焉民驩上則主知元儲/作訓英台繼褘九圍慕聲四蜀䝉毗遺愛如覩世
  孝鮮比國之元氣人之遐規省府爾希里落其綏/隂扶璿化永贊瑶禧錦江走龍玉壘蟠螭清獻之
  風流盎何期遷祠煌煌然蘭/熹熹叶誠勒文神之聽之
  劉應箕忠孝節記刑部左侍郎胡公以革除初死/建文難自永樂歴𢎞治俱以時
[042-57b]
  禁未解宦遊者憚弗敢談厥事後御史熊公相巡/按四川立祠於榮縣祀之時正徳八年去兹又七
  十餘年矣尋廟宇傾圮蜀之學士大夫談靖難革/除事者俱彷彿未究其詳至於胡公尤懵懵焉鮮
  有悉其顛末者余毎慨世之司風教者狃於故而/弗敢彰善表節義縱心有所嚮慕亦欲彰明往哲
  而終弗克自振竟寥寥焉胡公不幾於湮沒耶萬/厯甲戌監司田公分憲川東其除奸剔蠧明罰勅
  法盖罔有遺力焉而敷政覃化之餘又恒以風教/為首務適部使者孫公暨郡守朱公咸與公同心
  同徳鋭意崇尚毎諸有司來謁見者輒以其邑之/行誼風俗古今人才下詢爰諏博訪恐砥名勵行
  者晦弗彰也不數月大足令康君果來言胡公事/載在縣志者畧不可詳然其出處之大節仗義之
  危行則固有以備其履歴者夫君臣之義綱常之/懿乃生人無所解於其心者恒人或競榮而迷道
[042-58a]
  或怵勢而屈身或歴難而易慮則秉彛之賦在厥/心者亦將解之以縻於世而罔知所以自振焉者
  滔滔也乃胡公當靖難渡江之際首倡大義抗節/不屈彼豈樂刀鋸之慘而惡爵禄之縻耶記稱其
  富經術性方介其再從方孝孺游漢中蜀獻王有/問學日廣道徳日隆之贈則其所以抱蓄於胸次
  者固不凡而禀賦於天真者自與恒人迥異故當/利害臨大節乃能脫然不怵於勢不兢於榮不改
  於慮若中流之砥柱屹然登華嶽而不可移若逝/波之入海千瀾萬折而不可回也嗟乎傑哉百餘
  年來顧未見有表彰之者果以時禁未解耶然文/皇帝為髙帝之子建文實髙廟之嫡孫革除諸公
  忠建文所以忠髙帝文皇當諸公之死曰彼食其/祿自當盡其心耳昭皇帝亦曰若方孝孺輩俱忠
  臣也永樂中先後詔復諸公家而胡公與焉綸綍/何諄切耶提挽綱常培植國家億萬載祚運於不
[042-58b]
  替者胡公之節義其闗係世道豈尠少哉田公仍/飭邑令康君芟地鳩材於縣部之南建祠立石而
  又定其常需命有司春秋祭饗復裔胡興先等課/額令之世守祠宇夫廟貎森嚴棟宇華飾風節宣
  朗也嵗祀無斁衍兹蒸嘗神明監繫也復其家恤/其後俾之世守堂宇忠魂依托也諸敦誼崇化之
  典其偉歟胡公諱子昭字仲常名志髙誌載謂太/祖改今名往來從學方孝孺講明理學蜀獻主重
  之以明經儒士薦為榮縣訓導建文初陞翰林檢/討進刑部左侍郎靖難師渡江建文四年九月死
  之時年四十一父名復初母郭氏皆年八十餘子/五人給緝繼等謫戍女金奴沒為官婢胡子義初
  名志逺亦膺薦辟分教威逺又陞山東按察僉事/及遇兄難棄官匿丹稜晚有懐鄉詩載在誌帙者
  聲意悲壯盖有得於兄之教而伯仲齊鳴者也蜀/嘉定誌具載二公為榮縣人然備查胡氏家譜及
[042-59a]
  子孫作佛事錄籍并永樂赦復其家勘合俱為重/慶大足人記載明甚而榮縣則子昭初訓導所經
  地也或曰志逺為蜀府典寳或曰子昭為史官陞/兵部侍郎刑部尚書或又曰子昭無子止有一女
  名金奴各記載者以時諱不敢彰灼其事故彼此/舛誤互為沿襲然胡公孤忠勁節所以扶植人紀
  綱維世道者將與天地終窮固耿耿不磨也其他/又曷足深考耶若夫楹椽瓦石之細祠堂棟宇之
  度則有司存又何暇悉記哉余惟服當時同難共/事一門父子兄弟之髙誼御史熊公之令圗而又
  嘆今部使者採覧監司田公之表䜿郡守諸公之/振㧞邑令康公之經度足以風世哉足以風世哉
  黃克纉合州重建鄒汝愚祠堂記嗚呼自古賢人/君子盡忠世主
  不遇而死者何可勝數然皆其臣是而其君非也/獨賈太傅遭遇漢文不世出之主言幾售矣竟貶
[042-59b]
  長沙悲痛天絶此千載而下所為憤鬱而不平也/茫茫宇宙慶殃反覆賢人罹禍古今一揆若鄒汝
  愚先生者又令人深怨而極悲矣先生弱冠登第/讀中秘書値孝宗皇帝即位聰明仁孝千載一時
  乃矢口言天下大計欲進賢而退不肖自以為引/繩批根可幸無罪故直抵執政侵貂璫而不避也
  豐蔀蔽明日中見斗竟令權奸得售其計以他事/中之逺謫炎荒溘焉朝露嗚呼先生之志過於賈
  誼南海之謫逺於長沙身沒之年短於三十悠悠/天道慘毒實多何忍言哉昔太史公作伯夷傳謂
  盜跖老死東陵夷齊饑死西山致疑於天道之是/非夫夷齊之饑夷齊之所安也彼其志扶綱常身
  甘槁死視百歲猶旦暮等彭喬於蜉蝣茍得死所/雖千萬載可也又何恨於彼蒼獨謂先生所處則
  可以無死者一言不合遇巷有期間闗萬里生還/可俟使帝宣室求賢逐臣見訪則君臣之交歡於
[042-60a]
  魚水豈慕不遇世死者哉乃為炎風瘴雨所苦一/疾不起天之報施善人於是為不可知矣先生既
  客死厥配劉孺人扶柩歸蜀皓首全節從先生於/九原邦人士為立忠節祠而俎豆之志雙美也祠
  在空山閴寂無人歲久不葺且有風雨飄搖之患/新安汪潛夫督學西蜀詢諸士子謂祠廟不稱何
  以崇先哲而風後學乃請於中丞艾公直指王公/檄州守曽君移於郭内而更新之由是廟貌改觀
  士知鄉往祠三層層三間其外為門中為堂以居/先生神位後為寢室以居劉夫人像堂室左右各
  房三間棟宇牆垣飾以丹堊施以塗茨行道之人/顧瞻嘆息謂此鄒先生祠也樹以人懐烏緣屋愛
  天理民彛此謂不冺矣余承乏西來樂覩成事乃/為之記盖先生下獄時有欲以危法中先生者少
  司冦惠安彭公予鄉人也獄成不署名先生得不/死其謫石城余鄉蔡虚齋先生贈以詩有終不為
[042-60b]
  君恨天地有正氣之語某不肖何敢望二先生後/塵然好徳之心同符先哲讀先生傳而不澘然其
  出涕者非夫也故不揣鄙陋叙其始末若先生之/所以不朽者固不在祠之有無也曽君名嘉䘱麻
  城人崇奬忠節得/為政首務是可書
  陳文燭牛頭山工部草堂記潼川盖唐梓州境而/牛頭山在郭門外杜
  工部嘗登其上所云三載客蜀郡一年居梓州是/也叅知梁尚賢憲使王元徳分鎮劔南捐金度木
  命刺史張輝南為草堂於山巔余試士過焉刺史/乞余記之嗟乎公遭世變飄零於蜀或自綿而梓
  或自閬而梓坎壈之狀千載流涕而誦其詩者興/忠君愛國之思即公在梓州詩如王侯與螻蟻同
  盡隨丘墟願聞第一義迴向心地初子瞻嘆其以/詩入道猶庖丁以牛入也輪扁以輪入也蘇氏知
[042-61a]
  公乎是公詩多於蜀而妙悟於梓公神其托兹山/哉天壤俱敝可矣昔唐陳子昻梓州人公過射洪
  學堂撫遺跡而弔焉有盛事㑹一時此堂豈千年/之詩若為今日而言者則牛山數椽與金華並峙
  乃不榖之慨慕於公奚啻公於伯玉哉浣花瀼西/余業有記而今又托乎片言其有私感與若謂能
  飽公殘膏賸馥而/揚㩁之則余豈敢
  曹樓重修成都府儒學記余覽史籍見文翁當漢/武時天下承秦後人不
