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g0005 李國相論事集-唐-李絳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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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李相國論事集巻六    唐 蔣偕 編
  論鹽鐵月進
元和七年鹽鐵使王播毎月進奉錢帛數萬貫謂之月
進李絳奏曰陛下新降徳音斷四方正税外進獻天下
無不聞知海内無不歌詠事光史冊聲布華夏今鹽鐵
使王播毎月進納錢帛不知何以為進若奉公無私安
得有餘羡之月進縱有餘羡亦是官錢固非割其祿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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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非貢其家財即所進之錢盡是官物祗合輸納有司
不合進入内庫進官物結私恩外則自隳制書不可以
示懲勸臣詳思所獻進退無補上損惟新之化下興衆
庶之議伏請宣布王播巳後如有進奉並仰於户部送
納即降詔與王播故終李絳在位更無進入内庫者遂
盡納户部其唯理是從如是之速也
  論京西京北兩神策鎮遏軍事
元和七年蕃寇徑至州城西門驅掠人畜而去朝廷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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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宰臣李絳因延英奏陳今邊上空虚兵非實數守将
貪濫背公徇私虚人既多實兵須少力既不敵坐受傷
殘今府藏未充國力猶闕未得廣添兵馬且須即日處
置就其易行得効速者今京西京北並有神䇿軍鎮兵
本置此者祗防蕃寇侵軼俾其禦難戰鬭也不使其鮮
衣美食坐費衣糧爾今寇賊為患來如飄風去如驟雨
兩京西節度使本兵既少須與鎮軍合勢掎角驅逐鎮
軍須倍道急趨同力剪撲而牽屬左右神策須申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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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分夫兵不内御須應機合變失之毫釐差以千里蕃
寇方驅掠殺戮之際百姓塗於草莽方云入京逺取中
尉處分何異暍渇而穿井待水餒饉而耕粟俟食豈可
及事機乎縱其將領諳識事體星言應接縁是禁衛將
士無懼節使之心進退前却號令不及既行刑不得則
與失兵同今須便據所在境兵馬及衣粮器械割屬當
道節度使法令畫一豐約齊同赴急如發機前戰不旋
踵則兵威必振賊氣自消陛下無驚怠之憂生靈亡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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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之患若安處無事之地坐仰厚賜之恩寇至以申狀
為名不曾禦敵節將以理管成例待以平交徒有鎮遏
之聲都無討逐之力聖恩便此處分實為久逺之制上
曰朕比不知舊事如此何以得其然事便即宜處置其
京西京北鎮軍皆元屬兩京為弊日久不樂割屬節度
使競為阻事遂因循不行
  上言徳宗朝事
上嘗謂宰相曰朕小年在徳宗左右見貞元中天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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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何故如此李絳對曰徳宗自用聖智不任宰臣奏請
皆有疑慮别結他門私恩信納事傾宰府公道不行所
以下情不得上達當時人情頗亦思亂上曰不可盡歸
怨於徳宗朕以謂此是當時宰相之過徳宗深在九重
何由得盡知外事政之可否祗合是宰相執論一度不
得至再三不得直至五六道理既當事實無私自然上
意須迴詳思至當豈有固守無理之事茍違重臣所請
必不然也朕在當時不見宰臣執論公事至於再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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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等皆須勵志不得順朕之錯必須執奏且至五六度
不得謂朕怒怪便止不論卿等當悉之憲宗有此叙及處
分是天縱聖明神授聰哲動臻理要深知物情可謂有
君無臣間代之主也
  論邊事
宰臣李絳嘗因延英論及邊事曰自古及今戎狄與中
國並雖代有衰盛強弱然常須邊境備擬烽候精明雖
繫頸屈膝而亭障未嘗一日弛其備也何者夷狄無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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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利則進不知仁義惟務侵盗故強則寇掠弱則卑伏
此其天性也是以聖王以羈縻勿絶待之其至也則驅
除之其去也則嚴備之今北方蕃臣復多歴年載雖實
有功於國家報之以厚施者巳倦求者未厭滿其志則
曰事當宜爾悍氣益驕酌其中則曰効之難圖怨辭立
至故印馬益廣望價轉多無厭之心實難為足若不如
此異日必有不顧恩徳為患封疆寇至而謀事則不及
矣今西北兩都皆無備擬兵但虚數坐盗衣糧將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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効嵗邀官爵衣甲器械之數破官錢空有其名部伍訓
練之方務酒樂都亡其制古者兵無二事志在殺敵將
無異望專在誅寇器用犀利斥候精明若有煙塵負弩
死戰若無驚急即營生業今則不然戰士採拾以供上
命惟責程課不䘏飢寒主將刻削以結内寵不輯戎事
惟濟巳身今戎狄繼來婚嫁於國情實巨細必知邊塞
空虚有無咸悉至於山川要害道塗險易已皆探知熟
習委曲諳識脱或見利忘義因便乘間風塵暴至羽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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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馳急詔徵兵無及係纍之方閉壁逃禍寜救驅掠之
災使邊人仰天而呼望國而泣蓄甲不足以衛疆場命
將不足以扼寇讎此聖主所宜圖之不可忘於終食之
間也伏望詔勑邊鎮節度俾其虚實有無少闕事宜分
辨聞奏仍請於八座丞郎兩省中選擇公忠清訪問事
理一時上聞然後申明制度增緝募兵謹其殿最行其
賞罰罪在不捨刑罰必加功有可褒爵賞必及如此則
陛下高枕邊人永寜古人曰備豫不虞有備無患此經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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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制也上驚曰今邊上豈如此空虚也卿等便令㸃檢
