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a0012 三國志-晉-陳壽 (master)


[029-1a]
欽定四庫全書
 魏志卷二十九
晉著作郎巴西中正安漢陳 夀撰



宋太中大夫國子博士聞喜裴松之注



華佗呉普樊阿 杜䕫 朱建平 周宣 管輅


華佗字元化沛國譙人也一名旉臣松之案古敷字與旉相似寫書者多不
能别尋佗字元化其名宜為旉也游學徐土兼通數經沛相陳珪舉孝
廉太尉黄琬辟皆不就曉養性之術時人以為年且百
嵗而貌有壯容又精方藥其療疾合湯不過數種心解
[029-1b]
分劑不復稱量煮熟便飲語其節度舎去輙愈若當灸
不過一兩處每處七八壯病亦應除若當針亦不過一
兩處下針言當引某許若至語人病者言已到應便㧞
針病亦行差若病結積在内針藥所不能及當須刳割
者便飲其麻沸散須臾便如醉死無所知因破取病若
在腸中便斷腸湔洗縫腹膏摩四五日差不痛人亦不
自寤一月之間即平復矣灸故甘陵相夫人有娠六月
[029-2a]
腹痛不安佗視脉曰胎已死矣使人手摸知所在在左
則男在右則女人云在左於是為湯下之果下男形即
愈 縣吏尹世苦四支煩口中乾不欲聞人聲小便不
利佗曰試作熱食得汗則愈不汗後三日死即作熱食
而不汗出佗曰藏氣已絶於内當啼泣而絶果如佗言
 府吏兒尋李延共止俱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佗曰尋
當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異佗曰尋外實延内實故治
之宜殊即各與藥眀旦並起 鹽瀆嚴昕與數人共候
佗適至佗謂昕曰君身中佳否昕曰自如常佗曰君有
[029-2b]
急病見於靣莫多飲酒坐畢歸行數里昕卒頭眩墮車
人扶將還載歸家中宿死 故督郵頓子獻得病已差
詣佗視脉曰尚虛未得復勿為勞事御内即死臨死當
吐舌數寸其妻聞其病除從百餘里来省之止宿交接
中間三日發病一如佗言 督郵徐毅得病佗往省之
毅謂佗曰昨使醫曹吏劉租針胃管訖便苦欬嗽欲卧
不安佗曰刺不得胃管誤中肝也食當日減五日不救
[029-3a]
遂如佗言 東陽陳叔山小男二嵗得疾下利常先啼
日以羸困問佗佗曰其母懐軀陽氣内養乳中虛冷兒
得母寒故令不時愈佗與四物女宛丸十日即除 彭
城夫人夜之厠蠆螫其手呻呼無頼佗令温湯近熱漬
手其中卒可得寐但旁人數為易湯湯令煖之其旦即
愈 軍吏梅平得病除名還家家居廣陵未至二百里
止親人舍有頃佗偶至主人許主人令佗視平佗謂平
曰君早見我可不至此今疾已結促去可得與家相見
五日卒應時歸如佗所刻 佗行道見一人病咽塞嗜
[029-3b]
食而不得下家人車載欲往就醫佗聞其呻吟駐車往
視語之曰向来道邊有賣餅家蒜韲大酢從取三升飲
之病自當去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枚縣車邊欲造佗佗
尚未還小兒戲門前逆見自相謂曰似逢我公車邊病
是也疾者前入坐見佗北壁縣此蛇軰約以十數 又
有一郡守病佗以為其人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而不
加治無何棄去留書罵之郡守果大怒令人追捉殺佗
[029-4a]
郡守子知之屬使勿逐守瞋恚既甚吐黒血數升而愈
 又有一士大夫不快佗云君病甚當破腹取然君夀
亦不過十年病不能殺君忍病十嵗夀俱當盡不足故
自刳裂士大夫不耐痛癢必欲除之佗遂下手所患尋
差十年竟死 廣陵太守陳登得病胷中煩懣靣赤不
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數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
為也即作湯二升先服一升斯須盡服之食頃吐出二
升許蟲赤頭皆動半身是生魚膾也所苦便愈佗曰此
病後三期當發遇良醫乃可濟救依期果發動時佗不
[029-4b]
在如言而死 太祖聞而召佗佗常在左右太祖苦頭
風每發心亂目眩佗針鬲随手而差佗别傳曰有人病兩脚躄不能行轝
詣佗佗望見云已飽針灸服藥矣不復須看脉便使解衣㸃背數十處相去或一寸或五寸縱邪不相當言灸
此各十壮灸創愈即行後灸處夾脊一寸上下行端直均調如引繩也 李將軍妻病甚
呼佗視脉曰傷娠而胎不出將軍言聞實傷娠胎已去
矣佗曰案脉胎未去也將軍以為不然佗舎去婦稍小
差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此脉故事有胎前當生兩
[029-5a]
兒一兒先出血出甚多後兒不及生母不自覺旁人亦
不寤不復迎遂不得生胎死血脉不復歸必燥著母脊
故使多脊痛今當與湯并針一處此死胎必出湯針既
加婦痛急如欲生者佗曰此死胎乆枯不能自出宜使
人探之果得一死男手足完具色黒長可尺許佗之絶
技凡類此也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後太祖
親理得病篤重使佗専視佗曰此近難濟恒事攻治可
延嵗月佗久逺家思歸因曰當得家書方欲暫還耳到
家辭以妻病數乞期不反太祖累書呼又勅郡縣發遣
[029-5b]
佗恃能厭食事猶不上道太祖大怒使人往檢若妻信
病賜小豆四十斛寛假限日若其虛詐便收送之於是
傳付許獄考驗首服荀彧謂曰佗術實工人命所縣宜
含宥之太祖曰不憂天下當無此䑕軰邪遂考竟佗佗
臨死出一卷書與獄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受佗
亦不彊索火燒之佗死後太祖頭風未除太祖曰佗能
愈此小人養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殺此子亦終當不
[029-6a]
為我斷此根原耳及後愛子倉舒病困太祖歎曰吾悔
殺華佗令此兒彊死也初軍吏李成苦欬嗽晝夜不寤
時吐膿血以問佗佗言君病腸臃欬之所吐非從肺来
也與君散兩錢當吐二升餘膿血訖快自養一月可小
起好自將愛一年便健十八嵗當一小發服此散亦行
復差若不得此藥故當死復與兩錢散成得藥去五六
嵗親中人有病如成者謂成曰卿今彊健我欲死何忍
無急去藥臣松之案古語以藏為去以待不祥先持貸我我差為卿
從華佗更索成與之已故到譙適值佗見收怱怱不忍
[029-6b]
從求後十八嵗成病竟發無藥可服以至於死佗别傳曰人有
