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i0017 馬氏南唐書-宋-馬令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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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書卷之二十三
歸明傳下第十九
朱弼字君佐建安人也精䆒五傳旁貫數經開寳中
詣金陵一舉以關頭中第授國子助教知廬山國學
生徒數百苦無頼軰如盧絳諸葛濤蒯鼇之徒事飲
博多横逆學官曠職循縁而巳及弼至性本嚴重動
持禮法毎升堂講釋生徒環立各執疑難問辯鋒起
弼應聲解説莫不造理雖題非巳出而事實聮綴宛
若宿構以故諸生誠服皆循規範絳等稍稍引去四
方肄業者多造焉弼短一足時謂之跛子先生及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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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例入
京師授衡山簿居官廉潔事上無謟毎俸給不充則
虗腹度日妻子服御寒暄不繼時皆歎服出見衡嶽
崇峻遂有終老之志秩滿致仕守嶽廟令食本官俸
數年䘚四壁蕭然衣衾棺歛皆資于故人君子以爲

嗚呼學校者國家之矩範人倫之大本也唐末大亂
干戈相㝷而橋門璧水鞠爲茂草馴至五代儒風不
競其來乆矣南唐跨有江淮鳩集典墳特置學官濱
秦淮開國子監復有廬山國學其徒各不下數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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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州縣徃徃有學方是時廢君如吳越弑主如南漢
叛親如閩楚亂臣賊子無國無之唯南唐兄弟輯睦
君臣奠位監於他國最爲無事此亦好儒之効也
皇朝初離五代之後 詔學官訓校九經而祭酒孔
維檢討杜鎬苦於訛舛及得金陵藏書十餘萬卷分
布三舘及學士舎人院其書多讐校精審編秩完具
與諸國本不類昔韓宣子適魯而知周禮之所在且
周之典禮固非魯可存而魯果能存其禮亦爲近於
道矣南唐之藏書何以異此
孟賓于湖湘連上人少孤力學事毋以孝聞天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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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侍郞李若虚廉察沅湘賓于以詩數百篇自命
爲金鼇集獻之若虗稱善採警冊數聮譽諸朝廷由
是詩名益振明年春擢進士第未㡬以離亂還鄉㑹
馬殷開府辟爲零陵従事亦不顯用及馬氏敗賓于
自歸南唐授豐城簿遷塗陽令黷貨當死時李昉事
皇朝爲翰林學士乃賓于同年進士也聞賓于縲紲
以詩遺之曰㓜携書劒别湘潭金牓標名第十三昔
日聲塵喧洛下近年詩價滿江南後主見詩貸之復
其官俄致仕隱于玉笥山自號羣玉峯叟踰年後主
以水部貟外郞𧺫之金陵平歸老連上秘閣馬致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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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詩送之其落句云今日還家莫惆悵不同初上渡
頭船䘚年八十三賓于好賄毎爲佐令輙有贓汚故
雖負詩名人不多之初歸江南生子名歸唐亦䏻詩
肄業廬山國學甞得瀑布詩云練色有窮處寒聲無
㫁時隣房生亦得此聮遂交爭之助教不䏻辨訟于
江州各以全篇意格定之而歸唐爲勝開寳中授秘
書省正字出爲吉州民掾歸于
京師累遷大理丞時江州郡吏有仕于 皇朝者指
歸唐曰此乃訟詩生也以罪貶袁州司戸䘚
潘賁字子文宜陽人也七歲能詩性謇特自負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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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藐勢位既而動多屯躓五舉猶爲白丁及屬 皇
朝左僕射沈義倫竒其才致門下賁凡三過省帷每
廷試輙以目疾止故賁嘗與故人書云八叨殿試三

天顔㑹沈公薨遺表薦之表上而賁疾作謂人曰挾
冊爲儒聖僞兩朝白首塲屋不登一第豈非命耶吾
受沈公知遇過厚生不䏻報死得事公於泉下足矣
誥下而賁巳䘚年六十沈氏諸子買棺葬之
蒯鼇宣城人也善屬文有才思嘗曰夫文章者所以