切為殿最時天徳軍中城舊屬振武有鎮兵四百人其
時却割屬天徳軍交割惟有十人并軍將在此其器械
惟有弓一張餘可知也數月後李絳罷相遂因循舊弊
  夏中對宰臣
上於延英對宰臣等時盛夏煩暑上汗流御服透濕宰
臣等奏事畢起上留卿等且坐乃話國朝故事日高宰
臣等奏日高伏恐聖體勞倦上曰朕歸宫中巳後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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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婦人更與何人語論所貴與卿等語言稱論政要
亦是樂也
  上言外戚事
宰臣延英奏事畢因言及前古外戚專寵害政上曰朕
毎以此為監外戚不惟止於無權未嘗假其顔色正為
此也宰臣等曰鑒往古之失立當今之制事光千古道
冠百王今妃后家外戚之勢向外都不知有祗畏恭慎
常恐有違至於職位賜與賓客豈惟無敢踰制實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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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常人所以自陛下臨御巳來后族戚里之家無一人
有犯法懲責蓋制於未然之所致也上甚悦曰今豈得
如此乎若有踰越朕必寛捨此却是安全外戚之道也
宰臣陳賀曰陛下簡御外戚之道從古帝王無及今者
聖㫖𢎞逺睿政光昭可埀萬代之法也
  上言開元天寶事
宰臣於延英殿論政事畢因言及國朝故事上曰朕覽
𤣥宗實錄見開元初事天下不得不理𤣥宗初即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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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理之由遂鋭意為政有姚崇宋璟蘇頲等輔弼左
右履政奉公聖賢即合魚水相得緣何而不至於理及
天寶末年𤣥宗怠倦為政務於不急之事有李林甫陳
希烈楊國忠等姦敗傾陷專權徇私楊氏一門競為禍
本又何因而不至於亂前事是今日之龜鑑朕當自惕
勵卿等各以此為誡庶幾免於此也宰臣等兢惕踧踖
拜賀聖言皆洞理亂之本也
  上言須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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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於延英殿謂宰臣曰古人言官不必備惟其人卿各
有親故則必冗食者卿當與朕惜官以引公道吉甫奏
曰臣毎用一官未嘗不訪於公議有堪奨進然敢奏陳
至於親故不敢援引權徳輿曰臣寡親故亦不敢進用
今奉宣亦更不敢有違㫖李絳曰至公之道實無親疎
惟觀其人才與職位相當若有才用雖是親故亦合進
用昔建中初徳宗臨御天下崔祐甫為相半年之内除
官八百餘員徳宗謂祐甫曰卿除授大多又聞多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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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何也祐甫對曰所問當與不當不看多之與少其是
臣親故方諳知其才器尚不敢用其不諳者安敢與官
徳宗賞其言衆以謂所對公當至今人稱之天后朝命
官猥多當時有車載㪷量之語及開元中在朝赫赫有
名望事績者多是天后所進之人古言措十失五猶得
其半若拱黙避情故之嫌使聖朝闕濟濟多士之美是
依違容悦之臣非聖主至公委任之道也若於位實乖
情故何驗臣豈敢逃責以妨賢路上曰如卿所言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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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不論多少祗在至當爾卿當我倚任勿責斯言
  論採擇事
元和八年冬教坊使忽於外間採擇人家子女及有别
室妓人皆取以入云奉宻詔衆議喧然宰臣李絳顧謂
同列武元衡李吉甫此事大虧損聖徳須有諫論吉甫
曰此嗜慾間事難言從諫官上疏李絳曰君常稱美相
公常病諌官論事為難則權與諫官可乎且君為元首
臣作股肱豈事有不合論者吉甫曰少閒待勅使出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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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便諷之可乎李絳曰勅使避事却不敢言出臣下口
入聖耳詎可因人言乎二相公皆舊人碩徳誠合保重
如絳蒙不次之恩受非常之遇顧以凡器起居相位無
以塞責獲罪為幸輒自上疏不敢有累相公遂草疏極
言採擇之弊曰今日之理實所可惜流布四方虧損聖
徳伏恐不敢言者臣過蒙厚恩無禆盛化敢陳愚瞽伏
希察納草狀畢李武並云請狀一看可乎李絳曰此是
公狀何敢有隱兩相遂共讀之皆泫然曰不知相公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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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許國如此雖兩漢章疏何以過此明日延英對見上
舉手謂李絳曰昨日見卿狀所論採擇事非卿盡忠於
朕何以及此朕都不知向外事宜是教坊使罪過不喻
朕意以至於此朕縁丹王巳下四人院中都無侍者朕
令其於樂官中及閭里有情願者厚與其父母錢帛祗
取四人四王各與一人伊不㑹朕意便敢如此攪擾人
家合有科責朕已重罰矣其所取人並放歸家訖若非
是卿發言朕寧知過失忠益誠盡深嘉乃心朕常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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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不知外事巳後脱有處分不合事宜卿須依此論陳不
得遂成朕錯朕或有得卿所奏暫未諭守所見未從其
理直須兩度三度懇論以至於五六朕方兾開悟以道
理歸當為限卿等常宜以此為懷於是並起謝恩至於
感泣退歸二相謂李絳豈知此太宗實錄中且無此事
相公事君之道為臣之節極是矣實慙不逮有愧於懷
及晚出中書其先所取人並放歸家在於道路比堯舜
禹湯之徳若書之簡策足以彰示萬古豈尋常帝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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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清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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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國論事集巻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