在青龍中見山陽太守廣陵劉景宗景宗說中平日數見華佗其治病手脉之候其驗若神琅邪劉勲為河内
太守有女年㡬二十左脚膝裏上有瘡癢而不痛瘡愈數十日復發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視佗曰是易治之當
得稻糠黄色犬一頭好馬二匹以繩繫犬頸使走馬牽犬馬極輒易計馬走三十餘里犬不能行復令歩人拖
曵計向五十里乃以藥飲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斷犬腹近後脚之前以所斷之處向瘡口令去二三
寸停之須臾有若虵者從瘡中而出便以鐵錐横貫虵頭虵在皮中動揺良乆須臾不動乃牽出長三尺許純
是虵但有眼處而無童子又逆鱗耳以膏散著瘡中七日愈又有人苦頭眩頭不能舉目不能視積年佗使悉
[029-7a]
解衣倒懸令頭去地一二寸濡布拭身體令周匝候視諸脉盡出五色佗令弟子數人以鈹刀決脉五色血盡
視赤血乃下以膏摩被覆汗自出周匝飲以亭歴犬血散立愈又有婦人長病經年世謂寒熱注病者冬十一
月中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云當滿百始七八灌㑹戰欲死灌者懼欲止佗令滿數将至八十灌熱
氣乃蒸出囂囂髙二三尺滿百灌佗乃使然火温牀厚覆良乆汗洽出著粉汗燥便愈又有人病腹中半切痛
十餘日中鬚眉墮落佗曰是脾半腐可刳腹養治也使飲藥令卧破腹就視脾果半腐壊以刀斷之刮去惡肉
以膏傅瘡飲之以藥百日平復廣陵吳普彭城樊阿皆從佗學普依準
佗治多所全濟佗語普曰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
耳動揺則榖氣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户樞不
朽是也是以古之仙者為導引之事熊頸鴟顧引輓腰
[029-7b]
體動諸關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
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猨五曰鳥亦以除疾並利蹄足以
當導引體中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沾濡汗出因上著粉
身體輕便腹中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眀齒
牙完堅阿善針術凡醫咸言背及胷藏之間不可妄針
針之不過四分而阿針背入一二寸巨闕胷藏針下五
六寸而病輙皆瘳阿從佗求可服食益於人者佗授以
[029-8a]
漆葉青黏散漆葉屑一升青黏屑十四兩以是為率言
久服去三蟲利五藏輕體使人頭不白阿從其言夀百
餘嵗漆葉處所而有青黏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云佗别
傳曰青黏者一名地節一名黄芝主理五藏益精氣本出於迷入山者見仙人服之以告佗佗以為佳輙語阿
阿又秘之近者人見阿之夀而氣力彊盛怪之遂責阿所服因醉亂誤道之法一施人多服者皆有大驗文帝
典論論郤儉等事曰潁川郤儉能辟穀餌伏苓甘陵甘始亦善行氣老有少容廬江左慈知補導之術並為軍
吏初儉之至市伏苓價暴數倍議郎安平李覃學其辟穀餐伏苓飲寒水中泄利殆至隕命後始来衆人無不
鴟視狼顧呼吸吐納軍謀祭酒弘農董芬為之過差氣悶不通良乆乃蘇左慈到又競受其補導之術至寺人
嚴峻往從問受閹豎真無事於斯術也人之逐聲乃至於是光和中北海王和平亦好道術自以當仙濟南孫
[029-8b]
邕少事之從至京師㑹和平病死邕因葬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至
今恨不取其寳書仙藥劉向惑於鴻寳之說君游眩於子政之言古今愚謬豈惟一人哉東阿王作辯道論曰
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有郤儉始能行氣導引慈曉房中之術儉善辟榖悉
號三百嵗卒所以集之於魏國者誠恐斯人之徒接奸宄以欺衆行妖慝以惑民豈復欲觀神仙於瀛洲求安
期於海島釋金輅而履雲輿棄六驥而美飛龍哉自家王與太子及余兄弟咸以為調笑不信之矣然始等知
上遇之有恒奉不過於員吏賞不加於無功海島難得而游六黻難得而佩終不敢進虛誕之言出非常之語
余常試郤儉絶榖百日躬與之寢處行歩起居自若也夫人不食七日則死而儉乃如是然不必益夀可以療
[029-9a]
疾而不憚饑饉焉左慈善脩房内之術差可終命然自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諸術士
咸共歸之然始辭繁寡實頗有怪言余常辟左右獨與之談問其所行温顔以誘之美辭以導之始語余吾本
師姓韓字世雄嘗與師於南海作金前後數四投數萬斤金於海又言諸梁時西域胡来獻香罽腰帶割玉刀
時悔不取也又言車師之西國兒生擘背出脾欲其食少而弩行也又言取鯉魚五寸一雙令其一煑藥俱投
沸膏中有藥者奮尾鼓鰓游行沉浮有若處淵其一者已熟而可噉余時問言率可試不言是藥去此逾萬里
當出塞始不自行不能得也言不盡於此頗難悉載故粗舉其巨怪者始若遭秦始皇漢武帝則復為徐市欒
大之徒也
杜䕫字公良河南人也以知音為雅樂郎中平五年疾
去官州郡司徒禮辟以世亂奔荆州荆州牧劉表令與
[029-9b]
孟曜為漢主合雅樂樂備表欲庭觀之䕫諌曰今將軍
號不為天子合樂而庭作之無乃不可乎表納其言而
止後表子琮降太祖太祖以䕫為軍謀祭酒參太樂事
因令創制雅樂䕫善鍾律聰思過人絲竹八音靡所不
能惟歌舞非所長時散郎鄧静尹齊善詠雅樂歌師尹
胡能歌宗廟郊祀之曲舞師馮肅服養曉知先代諸舞
䕫總統研精逺考諸經近采故事教習講肄備作樂器
[029-10a]
紹復先代古樂皆自䕫始也黄初中為太樂令協律都
尉漢鑄鐘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亦為
時貴人見知䕫令玉鑄銅鐘其聲韻清濁多不如法數
毁改作玉甚厭之謂䕫清濁任意頗拒捍䕫䕫玉更相
白於太祖太祖取所鑄鐘雜錯更試然知䕫為精而玉
之妄也於是罪玉及諸子皆為養馬士文帝愛待玉又
嘗令䕫與左願等於賓客之中吹笙鼓琴䕫有難色由
是帝意不恱後因他事繋䕫使願等就學䕫自謂所習
者雅仕宦有本意猶不滿遂黜免以卒弟子河南邵登
[029-10b]