  知學蜀最僻陋而獨首建學校遣子弟入太常修/先聖業其效至文學比齊魯常嘆美之思一觀其
  遺風焉已而承乏拜西川督學之命安治之明日/祗謁先師周視學舍見其規制赫奕氣象森古詢
  之則相傳為禮殿之舊盖愀然有餘感也學故修/葺於𢎞治之十三年越六周星圯壊湫塵傾欹支
[042-61b]
  拄時久則敝其理固然顧非所以妥聖賢而崇文/教况首郡實全蜀之倡泮宫尤具瞻之地哉欲新
  之無與計者適郡守耿侯初至見與余意合而或/者難之謂費非數千金未易辦役非二三年未足
  就况木政旁午事在中柅耿大不然請得外府金/五百粟千石勤里旅三月而以落成告余視焉則
  殿廡更新門堂重麗黝堊丹碧綦錯熒煌石砌堅/完垣堧峻整不獨師儒寧其居而聖賢棲靈之所
  亦足以肅拜瞻而䖍禋祀矣心樂其成而異其速/諗其故則費大半出耿侯奉錢而父老子弟嚮方
  慕善任勞宣力者咸激於侯之義故財不詘公帑/工不費時月而事以克竣學博士及弟子員請余
  記以傳夫文學吾職也記惡可已為之記曰吾聖/人之道等於天地彌綸乎宇宙而貫徹乎人心生
  民舍是無為命脈矣官師舍是無為政教矣彼文/翁何人漢何時而乃力行教化大振文風豈吾道
[042-62a]
  有將昌之運而首試之蜀抑天將開蜀人文之盛/而潛啟其衷耶一時即有司馬相如張寛輩顯於
  朝後之學士大夫誦詞賦之英誇七車之富不獨/羡二子而歸徳文翁文翁雖賢不有二子亦無以
  成其美矧今熙洽之朝隆於漢代師帥之賢不讓/文翁而蜀士之盛逺邁古昔其何以自樹立而稱
  飭學者意即以學宫喻夫子宫牆稱髙美然五倫/其棟楹也六經其門户也而其理具於吾心自有
  繩墨者在焉子亦見夫匠氏之營斯學者乎基址/奠矣羣材具矣必端其意嚮注其神視直以繩經
  以墨而後門列户分棟隆楹峙數仭之牆指顧而/成則脈理貫通而操之有要也學亦如是矣今聖
  道稱大興而人各就其性之所近安於意之所向/以自為習百家諸子乗間開竇争門名家啟岐途
  而塞道真鉤竒翼詭之士博聲華兢世利蔑棄倫/紀綱常於不恤盖身逰聖域賢闗之内而不覺自
[042-62b]
  竄於戎徼夷島之外戾於夫子之指矣耿侯新斯/學也夫亦有厚望焉耳諸生處止其中而欲不愧
  斯學其説在聖訓而其事在日用也毋迂視誠正/之説則繩墨端毋支離六經之門户則趨向審毋
  撓折五倫之棟楹則植立固聖人之堂奥吾且登/焉而漸於入室即端木氏所稱美與富者心親之
  而身有之矣此學庶不虚哉若實華而漓其實絫/髙而削其址過孔子之門牆衆且麾之彼文園侍
  中尚不負文翁爾諸士亮不忍負耿侯必有進而/求之者矣耿侯諱定力楚之麻城人起家進士初
  為駕部郎有聲其學實宗伯氏伯氏倡道東南為/海内宗侯講其業故治尚徳化崇本務若此舉尤
  其守成都/首事云
  耿定力大儒祠記成都之有大益書院剏自正徳/戊寅歳越嘉靖甲申始落成即
[042-63a]
  萬眉州相府故址也督學使者萃三川髦士為除/舍授廪立程而教之一時號稱得人内江趙大洲
  先生其最著者以宋周元公曽僉判合州二程侍/太中廣漢伊川又涪州編管尹和靖就其師涪州
  注易與華陽范淳甫綿竹張敬夫蒲江魏華父俱/祠祀之使諸生有所矜式已考明薛敬軒以大理
  督餉至蔣道林以觀察水利至與合州鄒立齋祔/祀祠中歲丙寅豫章胡廬山先生入蜀督學首定
  祀典萬厯丁丑故相張江陵盡毁宇内書院毋使/諸生聚議大益書院亦在毁中諸儒木主尚存弗
  祀也歲丁亥督學使豫章郭相奎先生為胡公髙/弟展謁祠下低徊嘆曰學以景行祀以志思大儒
  在蜀可弗祀乎爰檄郡邑修祀事題曰大儒祠因/諸生請又以大洲廬山及前觀察使孫淮海祔主
  入祠命不佞力記之不佞力念洪荒既闢維世覺/人曰君與師自天子以至一郡一邑之長皆君也
[042-63b]
  自聖人以至一言一行之善皆師也君之治績顯/而易見師之教澤隠而難明然不藉名位不假刑
  賞風施奕世澤流罔極尤稱師哉大哉孔子為萬/世師矣漢唐鮮真儒獨以詞賦擅名學者貿貿焉
  莫知所師元公崛起荆楚主静立極蜀其過化也/彼其初風之未同蜀與中原尚分黨而角立迨其
  既也張魏二公同聲相應異世而宗濓洛之教信/哉師道立而善人多矣淳父文章節義蜀人所共
  推轂而依依與吟風弄月者為伍豈無所師承耶/明聖人御宇作之君師淳化所漸真儒輩出士之
  秉道而入蜀與蜀之應運而名世者皆薄辭章而/崇本實尚躬行而窮性命無論漢唐盖駸駸乎由
  元公以上遡孔子皆然矣古者上帝有專祀列國/祀其境内山川諸儒在蜀辟則名山大川也是祀
  也不出蜀都而有餘師焉可已哉世人欣豔貴富/者至天子之宰相極矣萬眉州不能撫有第宅張
[042-64a]
  江陵不能禁人之必不崇儒亘古今參/天地在此而不在彼學者其重有省夫
  郭子章陳文端公祠堂記萬厯丙戌冬十有二月/子章入蜀道果州過大
  學士陳公廬而式焉是時公圽已五月矣又明年/以試事入果州欽弔公靈於棲樂山之麓長公學
  士君持䘮堊室子章從學士君所得盡讀公生平/所著學明日果州諸生上公祀鄉賢狀子章曰公
  非三川一鄉士也諸生固請曰江出岷漢出嶓冢/分流舛馳所注無方所出則有宗果亦公之岷嶓
  也已惡得無祀乃下有司崇祀公鄉賢又明日諸/生合郡邑父老復上公專祠狀子章曰公業已並
  俎豆於爾先賢而專祀奚也諸生父老固請曰日/月不並出狐不二雄神龍不匹猛獸不羣公道繩
  聖賢功施社稷其行純矣惡得無專祀乃下有司/以其狀聞之少司馬中丞徐公柱史何公守道大
[042-64b]
  叅劉公如有司議卜地創祠專祀於果城學士君/聞而詣子章曰是非先公志也先公生而恂恂於
  鄉待市井小兒情瀾不竭圽而以其祠房鬺享之/貲費其枌榆人不孝辠矣何辭於先公子章曰不
  然下邑故相楊文貞公子章為諸生時曽相祀事/於其祠已司理建州建州楊文敏公祠亦如之今
  席文襄趙文肅二公皆專祀遂内匪創自果也學/士君曰無已請拓舊鄽自屋之下無煩里旅上無
  損於公帑以終先公志以儌諸大夫之惠於百世/於是有司一聽學士君祠而僅以春秋祠具載在
  祀典亡幾何祠乃落成有司者蠲吉奉公主濟濟/森森薦豆其中學士君始函書告子章曰先祠以
  今年正月甫事七月已事内而廟寢堂廡外而旅/樹唐陳旁而墉垣牆屋幸俱糞除當秋之次丁日
  已設先公位腥肆爓腍絃歌而薦之矣惟是麗牲/石未辭敬以屬子子章三讓不獲竊惟公當隆慶
[042-65a]
  初相昭陵其豐功駿烈幕帷幄而曜台階國史書/之大司馬張公狀之彪炳矣至其未髦而縣車無
  郤而告老眎捐相印如釋重肩許相國銘公謂近/世大臣出處之際未有如公勇決矣夫公之出而
  相天下也相則伊呂相而處也處則綺黄使夫人/眎之若春夏秋冬不可為常子章常竊窺其微矣
  公之言曰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方/可稱王者政不與適人不與間而能格君心之非