逹道徳之本發才智之藴使㫖勝於辭理過於文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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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矣其餘摘裂章句鉤校屬耦綺麗悅目清新泪
耳則吾不知也聞者善之鼇少亦無頼常與盧絳爲
友後頗改過以廉直自勵苟寒燠畧備則一介不干
於人甞有歙州龍尾硯友人欲之而口不言鼇心與
之而未及遺一日友人不告而去鼇乃悔恨躡至數
舎與之時有不給而躬謁於人苟愆其期後雖固予
亦弗之受其抱信義如此歸于
皇朝擢進士第以殿中丞致仕隱于廬山數年䘚
羅頴南昌人也經傳渉獵與里人彭㑹友善皆以詞
賦稱開寳中詣金陵舉進士第例以黄衣守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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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問罪後主銜璧頴再應郷舉下第道經漢髙祖
廟頴題詩其落句云嫚侮羣豪誇大度可怜容得辟
陽侯少頃輙自免冠鞠伏廟廷口陳自咎之言掖而
去數日䘚頴初就舉金陵試銷刑鼎賦儒術之本論
有司以鄧及爲第一頴爲末綴牓既上後主遷頴第
二手筆圈其名頴是夕夢黒氣環身有長人自上挽
而出之
盧郢金陵人也好學有才藝而膂力過人善吹鐡笛
乾徳中後主以韓徳覇爲在城烽火使常督無頼軰
旦暮廵警諸科士人㣲犯禁徃徃罹鞭朴㑹徳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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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調笛不輟使數䘚捕郢郢奮肱搏之䘚不䏻逼郢
遂去後與黃夢錫等自國子監出行遇徳覇不避其
呵導徳覇駐騎詬曰汝等乞索軰殊不知憲制敢無
禮耶因叱左右收郢等郢等爭投瓦石擊走其導従
毆徳覇傷目徳覇詣後主訴之後主譲曰國子監先
帝教育賢材之地孤亦頼此軰與之共治汝闘監前
是必越分陵辱士人既爲戎帥不䏻自扞宜其見毆
遂罷徳覇職郢由是横肆益甚明年春試王度如金
玉賦郢唱第爲第一徐鉉娶郢妹鉉嘗受後主㫖撰
文數日不䏻就因語郢郢曰願試爲之因弄百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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毬以較力少頃引酒一巵復弄如初若是者數四鉉
視之曰非吾徒也其何䏻爲且試詰之郢曰既就矣
命筆吏口授而書之鉉大驚遂以郢文進後主謂鉉
曰語勢酋健似非卿作鉉以實對郢由是知名歸
皇朝累遷南全守頗著治蹟病䘚
丘旭字孟陽宣城農家子也少以畜産爲事弱冠始
讀書學爲辭章因隨計金陵凡九舉而曳白者六七
然自勵彌篤不以爲耻既而困窘無進取意秋試將
邇寡嫂劉敬問行期旭以匱乏告劉曰苟濟榮望雖
孤兒可鬻况貲用乎於是罄槖遣之旭不得巳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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郷舉明年春試徳厚載物賦旭爲第一釋褐歸郷而
家人猶疑其未調暨郷老酋長謁賀郡吏改署里名
乃知上第及金陵平例歸于 京師𥙷鎮将數年詣
南曹叙理㑹吕公蒙正判銓聞旭名問曰汝非䏻爲
賦者乎對曰江南獻賦適爲第一吕公曰乆聞爾名
謂爲古人乃並世耶因令取所集旭初著文多爲人
取去無留巾笥者輒於書肆訪之獲舊本獻焉吕公
憐之薦授令錄遷京秩䘚于衡州旭甞纂自古賢俊
遺言爲賓朋宴語行于世其爲詞賦得有唐程度體
後人以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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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載字元吉其先江夏人世爲農載弱冠釋耒耜就
學于廬山事&KR1050人劉元亨篤志自勵精䆒經史䏻爲
文章一舉不中第嘆曰士之賤也乆矣規模於蹇淺
之文去取於有司之手其於造道不亦逺哉遂不復
進取肄業之士多従之事毋至謹承顔侍膳温凊寢
處未始離左右兄弟數人皆仰載貲給或勉之就仕
則曰天下分裂終合爲一一繫仕版死生以之寧適
意乎及金陵平祿食之家多俘于
京師而載乃安處丘園人皆以爲先知㑹毋䘚廬于
墓側哀毁過禮服闋出逰湘潭州將辟致庠序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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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際未甞敷演注䟽肆口成言曽不滯泥性頗嗜酒