張㤗桑馥各至太樂丞下邳陳頏司律中郎將自左延
年等雖妙於音咸善鄭聲其好古存正莫及䕫時有扶風馬鈞
巧思絶世傅玄序之曰馬先生天下之名巧也少而游豫不自知其為巧也當此之時言不及巧焉可以言知
乎為博士居貧乃思綾機之變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舊綾機五十綜者五十躡六十綜者六十躡先生患其
䘮功費日乃皆易以十二躡其竒文異變因感而作者猶自然之成形隂陽之無窮此輪扁之對不可以言言
者又焉可以言校也先生為給事中與常侍髙堂隆驍騎將軍秦朗爭論於朝言及指南車二子謂古無指南
車記言之虛也先生曰古有之未之思耳夫何逺之有二子哂之曰先生名鈞字徳衡鈞者器之模而衡者所
[029-11a]
以定物之輕重輕重無準而莫不模哉先生曰虛爭空言不如試之易效也於是二子遂以白眀帝詔先生作
之而指南車成此一異也又不可以言者也從是天下服其巧矣居京都城内有坡可為囿患無水以灌之乃
作翻車令童兒轉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巧百倍於常此二異也其後人有上百戲者能設而不能動也
帝以問先生可動否對曰可動帝曰其巧可益否對曰可益受詔作之以大木彫構使其形若輪平地施之潛
以水發焉設為歌樂舞象至令木人擊鼓吹簫作山嶽使木人跳丸擲劍緣絙倒立出入自在百官行署舂磨
鬬雞變巧百端此三異也先生見諸葛亮連弩曰巧則巧矣未盡善也言作之可令加五倍又患發石車敵人
之於樓邊縣溼牛皮中之則墮石不能連屬而至欲作一輪縣大石數十以機鼓輪為常則以斷縣石飛擊敵
城使首尾電至嘗試以車輪縣瓴甓數十飛之數百歩矣有裴子者上國之士也精通見理聞而哂之乃難先
生先生口屈不對裴子自以為難得其要言之不已傅子謂裴子曰子所長者言也所短者巧也馬氏所長者
[029-11b]
巧也所短者言也以子所長擊彼所短則不得不屈以子所短難彼所長則必有所不解者矣夫巧天下之微
亊也有所不解而難之不已其相擊刺必已逺矣心乖於内口屈於外此馬氏所以不對也傅子見安鄉侯言
及裴子之論安鄉侯又與裴子同傅子曰聖人具體備物取人不以一揆也有以神取之者有以言取之者有
以事取之者有以神取之者不言而誠心先達徳行顔淵之倫是也以言取之者以變辯是非言語宰我子貢
是也以事取之者若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雖聖人之眀盡物如有所用必有所試然則試冉季以政
試游夏以學矣游夏猶然况自此而降者乎何者懸言物理不可以言盡也施之於事言之難盡而試之易知
也今若馬氏所欲作者國之精器軍之要用也費十尋之木勞二人之力不經時而是非定難試易驗之事而
[029-12a]
輕以言抑人異能此猶以己智任天下之事不易其道以遇難盡之物此所以多廢也馬氏所作因變而得是
則初所言者不皆是矣其不皆是因不用之是不世之巧無由出也夫同情者相妬同事者相害中人所不能
免也故君子不以人害人必以考試為衡石廢衡石而不用此美玉所以見誣為石荆和所以抱璞而哭之也
於是安鄉侯悟遂言之武安侯武安侯忽之不果試也此既易試之事又馬氏巧名已定猶忽而不察况幽深
之才無名之樸乎後之君子其鍳之哉馬先生之巧雖古公輸般墨翟王爾近漢世張平子不能過也公輸般
墨翟皆見用於時乃有益於世平子雖為侍中馬先生雖給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無益於世用人不當其才
聞賢不試以事良可恨也裴子者裴秀安鄉侯者曹羲也武安侯者曹爽也
朱建平沛國人也善相術於閭巷之間效驗非一太祖
為魏公聞之召為郎文帝為五官將坐上㑹客三十餘
[029-12b]
人文帝問己年夀又令徧相衆賔建平曰將軍當夀八
十至四十時當有小厄願謹䕶之謂夏侯威曰君四十
九位為州牧而當有厄厄若得過可年至七十致位公
輔謂應璩曰君六十二位為常伯而當有厄先此一年
當獨見一白狗而旁人不見也謂曹彪曰君據藩國至
五十七當厄於兵宜善防之初潁川荀攸鍾繇相與親
善攸先亡子㓜繇經紀其門户欲嫁其妾與人書曰吾
[029-13a]
與公達曽共使朱建平相建平曰荀君雖少然當以後
事付鍾君吾時啁之曰惟當嫁卿阿騖耳何意此子竟
早隕沒戲言遂驗乎今欲嫁阿騖使得善處追思建平
之妙雖唐舉許負何以復加也文帝黄初七年年四十
病困謂左右曰建平所言八十謂晝夜也吾其决矣頃
之果崩夏侯威為兖州刺史年四十九十二月上旬得
疾念建平之言自分必死豫作遺令及送䘮之備咸使
素辦至下旬轉差垂以平復三十日日昃請紀綱大吏
設酒曰吾所苦漸平眀日鷄鳴年便五十建平之戒真
[029-13b]
必過矣威罷客之後合瞑疾動夜半遂卒璩六十一為
侍中直省内歘見白狗問之衆人悉無見者於是數聚
㑹并急游觀田里飲宴自娛過期一年六十三卒曹彪
封楚王年五十七坐與王凌通謀賜死凡說此軰無不
如言不能具詳故粗記數事惟相司空王昶征北將軍
程喜中領軍王肅有蹉跌云肅年六十二疾篤衆醫並
以為不愈肅夫人問以遺言肅云建平相我踰七十位
[029-14a]
至三公今皆未也將何慮乎而肅竟卒建平又善相馬
文帝將出取馬外入建平道遇之語曰此馬之相今日
死矣帝將乗馬馬惡衣香驚齧文帝膝帝大怒即便殺
之建平黄初中卒
周宣字孔和樂安人也為郡吏太守楊沛夢人曰八月
一日曹公當至必與君杖飲以藥酒使宣占之是時黄
巾賊起宣對曰夫杖起弱者藥治人病八月一日賊必
除滅至期賊果破後東平劉楨夢虵生四足穴居門中
使宣占之宣曰此為國夢非君家之事也當殺女子而
[029-14b]
作賊者頃之女賊鄭姜遂俱夷討以虵女子之祥足非
虵之所宜故也文帝問宣曰吾夢殿屋兩瓦墮地化為
雙鴛鴦此何謂也宣對曰後宫當有暴死者帝曰吾詐
卿耳宣對曰夫夢者意耳茍以形言便占吉凶言未畢
而黄門令奏宫人相殺無㡬帝復問曰我昨夜夢青氣
自地屬天宣對曰天下當有貴女子寃死是時帝已遣
使賜甄后璽書聞宣言而悔之遣人追使者不及帝復
[029-15a]
問曰吾夢摩錢文欲令滅而更愈眀此何謂邪宣悵然
不對帝重問之宣對曰此自陛下家事雖意欲爾而太
后不聽是以文欲滅而眀耳時帝欲治弟植之罪偪於
太后但加貶爵以宣為中郎屬太史嘗有問宣曰吾昨
夜夢見芻狗其占何也宣答曰君欲得美食耳有頃出
行果遇豐膳後又問宣曰昨夜復夢見芻狗何也宣曰
君欲墮車折脚宜戒慎之頃之果如宣言後又問宣昨
夜復夢見芻狗何也宣曰君家欲失火當善䕶之俄遂
火起語宣曰前後三時皆不夢也聊試君耳何以皆驗
[029-15b]
邪宣對曰此神靈動君使言故與真夢無異也又問宣
曰三夢芻狗而其占不同何也宣曰芻狗者祭神之物