  方可稱王者之佐又曰生之於人大矣一失不復/得者也人以至貴之身而逐至賤之物如明珠之
  彈雀以有涯之生而役無涯之知如精衛之填海/以恬然無恙之生而自投於必不可救之地如夜
  蟲之赴火以奄然有限之生而好為人所不知何/人之計如愚公之移山其約而言之則曰逆來順
  受可以廣度順來逆受可以燭幾嗟嗟公惟廣度/也廣度故能格非所以應待萬方覽耦百變也而
[042-65b]
  成昭陵之相業公惟燭幾則貴生若轉丸掌中足/以自樂也故不難巖居川觀以成今日一代之典
  刑由是譚之公之所以相所以捐相其得之説約/者深也昔者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三月魯國
  大治齊人歸女樂孔子不稅冕行伊尹出有莘攻/鳴條相湯以王及嗣王克終允徳始復政厥辟而
  歸説者謂仕止久速用舍行藏夫子若太和元氣/千駟弗視一介不取尹盖以天下自任古聖賢相
  人國其出處進退類如此以公視之何如哉可以/勒於&KR0595鼎矣公名以勤字逸甫號松谷一號青居
  山人其先世出閬州陳秦公後幾傳而為訓導衡/衡生太學生信信生大䇿是為公父以公貴三世
  褒贈如公官子即學士君温文貞白隠然負公輔/器如公當日云子章通籍晚隆慶庚午舉於燕而
  公以是年去國内戌仕於蜀而公以是年捐館舍/不得一日侍辟咡之詔乃交驩學士君時時習聞
[042-66a]
  公令徳名訓猶侍公側也因錄祠事饜聽輿誦方/髙山而仰止媿鼎銘之無文其辭曰粤帝會昌宅
  宇劔閣下為岷山上為井絡金隄東雄玉津西鑿/景褔肸蠁神降棲樂清泉蘸月寶臺鳴鶴篤生異
  人暐曄綽約謫自列宿鬱為帝師行齊曽史學願/宣尼洌比宕渠巍埒綿虒肅皇之季公守其雌昭
  陵御宇卜曰非羆作歲霖雨為國元龜十事沃心/四劄陳愫歳星熊熊冬日煦煦氓繇昭蘓士頌陶
  鑄帝眷方殷歸來乃賦賁於丘園致其師傅綠野/裴晋洛陽文潞公惟廣度大人格非公惟貴生哲
  人燭幾出也虎變處也鴻飛逍遙莊濮容與嚴磯/帝念舊臣屬公古稀鐘鼔喧闐寳鏹紛緋得全全
  昌星隕天府天子曰噫奪予尚父太常議諡司空/復士嘉陵瀰瀰周原膴膴巴賨父老涕洟咻噢祀
  公鄉賢築公廟廡匪位之欽惟道是尊於以薦之/采蘋采蘩於以奏之頌箎頌塤感徳百世福衍來
[042-66b]
  昆西京韋平東漢楊袁/勒之珉石永式神垣
  溫江三烈祠記予讀漢廣詩謂文王化行南國先/及江漢㳺女在今荆郢間以地考
  之文王都岐即今鳯翔之隴距劔門咫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始東至於澧闗雎之化自西而南惡能
  不蜀而楚耶竊意蜀之願化當速於江漢秦漢之/際代以節烈著巴寡婦清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
  皇為築女懐清臺漢元氏女求父尼和屍於巴江/哀號自沈明日與父同浮江上岐隴之化流長矣
  予入蜀行部訪貞懿閭里過岳池得石氏三姑矢/心不適共拊弟孤聞之直指何公表厥宅焉已入
  温江温令仝君方上任氏三烈三烈故任教諭髙/妻李氏及二女幺哥畱哥也教諭由錦陵遷萬載
  舟薄華嚴湖盜掠其舟欲犯二女二女罵賊赴水/死其母從之越三日屍浮水面抱持如結錦陵人
[042-67a]
  義之畱葬江滸楚中丞趙公賢聞於朝移文於温/温令某即教諭故宅旌之有年矣乃者里豪宅鄰
  祠給任氏子將鬻之仝令廉而讓鄰豪捐金敞其/祠并飭撅楔成都詹守聞於予予顔其祠之堂曰
  江漢清流三烈實沈於江漢也已上其事於直指/傅公公旌其義於是温之三烈與岳之三姑並稱
  蜀中眎巴江元女清臺寡婦三千年一轍豈闗睢/漢廣之風至於今猶烈耶仝令復匄予言鑱之麗
  牲石予惟曹娥之碑出邯鄲淳饒娥之碑出栁宗/元故能幼婦當年膾炙後禩予媿不文而揚芬表
  烈又督學使者事乃為之辭其辭曰維江之源出/自岷山漸漬於灌匯為嘉陵出夔入荆合流沔漢
  江漢之間被化岐隴家生淑媛蜀氏三烈從夫從/父錦陵之頖繇楚入吳艤岸華嚴横流而亂榜人
  不戒潢池刄合遂遘於難匪利其貲實榮其色女/三為粲母女交臂妹姊牽裙赴波如飴若堯二女
[042-67b]
  為湘夫人峙於九嶷若楚貞姜漸臺以俟沈於水/湄漢之廣矣江之永矣不死者誰五華之望三澨
  之濱孤冢纍纍楚臣以聞天子曰噫國有貞姬移/文蜀郡即其故里春秋以祠我來行部漢羡元女
  秦推清臺不恤有家惟弟是怗岳冇三姑如温三/烈鳯兮噦噦麟之儀儀乃檄有司式廓舊宅載葺
  故帷為歌楚些為哭天乎齎咨涕洟魂兮來歸遲/爾錦水棲爾綿虒曹有邯鄲饒有宗元予媿其辭
  惟揚爾芬鑱之/貞珉千載女師
  西南三征記蜀之北與秦鄰東與楚鄰稍東而南/而西與夷鄰夷最巨者冉駹白馬之
  種或上著或移徙蟠居雪嶺洮河間皆氐類也比/松茂而耕牧國初設松潘衛鎮之蜀人曰松潘夷
  夜郎卭都楪榆之種魋結繡脚隨畜遷徙無常處/地方可數千里南距滇西距吐蕃國初設建昌越
[042-68a]
  巂五衛鎮之而屬行都司蜀人曰建越夷其種族/繁夥聨絡於卭之西犍之北界於烏䝉抵於馬湖
  為膩乃黃螂雷波牛咃等部而膩乃為大屬卭部/自馬湖設郡以其地邇蜀人曰馬夷此三夷者秦
  漢以來各自雄長建元間唐䝉司馬相如始建議/通道戍轉相饟耗費亡功尋罷之獨置南夷夜郎
  兩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葆就不能臣使也其後/竭天下力挾平南越之威僅乃通之置越巂沈犁
  汶山武都四郡唐宋以來西夷多沒於吐蕃南夷/後割於䝉詔元初始復漢土而乍臣乍叛邉屢失
  亡至隆萬間三夷鼎沸麾城搟堡今上命少司馬/宣城徐公案西南邉事公至不二載三駕而蕩平
  之子章典在筆扎乃以監軍謝君詔行陳紀事作/西南三征記夷松潘古氐羌地自洪武十一年御
  史大夫丁玉討平之設松潘衛衛故有二路東路/由江油抵龍州西路由灌口威茂抵疊溪縣巖羊
[042-68b]
  腸道莫通五尺山間盤錯羌環居箐列砦四十有/八當事者羈縻之每歲元日餌以金繒歲不下數
  十萬鏹羌飽日驕狂逞叵測萬厯初魯賔兔建立/五王城距松潘千餘里羌有白利者述賔兔近番
  地躪作兒革作兒革慴伏而傳賓兔語叩寨以告/於是邉吏慮賔兔氛惡而羌中國師喇嘛者黠且
  健連於賔兔恫喝中國勾引部落雜沓松城内以/外千計勢益張諸族牛腦羊腦灣仲占柯等咸附
  焉鋸木刻合大小姓詛石歃盟時時團結黄沙壩/唆伏磵壑中虜掠行旅轉餉及踐更卒膏血塗草
  野至邀搴總帥車旗殺千夫長百夫長二人乙酉/夏揚栁番與太平堡解牛傭市肉食而斃詭云堡
  人酖之嘯聚諸番六月攻普安堡驚埽水崖掠石/門擁入金瓶堡要増歲幣格殺百户陳克勤中丞