函丈之間常置&KR0902缶興来輙飲而義理不亂受業者
以百數苟獲貲鏹飲歠之外一無所蓄或有假貸則
欣然予之不計其多少待人均一無所愛惡雖遇横
逆亦巽謝焉復喜廛逰市肆當壚者靡不相善豪民
富啇間遺緡帛則轉施貧民毎出入城郭丱童㓜稚
隨而悅之甞詣郡署見一媪䇿羸荷校執於公徒載
問其故媪泣曰夫負官緡而死于獄亡家鬻子猶有
餘責當盡命而巳載愴然乃罄槖償官而免之一夕
自城醉歸聞嬰兒哭于莾中載驚呼左右寂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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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脫衣褁歸獲一女以賄購乳於隣婦迨數歳教以
書計女功長擇所配竟不知其誰氏因冒姓黄載甞
釋禮經獲百千一旦爲人竊取載笑曰彼無貲者也
将藉此以成家亦我之徳了不介意諸生醵㑹市羊
以備饌載夢一羊前跪請命晨出見羊跪伏如所夢
載以巳緡償諸生而畜其羊又畜一犬亦頗馴載毎
出入則羊犬聮隨潭倅夏中正爲作犬羊僊序以記
其事天禧末載因醉䘚于宗人黄茂舘年七十載妻
與其子先䘚
嗚呼視日月而知衆星之蔑拂清風而知羣隂之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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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覩真人之作者偏據之國不足與有明矣余作
歸明傳士之得其所歸可謂詳矣如湯悅張洎徐鉉
特不著其本末者以其顯名
皇朝而行事具于
國史也此弗敢述姑志其故國之聞爾
湯恱其先陳州西華人父殷文圭唐末有才名悅本
名崇義仕南唐爲宰相建隆初避
宣祖廟諱改姓湯悅甞撰楊州孝先寺碑世宗親征
淮南駐驛于寺讀其文賞歎之及畫江請平元宗使
悅入貢世宗待之加禮自淮上用兵凡書檄教誥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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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悅特爲典贍切於事情世宗毎覽江左章奏形
於嗟重後仕 皇朝奉
太宗皇帝敕撰江南錄十卷自言有陳夀史體
張洎南譙人 王師圍金陵洎在城中作蠟丸帛書
使間道走契丹求援爲邉候所得及金陵平
太祖皇帝召洎詰責以書示之洎神色自若徐曰此
臣在國所作 上曰汝國稱藩事大何乃反覆如此
汝實爲之咎將誰執洎曰當危急之際望延歲月之
命亦何計不爲臣所作帛書甚多此特其一爾 上
善曰無欺也南唐之士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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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洎最顯焉
徐鉉字鼎臣開寳末 王師圍金陵後主命朱令贇
盡括江西土客義師一十五萬作巨筏㳂江而下以
援金陵未至而圍益急後主選近臣入 朝且求緩
師鉉請行後主曰卿之行也當止上江救兵勿令東
下鉉曰今社稷所頼惟此救兵何可輙止後主曰既
以和解爲名而復徵兵入援自成矛盾於汝豈不危
乎鉉曰臣此行未必䏻紓國難但置之度外爾後主
泣下授鉉左僕射叅知左右内史事鉉固辭乃以隱
士周惟簡假給事中爲鉉副鉉等至京師對於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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鉉懇述江南事大之禮甚恭且無王祭不共之罪徒
以𬒳病未任 朝謁非敢拒 詔乞緩兵以全一邦
之命其言甚切
太祖皇帝與語反覆數四鉉辭氣愈壮曰李煜無罪
陛下出師無名
太祖大怒請畢其說鉉曰煜効貢賦二十餘年以小
事大如子事父未有過失柰何見伐
太祖曰爾謂父子者爲两家可乎鉉等無以對而退
後仕
皇朝與湯悅同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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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撰江南錄至於李氏亡國之際不言其君之過但
以歷數存亡論之君子有取焉
南唐書卷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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