故君始夢當得飲食也祭祀既訖則芻狗為車所轢故
中夢當墮車折脚也芻狗既車轢之後必載以為樵故
後夢憂失火也宣之叙夢凡此類也十中八九世以比
建平之相矣其餘效故不次列眀帝末卒
管輅字公眀平原人也容貎粗醜無威儀而嗜酒飲食
[029-16a]
言戲不擇非類故人多愛之而不敬也輅列傳曰輅年八九嵗便喜仰
視星辰得人輙問其名夜不能寐父母常禁之猶不可止自言我年雖小然眼中喜視天文常云家鷄野鵠猶
尚知時况於人乎與隣比兒共戲土壤中輙畫地作天文及日月星辰每答言說事語皆不常宿學耆人不能
折之皆知其當有大異之才及成人果眀周易仰觀風角占相之道無不精㣲體性寛大多所含受憎己不讐
愛己不褒每欲以徳報怨常謂忠孝信義人之根本不可不厚㢘介細直士之浮餙不足為務也自言知我者
稀則我貴矣安能斷江漢之流為激石之清樂與季主論道不欲與漁父同舟此吾志也其事父母孝篤兄弟
順愛士友皆仁和發中終無所闕臧否之士晚亦服焉父為瑯邪即丘長時年十五来至官舎讀書始讀詩論
語及易本便開淵布筆辭義斐然于時黌上有逺方及國内諸生四百餘人皆服其才也瑯邪太守單子春雅
有材度聞輅一黌之雋欲得見輅父即遣輅造之大㑹賔客百餘人坐上有能言之士輅問子春府君名士加
[029-16b]
有雄貴之姿輅既年少膽未堅剛若欲相觀懼失精神請先飲三升清酒然後而言之子春喜之便酌三升清
酒獨使飲之酒盡之後問子春今欲與輅為對者若府君四座之士邪子春曰吾欲自與卿旗鼔相當輅言始
讀詩論易本學問微淺未能上引聖人之道陳秦漢之事但欲論金木水火土鬼神之情耳子春言此最難者
而卿以為易邪於是唱大論之端遂經於隂陽文采葩流枝葉横生少引聖籍多發天然子春及衆士互共攻
刼論難鋒起而輅人人答對言皆有餘至日向暮酒食不行子春語衆人曰此年少盛冇材氣聽其言論正似
司馬犬子游獵之賦何其磊落雄壯英神以茂必能眀天文地理變化之數不徒有言也於是發聲徐州號之
神童父為利漕利漕民郭恩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輅筮
[029-17a]
其所由輅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當
叔母也昔饑荒之世當有利其數升米者排著井中嘖
嘖有聲推一大石下破其頭孤魂寃痛自訴於天於是
恩涕泣服罪輅别傳曰利漕民郭恩字義博有才學善周易春秋又能仰觀輅就義博讀易數十
日中意便開發言難踰師於此分蓍下卦用思精妙占黌上諸生疾病死亡貧富䘮衰初無差錯莫不驚怪謂
之神人也又從義博學仰觀三十日中通夜不卧語義博君但相語墟落處所耳至於推運㑹論災異自當出
吾天分學未一年義博反從輅問易及天文事要義博每聽輅語未嘗不推机慷慨自言登聞君至論之時忘
我篤疾明闇之不相逮何其逺也義博設主人獨請輅具告辛苦自說兄弟三人俱得躄疾不知何故試相為
作卦知其所由若有咎殃者天道赦人當為吾祈福於神眀勿有所愛兄弟俱行此為更生輅便作卦思之未
[029-17b]
詳㑹日夕因留宿至中夜語義博曰吾以此得之既言其事義博悲涕沾衣曰皇漢之末實有斯事君不名主
諱也我不得言禮也兄弟躄来三十餘載脚如棘子不可復治但願不及子孫耳輅言火形不絶水形無餘不
及後也廣平劉奉林婦病困已買棺器時正月也使輅占
曰命在八月辛夘日日中之時林謂必不然而婦漸差
至秋發動一如輅言 别傳曰鮑子春為列人令有眀才理與輅相見曰聞君為劉奉
林卜婦死亡日何其詳妙試為論其意義輅論爻象之㫖說變化之義若規圓矩方無不合也子春自言吾少
好譚易又喜分蓍可謂盲者欲視白黒聾者欲聽清濁苦而無功也聽君語後自視體中真為憒憒者也
[029-18a]
往見安平太守王基基令作卦輅曰當有賤婦人生一
男兒墮地便走入竈中死又牀上當有一大虵䘖筆小
大共視須臾去之也又烏来入室中與鷰共鬬鷰死烏
去有此三怪基大驚問其吉凶輅曰直官舎久逺魑魅
魍魎為怪耳兒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無忌之妖將其
入竈也大虵䘖筆直老書佐耳烏與鷰鬬直老鈴下耳
今卦中見象而不見其凶知非妖咎之徵自無所憂也
後卒無患輅别傳曰基與輅共論易數日中大以為喜樂語輅言俱相聞善卜定共清論君一時異
才當上竹帛也輅為基出卦知其無咎因謂基曰昔髙宗之鼎非雉所鴝殷之階庭非木所生而野鳥一鴝武
[029-18b]
丁為髙宗桑榖暫生大戊以興焉知三事不為吉祥願府君安身養徳從容光大勿以知神奸汙累天真
信都令家婦女驚恐更互疾病使輅筮之輅曰君此堂
西頭有兩死男子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頭在壁内脚
在壁外持矛者主刺頭故頭重痛不得舉也持弓箭者
主射胷腹故心中縣痛不得飲食也晝則浮游夜来病
人故使驚恐也於是掘徙骸骨家中皆愈輅别傳曰王基即遣信都
令還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箭乆逺木皆消爛但有鐵及角完耳及
[029-19a]
徙骸骨去城一十里埋之無復疾病基曰吾少好讀易玩之已乆不謂神眀之數其妙如此便從輅學易推論
天文輅每開變化之象演吉凶之兆未嘗不纎㣲委曲盡其精神基曰始聞君言如何可得終以皆亂此自天
授非人力也於是藏周易絶思慮不復學卜筮之事輅鄉里乃太原問輅君往者為王府君論怪云老書佐為
虵老鈴下為烏此本皆人何化之㣲賤乎為見於爻象出君意乎輅言茍非性與天道何由背爻象而任胷心
者乎夫萬物之化無有常形人之變異無有常體或大為小或小為大固無優劣夫萬物之化一例之道也是
以夏鯀天子之父趙王如意漢祖之子而鯀為黄熊如意為蒼狗斯亦至尊之位而為黔喙之類也况虵者協
辰巳之位烏者棲太陽之精此乃騰黒之明象白日之流景如書佐鈴下各以微軀化為虵烏不亦過乎
河王經去官還家輅與相見經曰近有一怪大不喜之
欲煩作卦卦成輅曰爻吉不為怪也君夜在堂户前有
[029-19b]
一流光如燕爵者入居懐中殷殷有聲内神不安解衣
彷佯招呼婦人覔索餘光經大笑曰實如君言輅曰吉
遷官之徵也其應行至頃之經為江夏太守輅别傳曰經欲使輅
卜而有疑難之言輅笑而答之曰君備州里達人何言之鄙昔司馬季主有言夫卜者必法天地象四時順仁
義伏犧作八卦周文王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病者或以愈且死或以生患或以免事或以成嫁女娶妻或
以生長豈直數千錢哉以此推之急務也茍道之明聖賢不讓况吾小人敢以為難彦緯歛手謝輅前言戲之