  雒公聞於朝則以兵屬今都督李將軍應祥將軍/提三千人趣茂州與副使劉禹謨黄焯計攻克楊
[042-69a]
  栁廟子虼蚤諸寨十月徐公至蜀三馳檄往諭之/不聽築墻浚溝以絶東南聲援見戰卒不盈數千
  相顧笑曰南人磨子兵奈我何磨子謂子旋轉數/不益也十一月丁已擁衆五千突犯平夷堡官軍
  與戰郤掠我人去刳其腸繞二牛角上急驅牛犇/腸寸寸㫁報至公上疏得請乃徴播州酉陽平茶
  馬湖諸上兵檄右布政朱孟震主軍興叅議王鳯/竹監諸軍副使謝詔覈功罪羌乗大兵未集丙戌
  正月既望擁萬衆圍蒲江闗駕七梢砲環撃城城/幾陷叅將朱文達出與賊殊死戰殺傷賊數十人
  始解去已諸路兵繹至公出視師永康召諸將立/帳下指授方畧曰河東西吾力未能畢舉西阻於
  澗東連吾堡旤在剝膚汝等并力撃東勿失又曰/賊敗必泥首皈命惟是我衆降賊尚夥汝等亡殺
  降亡轢擄衆皆唯唯乃檄遊撃周于徳將播州七/千人營鑼鍋嶺遊撃邉之垣將酉陽兵五千人營
[042-69b]
  蕎壩腦叅將郭成將叙馬兵七千人直抵黃沙叅/將朱文達將平茶兵四千五百有竒營茨溝而一
  綂於李將軍二月庚寅昧爽將軍誓師鎮平分道/並進三月丙申國師喇嘛率灣仲占柯等犯歸化
  于徳伏撃於鐵爐溝一戰擒喇嘛灣仲守備曹希/彬牙將劉繼祖擒占柯綽兒拓等軍威大振戊申
  破丢骨又破人荒阿牛阿用卜洞玉琢等砦壬子/文達兵由間道襲克阿孝擒其率刑兒柯東兒拓
  是日成之垣各出兵㧞龍溪鹿卜乙夘于徳兵圍/沒舌砦沒舌斗絶賊踞險自固我兵四面火攻賊
  盡燔死丙辰丁已諸兵合攻蜈蚣茹兒東路溝盡/克之之垣於茹兒獲其祖輪髑髏始嘉靖初輪以
  松衛指揮守北定闗遇害茹兒令鏤其首漆為飲/器至是歸骨松人詫焉四月戊辰破惡閙窰溝石
  柱餘賊奔雪嶺復聚茨崖會諸路追兵至賊悉委/牛馬輜重啗我我兵斬闗入賊辟易竄死崖下河
[042-70a]
  東平公乃趣諸將戰河西羌思答地等恃水漲畫/江而陳待我公與將軍䇿曰彼恃河湯池我誠出
  不意夜絶江撃之西賊必不支我既西粟谷必懈/回戈東指勢若從天而下此所謂首尾如截應接
  自難也諸將争言莫吉將軍曰羌未見我兵恃河/為固稍遲兵形露賊空壁遁我即渡亾為也亟誡
  諸將如期鷄三號悉引兵乗筏渡河薄賊所遲明/賊駭竄猶出死闘我兵批而殺之克思答地標下
  士唐萬興射殺前鋒一人即前手刄百户陳克勤/者諸縱發分撃西坡西革歪地乾溝樹底雙橋挖
  撒等砦羌敗走盡㧞之晡収兵會食大雨如注竟/三日江水漲筏蕩諸將始服將軍先見云粟谷以
  兵既西備果懈五月壬寅夜既半成兵襲破其上/中下三砦斬首數十級餘黨遁追至白草乃還甲
  辰克牛尾牛尾最狡酋合兒結善占卜豎栅自雄/將軍分兵三路之垣遮後文達左拒叅將劉用光
[042-70b]
  右拒宣慰楊應龍以所部精兵從中撃之賊据柵/礧石下如奔馬諸軍奮死登縱火焚柵斬合兒結
  父子賊潰我兵追及之連戰松坪黒松林黒水河/賊大敗半赴河死得所積稞食軍軍畱十日燒其
  砦餘稞以歸時東西河俱下殘羌竄巖谷中依偏/頭結賽通譯者詣軍門降請罷兵埋奴受降先後
  埋者凡二十三人牛尾又出丁焉羌所予銀錁質/於官以示欵誠且指示廟子溝所詛結盟石碎河
  中郭成帥衆壘營於黃沙改名平番隠若石城比/之無憂焉乃疏諸將功次於朝上嘉公功晉兵部
  右侍郎廕一子諸大夫將士陞賞有差公既平三/賊還錦城乃建南羽書日至三司諸大夫議曰羌
  與虜鄰國之尾也蠻左滇右蜀而據其中腹也辟/之如牛馬䖟䗽集其尾猶且祛之顧任侵其腹莫
  之藥乎公唯唯乃疏曰臣秉節鉞鎮兹西上越巂/土人不靖非獨三城也瀘河之南卭海之東諸夷
[042-71a]
  猓番部雜居地寛長孽物衆藏奸建有叛夷曰安/守曰五咱大咱者俱土官瞿紹良部酋日謀喋血
  牝主因而煽虐逞狂越有卭都部落曰黒骨夷者/始以酋長搆争流毒境土甚者刄王官據篆符不
  奉天子法度臣竊懼焉建越倒懸急矣請拯之疏/上制可徴天全刺馬諸路土兵募雄邉子弟益之
  共萬八千有竒十月監軍周光鎬自順慶入建昌/宣諭上威徳首廉指揮徐孝忠寘之理以絶夷内
  援巳諸路兵繼至李將軍以十二月辛酉至僉議/河西桐槽當分撃之且置黒夷勿問叅將朱文達
  領兵七千守備滕光國坐營田中科攻河西五咱/遊擊邉之垣領兵六千守備王之翰翼之攻桐槽
  王大咱以都司段文炳干棷於越巂且䕶糧餉行/都司宰調元通叛丘一竒專出内將軍自統材官
  吳文傑兵二千居中約丙寅抵賊巢以甲子夜半/發越巂直走三百里文達兵夜抵禮州所百户張
[042-71b]
  勣者隂結五咱偵我時倉卒勣不之知昧爽陳軍/於河賊半渡迎敵文達居中光國右中科左將軍
  殿後材官周以徳兵衝矢砲盡發賊潰我兵鼓噪/渡河斬數馬賊河水上直搗諸巢柵破之据其險
  而壁焉是日斬首二百五十有竒走水死者無算/之垣之翰兵攻桐槽斬首百二十有竒丁夘文達
  兵攻樟木箐戊辰攻磨旗山連城之之垣之翰兵/攻甘縣破之大咱亡匿山谷中壬申五咱馬賊千
  餘於磨旗山挑戰我兵四出各張左右翼以徳兵/衝賊騎馳兵分縱馳半合撃斬三馬賊餘盡披靡
  諸死傷無算賊退保旄牛山旄牛者故漢延寧間/張喬破越巂夷地也十六日丙子文達兵大破之
  夕時大風起攙槍星自東南霣夜半賊西遁與安/守合守故紹良族子嘗為巡捕長遂用此以部勒
  諸夷誘漢辠人亡命者為逋逃主巴中猾陳光華/者為之主畫刻篆符自佩出入擅僭制乃與五咱
[042-72a]
  保聚西溪沙户馬立三大柵自固於是調之垣之/翰兵來會丁亥將軍移於河西是日調鹽井刺馬
  兵三千亦至獰狰跳䟦盡裸軀類非人形夜壁河/西與將軍營相望會有詗賊謀刼營者將軍突㧞
  營而徙夜二鼔賊果來襲遇刺兵敗之自是賊退/保沙户馬諸路兵進攻急賊潰走我兵力追於魚
  水安界前後斬級四百有竒五咱走抵魯罵魯罵/者故咱父逆止厮役也其子擢拍力可敵數十人
  故咱依之逆止死時時下巫言禍福每教五咱戰/法且云歲在戌亥不利土人崔繼賢者謹祀之隂
  與張勣厚自蔽於咱至是逮勣與賢責以詗咱是/時公移鎮臨卭采議者言膩乃即黒骨種而黨逆
  有黄螂一路又即安守族屬恐賊急遁膩且防膩/出與賊合於是徴兵三千以都司李獻忠守備劉
  繼祖指揮尹從夀領之馬湖戒之建而不斾三月/庚寅將軍與監軍議南夷以安守為望非先致守
[042-72b]
  不可得五咱然守迫不可卒縳計誘之乃佯出循/河西諸營問勞諸兵士疾病者歸而壁理經堡示
  轉圗五咱於西亡東意是夕詗者報守賊集大斧/火炬數百宜備非常將軍戒諸營壘待之以中科
  領兵六百劄于麥達去守故砦三十里守果率衆/潛歸伺虚實庚子夜密遣材官髙逢勝屬精兵三
  百銜枚間道雨夜入麥達營伏又檄諸屯田吏士/伏營左右為援壬寅守來襲營諸伏兵齊發格殺
  賊五十餘級竒兵劉懐者手斬守逢勝生縛光華/諸散走者伏兵盡追殺之中科解守甲虎䩨金芾
  飾以雙龍刀刻五星文盖梟虜云守既殪西南卭/筰苴蘭靡莫諸酋長皆震怖於是髙山四堡大小