耳於是輅為作卦其言皆驗經每論輅以為得龍雲之精能養和通幽者非徒合㑹之才也輅又至
[029-20a]
郭恩家有飛鳩来在梁頭鳴甚悲輅曰當有老公從東
方来擕豚一頭酒一壺主人雖喜當有小故眀日果有
客如所占恩使客節酒戒肉慎火而射雞作食箭從樹
間激中數嵗女子手流血驚怖輅别傳曰義博從輅學鳥鳴之候輅言君雖好
道天才既少又不解音律恐難為師也輅為說八風之變五音之數以律吕為衆鳥之商六甲為時日之端反
覆譴曲出入無窮義博静然沉思馳精數日卒無所得義博言才不出位難以追徵於此遂止輅至安
徳令劉長仁家有鳴鵲来在閣屋上其聲甚急輅曰鵲
言東北有婦昨殺夫牽引西家人夫離婁候不過日在
虞淵之際告者至矣到時果有東北同伍民来告鄰婦
[029-20b]
手殺其夫詐言西家人與夫有嫌来殺我壻輅别傳曰勃海劉長
仁冇辯才初雖聞輅能曉鳥鳴後每見難輅曰夫生民之音曰言鳥獸之音曰鳴故言者則有知之貴靈鳴者
則無知之賤名何由以鳥鳴為語亂神明之所異也孔子曰吾不與鳥獸同羣明其賤也輅答曰夫天雖有太
象而不能言故運星精於上流神眀於下驗風雲以表異役鳥獸以通靈表異者必有浮沉之候通靈者必有
宫商之應是以宋襄失徳六鶂並退伯姬将焚鳥唱其災四國未火融風已發赤烏夾日殃在荆楚此乃上天
之所使自然之明符考之律吕則音聲有本求之人事則吉凶不失昔在秦祖以功受封葛盧聴音著在春秋
斯皆典謨之實非聖賢之虚名也商之将興由一燕卵也文王受命丹鳥啣書此乃聖人之靈祥周室之休祚
[029-21a]
何賤之有乎夫鳴鳥之聴精在鶉火妙在八神自非斯倫猶子路之於死生也長仁言君辭雖茂華而不實未
敢之信須臾有鳴鵲之驗長仁乃服輅至列人典農王弘直許有飄風髙
三尺餘從申上来在庭中幢幢回轉息以復起良久乃
止直以問輅輅曰東方當有馬吏至恐父哭子如何眀
日膠東吏到直子果亡直問其故輅曰其日乙夘則長
子之候也木落於申斗建申申破寅死䘮之候也日加
午而風發則馬之候也離為文章則吏之候也申未為
虎虎為大人則父之候也有雄雉飛来登直内鈴柱頭
直大以不安令輅作卦輅曰到五月必遷時三月也至
[029-21b]
期直果為渤海太守輅别傳曰輅又曰夫風以時動又以象應時者神之驅使象者時之
形表一時其道不足為難王弘直亦大學問有道術皆不能精問輅風之推變乃可爾乎輅言此但風之毛髪
何足為異若夫列宿不守衆神亂行八風横起怒氣電飛山崩石飛樹木摧傾揚塵萬里仰不見天鳥獸藏竄
兆民駭驚於是使梓慎之徒登髙臺望風氣分灾異刻期日然後知神思遐幽靈風可懼館陶令諸
葛原遷新興太守輅往祖餞之賔客並㑹原自起取燕
卵蠭窠鼅鼄著器中使射覆卦成輅曰第一物含氣須
變依乎宇堂雄雌以形翅翼舒張此燕卵也第二物家
[029-22a]
室倒縣門戸衆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蠭窠也第三
物觳觫長足吐絲成羅尋網求食利在昏夜此鼅鼄也
舉坐驚喜輅别傳曰諸葛原字景春亦學士好卜筮數與輅共射覆不能窮之景春與輅有榮辱之
分因輅餞之大有髙譚之客諸人多聞其善卜仰觀不知其有大異之才於是先與輅共論聖人著作之源又
叙五帝三王受命之符輅解景春㣲㫖遂開張戰地示以不固藏匿孤虛以待来攻景春奔北軍師摧衂自言
吾覩卿旌旗城池已壊也其欲戰之士於此鳴鼓角舉雲梯弓弩大起牙旗雨集然後登城曜威開門受敵上
論五帝如江如漢下論三王如翮如翰其英者若春華之俱發其攻者若秋風之落葉聴者眩惑不達其義言
者收聲莫不心服雖白起之坑趙卒項羽之塞濉水無以尚之于時客皆欲靣縛䘖璧求束手於軍鼔之下輅
猶總干山立未便許之至明日離别之際然後有腹心始終一時海内俊士八九人矣蔡元才在朋友中最有
[029-22b]
清才在衆人中言本聞卿作狗何意為龍輅言潛陽未變非卿所知焉有狗耳得聞龍聲乎景春言今當逺别
㑹後何期且復共一射覆輅占既皆中景春大笑卿為我論此卦意紓我心懐輅為開爻散理分賦形象言徵
辭合妙不可述景春及衆客莫不言聴後論之美勝於射覆之樂景春與輅别戒以二事言卿性樂酒量雖温
克然不可保寧當節之卿有水鏡之才所見者妙仰觀雖神禍如膏火不可不慎持卿㪫才遊於雲漢之間不
憂不富貴也輅言酒不可極才不可盡吾欲持酒以禮持才以愚何患之有也輅族兄孝國居
在斥丘輅往從之與二客㑹客去後輅謂孝國曰此二
人天庭及口耳之間同有凶氣異變俱起雙魂無宅輅别
[029-23a]
傳曰輅又曰厚味腊毒天精幽夕坎為棺槨兌為䘮車流魂于海骨歸於家少許
時當並死也復數十日二人飲酒醉夜共載車牛驚下
道入漳河中皆即溺死也當此之時輅之鄰里外户不
閉無相偷竊者清河太守華表召輅為文學掾安平趙
孔曜薦輅於冀州刺史裴徽曰輅雅性寛大與世無忌
仰觀天文則同妙甘公石申俯覧周易則齊思季主今
眀使君方垂神幽藪留神九臯輅宜蒙隂和之應得及
羽儀之時徽於是辟為文學從事引與相見大善友之
徙部鉅鹿遷治中别駕初應州召與弟季儒共載至武
[029-23b]
城西自卦吉凶語儒云當在故城中見三貍爾者乃顯
前到河西故城角正見三貍共踞城側兄弟並喜正始
九年舉秀才輅别傳曰輅為華清河所召為北黌文學一時士友無不歎慕安平趙孔曜明敏有
思識與輅有管鮑之分故從發干來就郡黌上與輅相見言卿腹中汪汪故時死人半今生人無雙當去俗騰
飛翺翔昊蒼云何在此聞卿消息使吾食不甘味也冀州裴使君才理清明能釋玄虛每論易及老荘之道未
甞不注精於嚴瞿之徒也又眷吾意重能相明信者今當故往為卿陳感虎開石之誠輅言吾非四淵之龍安
能使白日晝隂卿若能動東風興朝雲吾志所不讓也於是遂至兾州見裴使君使君言君顔色何以消減於
[029-24a]
故邪孔曜言體中無藥石之疾然見清河郡内有一騏驥拘縶後廐歴年去王良伯樂百八十里不得騁天骨
起風塵以此憔悴耳使君言騏驥今何在也孔曜言平原管輅字公明年三十六雅性寛大與世無忌可謂士
雄仰觀天文則能同妙甘公石申俯覧周易則能思齊季主游歩道術開神無窮可謂士英抱荆山之璞懐夜
光之寳而為清河郡所錄北黌文學可謂痛心疾首也使君方欲流精九臯垂神幽藪欲令眀主不獨治逸才
不乆滯髙風遐被莫不草靡宜使輅特䝉隂和之應得及羽儀之時必能翼宣隆化揚聲九圍也裴使君聞言
則慷慨曰何乃爾邪雖在大州未見異才可用釋人鬰悶者思還京師得共論道耳况草間自有清妙之才乎
如此便相為取之莫使騏驥更為凡馬荆山反成凡石即檄召輅為文學從事一相見清論終日不覺罷倦天
時大熱移牀在庭前樹下乃至雞向晨然後出再相見便轉為鉅鹿從事三見轉治中四見轉為别駕至十月
舉為秀才輅辭裴使君使君言丁鄧二尚書有經國才略於物理不精也何尚書神明精㣲言皆巧妙巧妙之
[029-24b]
志殆破秋毫君當慎之自言不解易九事必當以相問比至洛宜善精其理也輅言何若巧妙以攻難之才游
形之表未入於神夫入神者當歩天元推隂陽探玄虚極幽明然後覧道無窮未暇細言若欲差次老荘而參
爻象愛㣲辯而興浮藻可謂射侯之巧非能破秋毫之妙也若九事皆至義者不足勞思也若隂陽者精之已
乆輅去之後嵗朝當有時刑大風風必摧破樹木若發於乾者必有天威不足共清譚者十二月二
十八日吏部尚書何晏請之鄧颺在晏許晏謂輅曰聞
君著爻神妙試為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不又問連夢
見青蝇數十頭來在鼻上驅之不肯去有何意故輅曰
[029-25a]
夫飛鴞天下賤鳥及其在林食椹則懐我好音况輅心
非草木敢不盡忠昔元凱之弼重華宣慈恵和周公之
翼成王坐而待旦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此乃履道
休應非卜筮之所眀也今君侯位重山岳勢若雷電而
懐徳者鮮畏威者衆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仁又鼻者
艮此天中之山臣松之案相書謂鼻之所在為天中鼻有山象故曰天中之山也髙而
不危所以長守貴今青蝇臭惡而集之焉位峻者顛輕
豪者亡不可不思害盈之數盛衰之期是故山在地中
曰謙雷在天上曰壯謙則裒多益寡壯則非禮不履未
[029-25b]
有損己而不光大行非而不傷敗願君侯上追文王六
爻之㫖下思尼父彖象之義然後三公可决青蝇可驅
也颺曰此老生之常譚輅答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譚
者見不譚晏曰過嵗更當相見輅别傳曰輅為何晏所請果共論易九事九事
皆明晏曰君論隂陽此世無雙時鄧颺與晏共坐颺言君見謂善易而語初不及易中辭義何故也輅尋聲答
之曰夫善易者不論易也晏含笑而讚之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請輅為卦輅既稱引鍳戒晏謝之曰知㡬其神
乎古人以為難交疏而吐其誠今人以為難君今一靣而盡二難之道可謂明徳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
[029-26a]
日忘之輅還邑舎具以此言語舅氏舅氏責輅言太切至
輅曰與死人語何所畏邪舅大怒謂輅狂悖嵗朝西北
風大塵埃蔽天十餘日聞晏颺皆誅然後舅乃服輅别傳曰
舅夏大夫問輅前見何鄧之日為己有凶氣未也輅言與禍人共㑹然後知神明交錯與吉人相近又知聖賢
求精之妙夫鄧之行歩則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傾倚若無手足謂之鬼躁何之視候則魂不守宅血不華
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謂之鬼幽故鬼躁者為風所收鬼幽者為火所燒自然之符不可以蔽也輅後因得休
裴使君問何平叔一代才名其實何如輅曰其才若盆盎之水所見者清不見者濁神在廣博志不務學弗能
成才欲以盆盎之水求一山之形形不可得則智由此惑故說老莊則巧而多華說易生義則美而多偽華則
道浮偽則神虛得上才則淺而流絶得中才則游精而獨出輅以為少功之才也裴使君曰誠如来論吾數與
[029-26b]
平叔共說老莊及易常覺其辭妙於理不能折之又時人吸習皆歸服之馬益令不了相見得清言然後灼灼
始輅過魏郡太守鍾毓共論易義輅因言卜可知君
生死之日毓使筮其生日月如言無蹉跌毓大愕然曰
君可畏也死以付天不以付君遂不復筮毓問輅天下
當太平否輅曰方今四九天飛利見大人神武升建王
道大眀何憂不平毓未解輅言無㡬曹爽等誅乃覺寤
輅别傳曰魏郡太守鍾毓清逸有才難輅易二十餘事自以為難之至精也輅尋聲投響言無留滯分張
[029-27a]
爻象義皆殊妙毓即謝輅輅卜知毓生日月毓愕然曰聖人運神通化連屬事物何聰眀乃爾輅言幽明同化
死生一道悠悠太極終而復始文王損命不以為憂仲尼曵杖不以為懼緒煩蓍筮宜盡其意毓曰生者好事
死者惡事哀樂之分吾所不能齊且以付天不以付君也石苞為鄴典農與輅相見問曰聞君鄉里翟文耀能
隐形其事可信乎輅言此但隂陽蔽匿之數茍得其數則四岳可藏河海可逃况以七尺之形游變化之内散
雲霧以幽身布金水以滅迹術足數成不足為難苞曰欲聞其妙君且善論其數也輅言夫物不精不為神數
不妙不為術故精者神之所合妙者智之所遇合之㡬㣲可以性通難以言論是故魯班不能說其手离朱不
能說其目非言之難孔子曰書不盡言言之細也言不盡意意之㣲也斯皆神妙之謂也請舉其大體以驗之
夫白日登天運景萬里無物不照及其入地一炭之光不可得見三五盈月清耀燭夜可以逺望及其在畫明
不如鏡今逃日月者必隂陽之數隂陽之數通於萬類鳥獸猶化况於人乎夫得數者妙得神者靈非徒生者
[029-27b]
有驗死亦有徴是以杜伯乗火氣以流精彭生托水變以立形是故生者能出亦能入死者能顯亦能幽此物
之精氣化之游魂人鬼相感數使之然也苞曰目見隂陽之理不過於君君何以不隐輅曰夫陵虚之鳥愛其
清髙不願江漢之魚淵沼之魚樂其濡溼不易騰風之鳥由性異而分不同也僕自欲正身以明道直已以親
義見數不以為異知術不以為竒夙夜研㡬孳孳温故而索隐行怪未暇斯務也平原太守劉
邠取印囊及山雞毛著器中使筮輅曰内外方員五色
成文含寳守信出則有章此印囊也髙岳巖巖有鳥朱
身羽翼玄黄鳴不失晨此山雞毛也邠曰此郡官舎連
[029-28a]
有變怪使人恐怖其理何由輅曰或因漢末之亂兵馬
擾攘軍尸流血汙染丘山故因昏夕多有怪形也眀府
道徳髙妙自天祐之願安百祿以光休寵輅别傳曰故郡将劉邠字
令元清和有思理好易而不能精與輅相見意甚喜歡自說注易向訖也輅言今明府欲勞不世之神經緯大
道誠富美之秋然輅以為注易之急急於水火水火之難登時之驗易之清濁延於萬代不可不先定其神而
後垂明思也自旦至今聴採聖論未有易之一分易安可注也輅不解古之聖人何以處乾位於西北坤位於
西南夫乾坤者天地之象然天地至大為神明君父覆載萬物生長無首何以安處二位與六卦同列乾之象
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夫統者屬也尊莫大焉何由有别位也邠依易繫詞諸為之理以為注不得
其要輅尋聲下難事皆窮析曰夫乾坤者易之祖宗變化之根源今明府論清濁者有疑疑則無神恐非注易
[029-28b]
之符也輅於此為論八卦之道及爻象之精大論開廓衆化相連邠所解者皆以為妙所不解者皆以為神自