  七枝諸西番争乞降各埋二奴於道合掌頂佛經/誓如西羌故事是時之翰於越巂伏兵大孤山掩
  黒夷酋長生得阿弓凹溪咱等七大酋一則手刄/千户丁應時者越三日戊申之垣擒五咱於昌州
[042-73a]
  初軍圍咱急咱遁將軍授指揮王吉計且屬之垣/伏兵擒之七兇憝安四兒自知罪浮五咱咱擒次
  必及先聚黨數百据虛郎箐以待將軍乃召紹良/佯責之曰若自治羯奴亡久煩官兵也四月辛酉
  撤各路兵故有事於卭夷建父老來謁請畱兵者/謝不與見癸亥見旗鼓北行諸裨將先一日發是
  夕四兒自顧其部落曰總兵循河北去矣且解甲/寢夜半將軍率諸將悉返甲子昧爽兵抵賊砦光
  國先登破之四兒走文傑兵躡之西番擒之是日/建城發兵捕其妻妾并其弟破波把事張煒盡殺
  之煒故隂賊挾四酋以亂土官中冓每以睚眦殺/人莫敢問者至是始正其罪云庚午將軍之冕山
  是日逮千夫長趙應宣與王大咱賊通者王咱走/匿普雄酋長姑咱所丙子文達之翰軍於普雄之
  五里箐之垣軍於桐槽之哩波羅為掎角勢之翰/乃引兵就王咱所藏洞穴擒之咱中流矢死是日
[042-73b]
  文逹兵攻南箐黒骨巢之垣兵攻桐槽鐡橋邨盡/破之共斬首七百有竒二酋既死黒骨亡得脱黒
  骨故卭都所部乃唐兩林蠻史所稱卭都最大者/以有君長也今卭都領印與百夫長等故土官嶺
  柏妾沙氏滛於族人阿祭負印歸之孽子應并争/不獲祭死其子鳯起勢益强應昇曰酗酒為廣洪
  番所剚至是議者欲征鳯起以及膩乃然道逺終/不得要領議未決公遣華陽劉令寅檄王之翰諭
  鳯起鳯起恐内印乃釋去而廣洪畨故殺應昇者/屬之翰將兵二千破之斬百級是時公方欲下令
  解甲而前所遣防膩乃三將違節入膩境營於凉/山膩酋撒假故凶狡歲帥衆出沒榮丁賴因間剔
  孕烹嬰填肉盈坑侵越地二百里與中鎮白禄枯/須為死黨黃螂夷安興楊九乍為姻婭至是興九
  偽降導官兵深入伏發三將死焉報至公復手疏/請討分兵三道遊擊周于徳守備滕光國出中鎮
[042-74a]
  副使武尚耕監之叅將郭成朱文達都司萬鏊出/馬湖副使李士達監之遊擊邉之垣行都司宰調
  元出建越防賊逸副使周光鎬監之叅政周嘉謨/督餉右布政使彭富叅政張孫繩後先紀功而李
  將軍應祥居馬營權四面都䕶仍徴土漢兵共四/萬有竒以冬十月出師公移鎮嘉州兩監軍議曰
  中鎮白祿枯須二酋實翼撒假枯須自譈凉山之/逆歸而衉血死白祿刄諸將而匿其盖輿於家此
  於法亡赦惟是上下六落熟夷元未助兇請無筋/無骨用廣招來又膩乃黃螂並討彼必并力抗師
  而黃螂屋江裔上亡若姑拊黃螂以便輸而分膩/之勢俟膩平師歸挾凶酋縶之公稱善十一月戊
  申中路兵先入賊悉衆保官廖河庚戌于徳遣天/全兵撃之而令酉陽兵撃茜鷄坪賊阻河拒敵光
  國兵衝其剡酉陽兵潛亂上流出賊後撓之賊潰/走泠溪河李將軍以十二月甲子督馬路進攻穵
[042-74b]
  黒擒其酋脚舌脚阿丙寅中路兵悉抵枯樹坪畱/光國守官廖以遏煖歹已巳克馬蝗山山迫阨賊
  礧石如壁我兵仰攻不克于徳遣酉陽兵攻山前/牽賊而自將標兵宵度火燒崖遶出山背夾攻之
  賊不能支棄山遁大鷹崖殺馬溪溪險惡賊巢絶/壁下我師攀藤䇿杖不得入癸酉馬路兵克白穵
  天星囤先是成遣上舍文安民諭安興待以不死/意興中持假九乍集賊萬餘團四山分枝接戰矢
  石如雨下我兵冒險攻之播州兵先登名路兵銃/箭齊擊賊大敗遁除夕甲申武監軍趣中路兵乗
  賊懈渡馬溪營於木𤓰與賊持明年正月已丑假/糾衆由大南門大木𤓰兩路突襲馬營播州帥楊
  應龍率衆大呼衝之賊退壬辰中路兵攻木𤓰斬/白禄於陣祿屢敗恚憤至是糾賊千餘從大赤口
  出木𤓰躍馬督戰甚鋭酉陽兵伏弩矢中之祿死/獲其黨已别阿戹等斬獲無算壬寅馬路文達鏊
[042-75a]
  兵破小木𤓰二月已未中路兵發木𤓰進次於出/水坪明日渡利濟山士穿雪蟻附達山椒營焉辛
  酉破大木𤓰大赤口獲夷器夷書牌甲及凉山營/將衣盖癸亥中路兵焚西姑擺兇𤓰等巢馬路兵
  𢷬大小木𤓰等巢是時公自嘉移鎮叙州趣諸將/撃賊籌水陸運道革抉㕹芮亡不具庀直指何公
  趣川東庾粟千艘至軍中益踴躍甲子建路調元/之垣兵破敗於梅古河乙丑文達兵𢷬撒假巢假
  僭西國平天號堂皇樓室大踰制窖苦荍圓根不/訾谷量馬牛至是我兵資糧於敵無慮飛輓矣乙
  丑兇𤓰呷黒等夷來降不果庚午建路兵破賊於/普沱河辛未中路兵焚大赤口巢癸酉破虎背崖
  乙亥馬路成兵分三道直搗膩乃諸巢賊男女突/逸悉擒之丙子文達鏊合兵攻魚塘口斬白魁魁
  故殺李獻忠者丁丑建路守備王之翰遇賊戰於/凹曲脚河破之戊寅馬路成兵遇賊於葫蘆山大
[042-75b]
  破之三月已丑馬路諸將合兵攻凉溝鏖戰於萬/鄉谷獲白魯阿什咱假弟也庚寅破拖梅河甲午
  兇𤓰賈書等乞降於中路獻馬甲公許之辛丑馬/路兵破小凉山庚戌鏊兵破老䑕囤擒假妻男女
  是時假竄沙馬氣益奪中科兵破虎頭囤擒阿咱/咱故殺尹從夀者四月甲寅文達兵破鶯嘴崖辛
  酉成兵連破七洞闗石崖白崖革穵洞假與心腹/勁夷四十人伏三寶山石壁中我兵架連梯迫之
  從夷多射死遂斬假醢之假自其父普書伯約鴟/張虎闞號鱷普王世濟其兇至是乃伏天討云已
  卯破穵黒擒西姑擺壬子移師攻黃螂破袪裏密/俘安興母楊氏興遁五月乙酉破海腦辛夘破那
  古俘興妻沙氏辛酉鏊兵攻石坡羅坡囤乃俘安/興安興者故土知府嗣也貌雄傑力敵百夫居嘗
  自言馬湖我故宅我必復之及假誅興自虞不免/與安勉據祛裏密抗官兵至是就擒惟九乍未獲
[042-76a]
  獲其妻馬氏公念佳兵不祥不争事末諸夷纍纍/降者與之更始如日者松潘建巂故事還侵地歃
  血□牛革埋奴為誓戊寅下令班師公疏文武將/吏功次於朝各陞賞有差更畫善後䇿十五事移
  兵備以資弹壓置安邊以固封守設拊夷以便分/理開縣治以育殘氓改守備以据要地設巡檢以
  轄黃螂定酋長以束卭夷修武備以控要荒設堡/墩以嚴烽堠正疆界以杜侵争清土田以供邊餉
  撒守戍以省逺徭更勅書以專責任遴守備以馭/窮陬簡職官以裨始事上悉從公請下其議著為
  令夷論曰古今武功著於西南夷者建元之後有/武鄉文饒然未有一時並舉如徐公之出竒制勝
  者考上下川南叛猓在建昌有木託安守樟木箐/五咀咱之害在冕山有桐槽王大咱之害在越巂
  有邛部黒骨夷之害在峩眉有膩中𤓰夷之害在/馬湖有膩中凉山赤口與黃雷之害此皆各負虎
[042-76b]
  嵎名雖不同隂相搆結往往合羣兇而後從事不/有以大剏之猶厝火也三征既定旋圗安輯公豈
  不能盡諸羌而芟雉之猓與番界匈奴姑畱以蔽/我耳畱侯勸髙帝捐闗以東棄之三人以圗楚趙
  中令不欲獨當邊患/故畱太原職此志夫
  沈朝煥復緑雪亭記團空粉塊感象化之遷流追/昔愴今憑物情之契注眷焉
  自托雖一室而永矢晤言浩矣無涯豈陳迹而遂/遺襟抱臯壤搖落祗觸悲秋人代差池徒深弔古