說欲注易八年用思勤苦歴載靡寧定相得至論此才不及易不愛乆勞喜承雅言如此相為髙枕偃息矣欲
從輅學射覆輅言今明府以虚神於注易亦宜絶思於靈蓍靈蓍者二儀之明數隂陽之幽契施之於道則定
天下吉凶用之於術則收天下毫纎纎微未可以為易也邠曰以為術者易之近數欲求其端耳若如來論何
事於斯留輅五日不遑恤官但共清譚邠自言數與何平叔論易及老荘之道至於精神遐流與化周旋清若
金水鬱若山林非君侶也邠又曰此郡官舎連有變怪變怪多形使人怖恐君似當達此數者其理何由也輅
言此郡所以名平原者本有原山無木石與地自然含隂不能吐雲含陽不能激風隂陽雖弱猶有微神微神
[029-29a]
不真多聚凶姦以類相求魍魎成羣或因漢末兵馬擾攘軍尸流血汙染丘岳彊魂相感變化無常故因昏夕
之時多有怪形也昔夏禹文明不怪於黄龍周武信時不惑於暴風今明府道徳髙妙神不懼妖自天祐之吉
無不利願安百祿以光休寵也邠曰聴雅論為近其理每有變怪輙聞鼓角聲音或見弓劒形象夫以土山之
精伯有之魂實能合㑹干犯明靈也邠問輅易言剛徤篤實輝光日新斯為同不也輅曰不同之名朝旦為輝
日中為光晉諸公讚曰邠本名炎犯晉太子諱改為邠位至太子僕子粹字純嘏侍中次宏字終嘏太常次漢
字仲嘏光祿大夫漢清冲有貴識名亞樂廣宏子咸徐州刺史次耽晉陵内史耽子恢字真長尹丹陽為中興
名士也清河令徐季龍使人行獵令輅筮其所得輅曰當
獲小獸復非食禽雖有爪牙微而不彊雖有文章蔚而
不眀非虎非雉其名曰貍獵人暮歸果如輅言季龍取
[029-29b]
十三種物著大篋中使輅射云器中藉藉有十三種物
先說雞子後道蠶蛹遂一一名之惟以梳為枇耳輅别傳曰
清河令徐季龍字開明有才機與輅相見共論龍動則景雲起虎嘯則谷風至以為火星者龍參星者虎火出
則雲應參出則風到此乃隂陽之感化非龍虎之所致也輅言夫論難當先審其本然後求其理理失則機謬
機謬則榮辱之主若以參星為虎則谷風更為寒霜之風寒霜之風非東風之名是以龍者陽精以濳為隂幽
靈上通和氣感神二物相扶故能興雲夫虎者隂精而居於陽依木長嘯動於巽林二氣相感故能運風若磁
石之取鐵不見其神而金自來有徵應以相感也况龍有潛飛之化虎有文明之變招雲召風何足為疑季龍
[029-30a]
言夫龍之在淵不過一井之底虎之悲嘯不過百歩之中形象淺弱所通者近何能&KR1934景雲而馳東風輅言君
不見隂陽燧在掌握之中形不出手乃上引太陽之火下引太隂之水噓吸之間煙景以集茍精氣相感縣象
應乎二燧茍不相感則二女同居志不相得自然之道無有逺近季龍言世有軍事則感雞雉先鳴其道何由
復有他占惟在雞雉而已輅言貴人有事其應在天在天則日月星辰也兵動民憂其應在物在物則山林鳥
獸也夫雞者兊之畜金者兵之精雉者離之鳥獸者武之神故太白揚輝則雞鳴熒惑流行則雉驚各感數而
動又兵之神道布在六甲六甲推移其占無常是以晉柩牛呴果有西軍鴻嘉石鼔鳴則有兵不專近在於雞
雉也季龍言魯昭公八年有石言於晉師曠以為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於理為合不輅
言晉平奢㤗崇飾宫室斬伐林木殘破金石民力既盡怨及山澤神痛人感二精並作金石同氣則兊為口舌
口舌之妖動于靈石傳曰輕百姓飾城郭則金不從革此之謂也季龍欽嘉留輅經數日輅占獵既驗季龍曰
[029-30b]
君雖神妙但不多藏物耳何能皆得之輅言吾與天地參神蓍龜通靈抱日月而游杳㝠極變化而覧未然况
兹近物能蔽聰明季龍大笑君既不謙又念窮在近矣輅言君尚未識謙言焉能論道夫天地者則乾坤之卦
蓍龜者則卜筮之數日月者離坎之象變化者隂陽之爻杳㝠者神化之源未然者幽㝠之先此皆周易之紀
綱何僕之不謙季龍於是取十三種物欲以窮之輅射之皆中季龍乃歎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豈此之
謂乎輅随軍西行過毌丘儉墓下倚樹哀吟精神不樂人
問其故輅曰林木雖茂無形可乆碑誄雖美無後可守
玄武藏頭蒼龍無足白虎銜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備法
[029-31a]
當滅族不過二載其應至矣卒如其言後得休過清河
倪太守時天旱倪問輅雨期輅曰今夕當雨是日暘燥
晝無形似府丞及令在坐咸謂不然到鼓一中星月皆
沒風雲並起竟成快雨於是倪盛修主人禮共為歡樂
輅别傳曰輅與倪清河相見既刻雨期倪猶未信輅曰夫造化之所以為神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十六日壬子
直滿畢星中已有水氣水氣之發動於夘辰此必至之應也又天昨檄召五星宣布星符刺下東井告命南箕
使召雷公電父風伯雨師羣岳呼隂衆川激精雲漢垂澤蛟龍含靈爗爗朱電吐咀杳㝠殷殷雷聲嘘吸雨靈
習習谷風六合皆同欬唾之間品物流形天有常期道有自然不足為難也倪曰譚髙信寡相為憂之於是便
留輅往請府丞及清河令若夜雨者當為啖二百斤犢肉若不雨當住十日輅曰言念費損至日向暮了無雲
[029-31b]
氣衆人並嗤輅輅言樹上已有少女微風樹間又冇隂鳥和鳴又少男風起衆鳥和翔其應至矣須臾果有艮
風鳴鳥口未入東南有山雲樓起黄昏之後雷聲動天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風雲並興玄氣四合大雨河傾倪
調輅言誤中耳不為神也輅曰誤中與天期不亦工乎正元二年弟辰謂輅曰大
將軍待君意厚兾當富貴乎輅長歎曰吾自知有分直
耳然天與我才眀不與我年壽恐四十七八間不見女
嫁兒娶婦也若得免此欲作洛陽令可使路不拾遺枹
鼓不鳴但恐至太山治鬼不得治生人如何辰問其故
[029-32a]
輅曰吾額上無生骨眼中無守精鼻無梁柱脚無天根
背無三甲腹無三壬此皆不壽之驗又吾本命在寅加
月食夜生天有常數不可得諱但人不知耳吾前後相
當死者過百人略無錯也是嵗八月為少府丞眀年二
月卒年四十八輅别傳曰既有明才遭朱陽之運于時名勢赫奕若火猛風疾當塗之士莫不
枝附葉連賔客如雲無多少皆為設食賔無貴賤候之以禮京城紛紛非徒歸其名勢而已然亦懐其徳焉向
不夭命輅之榮華非世所測也弟辰甞欲從輅學卜及仰觀事輅言卿不可教耳夫卜非至精不能見其數非
至妙不能覩其道孝經詩論足為三公無用知之也於是遂止子弟無能傳其術者辰叙曰夫晉魏之士見輅
道術神妙占候無錯以為有隠書及象甲之數辰每觀輅書傳惟有易林風角及鳥鳴仰觀星書三十餘卷世
[029-32b]
所共有然輅獨在少府官舎無家人子弟随之其亡没之際好竒不哀䘮者盗輅書惟餘易林風角及鳥鳴書