  臬臺此署建置何年白馬褰帷久試經綸之手碧/鷄持節相傳黼黻之工地近錦江亭開綠雪儼美
  人之在空谷幸此君之傍西窗宜對琴書虚比郎/官之筆能清案牘寒凌御史之霜迺有東谷敖公
  爰及西涯顧老雜言有紀述美成詩博求剡水長/箋編摩不乏豫畜武夷健筆題什常函石觜松篁
[042-77a]
  偏動晁補之之夢想錦屏筠石不辜喻汝礪之風/流雪色不移真心有藉嗣以情遷傳舍遂令迹冷
  雲闗修修沈葉底之瀟湘冉冉迷枝間之淇澳江/州墮林粉竟蝕苔紋渝野竹枝詞亦成孤嘯雖省
  寃布法表正之闕巋然而燕坐凝香晤對之區寂/若每紛紜於簿牒義㫁瑟歌時倥伆於科條坐虚
  酒賦跡隨人往勝以塵淪歩履前賢求面目於殘/書廢禮唫哦故壤付感嘻於敗葉遺藂欲拓新懐
  聊存舊事或並美於文翁雅化遺成都之講堂差/比踪於閲道琴清續華陽之國志如其爾爾亦示
  毋㤀其髙雅者可畱刻竹之題即塵趨者亦免食/肉之俗圗為不朽共希大隠之髙風傳之其人庶
  幾比徳之君子恭/疏短序用遣公餘
  曹學佺萬縣西太白祠堂記縣西有太白巖在西/山即絶塵龕也王象
[042-77b]
  之輿地碑目云絶塵龕三字在西山石壁上字畫/瘦勁類晋宋間物唐人題咏甚多相傳李太白讀
  書於此有大醉西巖一局碁之語太白蜀人也其/詩之見於蜀者若成都散花樓漢嘉峩眉山白帝
  城蜀道難等篇在集中可攷而紀事稱其為彰明/小吏時令屬詞不偶輒為接之令遜其佳以此見
  妒則東蜀楊天惠所載也予得諸碑刻有題江油/主簿㕔為米芾書及象山畱題云夜來醉卧月下
  花影零亂滿人衣䄂恍如濯魄於氷壺也此真天/仙語本集皆不載而涪陵有渡曰李渡以太白曽
  渡此即婦人稚子能知之矣獨萬縣西山者不甚/著聞至為天仙橋以别之而過者未嘗問也予詩
  落句云一自金陵問消息無人指向萬州看盖甚/致慨然黃魯直勒風院記謂西山之勝東望巫峡
  西盡&KR1791鄢不敢與之争抗魯直在蜀久斯言不誣/予謂太白讀書此嵓中宜有太白祠而萬令方君
[042-78a]
  好古樂善予門人典客陸昇彤等唯唯叶力遂書/源委於道士常明且系以詞曰太白先生金行之
  精隴西帝裔産於昌明起家小吏不習逢迎牽牛/堂下諧謔隨聲逢彼之怒離鄉遂輕扁舟下峽出
  白帝城顧瞻西山峛崺崢嶸挺然㧞出巧類削成/素開練石翠㸃秋屏絶塵龕上夫非世情西泊厥
  迹讀書著名何時非醉而忍獨醒何事非局遑問/變更事在有無語類不經人心愛之夷詡為真樹
  若曽倚其色敷榮泉若曽酌其聲清泠何以祠之/厂㕒上平裁虹為棟架壑作楹峽江蒼蒼白雲自
  横飛鳥時過嚶彼其鳴薄言訪之而懐友生悵然/不見涕淚沾巾聿觀兹役堂構以新懐賢述古二
  美則并江山勝豁文明道/亨千秋之後令名不湮
  遊峩眉山記出嘉州之西門為峩眉徑而峩愈用/自逺遇津焉絶流者二揭衣者一既
[042-78b]
  入縣縣田食堰水膏液雲油有沃野之稱遇嶺焉/閣覆於上宋時建魏華父書也首坡名解脱以出
  山者釋危就坦至此而盡噫予惡知乎出解脱入/解脱耶過此為華嚴寺即華嚴堠為純陽殿殿前
  頫溪有石如船水出灌堰石上龍門二字蘓子瞻/書又過為中峯寺即乾明觀黃魯直居之為歌鳯
  臺列仙傳所稱楚狂接輿隠於峩眉山中不知所/終也陳希夷福夀字殊俗筆峩眉神水亦亾謂又
  過為雙飛橋山中橋非一此可稱橋一橋受一水/一水自一洞來有黒白之分若挾而舞若搏而赴
  勢不相下過橋始狎久之乃濟有石狀如牛心受/水所激而成有前後牛心寺前者白水寺而後者
  黒水也孫思邈居於白水今之萬年寺即白水寺/由山下至一舍而遙倍之而近如循牆自牖以達
  堂窔每遇一嶺輒如止扉寺前為四達而内則大/宫也其地皆稻田塍埓俯仰隈隩氣侯和暖不異
[042-79a]
  於外有蒲氏邨蒲人居之云漢蒲公之後盖權輿/是山爾出寺至明月池俗名初喜亭其嶺蔓延行
  之無盡石磴難數始治終亂騎已絶輿用二十許/人舁蹲處於内劣似輿形者耳首十人不任輿以
  舟視輿背如弓繩如𢎞猶不滿輿者意左右八人/翼伸縮如猿臂莫之定向輿首者察路如察脈常
  若眩次者如眩師或亟跳出輿外或詭入輿内或/同前後左右為一井計二十人之形如鴻雁木葉
  偶成文字莫知所以又或作十數層如懸線或擁/腫一處如木癭也輿不可以足代足不可以手代
  扶予行者不善地以善讓於予善在左則棄右者/善在右則棄左者亦時而下下不十上之一輿相
  詬厲彌甚首者拊不任輿者背如相瞽然畱十數/人後後者躡石石隨足下撃前者足驚全輿前者
  交平地欲趨後者未脱險不能從出初喜亭至化/成寺俗名木皮殿徑一嶺狹束如溝水所流注多
[042-79b]
  磊砢善脱足謂之滑石溝也由木皮殿至雷洞坪/行者禁聲有禁聲碑輿三十人他輿者半共百五
  十人俱行筤篠灌莾中若不相顧若夢與人語而/人不應其木連困糾紛或寓或族或相切磨或自
  弊死或翹繚而句或無枝而檄每上一嶺不能半/望若青天則有樹立於旁為客繇役而悝盱也木
  皮殿以上磴不能石壘木如馬齒雷洞坪以上樹/不能枝向空如虎爪由雷洞坪至天門石路詰曲
  為八十四盤峭直纔減半梧立當途或出其前或/出其後又或出其左右而還之輿者實則輿向空
  久始實輿者空則輿㘩礪地有聲而過門以外為/娑羅坪娑羅其葉冬青其花薝蔔其色赤白木皮
  殿以上皆有之然有雜樹故不之稱稱天門天門/樹娑羅三之二松居其一有一松枯而復榮定者
  居之將合無迹也門内有橋曰天橋有井曰井絡/有臺曰光相臺有鐵瓦殿昔建有銅殿今建有菴
[042-80a]
  以棲禪者予登乎臺焉其穆穆肅肅者耶其明明/斤斤者耶其見乎蒼蒼之色不在穹窿者耶其於
  世也悠悠洋洋者耶前之岷江大出而尾下也背/之瓦屋上正而平章也逺之雪山纎浮而汨沒也
  予何以知朱明之别於懸英又何以知皋且之别/於辜涂何以知霾曀霢霂之相終始何以知螮蝀
  挈貳之自消息又何以知弇日覆雲之不為暈氣/五采耶又何以知人世之雕繪而繡錯目眩而心
  亂者之有異乎此耶噫觀止矣學佺曰予遊名山/多矣直上百里無所因緣則未之聞見也髙出五
  嶽秀甲九州天竺先生之言也楚人李維/禎述於臺側李公本寧前予守西川也
  李廷謨成都使星亭記天漢至建元元光之際鴻/窿㷭爍上有好大之主而
  一時景附而起者率皆盛氣竒詭喜非常而慕逺/畧故通西域朝夜郎而士瞋目進勢猶振振未已
[042-80b]
  也博望僅僅具圎首方趾乃侈言河源事與其徒/數十人乗槎仗節輕陷似人之境卒之精神所通
  上浹河鼓紀載客星犯牛渚非漫語也後之好事/者遂譚博望得織女支機石歸於成都此甚怪誕
  又安知宇宙之大類非目睫之士所可覩詰吾又/烏敢信其為悠謬耶余守官成都日過進士鄭子
  之廬望其北鄙有支機坊余欣然却輿導縱觀之/見一石亭亭立荒臺中蜀父老跽曰此博望張侯
  支機石也余夙慕博望之為人徘徊不能去因命/吏鳩工捐鏹俸以繕之工始於中夏幾望成於皋
  月之晦因題其額曰使星亭嗟乎世信多偉才然/至履危蹈險鮮不卷舌龍鍾而縮避者豈盡乏疏
  節母亦内顧之念侈於奉公然乎博望之神遊牛/渚其事固甚俶異不可解詎非一念奉公之精誠
  靡感弗通也耶是以樂名/吾亭以風後之勵臣節者
[042-81a]
  黃輝采木記采木國家鉅役也費至重力至勞矣/天下之所無奈何而不可以已者也
  詎宜以可奈何之心當之而姑為如得已之法存/之哉自明興迄今不知為役凡幾慮無不督責有
  司而拮据民運者於國得矣如民何大中丞聚垣/喬公以丙午入蜀理木政者六年於兹痛鑒已事
  九郡各簡一賢佐主之而直𨽻州六各主以刺史/召商採辦民惟所號令焉更念役重賦繁公私困
  詘㑹疏題請減沠額寛解限議協濟請内帑設專/道皆報可始於民間照丁糧量加賦一年此外毫
  無干預焉初中丞鎮蜀日塗播故無何復憤蜰&KR1414/之恣虐赤我郊原則多方勸分賑濟粥而藥之民
  乃稍稍有起色而上亦念夜郎兵燹後方慝慝歳/大旱頻仍復事采木其毋乃不堪命巳感中丞繪
  圗抗疏備極忠懇聖母聖上洎宫中咸為憫惻合/賜金五萬特遣使臣宣布詔命萬里推輓西入斜
[042-81b]
  谷至蜀郡徧賜煢獨羸閻蔀屋咸舉手加額乃知/上及聖母后宫之仁聖雖髙居九重乃心罔不在
  赤子即胼胝竭蹷其何以報萬分一迺立章程告/戒凡我在事如有踵襲故弊僉派滋擾偷安糜費
  者以白簡從事有司受命凛凛又下令曰訪聞涪/夔間有附近亾賴假托上商詭故影射欺官商在
  遠私移斧記改飾偽號而串同守户别立契劵瞷/有各處漂流巨材輒圗姦騙揑詞諢誺官商多被
  挾誣訟端閃爍難可立㫁遷延時日儌幸計得官/商横遭局騙因之誤事貽害無窮自今敢有舞智
  行私作姦犯科者司道究遣法無貰申飭再四而/亾賴之徒奉法唯謹於是上下一心萬衆響應邪
  &KR1043洞聲震陵谷無翼而飛不脛而馳右涪左夔/望質如歸連艐率&KR1097蔽江東下計八千餘株㕘天
  翳日皆清廟明堂之選也木政告成里中縉紳士/民動顏相慶移書不佞曰自中丞視木政凡六稔
[042-82a]
  矣博考前事罔不以民采者大户義民隨意僉報/編夫派米需索津貼剥膚椎髓民不聊生白骨枕
  藉自李直指方麓公首倡官采之議僉曰然中丞/接部檄毅然以官采從事盖二百四十餘年所未
  有也而奉行自中丞始是役也派木至二萬四千/六百有竒價至四百萬而僅加一歲賦仗國家威
  徳幸告竣事皆中丞之大有造於三巴也太史盍/記之以垂永永史輝氏曰吾生又二歲一甲子耳
  而采運凡四髫時聞長老傳述猶髣髴記之逮丙/申采運則典在太史矣大都肅皇末政權焰四爍
  訶讓聲嘗自二千石以下義民大户惴惴股栗僅/僅成事丙申之役民夫餒死相望數郡怨苦之盖
  吾生與木政俱今而後知木之有政也先是嘉州/守徐學周目撃采運之苦著采木哀鳴録欵列凡
  六難中丞公讀而傷之曰險阻艱難誰親於其身/嘗之者誠嘗之雖曰百難可也故木政雖督厲勤
[042-82b]
  至而撫綏愛養殆不遺力云往中丞貴邑少司空/楊公和洪熙元年奉命采木於蜀至今二百餘年
  而中丞再領兹役焦脣乾肺以為民求萬有一分/之便因以想見楊公之苦心焉以不恒有之役不
  忍見之苦而一邑之中中丞與司空兩肩其事豈/不異哉夫人臣之誼不過捐軀為國耳然用之伐
  叛勦逆則功髙而名顯用之采木則竹帛不書人/固有幸有不幸耳雖然漢柏流香涖秦彌甚海濵
  騰葉望雒長飛弱植表異於一時而光物必傳於/後世王彌胡覽名且不冺安在其竹帛不書耶今
  中丞洞曉物情妙施調劑算無再計舉即萬全掃/民運而為官導經營之大窽若喬中丞者可謂髙
  出千古矣中丞名壁星字文/見直𨽻真定府臨城縣人
  曹楷遊鎣華山記鎣華接岷山南支髙百里許其/最髙峯皆白石森列望如削玉
[042-83a]
  盛夏積雪不消章洛諸峯蒼翠層疊於外余舊欲/一遊未暇歲辛丑方僧談及興不可遏乃於六月
  十有八日甲申䇿蹇裹糧偕僧行快夙願焉是日/初伏酷熱如蒸二十里午憇自魚菴茂林修竹坐
  盤石上清風徐來漸不知暑十里晡宿洛通鎮登/髙境闗思開明帝李守疏水功不在禹下乙酉入
  闗二里飯夫子院院乃明道伊川二夫子講學處/望鎣峯夏雲竒怪橫倚天末西行二里臨竹溪河
  俄暴雨彌西山集河平深三仭許闊二尋勢洶湧/入山者恒病渉近余姪即墨尹文煒製鐡鎖橋往
  來便之五里小憇白果菴東折則板磴嶺嶺髙五/里望南泉庵諸峯入雲而鎣華全勝為彼所障嶺
  徑陡峻舍蹇㫁竹為笻攀藤旋轉至嶺藉草少坐/五里至鐵碑殿南泉僧迎片雲黒頭上僧曰行宜
  速前雨且至行里許抵南泉入門而大雨傾注靉/靆四蒸其庵寺嵌巖幽處隠約有無亦佳景也庵
[042-83b]
  乃曲阜禪僧真清新創者有樓髙五十餘尺詳受/庵周都憲銅碑中山氣覺寒解絺衣布盖入闗至
  此草木繁䕃蔽翳雲日山鳥和鳴如奏笙簧山花/爛漫如鋪錦繡竹木茶漆藥材之利農工之器絡
  繹於道旦旦出闗而山不童丙戌雨霽山色如洗/望鎣華僅露尖如馬耳出翠微上北折盤屈十數
  里至中觀庵風氣加寒始挾纊庵僧畱余宿且云/此山有聖燈雨後初晴尤可觀余聞欣然為止薄
  暮山色黯黮忽有光數㸃閃閃而上僧曰聖燈現/矣漸添千百浮游無定如螢火説者不能堅決俗
  傳仙聖設化然光有飛墮者拾觀乃碧色木葉疑/山產靈藥時有飛葉生光晝則隠爾丁亥侵晨上
  數十轉東望一峯㧞起千餘丈如馬仰臥方僧云/此石馬峯也左右上下又二十餘里過髙樓峯中
  鎣庵自此至頂雪堆巖壁第無新降者方僧云頂/上有之又上五里憇木皮殿不宜瓦為霜雪所薄
[042-84a]
  易碎惟木皮可支三四年又上六七里泥淖不可/歩僧鑿木横架為磴抵金蓮池菴宿菴創始於麻
  城禪僧真融鑿山建樓視南泉二十餘尺殿廡皆/具命其徒於楚雄鑄千銅佛名千佛樓戊子上頂
  心坡約十里進此則千峯萬嶂天造地設瀑泉直/下懸崖如飛練如水簾暑肌起栗骨驚神&KR0719不減
  雁蕩龍湫之勝而草木禽蟲悉非世間所有矣花/異色者尤多人鮮識之勿羣鳥呼阿彌陀佛形如
  白頭翁頂綠身褐色聲類嬰兒余甚訝之方云天/雨恐難登至金蓮日光皎潔詢僧數日無雨盖高
  出雲端也又上過三稜坪僅容足蜿蜒三里名酥/骨嶺嶺兩傍深澗喜嶺邉樹根結如鵲巢可穏足
  枝葉交遮澗谷目得不眩好事者推石下澗聲如/雷轟移頃不止兩崖怪石成幢盖仙人龍虎之形
  種種逼真又三里上雷動坪相傳崖洞有淵水神/龍所居過此必寂或呼嘯即雷動澗底北上三里
[042-84b]
  登鐵瓦殿連錫瓦殿又以木皮難乆故易鐡錫殿/西平行里許為覩佛臺方數十丈東為囬光山又
  北平行三里名三刀截乃白鹿引明本禪師開建/道塲處石嶺三段如削僅僅托足上下懸鎖兩手
  攀援而過過此一里為願海本師水齋時發六十/四願處産短松婆娑斗如螺髻名佛頭青及四季
  石榴此後山峯壁立最髙最峻名背光連排十數/峯即邑望如削玉者初日照之雪色洞明如爛銀