還耳夫術數有百數十家其書有數千卷書不少也然而世鮮名人皆由無才不由無書也裴兾州何鄧二尚
書及鄉里劉太常潁川兄弟以輅稟受天才明隂陽之道吉凶之情一得其源遂渉其流亦不為難常歸服之
輅自言與此五君共語使人精神清發昏不暇寐自此以下殆白日欲寢矣又自言當世無所願欲得與魯梓
慎鄭裨竈晉卜偃宋子韋楚甘公魏石申共登靈臺披神圗歩三光明災異運蓍龜决狐疑無所復恨也辰不
以闇淺得因孔懐之親數與輅有所諮論至於辯人物析臧否說近義彈曲直拙而不工也若敷皇羲之典揚
文孔之辭周流五曜經緯三度口滿聲溢微言風集若仰眺飛鴻漂漂兮景没若俯臨深溪杳杳兮精絶偪以
[029-33a]
攻難而失其端欲受學求道尋以迷昏無不扼腕椎指追響長歎也昔京房雖善卜及風律之占卒不免禍而
輅自知四十八當亡可謂明哲相殊又京房目見遘䜛之黨耳聴青蝇之聲靣諫不從而猶道路紛紜輅處魏
晉之際蔵智以樸卷舒有時妙不見求愚不見遺可謂知機相邈也京房上不量萬乗之主下不避佞謟之徒
欲以天文洪範利國利身困不能用卒䧟大刑可謂枯龜之餘智膏燭之末景豈不哀哉世人多以輅疇之京
房辰不敢許也至於仰察星辰俯定吉凶逺期不失年嵗近期不失日月辰以甘石之妙不先也射覆名物見
術流速東方朔不過也觀骨形而審貴賤覧形色而知生死許負唐舉不超也若夫疏風氣而探微候聴鳥鳴
而識神機亦一代之竒也向使輅官達為宰相大臣膏腴流於明世華曜列乎竹帛使幽驗皆舉秘言不遺千
載之後有道者必信而貴之無道者必疑而怪之信者以妙過真夫妙與神合者得神則無所惑也恨輅才長
命短道貴時賤親賢遐潛不宣於良史而為鄙弟所見追述既自闇濁又從來乆逺所載卜占事雖不識本卦
[029-33b]
捃拾殘餘十得二焉至於仰觀靈曜說魏晉興衰及五運浮沉兵甲災異十不收一無源何以成河無根何以
垂榮雖秋菊可採不及春英臨文慷慨伏用哀慙将来君子幸以髙明求其義焉往孟荆州為列人典農常問
亡兄昔東方朔射覆得何卦正知守宫蜥蝪二物者亡兄於此為安卦生象辭喻交錯微義豪起變化相推㑹
於辰巳分别龍蛇各使有理言絶之後孟荆州長歎息曰吾聞君論精神騰曜殆欲飛散何其汪汪乃至於斯
邪臣松之案辰所稱郷里劉太常者謂劉實也辰撰輅傳實時為太常潁川則實弟智也實智並以儒學為名
無能言之世語稱實博辯猶不足以並裴何之流也又案輅自說云本命在寅則建安十五年生也至正始九
年應三十九而傳云三十六以正元三年卒應四十七傳云四十八皆為不相應也近有閻續伯者名纘該微
[029-34a]
通物有良史風為天下補綴遺脫敢以所聞列于篇左皆從受之於大人先哲足以取信者兾免虚誣之譏云
爾甞受辰傳所謂劉太常者曰輅始見聞由於為鄰婦卜亡牛云當在西靣窮墻中縣頭上向教婦人令視諸
丘冡中果得牛婦人因以為蔵已牛告官案驗乃知以術知故裴兾州遂聞焉又云路中小人失妻者輅為卜
教使明旦於東陽城門中伺擔豚人牽與共鬬具如其言豚逸走即共追之豚入人舍突破主人甕婦從甕中
出劉侯云甚多此類辰所載纔十一二耳劉侯云辰孝㢘才也中書令史紀玄龍輅鄉里人云輅在田舍甞候
逺鄰主人患數失火輅卜教使明日於南陌上伺當有一角中諸生駕黒牛故車必引留為設賔主此能消之
即從輅戒諸生有急求去不聼遂留當宿意大不安以為圗己主人罷入生乃把刀出門倚兩薪積間側立假
寐歘有一小物直來過前如獸手中持火以口吹之生驚舉刀斫正斷腰視之則狐自此主人不復有災前長
廣太守陳承祐口受城門校尉華長駿語云昔其父為清河太守時召輅作吏駿與少小後以鄉里遂加恩意
[029-34b]
常與同載周旋具知其事云諸要驗三倍於傳辰既短才又年縣小又多在田舎故益不詳辰仕宦至州主簿
部從事太康之初物故駿又云輅卜亦不悉中十得七八駿問其故輅云理無差錯來卜者或言不足以宣事
實故使爾華城門夫人者魏故司空涿郡盧公女也得疾連年不差華家時居西城下南纒里中三廐在其東
南輅卜當有師從東方來自言能治便聴使之必得其力後無何有南征廐騶當充甲卒來詣盧公占能治女
郎公即表請留之專使其子将詣華氏療疾初用散藥後復用丸治尋有效即奏除騶名以補太醫又云随輅
父在利漕時有治下屯民捕鹿者其晨行還見毛血人取鹿處來詣廐告輅輅為卦語云此有盗者是汝東巷
中第三家也汝徑往門前伺無人時取一瓦子宻發其碓屋東頭第七椽以瓦著下不過明日食時自送還汝
[029-35a]
其夜盗者父病頭痛壯熱煩疼然亦來詣輅卜輅為發祟盗者具服輅令擔皮肉藏還著故處病當自愈乃宻
教鹿主往取又語使復往如前舉椽棄瓦盗父亦差又都尉治内史有失物者輅使明晨於寺門外看當逢一
人使指天畫地舉手四向自當得之暮果獲於故處矣
評曰華佗之醫診杜䕫之聲樂朱建平之相術周宣之
相夢管輅之術筮誠皆玄妙之殊巧非常之絶技矣昔
史遷著扁鵲倉公曰者之傳所以廣異聞而表竒事也
故存錄云爾
 魏志卷二十九
[029-35b]
[029-36a]
 魏志卷二十九考證
華佗時人以為年且百嵗而貌有壯容○册府以為下
 有仙字
昨使醫曹吏劉租○北宋本作劉祖
佗恃能厭食事猶不上道○食字疑衍
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云注行妖慝以惑民○毛本作
 妖隠
 又注吾本師姓韓字世雄○後漢書注中作字稚
 又注欲其食少而弩行也○後漢書注中作怒行
[029-36b]
杜䕫䕫善鍾律聰思過人○聰思册府作聰慧
其好古存正莫及䕫注况幽深之才無名之樸乎○樸
 宋本作璞臣照按無名之樸本老子宋本作璞非
管輅故人多愛之而不敬也注便開淵布筆辭義斐然
 ○開淵册府作開胸元本作開紙
 又注互共攻劫○攻劫册府作攻詰
郭恩兄弟三人皆得躄疾○太平御覧此下有不知何
[029-37a]
 故四字
昔饑荒之世當有利其數升米者○數升太平御覧作
 數斗
兒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無忌之妖將其入竈也○何
 焯曰急就篇注古有仙人宋無忌此云妖未詳宋無
 忌見封禪書索隐引白澤圗云火之精曰宋無忌盖
 其人火仙也以入竈故指為火之妖
經為江夏太守注君備州里達人○元本君備作君侯
趐翼舒張○太平御覧作分翅舒張
[029-37b]
舉坐驚喜○太平御覧作驚歎
 注諸人多聞其善卜○諸人監本誤作知人今改正
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仁○仁太平御覧作人
毓大愕然曰君可畏也死以付天○太平御覧作君可
 畏人也命以付天
願安百祿以光休寵注輅于此為論八卦之道及爻象
 之精○監本為論八卦下又重八卦二字衍文今去
[029-38a]
 魏志卷二十九考證
[029-38b]