  晃耀暑光中此雪自古不消余環坐鐡瓦殿前俯/視前所歴諸峯近在几席如劍㦸星攅而闗口如
  外門余邑及古綿旌陽天彭之城各圎如玉環綿/洛諸江曲曲如帶邨落如蟻垤稻田青黄碁布如
  錦段逺望成都烟靄隐隐余因笑登山百里而見/塵世趢趗如此矧仙人飛身九霄所見又何如耶
  山頂最寒加狐㡌裘猶凛慄殿中然薪擁爐圍坐/丙夜月升半映照殿前余啓扉視之山光映月霜
[042-85a]
  縞水浄星斗可摘混然一白如北征録所狀長白/山境己丑卯日光射覩佛臺西澗雲紛郁而上澗
  滿輙止雲平如玉地有鳥類畫眉呼佛現余尤訝/之遂偕衆至臺果現大圎光偃卧平雲光與雲漸
  升得得倚立西澗外象王峯漸大徑百丈遮峯岩/有青黄紅綠之暈數重光正中虚明凝湛現一淡
  黒影恍惚佛像食頃方隠余歸殿中随千人作佛/會僧以餘粒抛廊廡則異鳥鹿麀依人而入盖人
  至佛地不生殺心鳥獸未遭罟穽故相忘如太古/非海翁㤀機類申日射東有紅緑暈二重現囬光
  山較夘畧暗北升背光山一茶頃而隠初衆覩光/現信佛出膜拜余意山必有放光石藏崖中如峩
  眉者故雲日相射如螮蝀然不然何朝西而夕東/耶光圎者何日體圎凡専射之光必圎革象新書
  所謂樹隙瓦縫尖方不同而影圎則一也兩鳥音/恐近似人從而神之是夜風起雪霰飄至方僧云
[042-85b]
  天欲雪夜参半欹枕聞雨雹聲方僧對榻云雪且/降前言信矣庚寅大雪深二尺瀰漫布濩山鳥埜
  獸避入廊雪風刮面闔殿門對火不敢出遲明辛/卯雪止縱觀孤峯峭壁箐林陡澗景更竒絶如在
  水晶域因憶錢塘友人曽詢茂州六月下雪余諾/之未深信安得縮地同賞實余言乎此山連峩岷
  嶺為兩戒山河之首雪宜同也俟壬辰雪霽支笻/踏舊徑下至金蓮池出雪境觧裘氈癸已過南泉
  中伏熱甚仍衣絺别方僧還此余不離/鄉園而十日之逰冠平生者故悉紀之
  合州釣魚城記舊志未載名氏其城在州治之東/北渡江十里至 下其山髙千仞
  峯巒岌岌聳然可觀其東南北三面據江皆峭壁/懸巖陡然阻絶修城之後鑿山通道路曲之次方
  可登臨其西南山稍低於此築城髙一十仞城之/門有八曰䕶國青華正西東新出竒竒勝小東始
[042-86a]
  闗其山脚週迴四十餘里峯頂有寺曰䕶國堂殿/廊廡百有餘間宋紹興間思南宣慰田少卿所建
  至元戊戌為兵火焚熄灰燼寺門之外突然一臺/曰釣魚臺其上平正可坐十餘人上有巨人足跡
  年代雖逺風雨不能磨滅岸邊插竿之目猶存焉/此臺乃在山之巔俯視大江懸崖千仭相去險逺
  釣可施乎名為釣臺似不侔矣竊嘗稽之古之洪/水為患蕩蕩懐山襄陵此山三面據宕渠嘉陵二
  江自西北而來衝於山之西流至合州城下則與/涪江㑹同皆浩浩蕩蕩環繞山足而東下往古水
  患之際勢必懐抱此山則釣魚之名必自始矣乎/後有石庵凡二十四片石斲成乃開山祖僧石頭
  和尚自造也宋髙宗南渡之後北兵益熾彭大雅/奉命入蜀令郡縣圗險保民大尉甘閏至州觀此
  山形勢可以據守故城之郡牧王堅發郡所屬石/照銅梁巴川漢初赤水五縣之民計户口八萬丁
[042-86b]
  一十七萬以完其城西門之内因溝為池週迴一/百餘歩名曰天池泉水汪洋旱亦不涸池中魚鱉
  可掉舟舉網又開小池十有三所井九十二眼泉/水春夏秋冬足備不乾城中之民春則出屯四野
  以耕以耘秋則収糧運薪以戰以守厥後秦鞏利/沔之民皆避兵至此人物愈繁兵精食足兼獲池
  地之利官民協心是以能堅守力戰而効忠節東/有溝曰天澗溝東北有山曰天澗嶺龜山與魚山
  對峙城上呼語相聞元憲宗孟克以此駐蹕王堅/去任之後繼任乃安撫張玨也有謀畧應敵出竒
  制勝尤有過人其時北兵大營駐漢中利沔初冬/嚴寒則來攻圍春夏暄熱則復退去巳未歳值大
  旱自春至秋半年無雨北兵圍逼其城意城中無/水急攻之一旦至西門外築臺建橋樓樓上接桅
  欲觀城内之水有無城内知其計置砲於其所次/日憲宗親率其兵於下玨命城中取魚貳尾重三
[042-87a]
  十斤者蒸麫餅百數俟緣桅者至其竿木方欲舉/首發砲擊之果將上桅人逺擲身殞百歩之外即
  遺鮮活之魚及餅以贈諭以書曰爾北兵可烹鮮/食餅再守十年亦不可得也時北兵遂退憲宗為
  砲風所震因成疾班師至愁軍山病甚遺詔曰我/之嬰疾為此城也不諱之後若克此城當赭城剖
  赤而盡誅之次過金劔山温湯峽而崩期年之間/世祖皇帝即位北兵大集總元帥䝉古等軍於本
  州雲門虎頭渠口魚邨富峪石子山等處連營對/壘攻圍甚急而城中設竒制勝或撃郤之或掩襲
  之斬獲累㨗是後不敢久畱城下春去秋來出沒/不常者十有餘年安撫張玨以功陞渝州制置使
  繼以王立為安撫立至任益嚴守備兵民相為腹/心聲息稍緩即調兵討捕鄰邑之降北者取果州
  之青居城復潼遂州境土攻鐵爐城堡承命旌賞/擢授遷秩矣至元丁丑北兵攻圍甚急加以兩秋
[042-87b]
  被旱人民易子而食王命不通三年矣戊寅春正/月渝城為守門者獻之北兵矣制置張玨被俘而
  魚城孤而無援矣北軍畢至攻城且曰宋已歸我/國久矣爾既無主為誰守乎城中之民惶惶汲汲
  危於纍卵釜魚知其禍在頃刻然皆協力而無異/謀王立命衆曰某等荷國厚恩當以死報然其如
  數十萬生靈何今渝城已陷制置亦擒將如之何/愁蹙無計歸家不食其家之義妹者乃北營所掠
  北平渠帥之妻名熊耳夫人初至王立問之答曰/妾姓王氏立乃喜曰作吾之妹侍我之母待獲爾
  夫俾其完聚待之若同乳之妹已數年矣至是熊/耳夫人憂城危禍及素知有兄在北營而不敢言
  因見王立之憂而告之曰妹本姓李今成都總兵/李徳輝是吾親兄若知安撫待我恩禮必盡心上
  聞親來救此一城人民立乃大喜即令致書熊耳/夫人嘗為兄作鞋有式兄甚愛之仍作一鞋以奉
[042-88a]
  兄見手澤為信遂遣儒生楊獬等潛赴成都納欵/李相得其降書知妹在魚城喜不自勝乃遣使星
  馳赴闕聞奏仍領兵親至城下先遣獬歸語王立/夤夜豎降旗於城上次日北兵見説納欵降欲登
  城而門閉壁堅而不能入又次日乘舟至城下民/皆懽呼焚香望拜李相公麾退圍兵汪總帥䝉古
  軍曰我等攻守此城十餘年戰而死者以萬計憲/宗皇帝亦因此城致疾而崩臨崩遺詔來降必因
  攻困致斃赭城剖赤當上為先帝雪恥下為亾卒/報仇李相諭慰未决又數日朝使適至奉詔㫖魚
  城既降可赦其罪諸軍毋得擅便殺掠宜與秋毫/無犯李相仍推其功於汪總帥賫立降書大軍隨
  退李相令城中之民悉力修城築門旬日仍徙其/民復舊治所士農工商各復其業黔黎老稚咸感
  李相再生之恩安撫王立隨李相至京奏賀對品/䝉授懐逺將軍合州軍民安撫使合民遂於城之
[042-88b]
  西南隅建樓立祠以奉李忠/宣公歳時祭祀以報其恩云
 
 
 
 
 
 
 四川通志卷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